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此在与超在 > 正文 第9章 宿夜未归
    方建清今天心情相当不好,电焊工张异还有厨师钱顺一整夜没有回来,早饭还是他派李长路去做的。眼看快中午了,两个家伙还不见踪影。他打了一个diàn huà给公司的保卫科,让他们派人来处理。“两个蠢货。”方建清抓起了安全帽走向工地。“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去了?这一次我要好好地收拾他们。”他刚走出门,就看见有两个人慌慌张张地往寝室跑。方建清定睛看了一下,正是张异和钱顺。他叫了一声:“站住!”两个人回过头来望着他,方建清说:“你们过来。”说着把安全帽脱了下来。两个人忐忑地走到他跟前,方建清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很苍白,眼睛里满是血丝,显然昨天晚上没睡好。方建清冷笑了一声问:“你们昨天到哪里去了?”

    “我们也没去哪儿。”张异的脸上堆着笑说:“我们到龙岗的工地去了一次,后来他们留我们吃饭。我和老钱都喝了点酒。没想到起来晚了,所以现在才回来。”

    “放屁!”方建清骂了一声,讲:“龙岗的diàn huà我早就打过了,根本没有人看到过你们两。我劝你们还是老实地跟我讲实话。也许我还可以从轻处理。”他说着用眼睛盯着钱顺,钱顺是一个胆小的家伙,被他一看显得异常紧张,用手不停地搔着头,“钱顺,你说你们到哪里去了?”

    “是张异让我去的,我本来不想去。”钱顺的声音很尖,“我本来只会买菜烧菜,其他事什么也不做?可是张异硬要拉我去。”

    “你说这个话亏不亏心。”张异插了进来。

    “你给我闭嘴。”方建清瞪了他一眼,继续问钱顺:“你说你们到底到哪里去了?到底干了什么?”

    “我们,我们”钱顺吞吞吐吐地说:“我们,我们,不,不是我们,是张异硬要去的。我本来不想去。我一直老老实实做人,都工作三十年了。我儿子都很大了。我真得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想去看看。”

    “你们到底去哪儿了?”方建清有些不耐烦。

    “不是阿,方经理。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张异昨天跟我讲,'你想不想到外面去快活快活'我也不知道他的快活快活是什么意思,早知道是这个意思我肯定不去的。我都是有孙子的人了,我怎么能做那种事呢?可是张异拉着我往外走,我耳根子软就跟他去了。本来我真得是不想去。”他说着用手拍打着脑袋。张异在旁边一个劲地冷笑。

    “你笑什么?”方建清回过头来看着他。张异不笑了,眼睛盯着地面脚一抖一抖的。方建清看见他就来气,大声说:“站站好。”张异见着方建清一向有些害怕不得已停止了抖脚。

    “方经理,方经理,你听我说。”钱顺讲:“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干。这一次都是张异的主意,他硬拖我下水。我是个顶老实的人,我工作三十年了,什么错也没犯过。昨天那个地方我可从来没去过阿!我在那儿感到浑身都难受。”

    张异笑了起来,说:“我看你昨天抱着那个小妞的时候,好像很开心的吗?”

    钱顺说:“别胡说,方经理你别听他胡说。我昨天没做什么?真得没做什么?我都是被迫的。都是他们害了我。”

    “好了,好了。”方建清不想再听下去了,说:“你们现在到办公室去。等候保卫科的处理。”说着他戴上安全帽走了出去。

    “你这个蠢货。”张异见方建清走远了,骂钱顺道:“你看看你吓得那个样子。老实说有什么好怕的,顶多是个作风问题,他能把我们怎么样。你以为把责任都推给我,你就没事了。你这个猪脑子,你也不好好想一想。你如果什么也不说?他又知道个屁,他顶多算我们旷工半天。你这个家伙骨头太软,事情做了还不敢承认。真他妈不是东西!”钱顺低着头,不敢吭声。

    方建清走到工地上,正碰上一辆公司的车子开进来。他知道是保卫科的人来了,就停了下来,等他们过来。保卫科王科长一下车,就急忙往方建清这儿跑。跑到方建清面前一边喘气一边问:“这两个人还没有回来吗?如果再不回来就糟了,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方建清说:“这两个家伙已经回来了,我倒希望他们不要回来,我可以省不少心。”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旁边走上一个人来,方建清抬起头看了一下,看到他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就知道是张胖。

    “噢,是张经理。”他招呼他:“你怎么也来了。”

