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白夜追凶 > 第 65 章
    宏宇冷冷地盯着他: “ 朴森到底在不在后三家子? ”老板嗤笑一声: “ 要是不在,你想干啥? ”关宏宇往前迎了半步: “ 在不在无所谓,但是如果你不回答我上一个问题,就赶紧把煤撂下。 ” 老板看了看铜条上栓着的煤,又看了看关宏宇,有些不解。关宏宇yīn恻恻地接道: “ 你会用得着手里那根铁棍儿的。 ”老板也瞧着他,冷笑: “ 我就耍你了,能咋的? ” 关宏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下一惊,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去。老板在后面,拎着一通条的蜂窝煤,边往回走,边嘴里骂骂咧咧地念叨: “ 就这两下子还跟我俩这儿呜呜喳喳的 …”关宏宇顾不得这许多,边走边拿手机开始打关宏峰的电话。手机里重复着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 ,始终无人接听。此刻,长春亚泰酒店。刘长永下了出租车,抬头看了眼酒店的大门。一阵寒风吹过,刘长永勐地缩了缩脖子,快步走进酒店。大堂里比较暖和,他长出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关宏峰的电话,手机里传出 “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 。他有些意外,想了想,走到酒店前台,向服务员出示证件后,说: “ 我之前打过电话,就是津港来的关姓客人住在你们这儿,对吧。那是我的同事,他住在哪个房间? ”服务员查了下电脑上的登记信息,说: “5206 。 ”刘长永说: “ 我一直联系不上他,给他房间打个电话好吗? ”服务员道: “ 哦,关先生出去了。 ”刘长永一皱眉: “ 什么时候? ”服务员回忆了一下: “ 得有好一阵了,他让我们帮他查了附近的车辆出租公司。 ”刘长永听完,追问道: “ 他一个人走的? ”服务员点头,说: “ 入住的也只有他自己。您需要留言么? ”刘长永琢磨了一下,点点头正要离开,看了眼门外的冰天雪地,叹了口气,回身对服务员说: “ 麻烦你帮我叫辆出租车吧 …”出租车停在酒铺门口,刘长永掏出三百块钱递给司机,同时朝司机出示了一下证件,说: “ 师傅,停在这儿等我吧,我包你车。 ” 司机扭头看了眼证件,又看了眼钱,没说什么,接过了钱。刘长永下车走进了酒铺,酒铺子虽然地方不大,摆设简陋,但却很暖和,里头稀稀落落坐着七八个人,老板就坐在一个柜台后面,脚底下还拢着个火盆。刘长永注意到柜台上放着一部老 旧的黑色座机,他边走边脱下外套,走到柜台前,老板一抬眼皮,看着他,懒洋洋地道: “ 想整点儿啊? ”刘长永拉了把凳子,在柜台对面坐了下来,仿佛自言自语地道: “ 既然来了,整一口吧! ”老板笑了笑,从身旁的炉子上架的锅里捞出一个小瓷杯,用柜台上的毛巾擦了擦杯底儿,把这杯酒放到柜台上,推给刘长永: “ 先整一口暖和暖和。 ”随后,他又把柜台上一个装着花生的小簸篓拉到刘长永面前说: “ 这个不要钱,酸菜和蒜瓣儿一块钱一盘。 ”刘长永微笑着点点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很烈,他皱着眉头一抽鼻子,老板冲他一乐: “ 自己酿的头锅,有点冲,是吧? ”刘长永揉了揉眼睛,掏出手机拨了个号。随即,柜台上的黑色座机响了起来。老板脸色微微一变,盯着刘长永又看了看,缓缓走到柜台的另一边,接通电话。刘长永低声对着手机说: “ 老板,找一下朴森。 ”老板沉着脸。 “ 他不在。 ” 说完,他缓缓挂断电话,走回到刘长永对面,琢磨着问道, “ 你跟脸上有疤那小子是一伙儿的? ”刘长永微微一愣,随即和善地笑了笑: “ 也是,也不是。得说就唠唠,不得说,我喝我的酒。 ”老板坐了下来,拿袖子擦了两下柜台,也笑了: “ 上点儿岁数的,就是比小年轻儿讲究。 ” 随后,他又拿出一个酒杯,给自己也倒上酒,边喝边对刘长永说: “ 老朴搁我家喝了得快二十年了 … 那阵子还是俺家老爷子在这儿管店呢!老朴那阵儿刚离婚,穷困潦倒,俺家老爷子经常赊酒给他。来俺家店喝酒的人,都是下九流的,啥能耐没有,可个个都知道外面四道儿上的小道消息。你说这老朴也确实能耐,就他能听出来这帮酒鬼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慢慢地有的人开始发现到老朴的消息越来越准确,从他这儿打听到的消息,肯定准秤儿,就都愿意找他打听事儿。从免费到收费,从五块八块的酒钱到一条消息上万,老朴就这么混出来了。因为他这能耐让俺家店一直维持到现在。 ”刘长永点点头,一边小口嘬着杯子里的酒,一边打趣说: “ 受你家两辈人的照顾,他每笔生意不该给你提成吗? ”老板正色道: “ 我喜欢老朴这个人儿,讲究,只卖消息,不掺和什么事儿,所以咱也得讲究,只收他酒钱,不掺和他卖消息。 ”他停顿了一会儿,也换上调侃的语气: “ 而且你知道吗?光借着给你这类人讲他的故事,我都卖出去多少缸酒了 …”刘长永攒着眉说: “ 他有多久没来了? ”老板叹了口气: “ 个把礼拜了吧。这些年来,他除了生病,天天都来,只不过呢,这次病的时间确实有点长。我打算这几天找个日子提前关店去看看他呢。 ”刘长永听完一扬眉毛: “ 哦?你知道他住哪? ”老板乐了一下: “ 老朴住的地儿谁都知道,就陶家窝堡长青砖厂马路对面,有一座临路建的二层小楼,他就在二楼上楼梯之后左手第二个门。 ”刘长永觉得颇有些诧异,问道: “ 像他这种身份,谁都知道他住哪儿,不会有危险吗? ”老板也一咧嘴: “ 你放一百个心吧!知道有多少人指着老朴的消息吃饭么?道上早有人放过话,谁敢伤老朴xìng命,那就是跟整个东三省作对。 ”批发市场里人来人往。关宏宇穿梭在人流中,cāo着非常不标准的东北口音,不停地到处问: “ 哥,姐,是不是后三家子来的,是不是要回后三家子? ”绕了一大圈,总算有个男的扭头打量他: “ 干啥啊? ”关宏宇喜出望外,拿出五十块钱和一瓶酒,往那人怀里一塞,诚恳无比地道: “ 搭车。 ”农用三轮车在小路上行驶,关宏宇坐在后面的拖斗里,尽管冻得哆哆嗦嗦,还是来 回观察着路两侧的情况。经过一个路段时,路肩侧有一片明显冲下坡的车辙痕迹。他连忙拍了拍驾驶室的铁皮壳子,三轮车停了下来。关宏宇跳下车,隔着玻璃对驾驶室里的人大声喊: “ 稍微停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 驾驶室里的人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拎着酒瓶子往嘴里又送了一口,满脸醉意,也搞不清是不是听清了他的话。关宏宇顾不上许多,跑到路肩处,跪到地上探头往雪坡下面张望,依稀辨认出陡坡底端有一辆撞进雪堆里的面包车,车旁边,还躺着个人。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这个地方没有信号,连忙起身跑向农用三轮车,边跑边对车里人喊: “ 有人开车滑到坡下面去了!赶紧 …”不等他说完,农用三轮车已经发动开走了。关宏宇站在雪地里愣了半晌,低声咒骂了一句,跑回到路肩处,又往下看了看,随后站起身,把浑身上下收十利落,顺着雪坡滑了下去。关宏峰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车里。他揉了揉脑袋,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上来的,正疑惑间,驾驶室的门开了,关宏宇探头进来: “ 醒啦?真有你的,浑身上下没受什么伤,非跑车外面躺着,我要晚来会儿,你就成冰雕了。 ”关宏峰微微起身,这才意识到车子已经发动了,车子内部变得很暖和。关宏宇关上车门,绕了半圈,坐进副驾驶席里: “ 防冻液差不多已经漏光了,不知道这车还能发动多久,不过我刚才检查了一下,前轮的半轴都折了,开肯定是开不动。这儿又没手机信号。你看咱俩是趁天亮一起往外走,还是我出去找救援? ”关宏峰活动了下略微僵硬的手脚,抹了把脸: “ 出事儿之前周巡给我打电话,信号虽然不好,但印象里他好像说是刘长永也过来了。 ”关宏宇听完一愣: “ 刘长永,他来凑什么热闹? ”关宏峰摇摇头: “ 不知道,电话断了。但刘长永要是来长春,肯定会想办法联系我,咱们最好能在天黑之前回去。后三家子那边,可以另找 …” “ 得了,你歇歇吧。 ” 关宏宇赶紧拍着他的肩膀打断了, “ 后三家子你就甭想了,那是酒铺老板为了把你支走随口瞎说的。 ”他擦了擦车玻璃上的水汽,指着他们滑下来的那个雪坡,问道: “ 这个坡你爬得上去么? ”关宏峰探着身子看了看,发现那个雪坡非常陡,而且也没有什么枯萎的植被类的可供攀抓,摇了摇头。关宏宇打开车门: “ 那咱们就得抓紧沿山谷走出去。再有几个小时,天就该黑了,这地儿可不能再待了。 ”关宏峰点点头,跟着他下了车,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望了望那辆面包车,和他们滑下来的那个雪坡,迟疑地问: “ 如果没有我,你自己是不是就能爬上去了? ”关宏宇正从车里拿出工具箱,边把工具箱摆在地上看,边朝关宏峰翻了翻白眼: “ 开什么玩笑,这陡坡谁爬得上去啊! ”两个人沿着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关宏峰边走边看着周围的景色,感叹道: “ 干刑侦这么多年,全国差不多都走遍了。可别说,还真是第一次来长春。 ”关宏宇笑道: “ 哎,我记得咱爸不是 48 年在这儿出生的么? ” 他忽然认真起来,低声道, “ 哥,你比我孝顺。