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夜之杂货店 > 第 9 章
    鬼瞳央却差点笑不出来,被家族完全放弃的月自然不能穿绣着族徽以及为年幼的继承者准备的衣服,所以才要全部换掉。“很好看。月最适合这种有花边的衣服了。”他怎么能说月最适合的始终是白色的绣着族徽的和服。听月谈了半天梦想,鬼瞳央实在忍不住chā了一句。“月,你是不能当哥哥的新娘的,因为月是我最宝贝的妹妹。”说完便因为族长有事召唤而急忙离去的央,没有看见月垮下的脸。

    “夜魅,哥哥说得是真的,对不对?”夜魅的沉默让她知道了真相,月沉默了一会,又开始自顾自地游戏起来,毕竟她现在除了这个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了。

    第二年。

    “月,你在干什么?”鬼瞳央到来的时候,月正拿了一堆园子中的野花在不停的搭。

    “我想搭出花的房子,这样花精灵和月能一起住在里面。”月的愿望很简单,不切实际的简单。

    “哥哥帮你。”毕竟鬼瞳央也只有十岁,不论对错,不问真假,或许就是小孩子所拥有的幸福。忙了一个上午,鬼瞳央又要回到主宅,月则继续在那里搭她的梦。

    再过了几天,鬼瞳央再次到来的时候,月依然在那里筑梦,央却没有了帮忙的兴致:“月,那种房子是搭不起来的,也没有什么花精灵会和你住在里面。快些把那些给丢了,免得招虫子,看你浑身脏兮兮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连续上了几天礼仪课的央完全下意识地开始纠正月的行为。

    第三年。

    “月,死掉的动物是不可能复生的,这样只会腐烂招来细菌。”央在看见月把死掉的天竺鼠放在花丛中,并且尝试着叫它起来吃东西的时候这样说。

    第五年。

    “月,月亮里没有什么兔子会扔年糕给你!你要是整晚坐在这里只会招来感冒。”央看见月坐在圆圆的月亮下面等待年糕的时候出言讽刺。

    第八年。

    “你要是再把新衣服撕烂就别怪哥哥生气再也不来看你,什么一千个小晴娘都是骗人的。”央愤怒地指责月每每把衣服弄碎去做什么小晴娘,并狠批了告诉她什么中国流传的千纸鹤传说的铃子。这一次,月没有任何表情。

    第九年。

    十八岁的鬼瞳央成了鬼瞳家族新的族长,他非常欣慰地把月从偏园接出,送进了当地最好的疗养院。

    第十年。

    用了十年终于把所有灵力补回来的夜魅异常兴奋地恢复了原先的大小,猖狂地在整个疗养院里窜来窜去,反正也不会有人看见他,只要不离开鬼瞳月十米就没问题了。

    偶尔,夜魅会安静的站在鬼瞳月旁边,拿出那只黑色的噬魂球,若有所思的盯着它很久。每当这种时候,月总是在沉睡在湖畔阳光下,蕾丝边的裙摆摊在草地上,十四岁的少女脸庞上,依然,并且永远停留着五岁的神态。然而只有夜魅能够看到,时间并不是完全没有在少女的心中留下痕迹。那些曾经的天真、懵懂、娇憨,早已经在不知不觉、漫不经心当中,永不能见。

    夜魅举起手中的球,黑色的球体当中隐隐流转着一抹粉红那是她的心,她的魂,她的血;那是他们的契约之物,也是被她毫不犹豫舍弃了的过去。夜魅突然觉得很好奇,对月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能够让她不惜一切的逃离……

    “月,你要好好做。”中年fù人弯下腰,语气严肃地叮嘱。

    鬼桐月仰起头,她想说她有点害怕,她想说她不明白,但是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毫无表情地看着中年fù人,直到对方行礼后退下,她才重新将目光转移到眼前的地面上。

    即使说了也没有用,除了责罚,什么都不会有。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鬼瞳月就意识到她和别人,至少和哥哥是不一样的。她经常看到四处飘dàng的“人”、樱花树上哭泣的女孩、湖里的孩童、道路上突然伸出的手掌。哥哥是看不到的,只有少数大人能感觉到。

    一年前的一个雨夜,当无数咧着嘴的小孩子爬着向她涌来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尖叫,第二天开始,她突然成为了大人们关注的焦点,开始接受“训练”。

