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斩雀 > 第 40 章
    展已经变成一具无头尸倒下。

    飞起的头颅已经落下,夏元空一伸手,将头颅抓在了手里。

    孙华通方才猛刺的四剑,有两剑刺中了夏元空的前胸,这是作为杀死李展的代价。

    杀死了一个讨厌的人,却只是被剑刺了两下,夏元空已经非常满意了,他晃着手里血淋淋的头颅,大笑:“华山剑客,不过是浪得虚名!”

    李展的头颅,表情已经从死前的得意和放肆,变成了惊恐和不服。

    “老子说的没错吧,第一个死的人是你!”夏元空将头颅在自己眼前晃,大笑着说道。

    叶卦鹤、孙不灵和张通三个人受不了了,又想吐,又想冲上去报仇,却被孙华通拦住了。

    孙华通望着剑尖上滴落的鲜血,佩服道:“你是第一个中了我的剑,却不死的人。”

    夏元空的目光依旧在头颅上,表情就仿佛一个收藏夹看着架子上的古董,悠然说道:“那又怎样?”

    “你是个英雄。”孙华通道:“我念你是个好汉,便给你一个机会。”

    夏元空道:“什么机会?”

    长剑指着夏元空,孙华通道:“将头颅放下,离开这里。”

    夏元空道:“然后我就能活命?”

    孙华通道:“是的,我保证,至少今天能活着。”

    夏元空奇道:“我杀了你师弟,你却放我走?”

    孙华通道:“所以我只能保证你今天活着,将来被我碰上,你当然也活不了。”

    夏元空指了指破庙,道:“我的三个朋友呢。”

    “他们三个当然是死。”孙华通冷笑:“但我至少给了你活命的机会。”

    夏元空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留下,就会死?”

    孙华通道:“是的,你走不走?”

    夏元空看着李展的头颅,满意极了,笑道:“不走。”

    孙华通道:“走不走?”

    夏元空道:“不走。”

    孙华通望着他胸口的两处剑上,沉声道:“我们四个体力充沛,你一个人却已受伤,你凭什么敢不走?”

    “噗!”的一声,李展的头颅被夏元空当做了球,踢出老远,浴着月光,飞进了森林深处。

    他晃了晃手里的雁翎刀,刀劈斧砍,斩钉截铁的大喝道:“凭我还有一条命!”

    孙华通的脸色沉了下去:“四师弟,你去把六师弟的头先捡回来,以保得全尸。”

    张通飞一样的冲进了森林,冲向头颅落下的方向。

    孙华通沉声道:“既然你不肯走,那就只能把命留下了。”

    夏元空大笑:“放你nǎinǎi的屁!”

    “退下!”孙华通一声低吼,叶卦鹤和孙不灵便远远退开了。

    仅仅是这两个字的瞬间,夏元空已经挥着雁翎刀冲上来了。

    一个人豪爽不豪爽,从他打架废话多不多就能看出来。

    夏元空废话很少。

    月光下寒芒闪耀的雁翎刀,已经高举过头,瞄准孙华通的脖子,怒砍而来。

    也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孙华通整个人却已经完全改变。

    改变的不是外表,而是内在。

    他的太阳穴凸起,内力游走全身上下四百多个穴道。

    握剑的右手背上bào出的青筋,就好像蜘蛛的脚,古树的根。

    六根强而有力的指头,催动着全身上下三十六条经脉的内力。

    这一股股雄浑强劲的内力,此刻已完全凝注在他手中的剑上。

    这一剑的威力,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劈开华山,斩断瀑布,至少还可以逼退夏元空。

    孙华通挥出的剑,已没有太繁琐精妙的招式,凭天生的六根指头的内力,已不需要任何招式。

    当夏元空那柄比孙华通的剑要宽大许多的雁翎刀,和他的长剑相触时,他自己整个人就向后飞了过去。

    雁翎刀的刀柄,震的他虎口生疼。

    孙华通伫立在原地,静静的望着他。

    夏元空在喘息,他的目光凝视在孙华通的剑上。

    那是一柄经过千锤百炼的钢剑,剑面上布满了清晰的剑纹,黯淡的月光下,仿佛透着一股暗青的光芒。

    飘落的枫叶,落在剑上,还未触及,却已经断成了两瓣。

    也许只有孙华通这种六根指头的异人,才能将内力如此雄浑的注入剑中。

    这一切夏元空虽然都看在眼里,但他没有刻意的去思考和分析,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牛鼻子道人要杀他朋友。

