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斩雀 > 第 117 章
    阿腥转着眼珠子想:“把一个女乞丐藏在寺庙里,未免也太过显眼了,况且这老和尚是从不说假话的,项恒应该不会蠢到把米小粮藏在这里。”

    于是阿腥就带着手下离开了,虽然只是很随便的搜了搜,但阿腥已经断定米小粮没有在这寺庙里。

    年少和轻狂,使他疏忽了这么大的漏洞。

    几十年后,项恒跟后人们讲述年轻时的传奇时,就讲到当时他把米小粮藏在寺庙里的想法。

    他说:“当时我想,整座小镇都是阿腥的地盘,把米小粮藏哪里好呢?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把米小粮藏在和尚庙里最好,因为阿腥如果搜过去,方丈一定会尽力的掩护米小粮,不但是因为整个方丈就慈悲心肠,更因为他要保住那寺庙百年的清誉。况且阿腥这个人,也不会认为我竟然把米小粮藏在寺庙这么显眼的地方。”

    后人们听到这里,都翘起拇指夸他,说:“这想法真不错,那寺庙虽然不是个极佳的藏身之处,至少比客栈和其他角落要安全。”

    项恒这时眼中却闪烁出痛苦之色,他说:“当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后来就因为这个做法,才让京四爷得逞。”

    把米小粮藏进寺庙的第八天早晨,项恒之前让阿腥买的十斤牛ròu,十斤米,十颗小白菜,十颗菠萝,已经全部吃完。

    项恒原本有两锭银子,一锭银子给了方丈做香火钱,还有一锭给了阿腥,买了那十斤酒ròu白菜和菠萝。

    唯一剩下的,就是项恒后院的那口井。

    一天下来,项恒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酒。因为酒饭都没了。

    有水,他也没喝一口。

    他躺在长椅上,眼神间充满了疲倦,他既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口渴。

    他的思想以迟钝,还在痴痴的想着那双手。

    那双被阿腥砍下来的手那究竟是不是米小粮的手?

    他已经把这个问题想了一天,也没有一点头绪。

    他的精神和ròu体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了,而且还被一群狡猾的野狼给围困住。

    他闭上眼我快撑不住了,米小粮怎么办?

    就在这时,飘来了一阵香气,项恒一闻到,就张开了眼睛。

    饭香,胭脂香和花香等等香,都引不起项恒的兴趣,唯独酒香,能让项恒从椅子上一下子跳起来。

    就好像浓重的鱼腥味,远远的就能引到花猫。

    只可惜他现在双腿不方便,不是跳起来,而是慢慢的坐起来。

    项恒抬头,他的心跳就快了起来,人也感觉更加紧张和疲倦。

    京四爷抱着一个酒坛,正笑眯眯的站在铁匠铺门口。

    酒坛里散出的酒香很浓很醇,一闻就知道是陈年的女儿红。

    第三十七回:四爷的行动(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2-9-10 8:29:42  字数:4784

    项恒懒洋洋的对京四爷说:“几日不见,四爷瘦了许多。”

    “这话要四爷我说才对,七八日不见,你项恒看上去倒是瘦了七八斤。”京四爷一边说,一边在桌子上坐下,边笑边继续说:“别管你我瘦没瘦,先来陪四爷喝几杯。”

    闻到这酒香,项恒才发现自己的胃已空了很久。

    京四爷倒满两杯酒时,项恒已坐到了他对面,他满意的说道:“这女儿红真不错,看来四爷也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项恒喝下这杯酒时,酒沉到了心里,心却沉到了谷底,脸沉在了yīn影里。

    不是因为这酒中有没有dú,也不是因为这酒不好喝。

    项恒对酒的了解,就好像对刀了解的那么深一样。

    酒若难喝,他只会皱着眉头喝下去,就若好喝,他会笑的像春风般大呼好酒。

    但他现在的脸却沉下去了,不是因为酒难喝不难喝,而是这酒的出处。

    京四爷关心的问道:“这酒不好喝么?”

    项恒淡淡道:“这女儿红很好喝。”

    这个小镇上有卖酒的地方,哪里有卖陈年的女儿红,哪里有卖陈年的高粱,项恒都清楚。

    京四爷哈哈大笑道:“这女儿红当然好喝,毕竟是十二年陈酿的。”

    这镇上只有卖五六年陈酿的女儿红,没有一家酒店出售十二年的女儿红。

    这小镇上只有一坛十二年陈酿的女儿红,米小粮刚好十二岁。

    项恒道:“我来这几个月了,竟不知道这小镇上有卖十二年陈酿的女儿红,惭愧惭愧。”

    京四爷似乎很得意,笑道:“这不怪你,因为这酒我不是买来的。”

    “哦?”

