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之发生后,必须看它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小熊道:“是什么?” 李悔道:“如果徐小珠的父母不可靠,而丈夫又离夏侯心极近,在无法太信赖之下,把图jiāo给我们是否可信?” 小熊道:“怎么?连她的父母也不可信赖了?” 鱼得水道:“那小童并不是徐世芳,只不过是个嗓音极像他的侏儒而已,母亲邝真直到现在才看出。” 两小大为惊奇,道:“这的确的件大事,只不过邝真早该看出那小童是假货了!” “的确应该早就看出的。”鱼得水道:“可是人类往往就会产生这种错觉的。” “既然母亲不是假的,她也没有必要jiāo给我们吧?” “jiāo给我们是对我们的一种信赖!”李悔说了此图原来是刺在邝真背上的,如今抄下,背上的已毁去了。 小熊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采黄金?” “对,但一定要十分秘密。”鱼得水道:“武林中有一股暗潮,似乎知道此金矿的人,不仅仅是徐世芳夫fù,夏侯心师徒以及我们等人……” 李悔道:“还有谁?” 鱼得水默然。 李悔道:“这儿没有外人哪!” “……”鱼得水很不想说。 李悔道:“是不是刚才徐小珠以‘蚁语蝶音’对你说的?” 鱼得水点点头,慨然道:“世上最难测的是什么?” 李悔道:“人心!” “那就对了!” 李悔道:“别吞吞吐吐地成不成?” 鱼得水一字字地道:“据徐小珠透露,那侏儒背后的主使人,八成是白雨亭……” 不但两小,连李悔也传来一声惊呼。 李悔道:“这不大对吧! 白雨亭早已在南宫远师叔侄的猝击施袭之下,似乎一肾被击碎而亡。” “对,当时的情况是如此的。” “怎么?又是死而投胎,起死回生了?” “当然不是。” “莫非白芝出家作尼姑,法名了意,这也是假的?” “这一点还弄不清,至少我们可以怀疑,这是史无前例的纯金金矿之事,牵涉之人包括了‘四绝’所有的人,以及‘四绝’之外的一些绝世高手。” 李悔呐呐道:“莫非连令师也包括在内?” “当然,所谓‘四绝’怎能没有家师?” “这么说令师还健在罗?” “大概是的。” “你以前为什么一直不提令师?” 鱼得水道:“这就是要造成家师已经仙逝的印象。” “天哪!知道的人这么多,又都是绝世高手,咱们能保得住吗?如果保不住,就等于没有用了?” 鱼得水道:“东西在我们手中,如果我们能不招摇,守口如瓶,也许能保密一阵子,直到常再生发现是假图为止。” “那时咱们就罩不住了。” “那也未必,常再生敢张扬吗?他也只能偷偷地找我们到时候,我们也只好自称受骗者了。” “可是他会去徐小珠。” 小熊道:“我们传出消息,说是真图在常再生身上。” 李悔道:“咱们不能那么缺德,他毕竟治好了我。” 鱼得水道:“是的,这恩是不能忘了的。” 小熊道:“常再生得了假图,如获至宝,必然到边陲去找金矿,最快也要半年后回来。” 李悔道:“问题是,任何人得了图也不能开采,因为那不是一百两百斤,或十吨二十吨的黄金,那要zhàyào‘轰轰’地锰zhà,又怎能掩人耳目,秘密进行?” 鱼得水道:“在边陲不毛之地,集中大量人手开采,四下严密戒备,凡是看到者即予以扣留或使其采矿,也不无可能,当然,最可靠的途径是由国家开采,才能投注庞大的人力、物力。” “清廷有此力量。” “明廷也有,但是……”鱼得水道:“自史可法府扬州,清豫王多铎率师渡河,史大人飞檄各镇,会师防御,但各镇多拥兵观望,只有总兵高杰进兵徐州,并和睢州总兵许定国相联络,作为犄角。怎知许定国已暗降清廷,反诱高杰至营中把高杰灌醉,把他杀了,许定国立刻向清军报功。清军进据徐州,总兵刘泽清遁走,史大人飞书告急,南都反促可法入援,来南宁侯左良玉以入清君侧为名,自九江入犯,列州三百余里。马士英大恐,直到扬州城破,史大人死节城戒马蹂躏,尸骸腐变,次年家人才用袍笏招魂葬于扬州,外梅花岭……” 众人不由唏嘘泪下。 鱼得水道:“这是过去的事了,可恶的是,弘光帝(即以前的太子福王)还整天拥着美女,饮酒作乐,闻不幸消息,就收拾行李逃命,哪还像个皇帝,后来马士英和阮大诚降清,唐王被掳,自尽福州,马、阮两贼也被清军杀光……” 李悔道:“明朝的下场,几乎和北宁时差不多,总还要尽人事而听天命,现在神宗子常瀛的次子被拥监国,病殁后他的儿子由榔称帝于肇庆府,改元永历,与清兵缠斗。” 