    上个月,她刚过完了五岁的生日。也在那一天,她的衣服全部被换成了绣着家徽的白色和服,而今天,是她第一次“执行任务”。

    来到荒废的公园,鬼瞳月不自觉地颤抖。她很怕黑,可是从一年前开始,那些大人就总是把她关在各种黑暗的地方进行训练。放出各式奇怪的怨灵,如果不成功除灵,就会被吞噬。她一直都很害怕,诡异的灵、可怕的声响……她想对哥哥说,可是……哥哥不愿意听。没有人愿意听这些,大人们不关心她是哭还是笑,他们只希望看见她面无表情地结束训练。于是,她按照他们的希望做了。至少这样就不会受到责罚,不会被关在黑暗的房间里。

    鬼瞳月来过这个公园,在开始接受训练之前,她常和哥哥来这里玩耍,这里有一棵巨大的已经枯死的樱花树。这个公园预定在两个月后被拆除,改建成商业大厦。在半个月前,枯死的樱花树突然开了花,那样妖艳的粉紫色,让所有看见的人都感到了惊恐。每一个有着明亮月色的夜晚,人们都能听见公园里传出的歌声。为了保证拆除能顺利进行,开发商请求了鬼瞳家族进行除灵。

    来到樱花树前,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鬼瞳月掏出符咒,将花瓣与它一起按在樱花树上,轻声念着咒文。

    樱花树剧烈地颤抖着,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喂,你干嘛要用这种方式叫我出来。”大约十岁、穿着粉紫色和服的小姑娘从樱花后跳出来,大声抱怨着,“痛死了,下次换你被针扎试试!”

    “铃。”鬼瞳月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大概是三岁的时候,她在公园里第一次碰见了一脸戒备的铃。后来,她常常偷偷跑过来跟铃一起玩,铃告诉她哪些“东西”是有恶意的,哪些是无害的,也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名”。

    “干嘛?”铃没好气地答应着,掏出一个花球丢给鬼瞳月,“无聊的时候随便做的。”

    鬼瞳月没有接,花球落到了地上。“为什么你要附在樱花树上?”她不明白,铃并不是树灵,为什么会突然附在樱花树上。如果不是铃突然这么做,现在自己也不用来消减她。

    铃将身体重新融入樱花树中,只露出头,她紧盯着鬼瞳月,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有人委托我的家族来除灵。”鬼瞳月低下头,不去看铃的眼睛。

    “除灵……哈哈哈哈”铃大笑起来。

    鬼瞳月依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铃止住笑声,用突然变得通红的双眼瞪着鬼瞳月,冷冷地说:“人类,这就是人类。我告诉你我的真名,就是为了有一天让你来除掉我吗?”

    听了铃的话,鬼瞳月退了一步,她抬头看看铃,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黑暗,想起来时大人们的叮嘱,最终还是掏出了符咒。

    鬼瞳月呼唤了铃的真名,铃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她只是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月,死死盯着。即使被火焰焚烧,铃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看着被火焰缠绕的铃,鬼瞳月忍不住再次问道:“究竟为什么。”

    铃笑了,她轻轻地说:“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妈妈常带我来这里玩。”

    “对不起。”鬼瞳月的声音在颤抖。

    铃抬头望向天空,轻轻地说:“很久没有人陪我玩了,你总有一天会长大。我只是想留住记忆,保护重要的东西……”

    火焰渐渐熄灭,铃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树上的樱花一瞬间散落。在飘散的樱花中,鬼瞳月抬起头,颤抖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夜魅在一边看,透过手中月的魂和心或者用自己的眼,看过去,看现在。他只有偶尔才和月说话,自从月来到疗养院,他和那孩子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明白,那个孩子的梦里不应该有他。现在的月,已经不是当初说要与他订立契约的那个孩子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他夜魅,不论从任何角度看都不属于那里。在一日日流逝的时光中,他遵循着未曾逝去的法则,停留、陪伴并且观看,仅此而已。

    本来,这一切也许将持续到一个终结,就是月离开人世的那一日。遗憾的是,仅仅是“本来”而已。

    这是非常普通的一天,阳光依然灿烂,风也依然温柔。鬼瞳月却没有同往日一样在庭院里奔跑,在小池塘边放声大笑,因为鬼瞳央今天要来看她,还带了分家的人一起。鬼瞳央已经很少来看妹妹,月刚进来的三个月他每周都来,可不知为何,月看见他的时候渐渐有了畏惧感。那个会笑得无比灿烂地说要成为哥哥新娘的女孩子已经不见了,她总是畏畏缩缩不情不愿地靠近央。月毫无起色的状况也让鬼瞳央渐渐开始绝望,慢慢来得便少了,这一次是他时隔6个月后第一次来探望月。院方却并没有把这个消息通知月,怕是以为通知了她也理解不了吧,故而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她今天应该休息一下,因为昨日跑得太厉害了。所以月乖乖地呆在房间里看童话,把灵力提升到最大恢复了原来大小的夜魅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把玩着噬魂球。