    张胖走到跟前说:“你们工地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

    “什么叫出了这么大的事?”方建清听了觉得不舒服,说:“这叫什么大事?这两个蠢货又出得了什么大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们都是我们公司的老职工,你居然叫他们蠢货。太不像话了。”张胖有些气愤。王科长拉了拉方建清让他不要说了。方建清虽然心高气傲,很少买别人的账,但他对张胖还是尊敬的,想起自己刚作项目经理的时候,资格太浅,说话没有人听。要不是他在背后支持他,恐怕也没有今天。所以不做声了。张胖继续说:“你知道你的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就是不尊重别人,有很多人向我反映过你这方面的问题。我也跟你讲过多次可你怎么就改不了呢?你看看刚刚你怎么称呼我们的两位同志。其中钱顺已经在我们公司干了三十多年了,他进公司的时间比我还早。对这样的老同志,你是怎么对待的?要学会调动别人的积极性,不要打击他们的积极性。”方建清心里想:“他们根本没有积极性,怎么谈得上打击呢?”张胖歇了一下接着说:“我们做事还是要想着工人们,不要光想着你自己。光想着自己是要出问题的。”

    “你这扯得有点远了。”方建清忍不住了说:“什么叫光想着我自己,不想着工人们?你看看现在我们工地的生活条件,比我刚到深圳的时候强多了。这是哪儿来的?还不是我争取来的。可有的人好像是关心职工,可一顿饭可以吃掉上万元,却不舍得花一点钱来改善一下工地的生活条件。”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张胖急了,显得有些口吃,

    王科长急忙说:“小方,好像工地上有人叫你,你先去处理吧。”

    张胖喘了一口气说:“你说我什么我不在意,我张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今天有个道理我要告诉你。你以为把他们的生活条件改善一点,你就有资格来教训我吗?你就算是关心他们了吗?我告诉你,你不尊重人,怎么能够关心人。大家对你有意见看来是很有道理。”

    方建清想:“这个老头子很倔,不过人还不错。我何必跟他叫劲呢?他挤出了点笑容说:“您也别太急。我刚才又不是说您。我的态度是不大好,但跟眼前这件事无关。我们现在是在谈论张异和钱顺整夜不归的问题。”

    “怎么无关。”张胖说:“关系很大,你的一言一行就反映你的所思所想。再说,张异和钱顺夜不归宿,你这个项目经理就没有一点责任吗?为什么其他工地没有这种事,唯独在你这里发生了呢?你应该好好从自己这个角度去想一想。”

    方建清冷笑了一声说:“我的工地出事,我当然是有责任的。”

    张胖舒心地笑了,说:“这么看问题就对了。”

    方建清又冷笑了一下讲:“你知道我的责任在哪吗?”

    “这要你以后自己总结。”张胖的笑容还没有收敛。

    方建清说:“不用以后总结了,我早就知道了。我的责任就在于第一处罚不力,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我们的职工的业余生活太枯燥。我们没有组织他们进行一些有益的娱乐。而他们素质,生活的情调都不高,所以下了班,只能喝酒,搓麻将,赌博。胆子大一点的就像张异和钱顺这样,出去乱搞。我要做的就是应该在提高他们精神素养上要有所投入。我已经拟订了一个计划。你是不是想看看。”

    张胖的脸又沉了下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你看问题总不能从其他人的角度去考虑。你看看你这叫什么总结。生活枯燥就一定要赌博或出去乱搞吗?我们以前生活比现在简陋得多,可我们怎么样?我们哪一个人干得不是很投入?你工地上有人赌博这完全是你项目经理的问题,我不处分你已经是好的了。你居然还说,是因为职工素质不高引起的,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对的,都是你做的,错的,都是别人的。你以为按你的所谓的计划做了,一切问题都没有了吗?你以前反反复复地讲,我们职工的生活条件太差了,要改善。我当时就不同意,我们吃过的苦,你们为什么就吃不得?你看看现在条件改了,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有人赌博,有人整夜不归吗?你说'我们一定要有一套淋浴设备。'可深圳天气那么热,冲冲凉水就可以了,何必要什么淋浴设备。你看看公司花了好几万,买了淋浴集装箱。我看作用不大,是一种浪费。所以我不看你的计划,你的计划无非是乱花钱。”

    方建清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什么叫做浪费?深圳的天气马上也要冷下来了,到时候,你也天天洗冷水澡给我看看。你们是无所谓,你们一天流多少汗。而且有的人兴致来了,桑拿,土耳其浴,芬兰浴都可以去洗,反正不是掏自己的腰包。可我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不觉得浪费。而觉得是必须的。”

    “你看。”张胖对王科长说:“他这么说话!太不像话了!”