    “这酒是帮里一个女弟子的。”

    “这女弟子十二岁就成亲了?”

    “没有。”

    “既然还没有成亲,怎么会喝给女孩子们当嫁妆的女儿红?”

    “因为这女娃娃不是个听话的孩子,叛离丐帮,还勾结外人。”

    “这人是米小粮?外人指的是我?”

    京四爷似乎没听见,打着哈哈说:“单单喝酒岂不无趣,幸好我还带了点下酒菜。”这话说完,马上就有一个弟子送上了一盘东西。

    这盘东西摆在桌上,被一块白布盖着。

    项恒看着这盘东西,道:“这是什么?没有热气,是冷菜?冷菜怎能用白布盖着。”

    京四爷笑眯眯的说:“这菜有些特别。”

    说着,京四爷已经揭开了白布。

    盘子里的东西一露出来,项恒原本空dàngdàng的胃,就立刻反。

    他想吐,又吐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

    雪白的盘子里,放着一双雪白的手。

    从腕部被一刀砍下,切口整齐干净。

    断手被洗过,洗的切口干干净净,洗的不见鲜血,所以盘子还是白白净净,没有一丝鲜血。

    项恒想说话,却说不出。

    京四爷叹着气说道:“这女娃娃做错了事,四爷只喝了她的酒未免也太便宜她了,于是就砍下了她的一双手。”

    项恒很勉强的问道:“这女娃娃是不是米小粮?”

    京四爷瞪着他瞪了很久,缓缓道:“就是她。”

    项恒没有表情,他还不相信京四爷找出了米小粮。

    京四爷知道项恒不会立刻相信这是米小粮的手,于是只好叹着气,有些不情愿的解释道:“你莫忘了,我丐帮有许多搜查的高手,我昨天带人赶到这里,今天早上就在那寺庙里找到了米小粮,中午砍了她的手,现在正陪着你喝十二年陈酿的女儿红,让你看这双洗干净的手。”

    在丐帮的地盘上藏一个人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只不过谁也料不到四爷的人动作这么有效率,这么快就找出了米小粮。

    一股怒火,从项恒的丹田开始烧,一下子就窜上了他的心脏。

    项恒忍着,咬着牙问道:“这双手是四爷亲自砍下的?”

    四爷道:“答对了一半,左手是我砍的,右手是阿腥砍的。”

    那股烧着心脏的怒火,一下子就烧到了项恒的天顶盖,他咬着牙逼问道:“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你?”

    京四爷淡淡道:“你我现在面对面坐着,以这段距离,我绝对有把握在你出手的那一瞬间制住你。”

    项恒听着。

    京四爷继续说:“若是以前的那个项恒,四爷绝不敢如此冒犯,只可惜现在的项恒只不过是个瘸子,一个连无羁刀都提不起来的懦夫。”

    项恒眼中有说不出的痛苦和疲倦。

    京四爷没有停下,继续说:“况且米小粮现在在我手上,你若杀了我,就休想她死的比我舒服。”

    直到京四爷离开,项恒也未开口多说一个字。

    项恒不多说一个字,是因为京四爷在临走前跟他说:“你若要是敢有一点动作,米小粮就不得好死,你知道的,四爷若想弄死一个人,会有很多种办法。”

    白云飘飘,阳光如同少女的素手般温暖。

    世间充满了和平和希望。

    京四爷在破庙里的桌前刚坐下,跟在他身后的阿腥就急忙问道:“刚才我们为什么不动手?项恒遭受了这种打击,已是他最脆弱的时候。”神情间有极大的不服气。

    四爷淡淡道:“项恒现在的确很脆弱,但却还没有到最脆弱的时候。”

    阿腥瞪大了眼睛:“不是最脆弱的时候?”

    四爷道:“他现在只是愤怒,想要让他最脆弱的话,在愤怒之上,还要加上悲伤才可以。”

    一个人在最愤怒和最悲伤的时候,的确是最脆弱的时候。

    四爷继续说:“我们要等待最好的时机,现在项恒已是山穷水尽,米小粮还在我们的手上,这小镇都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已经占尽了天时人和地利,只需要制造最好的机会而已。”

    阿腥皱着眉头道:“那这机会我们要怎么制造?”

    四爷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既然天时人和地利都被我们占尽了,这机会嘛,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京四爷知道自己占尽了天时人和地利,项恒却不太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躺在长椅上,两眼无神,第一是因为两天下来,他已滴水未进,第二是因为在饥饿之上,米小粮这三个字还挂在他心里。

    现在太阳正是一天里最烈的时候,项恒的脸冰冷的像石头,他的心急的像火烧。

    他本不是一个受人威胁的人,当他移动迟钝的步子时,才发自己早已屈在京四爷的手下。

    这是谁的错?