    鬼瞳央和分家几个目前能力最强的人踏入房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月正完全沉迷在故事里,她身后却有淡淡的黑影。

    “有灵体!”分家的人先叫了出来,谁让鬼瞳央几乎完全看不到呢。即便此刻夜魅的灵力最强,噬魂球又增加了他的灵力,鬼瞳央除了感觉房内有一点点说不清楚的异样之外,完全没有其它的感受。

    “灵体?”鬼瞳央硬生生咽回去一句“在哪里”,怎么说他也是族长,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分家的人面前失了面子和威信,即便本家的族长是无灵者几乎已是众所皆知的秘密。

    “哪里跑!”分家的人无暇理会族长的疑问,直接朝开始逃跑的夜魅身上丢符咒,其余的人也分别念起了除魔咒。

    夜魅一看大事不好,立刻隐形逃到屋子外面,只是被契约所限,不得不停留在离鬼瞳月十米之内的距离。

    “可恶!让它跑了!”分家一年轻男子气得跳脚。

    “不,它还在附近,气息没有走远。”站在鬼瞳央身边的中年人立刻加以否定。“族长,我觉得月小姐可能知道一二,一般来说在我们攻击之后,那东西都会立刻逃得远远的。可它还留在附近,一定是有着不能离去的理由。”

    听到分家那中年男子的话,鬼瞳央突然不满起来,只见他冲到鬼瞳月面前,一把把她抓起来,拼命地摇晃着她追问道:“那只灵是什么东西!?你认识它对不对!?”

    “哥哥,月的肩膀很痛……”月茫然地看着央哥哥,不明白哥哥为何要这么凶自己,央的手抓得她肩膀好痛。

    “那你乖乖地告诉哥哥,那东西是什么?”意识到自己在分家面前失态了的鬼瞳央放松了力道,却依然不罢休的追问。

    “……”月低头思考着,夜魅好像告诉过她不可以跟别人说的,不然他就不会再陪月说话了。

    “月不喜欢哥哥了吗?来,乖乖的把事情告诉哥哥。”鬼瞳央把妹妹放回椅子上,半蹲在她面前放柔了语气继续问着。

    此刻呆在房子外面的夜魅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与那孩子相处了那么久,他开始相信月当初的诺言。也慢慢相信孩子总是单纯的,月答应过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不论是当初的月还是现在的,都答应过他“不说,不背叛,不伤害”。只有不可以违背的,才被称为契约,不是吗?于是,夜魅放心地微笑着,一面看着月那淡粉色的魂。

    月偏过头,不理睬鬼瞳央的追问。她不要只有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只有夜魅能听见月真实的声音,也只有他会回答,所以月喜欢夜魅,而且月答应过他不说的。

    “月,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哥哥吗?月真不是个好孩子……”满意地看见月向后缩去,鬼瞳央换上了冷漠的表情,继续说着,“月要是坚持不说的话,哥哥就不会再来看你了,坏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不是……月不是……”鬼瞳月突然慌乱起来,无数jiāo错的画面在她眼前掠过,无法遗忘的……红色……那满目的红……不是的,她不是坏孩子,不是……“月不是坏孩子!”那已经十五岁的少女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在尖叫声传来的时候,夜魅已经开始有了结束的预感。被轻描淡写提起的东西是那个孩子的梦,不是唯一却是最重要最美丽的梦。可怜的孩子,你是选择契约,还是选择梦呢?很多时候,结果是唯一有价值的重要物品。每一个选择,都会有相应的代价。房间内的空气仍旧紧张,夜魅依然让自己相信着。

    “只要告诉哥哥,月就不是坏孩子。”鬼瞳央一脸温柔地安慰妹妹。

    “真的?”月抬头看向哥哥,满眼的怀疑。在看到对方点头之后,她咬着嘴唇,犹豫再三地开了口,“那么……月不要做坏孩子,月告诉哥哥。他是……夜魅。”随着月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夜魅惨然地笑了,转向屋内说了声:“契约破裂,以规则为名,以血为媒,以力为凭,转!”

    在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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