真的,其实从十年前爸病重开始就一直是你在支持这个家。 ”关宏峰微微摇了摇头,低着头说: “ 只是咱俩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关宏宇一挑眉毛: “ 说得也对。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可都快当爹了,你还是老光棍一条呢,哈哈。 ” 关宏峰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天开始黑了。关宏宇叫了停,从工具箱里拿了把除冰铲,在一个雪坡的位置挖洞,低声嘱咐: “ 再有一两个小时天就该黑了。你去那边 儿捡点树枝儿,咱们恐怕得在外面忍一宿了。 ”关宏峰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又没主意,只能转身去捡树枝儿。关宏宇在后面喊住他,指了指工具箱: “ 带上手锯。要是碰上狼的话,别慌,别躲眼神儿,也别背身儿逃跑。 ”他不说还好,一说,关宏峰脸色都白了,他看了看手里的那把小锯子: “ 真碰上了,这东西 … 管用? ”关宏宇回头瞟了他一眼: “ 想什么呢,那个是拿来锯树枝儿的。打狼不好使。 ”随即,他看到关宏峰脸上的表情,笑了,安慰道: “ 不用担心,没那么邪乎。对于狼来讲,咱们都算体型庞大的不速之客,谁怕谁还不好说呢。 ”关宏峰忐忑不安地走出去,回过头又问关宏宇: “ 可你 … 一个人 … 万一碰到它们 …”关宏宇满不在乎地朝他眨了眨眼: “ 那我晚上就请你吃狼ròu。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刘长永到了酒馆老板提过的长青砖厂。地方算得上偏僻,他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了眼外面,只见四下一片棚户区的景象,在yīn郁的雪天中显得格外破败。刘长永皱皱眉,走到朴森家门口,敲了敲门,没有人应门。他又敲了几次,贴着铁门听了听,屋里没有动静,自己的耳朵和脸倒险些被冻在门上。他心里觉得纳闷,一手揉着脸,伸手试探xìng一拧门把手,门竟然开了。刘长永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在门口喊了一句: “ 有人吗?朴森? ”屋里一片漆黑,无人应声。他迈步进门,捋着墙边摸了半天,没找到灯的开关,只摸到一根绳。刘长永轻轻拽了拽,意识到是灯绳,拉了一下,灯亮了。刘长永这才看清,朴森的家就是个十几平米的小屋。一张单人床,两个小柜子,近门的位置有个炉子,但没生火。炉子上放着个茶缸,里面的水已经冻成了冰坨。刘长永随手带上门,看了一眼,发现门上压根就没有锁,只在内侧有一个简易的chā锁。也就是说,只有主人在家的时候,才能从里面chā上这道门,如果主人不在家,屋门就是不设防的。刘长永小心翼翼地在屋子里边走边检查,发现朴森的住所一无长物,床脚和床底下码放着很多空酒瓶。小柜子里面放的也多是御寒的衣物和被褥。床头位置的墙上,贴着一张照片,显然是朴森离婚之前一家三口的合影。刘长永从床头轻轻揭下照片,收进怀里,又环视了一圈屋内,发现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转身向外走。他关上灯,带上门,又观察了一下门把手,想看看有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随即意识到这扇门连锁都没有,无需破门。自嘲地笑了一下,直起身,看到门口走道里堆的各种破烂中有一个塑料袋,他把手伸进塑料袋抓了一把,发现是带壳的小米。他愣了一下,把小米举在眼前看了看,思索片刻之后,把小米扔回袋里,又匆匆推门进了朴森的房间。刘长永打开灯,一边在房间里四下观望,一边东翻西翻。最后,在床上胡乱摆放的被褥和衣服下面,找到了一只黄色的鹦鹉类小鸟,是只玄凤。玄凤鸟显然又冷又饿,缩在被褥里虚弱地微微睁眼,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人类。刘长永愣了愣,将它捧了起来,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他回到酒店,也不急着回房,坐在一楼大堂的沙发里,膝盖上站着那只玄凤鸟。小鸟显然已经恢复了精神,正在吃刘长永右手手掌里的带壳小米。他看着小鸟吃食,面上罕见地露出了笑容,过了会儿,想起了什么,开始拨打关宏峰的手机  仍旧无人接听。他拎着手机,想了想,只能再打给周巡。周巡倒是很快接起: “ 你在哪儿呢? ”刘长永笑道: “ 长春。我就在关队下榻的酒店里,不过我还没见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