    当初他若不学刀,便不会找和冷云风那种人jiāo手,他的xìng格若不是那么傲,也不会接受冷云风的挑战。

    可他的刀若学的再精一些,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他当时的心肠若更狠一些,一刀杀了冷云风,也不会造成今天的结果。

    他若身无杀父弑师之仇,就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杨魁风当初若没有将无羁刀jiāo给他,也就形不成今天的局势。

    他静静的等候,等候京四爷带给他的噩耗。

    他现在除了等,还能怎样?

    当人们绝望时,就会用“等”当做借口,到底在等什么,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项恒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等米小粮的尸体抬过来?等京四爷接下去的动作?还是等门口那群虎豹豺狼的行动?

    人生就是有这么多不如意的地方。

    项恒现在最最担忧的一件事,就是米小粮到底是死是活,若活着,是怎么个活法,若死,又是怎么个死法。

    这个疑问,马上就有了答案,米小粮还活着。

    就在这时候,米小粮被几个丐帮弟子丢进了铁匠铺。

    项恒刚抬头,把米小粮丢进来的丐帮弟子已经一哄而散。

    项恒只感觉有一股寒意从后背冒起,一直到他的指尖,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就站不稳脚步了。

    米小粮虽然是紧闭着眼睛昏迷着的,但一看她的脸,却还是能感觉到她十分恐惧和害怕。

    项恒抱起米小粮时,看见她已被砍下双手的胳膊,痛的令他心都碎了。

    胳膊的切口,鲜血还未停,有一阵浓浓的血腥味飘dàng着。

    一闻到血腥味,阿腥的脸马上就出现在了脑海里。

    项使的双手在颤抖,劲的咬紧牙齿,咬的牙根都出血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颤抖的手,和就快流出的泪。

    苍天为何要捉弄弱者米小粮呢?她是无罪无辜的,她来到这个世上,没有做过一件坏事。苍天可以不眷顾这令人痛心的米小粮,但苍天又何必折磨她呢?

    到底为什么?

    项恒恨不得提起刀,现在就立刻冲出去,把阿腥活活劈成两瓣。

    他没有,因为米小粮的眉头动了一下,似乎要醒过来。

    项恒急忙唤道:“小粮,小粮。。。”

    若让她继续昏迷,感觉不到尘世的痛苦和悲哀,那该多好。只可惜她醒了,一醒就哭。

    她还不了解失去双手的极大后果,也不知道项恒的心有多痛,她哭,只是因为痛!

    她甚至感觉到血液从体内悄悄流出来的感觉,却完全不知她的青春已毁。

    她只希望手臂的疼痛,能在瞬间停住。

    她哭,哭的很响,这是在发泄,这是在缓解她的痛苦。

    她哭的大声,却只是因为疼痛而已,她天真,她无邪,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所以她的思想永远不会广阔。

    一个才十二岁的女孩子,要面对那么漫长的人生道路,却无一双嫩嫩的小手。

    你若看见一个十二岁的流浪小女孩,想到她要面对人生这么残酷的事情时,你的心会不会碎一小块?

    后来你又看见这个小女孩时,发现她正躺在血泊中,失去了双手,痛哭流泪,而她自己却不是很懂将来要面对的事,你的心会不会碎?

    项恒的心已经碎了。

    他抱起再一次昏迷过去的米小粮,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铁匠铺。

    铁匠铺门口的乞丐们一听见动静,就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每个人都cāo起了家伙。

    他们看见项恒抱着鲜血淋淋的米小粮从铁匠铺里出来时,却没人敢扑上去。

    他们虽然知道项恒这个人,却没真正的接触过,甚至有人还在怀疑这瘸腿的铁匠是不是项恒。

    在这一刻,他们所有人都相信这个瘸腿的铁匠就是项恒了!

    铁匠的面孔平凡,他的一双眸子里却永远散发着抹之不去的傲气,现在这双傲气的眸子里,还shè出了足以把人冰冻的寒意。

    这股寒意飘过每个人的心头,每个人都吓的动都不敢动,每个人都在那一瞬相信这一定是项恒!

    他的眸子仿佛在说:“你们谁敢动一下,谁就死!”

    在这凉丝丝的春天里,有人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汗比项恒的眸子还冷。

    在那一瞬,没有人敢逼近,连一步都不敢,仿佛只要站的和项恒近一点,就会立刻被乱刀砍死。

    项恒拖着缓慢的步子,抱着米小粮,消失在夕阳下。

    项恒走后,所有人才开敢开始喘气,然后就感觉到无比的疲倦和压力。

    在这充满希望的小镇尽头,弥漫着一阵浓浓的yào味。那是全镇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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