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孝元皇后 > 第 10 章
    彼时众臣朝贺,佳肴美酒,九乐演奏,歌舞升平。

    王政君身穿明黄色缕金绣凤的朝服,与皇帝明黄色龙袍相得益彰,头上戴百鸟朝凤珍珠玉冠,身上珠缀宝玉,珍奇玉饰更是不计其数,显出母仪天下的尊贵凤仪来。

    她站在皇帝的左侧,右侧则是太后,缓缓进去宽敞明亮的前殿,接受众人参拜。

    坐上主位,皇帝照例持金盏贺词一番,随后歌舞表演才正式开始。

    王政君下意识的去瞥嫔妃所在的位置,但见冯媛一声耦合色纱裙明艳照人,端坐于堂,而傅婕妤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

    她在之前打听过,傅芸的舞蹈排在第三位,彼时正是众人退去忐忑拘束,兴致高昂之时,她在那时献舞,着实也是思量一番,用心良苦的。

    而众人只知傅婕妤献舞,却不知在第几个,于是在歌舞表演开始后的第三个表演,身着彩色羽衣,蒙着白纱的女子从巨大的闭合莲花里,随着莲花缓缓而开,她如一只晶莹的蝴蝶,缓缓而出。

    着一身薄纱的七彩留仙裙,舞姿轻盈、飘逸、柔美,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令人望而生叹。

    众人赞叹不绝,议论纷纷之时,她的面纱悄然滑落,露出那张绝美又透着清冷的面庞。

    众人见是傅婕妤皆是呼吸一滞,不敢再肆意妄言,王政君此前已料到,傅婕妤这次肯定是费尽心思,只看到这样绝美的表演与她娴熟飘扬的舞姿,还是颇感意外。

    她不由得看向身旁的陛下,只见他冕冠下的侧脸坚毅俊朗,一双幽深的眼眸带着惊喜与微不可查的迷恋。

    一舞作罢,傅婕妤揭去面纱,盈盈上前,在万众瞩目之下,柔声道,“臣妾舞拙,让陛下太后见笑了。”

    皇帝轻咳一声,沉声道,“朕竟不知芸儿还有这等才艺,真是令朕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多谢陛下谬赞。”

    “傅婕妤真是用心良苦了,今日的舞蹈美艳绝lún,令人眼前一亮。”

    开口的是王政君,“傅妹妹的心意陛下与本宫都知晓了,快入座吧。”

    “是。”

    傅芸微躬了躬身,连行礼都是那样身态优美,皇帝的一双眼几乎就没离开过殿下的美人儿,随着她的入座,而飘然落到婕妤的位置之上。

    整场表演,最淡定的莫过于的太后了,在宫中几十年,她已对这些费尽心机的搔首弄姿见怪不怪,只在众人还未缓过神来时,朗声开口,“继续吧。”

    “是。”应答的是太府,负责这场宴会的李少卿。

    歌舞奏乐重新开始。纵然其后的舞蹈一样是精彩无比,哪比得上傅婕妤众星捧月,存心魅惑呢?而少了那份故意勾人的媚态,这些舞蹈排在傅婕妤之后就显得索然无味了。

    唯一让众人还有些期待的便是冯美人的胡琴演奏。

    只冯媛也没想到傅婕妤会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献出这等大胆诱人的舞蹈。原本她还想在陛下面前施展高超的才艺,这时心里也有些没底了。

    冯媛纵然是演奏胡琴的高手,堂下的她,手若柔夷,轻抚琴弦,若没有傅婕妤的舞蹈在前,肯定会是众人的焦点。

    此时,她窄腰紧束,露出不盈一握的腰身,绝美精致的面庞,纤细优雅的玉颈,细细看去都是那样摄人魂魄。

    水样明亮透彻的眼眸不时满含情意的望向主位上的陛下。只是不巧,皇帝的眼神却不时的飘向婕妤的位置,令她不禁心中颤抖,愤恨难消。

    一场宴会是各怀心思,风起云涌。

    宴会直至深夜方才结束,王政君心下疲乏,加上多吃了几杯酒,这时坐在八角云萝伞顶斗鸾,支在把手上,便起了些困倦的睡意。

    香莲随侍在旁,身后仓促跑来一位小丫头,在香莲耳边耳语几句。香莲一怔,随后道,“知道了。”

    命小丫头退下,香莲紧跟两步,步到王政君身侧,小声道,“娘娘,陛下去了永延殿。”

    永延殿,傅婕妤的居所。

    王政君轻笑一声,掀开凤眼,“不是意料之中吗?陛下永远这样让人轻易猜透他的心思。真是耐不住xìng子。”

    香莲道,“这次冯美人可是气zhà了,宴会上被傅婕妤大抢了风头不说,陛下这样急不可耐的去了永延殿,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宫中一向如此,祸福相依,此起彼伏,美女更是层出不穷,没有女子的宠爱是能持续一辈子的,她要做的是令自己在皇上的心里永远存有位置,而不是妄想专宠。她的才能心机不在傅婕妤之下,本宫信她,会保住她的盛宠的。”

    ☆、第十五章 风起云涌

    后宫风起云涌,前朝一样不安生,王政君虽身为皇后,只也是后宫中人,不便过问朝政,只在皇帝因萧尚书狱中自缢而几日萎靡不振,寝食难安。王政君方才请了旨,前往宣室殿探望皇帝。

    香莲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在此时往qiāng口上撞,只道,“娘娘,你真的要去宣室殿吗?陛下几日来都是闭门不见,您又何必去自讨苦吃呢?”