李悔道:“似乎永历是弘光之后坐龙椅最久的一个小皇帝,不知他又能坐多久?” 鱼得水没有出声。 这工夫隔壁院中有女人连咳三声,小郭出屋而去,小熊不久也跟了去,而且越墙到了隔壁院中。 只有小熊知道小郭的秘密。 此刻他在隔壁院中后窗外看戏,这二人真是干柴烈火,整个屋子都好象在微微颤抖,小熊看得忘形,大声道:“能不能来两手‘花式摔角’?” 屋内二人立刻分开,小郭骂道:“小熊,你浑蛋!” 小熊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馋人?” 原来那女人正是马琳。 她一直不离小郭左右,但又不愿现身。 她的年龄比小郭大了一倍,怕鱼得水及李悔笑话,才暗暗跟着他们,以三声咳嗽为暗号,小郭听到会立刻去报到。 马琳已经无家可归,更是欣赏小郭的“功夫”。 就这样,她像个游魂,也像一根浮萍。 小熊道:“我不要作讨人嫌的角色,你们继续摔吧!” 小熊走了,二人真的再接再厉,如火如茶。 小熊在街上漫步,脑中想着马琳的火热动作,目光忽然自一个熟面孔身边扫过,小熊一震。 那不是李双喜吗? 看到李双喜就不免想起,即使吴三桂引清兵入关,设若李闯不攻陷北京,也许崇祯帝不会死。 崇祯帝不死,清兵再锐利,明军的士气也不会垮。 明军士气大挫,和崇祯缢死煤山,全国大震有关。 写史的人都以为,崇祯死,明已亡。 其他如鲁、唐、桂三王负隅顽抗,都不足以与清军对抗,小熊见了李双喜,以为这小子能活到现在,他的命真大。 小熊的目光再往前一扫,不由又是心头一震。 原来李双喜站在一家饭馆门外,门内迎门桌边大刺刺地坐着一个人,居然是“白袍老祖”麦高。 这工夫李双喜已坐在麦高对面座位上。 麦高一抬头,面色一变,道:“小贼,你还有脸来见我?” “为什么不能?”李双喜道:“至少是我助你恢复功力的。” “可是你在吴三桂面前说什么来?” “事实如此,你屁股上没有刀疤和红痣?难道咱们二人没有那种关系?我段的是实话呀!” 麦高盛怒,离座向李双喜攻上。 李双喜目前仍非麦高的敌手,保好逃出饭馆。 小熊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心中一噱。 这两个人之间,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小熊最初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以麦高的年纪,怎么会和李双喜玩这一套? 听李双喜的口气,似乎麦高扮演的是雌伏的角色。 小熊感到恶心,可是他去未回并说出这件事。
二十七 既为夫妻、房事难免
徐小珠在山道上被小童(侏儒)迎面拦住。 侏儒道:“小珠,爹要和你谈谈!” 徐小珠既知他是个假货,且毁了其母邝真的节cāo(二人相遇,既为夫妻,房事难免),但她要暂时故作不知。 “谈什么?” “你娘似乎在金矿中耽过,她该知道矿址。” “我娘在金矿中耽过?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娘根本没有对你说过?” “没有啊!她只说以前的事都记不清楚了。” “不可能前事尽忘的。” “我娘说,只隐隐记得去过一个荒山,有野兽,她还杀过五只狼,一头豹子和十来条大蛇。” 侏儒道:“她有未谈及金矿的事?” “金矿图?我娘有金矿图?” “怎么?你从未听说过?” “是的,我以为这想法很可笑!” “怎见得?” “我知道娘的为人,她是一个头脑不太精灵的人,如果有人发现了金矿,绘出了图,绝不会jiāo给她的。” “这个……” “再说,能把金矿图jiāo给她的人,也只有你了!” “这……”侏儒的口才和反应都不如小珠。 “你想想看,如果我娘有金矿图,不是你给她的还会是谁?” 侏儒道:“汤尧呢?” “不知道!他和夏侯心很近,连妻子也疏远了。” “汤尧知不知道。” “大概也不知道。” “鱼得水呢?” “鱼得水?他怎么会知道?” 侏儒冷冷地道:“我却以为你最有可能。” “可能什么?” “知道金矿图的下落。” 徐小珠心头一紧,笑笑道:“太离谱了……” 侏儒突然一滑而至。 其实双方都已挑明了,因为二人见了面,小珠没有叫他一声“爹”,侏儒也该心知肚明,知道不妙了。 因而,他就不必再费唇舌了。 