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此在与超在 > 正文 第6章 吝啬的富翁
    第二天一早,吕立文和王一飞跑到了胡锦堂的办公室。“两位小朋友来得很早嘛?”胡锦堂的脸上依然带着他那独有的笑。

    “胡经理让我们来,我们怎么敢不早来?”吕立文插了一句,

    “你们觉得我们公司怎么样?”胡锦堂问道:“第一印象是好还是不太好?”

    吕立文说:“挺好。”

    胡锦堂说:“我希望你们说真话,不要说假话。”

    吕立文心想:“这句话昨天说一定是假话,现在说,倒不一定是。”

    “你是方建清的同学?”胡锦堂问吕立文,“小方工作很不错。所以我很快就提拔了他。你们也要好好做。多向小方学习。”

    “方建清算什么?”吕立文不知为什么忽然冒出这一句话来,话一出口马上就觉得后悔。

    胡锦堂的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说:”你觉得你比方建清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吕立文说:“我只是想说,如果能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想我能做的很好。”

    胡锦堂笑了起来,说:“好,年轻人就应该有些抱负。好了你们现在到张副经理的办公室去,由他给你们安排工作。”

    张胖名如其人,身材,长相都极像弥勒佛。因为太胖了,所以他走路的时候总是一摇一摆的,样子很滑稽。吕立文,王一飞进来的时候,他正跟行政科老孙在聊天。吕立文说:“张经理,胡经理让我们来找你。”

    “哦,就是你们呢。你们坐吧。”他很热情,站起来帮他们泡茶,“一路上辛苦吗?”他把茶端给了他们问:“对了,你们谁叫王一飞?”

    王一飞赶紧说:”我是。”

    张胖问:“你是学财务的?”

    王一飞说:“是的。”

    “我们这里正缺财务,你来的正好。”他转过头来对吕立文说:“那么你就是吕立文了?”

    吕立文说:“对。”

    张胖说:“你和方建清是同学,那么肯定是学建筑的。现在工程虽然不多,但你这样的人也是很需要的。”

    吕立文心里说:“这是什么话?王一飞是吃香的,而我好像是多余的。”

    “我想好了。”张胖说:“你们年轻人,刚来,要先到工地去锻炼锻炼。”

    “什么?”两个人同时叫了起来,说:“我还是留在公司吧?”吕立文想:“王一飞为什么也要留在公司,难道他也跟我一样心思?”

    “不行。”张胖挥手说:“年轻人,就要有一点干劲。总留在公司里没什么大发展。前途是要靠自己的劳动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在我们公司里想求安逸可不行。”

    “可在公司里也有许多事情可做阿?”吕立文说:“比如”

    “不要比如了,我还不清楚吗?”张胖打断了他说:“王一飞,方建清那个工地快结束了,你到他那里去。帮他一起搞一搞结算。搞好了你就回公司来,公司里财务人手不够。”

    王一飞心想:“到方建清那儿也很好阿。虽然暂时见不到小安,不过时间也不长。再说,能和方建清在一起工作肯定不错。”他点了点头。

    张胖又把眼睛对住了吕立文。吕立文心里说:“千万不要把我派到方建清那里去,我宁愿到其他工地。在他那里给他呼来唤去的,我受不了。”

    张胖说:“有一个挂靠我们的私人老板陈阿山在观澜接了一个工程,虽然工地不大,可毕竟他们是打着我们的招牌。我们不派人去不行。我想派你去,作为我们公司的代表,去监督他们,你的责任挺重的。”

    吕立文没有说话想:“用不着到方建清那里,不给他随便差遣虽然说还不错。但总不如留在公司里好。我正想施展我的追求攻势呢。”他开口想说话,

    张胖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吕立文忽然反问自己:“我还想不想往上爬?我还想不想一年之内当上项目经理呢?整天留在公司里,那就得一辈子作小老百姓了。现在这个胖子让我一个人到观澜工地不是正好吗?如果我的地位提高了,那就增加了和方建清争夺小安的砝码。”他觉得自己想通了说:“我没什么意见,我是学工程的,做工程的。到工地去当然很好。我只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去?”

    张胖高兴了说:“这才是青年人应该说的话。过一会儿陈阿山就开车来接你。”

    私人老板陈阿山开着一辆奔驰s系列的车,这几乎是吕立文有生以来坐的最好的车。“买这个车是不是很贵?”他问。

    “没什么贵不贵的。”陈阿山讲。他是一个地道的广东人,有着一副珠江流域的居民特有的脸型。额头和颧骨都高高地凸起。“我们整天在外面跑生意,人家凭什么跟你合作呢?他要称称你的斤两,如果我开着什么破车,还有谁肯把生意给我做。再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没有一部好车,在老家还有朋友圈里会被人看不起的。”

    吕立文问:“你跟着我们公司几年了?”