    王政君却是另一番心思,“本宫身为皇后,前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况且陛下一向尊重萧太傅,情深义重,如今他含恨而死,陛下引咎自身,难以开怀。再这样下去,若龙体有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可是娘娘,这毕竟是前朝的事,您打算如何劝解?陛下会听您的吗?”

    她这个皇后何以能坐得这般稳?还不是在皇帝苦恼烦闷能够出谋划策,劝解几分,如今又怎能视而不见呢?

    “不管怎样,本宫都要尽力一试。”

    王政君到了宣室殿,不出意外的被挡在了门外,皇帝身边的李歉声道,“皇后娘娘,陛下心情不振,说了不见任何人,连丞相与大司马都是不见,娘娘还是回去吧。”

    王政君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道,“李总管,皇上若是不见我,我就在这里等到他见为止,为陛下龙体着想,还请李总管再去通报一声。”

    王政君贵为皇后对他这样低声下气,令李着实受宠若惊,连连躬身道,“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再去禀报就是。”

    李进去殿中,皇帝还是那般俯于案前,颓败不减,李柔着声音上前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皇帝嘶哑着低声道,“朕说了,谁都不见。”

    李斟酌着开口,“皇后娘娘说,陛下若不见她,她便候在殿外,直到皇上肯见她为止。”

    皇帝方才从埋入臂弯中,抬起头来,只这一眼,李也着实有些担忧,眼前这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男人那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陛下?

    “唉,”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让她进来吧。”

    皇帝方才想起那个许久没有注意过的皇后,这个时候他想要倾诉,想要纾解心中伤痛,前朝一味劝谏亦或是奉承符合,恐怕一向温柔又聪明的皇后也是他此刻最想见的人吧。

    王政君得令只身进入殿中,殿内帷幔飞扬,却是有一种苍凉悲怆的感觉。

    昏暗中,陛下静静坐在龙案之后,几日不见,皇帝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颓败。

    “参见陛下。”

    “皇后所为何事?”皇帝低哑着声音道。

    “劝解陛下。”

    皇帝冷笑一声,自嘲道,“连一向不问政事的母后都对朕严加责骂,说朕无先帝良才,听信谗言,逼忠臣自缢。你又何必来劝解朕呢?是不是如外界那些朝臣一样,表面上阿谀奉承,心里却暗骂皇帝昏庸?”

    王政君心里一动,面上不为所动道,“萧尚书的死,不是陛下的错。”

    陛下声音黯然无神,“是朕步步紧逼,太傅不得已以死明志,怎么不是朕的过错?”

    “臣妾虽不懂前朝政事,只知宦臣尽献谗言,得陛下之令出言污蔑辱骂太傅,太傅xìng格刚直,不愿入狱,方才自尽。陛下本意也没有想要害死萧太傅的不是吗?”

    “朕自然不想,你也以为是弘恭石显他们的错?可若没有朕的旨意,他们也不会请命前去。”

    王政君咬唇思索,半晌轻声劝道,“陛下扪心自问,若是没有他们的挑拨,陛下会不会治萧太傅的罪?萧太傅建议改革,首当其冲便是不用宦官。岂不是正好挡了他们的道?”

    “你说的没错,也的确是朕听信谗言,重用宦臣所致。”

    皇帝想到第一次太傅入狱,便是因不懂“谒者招致廷尉”是官场下狱的政治术语,当时便是弘恭在自己耳边劝谏,只说太傅如何不恭不敬,应以处罚,却误将他下狱,之后明白过来,他立刻就将萧望之释放,但为时已晚,萧太傅怒不可遏,以此几次上书质问,因是对皇帝的大不敬。方才惹出这等事端。想至此,皇帝不觉悔不当初。

    “陛下,臣妾有一言,不知陛下可否解惑?”王政君斟酌着陛下脸色,知他心中已将自己的罪过迁怒于宦臣,说话便大胆了几分。

    “但说无妨。”

    “陛下为何重用弘恭石显这等宦官?培养宦臣势力呢?”