    当他虎口的疼痛稍稍减弱时,他已经再一次挥着雁翎刀冲上去。

    雁翎刀如狂风,死暴雨,夹杂着夏元空的吼声和汗水,凶猛的砍向孙华通。

    没有精妙的套路,因为这是一种男人们最原始的刀法。

    拼命的刀法。

    不利用敌人的破绽,也不靠一招一式的计算。

    这种刀法,只需要男人体内最沸腾的鲜血。

    拼命的招数,往往很凑效。

    孙华通没有反击,他只是用剑格挡着。

    他的表情既没有紧张,也没有慌乱,一副从容的态度。

    叶卦鹤和孙不灵不出手帮忙,只因为他们知道,孙华通用十成内力催动的剑,威力远在剑阵之上。

    刃口上擦出的火花,仿佛黑夜中的繁星。

    一声声震耳yù聋的刀声剑音,仿佛是审判命运的曲子。

    谁也没有想到,包括夏元空本人,今夜,是他彻底改变他人生的篇章。

    一百个会和后,两人终于分开了。

    孙华通的肩膀上多了一处刀伤,脸色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气喘,布满剑纹的剑,仍然寒气逼人。

    夏元空虽然qiāng杆一样站的笔挺,可是他的雁翎刀上,刃口已经有十几处卷口。

    他的身上,已经多了五处剑伤。

    孙华通淡淡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夏元空没有说话,因为他的五脏六腑正翻江倒海,若是一开口,恐怕就要喷出血了。

    孙华通道:“不说话?你舌头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久的沉静后,夏元空将喉咙里的脓血咽下后,开始狂笑:“华山剑客,不过是浪得虚名!”

    叶卦鹤忽然冲出来,道:“你还不服气?”

    夏元空狂笑:“老子为什么服气?”

    叶卦鹤道:“因为你受伤了。”

    “这点伤,只不过是母蚊子在我身上刺绣,挠痒痒还不够!”夏元空道:“你们的头头也受伤了,老子现在最少还可以和你们打三百回合!”

    雁翎刀映着月色,照亮了夏元空霸气外露的脸庞:“刀口虽然卷了,但我却还没死。”

    “好,是个英雄好汉。”孙华通的语气中,透着微微的赞赏:“你是第一个在我身上刻下疤痕的人。”

    夏元空大笑:“废话少说,继续打。”

    “不打了。”孙华通将剑收回鞘中,转过身:“我敬你是一条好汉,等来日,我们再一决高下。”

    夏元空怒喝:“你怕?”

    孙华通没有答话,他已经走远。

    李展的尸体被叶卦鹤扛着。

    孙不灵忙着给孙华通包扎伤口,他肩膀上的伤口并不浅。

    叶卦鹤问孙华通:“大师兄,就这么放了他?”

    孙华通忍着伤口的疼,说道:“因为我们都还不想死。”

    孙不灵愕然道:“他身上已经有七处伤了。”

    孙华通道:“你身上若有七处伤,能不能继续站着大声说话?”

    孙不灵愣了愣,道:“不能。”

    孙华通叹道:“夏元空却能,就算刚才我能杀了他,自己恐怕也活不了。”

    欺软怕硬,是人类最朴素的xìng格。

    夏元空的空城计总算成功了。

    孙华通等人的脚步声在他耳畔消失的时候,他就再也坚持不住。

    雁翎刀脱开了无力的手,他整个人也和刀一样,倒了下去。

    若不是夜色的掩护,恐怕孙华通早就看出了那被震出鲜血的虎口。

    夏元空在咳嗽,在吐血,他已经忍了很久。

    七个剑伤口,灌注着孙华通六根指力的内力,几乎已经将他五脏六腑打碎。

    他拿起掉在地上的酒囊,开口就是一阵牛饮。

    挂了点彩,保住了三个朋友的命,夏元空再一次感觉自己这大哥当的不错。

    烈酒和鲜血融合在一起,夏元空的脑子还很清醒。

    他姥姥的,这烟味还没散去,孙华通这帮华山剑客算是应付过去了。

    乔猛和原刑天这两个龟儿子呢?要是万一趁大爷歇息的时候杀出来怎么办?

    夏元空瞧了一瞧闭眼熟睡的项恒、丘谭和钱丈坤,咬了咬牙。

    他太疲倦,可能随时都会睡着。

    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持清醒呢?