    王科长小心翼翼的对方建清说:“小方,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

    方建清平了一下心头的恶气想:“这个老头子是分公司里很少的几个我看得顺眼的人。他工作认真,和底下的工人也处得很好,我是很尊重他的。可为什么我一遇到他,就非和他吵不可呢?我太不注意克制了,怎么说他也算我的前辈。我刚才的话确实说得太重了。”想好了他说:“张经理,刚才我说这些不是冲着你。我这个人比较容易冲动。我先向您道歉了。不过我刚才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好了,你总是有道理的。”张胖一挥手说:“老实说,你顶撞我我也习惯了。哪一天你见着我而不顶撞我,我倒觉得奇怪了。我刚刚跟你讲的那番话,也是为了你着想。你如果把这些缺点改掉,是很有前途的。”老头子因为刚才太激动了,脸色有些白。他沉默了一会儿对王科长说:“小王,你先去调查一下情况。等一下我就过来。”

    “好的,好的。”王科长说着就走开了。

    张胖回过头来,指了指方建清说:“你这个臭脾气,也就是我才受得了。我知道你的出发点还是好的,想把工地的事做好。可你的方法不对。”方建清点了点头算是认了。他接着问:“你们工地也快结束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建清说:“也没什么问题,哦对了。因为要结束了,有许多收尾工作要做。我一个人恐怕来不及。能不能调观澜工地的吕立文过来帮帮忙。”

    张胖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工作量确实很大,那么大一个工地主要靠你一个人在管理。派一个人来是应该的。不过吕立文已经在观澜了,把他调过来,那里就没人了。让我想一想。”他低头思考了一下说:“算了,还是我多去几次吧。你到时候派司机把他接过来。陈阿山打我们的旗子我总不是太放心。”

    “对阿,”方建清说:“我其实最反对让这些私人老板挂靠我们。说得难听一点这有点像慢性自杀。”

    “你又来了。”张胖说:“这些事情不该你管的你别管。陈阿山他们每个工地都要上交百分之六的利润给我们。这是净利润,我们为什么不拿?”

    “从眼前看,是这样。可是如果把眼光放长远一点,那么这么做就弊大于利了。就拿这个陈阿山来讲,他刚挂靠我们的时候,没有技术,没有任何设备,在建筑这个行当上也没有太多的门路,根本就接不到任务。是我们把我们的技术教给他们,培训他们的工人,把自己的设备借给他,把我们的门路介绍给他,把我们的任务给他做。无形当中是在培养自己的竞争对手。你看现在这个陈阿山依赖我们的程度已经越来越少,照这样发展下去,他另树大旗只是早晚的事。正是这批人存在使我们的工作量一年比一年少,效益也一年比一年差。而这些家伙们反而竞争能力越来越强。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经营手段比我们多。成本比我们低。你看看陈阿山的这些设备,有很多是我们公司旧的东西,几乎以奉送的价格卖给了他。他们的人工费比我们便宜。还有,像他这样的私人老板在材料上几乎个个偷工减料。如果他们出了什么质量事故,从法律上来讲,他没有责任,责任在我们这一边。再说,长期让他们用我们的牌子,只能使我们的牌子贬值。没有人再信任我们。”

    “你看问题又片面了。”张胖说:“全深圳哪个大单位不这么做。小陈如果不能挂在我们这儿,他完全可以另找一家。那我们不是连百分之六的利润也没有了吗?”

    方建清还想争辩说:“不是这样的”

    张胖一挥手说:“好了,我不和你争了。我们总是谈不到一块。我要去看看钱顺和张异。”

    方建清知道张胖是个老好人,如果让他处理这个问题,他顶多教训他们两句了事。就说:“张经理,王科长已经在处理这个事情了,你就别去了。”

    “干什么?我要做什么也要你管吗?”他说着走开了。

    方建清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司机小张,他叫他:“小张,你过来。”

    小张走到了他跟前问:“什么事?方经理。”

    方建清说:“你吃完午饭以后到观澜工地去一次,把吕立文接过来。”

    “吕立文?”小张想了一下忽然说:“是不是那个新来的奶油小生?”

    方建清笑了笑说:“就算是吧。对了,观澜工地你认识吗?”

    “我认识,我以前去过的。”

    过了一会儿,王科长走了出来。他看到了方建清就跑过来向他打招呼。方建清问他:“张经理是怎么处理他们的?”

    王科长说:“你知道张经理一向是个老好人。他无非是训了他们几句。叫他们以后注意,下不违例。这不,现在又拍着他们的肩膀谈起心来了。”

    方建清摇了摇头说:“在我这儿没什么下不违例。我还是要以工地的名义严厉地处分他们。”

    “是阿,应该这么做。”王科长说:“如果这种事也能姑息,还有什么纪律性可言。不过张经理已经向他们说过,这一次不处分他们了。你处理的时候,尽量注意一点别让张经理下不了台。你我都知道,张经理还是很好的一位领导。”

    “我有分寸的。”方建清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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