    陈阿山说:“七八年了吧,我刚跑出来闯,就跟着你们公司。你们是大老板,我就吃一点你们牙缝里剩下的东西。”

    吕立文说:“我们算什么大老板,公司还不是破破烂烂的。远远比不上你。”

    陈阿山颇为得意的笑了起来说:”我这几年也算是吃了不少苦,赚这点钱也不容易。不讲别的,就是你们公司里这些关节要打通也挺费事的。我跟你们三任经理打过交道,有什么庄经理,有什么武经理。现在是胡经理,胡经理最厉害,不好对付。”

    “怎么叫不好对付?”吕立文来了兴趣。

    陈阿山说:“这个东西是不能随便乱说的。随便乱说,没有人敢跟你做第二次。再说你们胡经理和我的关系真是好的不能再好,有什么事只要他发下话来,我是一定照办,我的事他也很肯帮忙。”

    吕立文问:“你是哪里人?”

    “潮州人。”陈阿山答道。

    吕立文说:“潮州人在外面做生意的很多。”

    “当然了,”陈阿山说:”我们那里,男人都出来做生意,家里的事都由女人做。不要讲我这样的,就是十几岁的小孩,也很小就出来做事了。”

    吕立文问:“对了,你有几个孩子?”

    陈阿山说:“五六个吧?”

    “什么叫五六个,”吕立文笑了起来问:“你难道还不知道你自己孩子的确切数字?”

    陈阿山说:“我们整天在外面跑,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本来是五个,好像今年我老婆又给我生了一个。所以我搞不清是五个还是六个。”

    吕立文说:“你怎么能生那么多孩子,这不是违反计划生育吗?”

    陈阿山说:“违反就违反吧,又能把我怎么样?无非是罚款,罚款又能罚多少。我是无所谓。”

    吕立文问:“你干建筑多久了。”

    陈阿山说:“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以前也在国营企业里面。后来我出来给别人当工头,等赚到了钱就自己做了。”

    吕立文问:“你在哪里学的建筑?”

    “这用得着学吗?”小陈冷笑着摇了摇头:“老实说,我小学也没毕业。在我们那里就是,你越没知识钱赚得越多。我的一个朋友黎老板,是个文盲。大字不识几个,可他发得厉害。在好几个地方像什么广州,香港,珠海,深圳。佛山都有别墅车子,老婆也养了好几个。”

    “什么?”吕立文吓了一跳。

    “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你有钱,有什么办不到的?你看看。”他从兜里拿出三张来说:“我连也有三张,也就是说我这个人代表了三个人。这当中哪一个人出事了,另两个还是好好的。”

    吕立文问:“你是怎么弄的?”

    陈阿山说:“你刚来,时间长了你就明白了。”

    车子开出了深圳市区,“你通行证带了没有,没带以后就进不了关了。”小陈说。

    “我带了。”吕立文点了一下头。

    陈阿山说:“我们到了工地先不忙进去,先在外面吃一顿饭。”

    吕立文说:“现在才十点钟。开着的饭店一定不多。”

    “不可能的。在广东只要你想吃,二十四小时都有地方吃。”他的这个话倒是不假,一路上就是饭店最多。到了观澜,小陈把车子开到一家装饰得不错的饭店门口停了下来。

    “陈老板来了,你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了。”门口的迎宾女郎向他招呼着,“今天你要包房还是大厅。”她问。

    陈阿山说:“我们就两个人,在大厅吃吧。”

    “那我送你们上去。”这个女人引着他们往前走,她穿着旗袍,身材还算可以。吕立文看她面子上虽然对小陈很殷勤但眼睛却盯着他看,心想:“跟姓陈的这个丑八怪比起来,当然是我有魅力。这个女人虽然比不上小安,但看上去还算舒服。如果我跟这个姓陈的一样有钱,别说这种女人,就是安静懿也是很容易到手的。”

    两个人吃完饭以后,接着上路。奔驰车开到了一条泥路上。虽然路很不平,车子里倒不觉得怎么颠簸,吕立文说:”奔驰的防震性能不错。”

    “那是当然,德国的车子各方面都是最好的。”小陈有些得意,说:”要不然,我怎么会买德国货呢。”

    吕立文说:”你这个说的不完全对。要论车的质量ri běn的车不比德国车差。”

    陈阿山说:“蓝鸟,皇冠我都开过,不觉着怎么好。”

    吕立文说:“你开的蓝鸟还有皇冠很多是ri běn为中国特制的,质量是不太好。有人说,ri běn人把一流的车运到美国。把二流车留下来自己用,把三流车运到中国来。运到美国的cary和fiti都是很不错的,不比奔驰差太多,价格却便宜很多。”

    陈阿山说:“丰田的lex是不错。”

    吕立文说:“对。”

    这条泥路很长,开了十分钟还不见尽头。吕立文问:“工地在哪?”