    皇帝一怔,随后皱眉看向王政君,但还是叹了口气,轻声道,“朕犹记得先帝时期,霍家摄政,皇权式微,父皇终灭霍家才震天下,朕本以为宦臣无子无后,难以结党营私,只不想…”

    “不想宦臣也会以私谋利,拉拢儒臣,内外呼应,结成‘外党’?”王政君脱口而出。

    “朕现在明白也是为时已晚了,”皇帝垂眸,掩住眼中深深的悲痛,“萧太傅自朕为太子时,便悉心教导,又受父皇临终托孤,十多年的扶持之恩,如今他再回不来了,是朕一时大意。”

    “陛下,萧太傅有此下场也不能全怪别人。陛下乃天子,哪有任过之理?太傅一味想为自己的冤狱讨回公道,陛下也不过是寻常人,难免犯错。太傅得理不饶人,甚至上书质问谴责陛下,未免不敬。陛下命其入狱思过也是情理之中。是萧太傅刚愎自用,xìng情倔强,才造成今天这个后果。”

    “真的吗?”多日来,皇帝一直以为全是自己的过错,而王政君此番言论一是撇清了他的责任,而是让他认清宦臣的推波助澜,从中作梗,一时心里如落下大石般,轻松了许多。

    “自然,”王政君走到龙案后,温柔看着皇帝的眼眸,“陛下若还有心结,就发泄出来,这件事已然是过去事,陛下别再往心里去了。”

    皇帝轻轻揽过王政君,靠在他的怀里,闻着她清香而让人舒心的气息。方才“嘤”的一声止不住哭出声来,王政君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发顶,心知,陛下已然放下,而自己,又打赢了一仗。

    因王政君劝谏,皇帝才慢慢好转,连着好几日来后宫,只至椒房殿。

    一时皇后专宠,帝后和谐的消息又是传遍前朝与后宫,这日,王政君伺候皇帝上早朝。

    皇帝前脚刚走,她后脚便在这渐渐迷失的欢喜幸福中得来一个晴天霹雳,傅芸怀孕了。

    心思百转千回,最终只淡淡的应了一句,“本宫知道了。”

    彼时已是春暖花开,欣欣向荣。十个月后,在冬至的这一日,白雪皑皑,漫天雪花将未央宫染成一片白色。傅芸在永延殿产下二皇子。皇上赐名“康”字。

    在傅婕妤产下刘康后几日,皇帝与王政君商议,道傅芸是皇室唯一一位产下两位皇嗣的妃嫔,为皇室开枝散叶,于社稷有功,特在婕妤之上新设昭仪一位,视丞相,爵比诸侯王。取“昭其仪”之意,封傅芸为昭仪。王政君苦笑无奈,却只能应下。

    一时间,傅昭仪风头无限。

    永光二年,冬令。

    皇帝兴起,亲至上林苑长杨宫校猎,后宫妃嫱,文武百官,一律从行。

    既至猎场,皇帝在场外高坐,其后是王政君为首,左有傅昭仪,右有冯美人,此还有六宫美人,文武百官。

    文官远远站立,武官多去猎shè,捕得许多飞禽走兽,俱至御前报功。皇帝大悦,传谕嘉奖。

    到了午后,皇帝还是余兴未尽,便提议至虎圈前面,观看兽斗。虎圈内有各种野兽,有黑色横纹的大虎,黄褐色的豹子还有黑色的野熊,数不胜数,各种野兽,凶猛又狰狞。

    王政君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野兽,心生恐惧,便禀了陛下,命人将座椅抬到远处些,只傅昭仪与冯美人等众位妃嫔还是兴致盎然,随侍陛下左右。

    负责管理野兽的官员应陛下要求,将各类野兽放出,令其两相争斗,决出胜负。

    首先放出的黄色的大虎与豹子,虎有百兽之皇之称,身形与力量都在以轻盈为主的豹子之上,黄虎凶猛无比,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将豹子撕咬在地,于是获胜,后将黑熊放出。

    黑熊身形巨大,爪牙杂沓。一出牢笼,立即是仰天咆哮,跃跃yù试。只将坐在高处的王政君都吓得一跳。

    两只凶兽立即嘶哑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只过去一炷□□夫,黑箱体型庞大又凶猛异样,尖爪利牙将黄虎按倒在地。黄虎败下阵来,被黑熊撕咬的皮开ròu绽,痛苦嘶鸣。

    陛下与众妃众臣皆拍手叫好,黑熊更是威风凛凛,傲视一切般仰天嘶吼,一双铜铃般的大圆眼忽的看向正在欢呼叫好的众人方向。

    ☆、第十六章 什么游戏

    众人还未缓过神来,只见庞然大物朝这边而来,御座前面有栅栏围住,那黑熊便把前两爪攀住槛上,意yù耸身跳入。

    御座旁边的妃嫔皆惊呼起身,向后逃窜,王政君大惊,顿时站起身来向御座看去,只见皇帝身旁的嫔妃皆四处逃窜,傅昭仪飞动金莲,乱曳翠裾,半倾半跌的跑往他处。只冯媛却不慌不忙,反且站起身来,张开双臂,立在陛下身前。

    皇帝惊慌喊道,“媛儿,你做什么?!”

    冯媛却不为所动,面不改色,镇定而倔强。王政君在惊讶过后,也知这熊是万万不会跳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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