徐小珠全力施为,仍然不是侏儒的敌手。 “你说不说实话?” “说什么实话?” “金矿图在何人手中?” “你怎么会以为我知道金矿图的事?” “因为你母亲已招供!” “招什么供?” “金矿图本是刺在她的背上,抄下之后毁去了。” 徐小珠以为,若不除去此人,永无宁日。 只不过却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能力所及之事,甚至百招之后,她可能被擒或被杀死也说不定。 本来徐小珠和鱼得水密议,打算到终南山去掘“菊夫子”的墓看看,甚至去掘白雨亭的墓看看。 现在,“菊夫子”的墓是不必掘了。 已可证明,“菊夫子”徐世芳确已故去,侏儒编了一套神话,说是再世为人,灵魂附己在小童身上。 如果侏儒背后的人确是白雨亭,这人太会藏拙了。 白雨亭未死前,先是败给鱼得水。 以后出现,也常常败在别人手中。 他所予人的印象是,虽是名列“四绝”之一,却未必了得。 想不到这些人都心怀鬼胎,另有图谋,也正困为他们另有图谋,就连身份和名望不计了,死时的惨相,至今印象犹深。 甚至一个比一个可怕。 像南宫远等人,不也很会藏拙? 他们都是为了金矿在勾心斗角,在表面上却像是为了有点私仇或者为了各保其主而冲突。 这些人一分倚靠明朝妄臣马士英和阮大诚。 一会又靠上吴三桂,甚至巨寇李闯,乃至清廷。 真正是没有一点cāo宁,寡廉鲜耻。 他们是不是古人说的“宁爱生前一壶酒,不是身后万世名”呢?这比喻似乎也不太恰当吧,可悲! “怎么个悲惨法?” “有人对小脚女人欣赏,当然不是我!” 徐小珠一轮狂攻,但五招后又变攻为守,而且已陷入云雾之中,在云中动手,她更不成了。 甚至她已挨了一掌。 就在这时,忽然云雾中又多了一人。 侏儒一试就知道非同小可,甚至不低于小珠。 当他发现是鱼得水时,立刻就打算抽身。 他有自知之明,他绝非这二人之敌。 甚至他单独对付鱼得水,也未必稳赢。 他要走,鱼得水却不让他轻易脱身。 最后挨了鱼得水一掌,小珠一掌,才狼狈而去。 云散之后,鱼得水道:“徐女士,你目前很危险。” “我也知道!” “令堂呢?” “在一个秘密地点,你要不要见见?” “理应如此!远不远?” “不远,大约在二十里以内。”二人立刻向东北方向奔去。 鱼得水道:“令堂有何打算?” “她很颓丧。” “那又何必?” “你可以想象,刚才那侏儒贼子为了表示他们确是夫fù必然在一起过,我娘总以为是老来失节!”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不是她的错!” 徐小珠道:“有所谓,声妓晚景从良,一世烟花无碍,贞fù白头失节,平生清苦俱非!” 鱼得水道:“你要多多开导她。” 到了地头,两人叫房门无人应门,这是镇上一幢民房,破门而入,邝真已缢死梁上,死状颇惨。 桌上留下遗书,是给徐小珠的。 遗书的心要是愤世,恨侏儒毁了她的名节,无法苟活人世。另外,侏儒背后之人似已知金矿秘密,也不会放过她。 她希望徐小珠能把她的遗体与其夫徐世芳合葬终南山。 徐小珠悲绝,曾昏过一次,由鱼得水救醒。 就在这时,汤尧出现在房门外。 此刻小珠躺在床上,鱼得水坐在床边上。 此情此景落入汤尧眼中,总是不免误会的。 “汤兄,千万别误会,小珠悲痛过度昏阙,在下把她救醒,如此而已!” 汤尧暖昧地笑笑道:“我的老婆不能算是美人,只不过她也有一些长处,例如三寸金莲……” “汤兄,以我们的jiāo情,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 汤尧好象没有听到,道:“她小巧玲珑,甚至不穿衣服时也很耐看,爱好此道的人一定有胃口!” “汤尧,你不可以侮蔑你的妻子和我!” “侮辱你?你少来,你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呸!你过去和白芝不是打得火热,现在呢?和谁?” “汤尧,且不谈我,小珠对你不够好吗?” “够,只可惜她和一匹狼在一起……” “住口!”鱼得水一字字一道:“我要教训你。” “你当然会出手,因为你要在她面前显示你的威风,其实你大可不必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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