    他撕开了前胸的衣襟,将伤口暴露在外。

    寒风吹进他的伤口,痛的咬牙闭眼,额头渗汗。

    这还不够,他还是感觉很困很累。

    于是,活了几十年的夏元空,第一次将酒倒在除了嘴以外的地方。

    烈酒滑过伤口,看上去温柔的就像春风。

    夏元空的表情,却比冬雪更加残忍。

    为了不招来敌人,他只能咬着牙,不能呼喊,甚至将呻吟都省略了。

    无穷无尽的疼痛,使他总算清醒些了。

    失血,使他的脸色苍白。

    饥饿,使他的眉头紧皱。

    夏元空是第一个和华山五剑大战后,感觉饥饿的人。

    因为他是第一个能在华山五剑下存活的人。

    干粮袋里还有两个馒头,硬的和刀一样。

    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算什么?当年夏元空跟随单雄征战沙漠时,喝过马尿,生吃过壁虎。

    所以这两个馒头在夏元空眼里,已经是上等的美味了。

    能吃苦的人,总是比吃不了苦的人活得久。

    疼痛和疲倦使他站不起来,他只能爬着过去。

    狼狈的爬着,只为了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

    没有水,没有酒,馒头吃起来很干,就好像在吃沙子。

    他还是吞下去了。

    没有人能看见这悲哀的一幕,浪子们的痛苦,永远隐藏在人们视线的背后。

    东方发白,辰时的风,比昨夜的秋风更冷。

    夏元空用刀撑着身体,在破庙的门槛上坐了一夜。

    这一夜虽然漫长,但还算安全。

    第十三回:永远的老大(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2-6-30 20:25:43  字数:4248

    原刑天和乔猛没有找过来。

    冰冷的阳光照耀在夏元空胸膛的伤口上,使他更冷。

    他却把衣襟拉的更开,因为他的胸膛里装满了热血。

    只不过这热血,似乎越来越冰凉了。

    项恒、钱丈坤和丘谭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屋梁,然后他们才看见夏元空。

    他们首先看见的不是夏元空的伤口,而是他凄凉的微笑:“你们三个小王八终于醒了。”

    夏元空当然是个很爱笑的人,苦笑,狞笑,yín笑,大笑,狂笑和微笑,都有,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笑的如此凄凉。

    若不是有项恒、丘谭和钱丈坤这三个人作为精神支柱,夏元空恐怕早就倒下去了。

    现在三个人已经醒了,他的压力解除了,于是他就放心的倒了下去。

    三个人六只充满温暖的手伸了过来。

    “这是剑伤!”项恒脱口而出:“丘老七,钱老六,快!快撕下衣服,给夏老大包扎!”

    三个强壮的男人,很快就撕碎了衣服,作为包扎的布袋。

    钱丈坤握紧拳头怒道:“是哪个灰孙子干的?”

    项恒一边包扎,一边道:“能用剑刺伤夏老大的,你应该能猜到是谁。”

    “孙华通?”丘谭忽然问道:“为什么我们睡的跟死猪一样,一点都不知道?”

    “只有迷yào,才能让我们睡的这么死。”项恒道:“这里只有朱梦航一个人懂这个。”

    丘谭尖叫:“不好,那个婊子跑了!”

    项恒苦笑:“这婊子没杀我们就跑了,已经够便宜我们的了。”

    丘谭的目光回到夏元空的身上,道:“夏老大的伤怎么样?”

    “七处剑伤,内脏大损。”项恒沉吟道:“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就活不成了。”

    丘谭和钱丈坤全身一颤,大惊。

    夏元空却在微笑,笑的很勉强,他的目光似乎在项恒身上搜寻什么。

    项恒紧张的问道:“你要找什么?”

    夏元空凄凉说道:“找一样陪葬的东西。”

    丘谭大呼:“你又没死,找陪葬的东西做什么?”

    夏元空叹道:“我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我的伤太重。”

    丘谭和钱丈坤都垂下了头,在刀口下谋生的日子中,他们很了解重伤和死亡的联系。

    夏元空伤的已经太重。

    “咳咳咳!”几口浓浓的血从夏元空嘴里咳出来,他叹息着说道:“华山剑客,不过是浪得虚名。”

    这句话他前后说了三次,但这第四次,却已经从原来的讽刺,变成无奈的佩服。

    项恒闭上眼,问道:“你为什么不跑?”

    夏元空道:“我做不出这种不讲义气的事。”

    项恒将无羁刀递过去,沉痛的说道:“就让无羁刀作为你的陪葬品吧,目前我能做的,只有这件事了。”

    夏元空没有接手:“不行,无羁刀太贵重,姓夏的我受不起。”

    项恒道:“你如果不肯,那便是瞧不起我。”

    夏元空勉强着大笑:“那你就当我瞧不起你吧。”

    丘谭和钱丈坤沉默。

    男子汉的泪水,都是用沉默来代替的。

    项恒也沉默。

    夏元空染满鲜血的手抓住项恒的肩膀,激动的说道:“你若瞧得起我,就答应我一件事!”

    项恒紧紧握住他的血手。

    这鲜红的血,象征着他们的友谊。

    他没有说话,那惆怅的目光,已经等候夏元空的吩咐。

    “我就要死了,可我不希望流星七血刀只剩下六把刀。”夏元空的目光落在钱丈坤和丘谭身上,道:“我们七个人的刀,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好!我答应你!”项恒紧握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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