    “快到了。”陈阿山加大了油门。又开了两三分钟,就看到了工地的大门。工地很大,东西向的长度和南北向的宽度都有几百米长。

    “这一块都是你做吗?”吕立文有些吃惊。

    “没有,没有。如果这一片工业区,都是我包下来的话,那我真的发达了。我就包了其中一栋厂房。别看就这一栋,我也是花了很大代价才弄到手的。”工地上已经有好几栋厂房同时在开工。“我的那栋在最里面。”陈阿山指了一指。奔驰在几间最破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到了。”陈阿山说:“这就是我们工人住的地方。”

    吕立文看了一看这几间所谓的房子。它是由毛竹和石棉瓦搭成的。这些石棉瓦显然已经用过多次了,破破烂烂的,上面有很多的洞,从外面一眼就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吕立文赶忙问:“我就住在这里面?”

    “是阿。”陈阿山兴致很高,他指了一下附近的几间破棚子说:“这几间都是我的。都住着我的人。吕工,你以后在工地上也不必做什么事,我早跟张经理说过了。我们这里的事自己能处理,可他听不进去。硬要把你派来。我想,吕工,你就在工地上就吃吃睡睡,工地上的事你不必管。”

    “可是,我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呢?”吕立文急了。

    “你不要急吗。”陈阿山说:“我在这几间房子旁边在帮你搭一间小一点的。就你一个人住。不过这两天,恐怕来不及了。只能委屈吕工和我的工人挤一挤。”

    “你说什么?”吕立文的火大了,讲:“让我跟这帮民工住在一起。”

    陈阿山刚要说话,忽然从房子里跑出来十几个民工,他们把小陈围上了,有一个说:“陈老板,我们上两个月的工钱呢?你打算什么时候付给我们?”

    “工钱我当然会给你们的。可是你们也知道,现在做工程都是自己带资做。你们知道我在这个工程上带资多少吗?我自己垫进去几百万呢!你们都跟了我很久了,我阿陈的为人你们不会不清楚。再说,现在建筑不景气。你们去打听打听,有多少公司混不下去了。有多少公司这半年,甚至一年发不出工钱了。现在你们就两个月没拿到工钱,就围着我叫。你们叫我怎么做吗?”陈阿山好像比他们还要气愤,他继续说:“你们当中谁今天非要拿到工钱?可以阿,我可以付给他。但是请他拿了钱以后马上走人,我这里留不下不能和我阿陈同心的人。我是处处为你们着想,你们自己想一想,到哪里找得到像我这样好心的老板。我把话说到这里,谁想马上要钱的就站出来?”民工虽然脸上充满了怨愤,但谁也没有做声。陈阿山看了一看他们,得意地笑了说:“你们都是聪明人,想必你们也知道。从我这里出去以后,恐怕就会没有饭吃了。你们还想要吃饭,以后就要听话,好好做。我阿陈给你们钱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麻烦。你们都做工去吧。”民工稀稀啦啦地往回走。陈阿山钻进了他的奔驰车。吕立文看到他要走,刚想追上去。可他已经启动了车子,开走了。工地上只留下了被车轮扬起的灰尘。

    “这个浑蛋。”吕立文望着车子的背影骂了一声。”现在我该怎么办呢?就被别人扔在这儿了?”他忽然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无力。

    陈阿山在车子里想:“这个小子大概还不清楚我和胡经理的关系,居然挑三拣四的。我每个工程都要上交给你们公司百分之六的利润,你们派个人来也是应该的。他的意思是不想住在工地,不住在工地上难道还要要帮你在宾馆里开一间房间吗?我是吃饱了撑的,把钱花在这个地方。”

    “吕工。”有人叫吕立文,他回头一看,是一个皮肤黑黑的中年人。“你就是吕工吧?”他问。

    吕立文点了点头。“我是阿陈派在这里帮他看这个工地的。我姓王。阿陈交代过了,让你这两天就跟我们的工人挤一挤。过几天,他派人在这个地方再搭一间。”

    吕立文心里说:“这种破房子就是再搭一间也不能住阿。”

    “吕工。”姓王的工头说:“我已经吩咐人把你的床铺弄好了。我们去看看吧。”他们走进了一间棚子,这间棚子大约三十平方,但横着竖着放了十几间床。

    “这么小的地方住那么多人?”吕立文望着这个王工头,

    王工头说:“吕工你不知道。这是我们这里最空的一间房间了。另外几间比这里挤得多。我们考虑吕工总要住在稍微宽敞点的地方。”

    “宽敞?”吕立文张大了嘴,说:“这也叫宽敞?”

    王工头说:“吕工,你的床在这里,你看这个席子,这个枕头都是特意新买的。”

    吕立文越听越不舒服,好像这些最最基本的东西都是他们额外生恩,赏赐给他的。“这间房子里面住十几个人,你们也太省了吧。”吕立文想讽刺他一句。

    “什么?”王工头好像很奇怪:”十几个人。怎么止呢?这间房子里住了二十几个人啦。”

    吕立文咋舌道:“二十几个人?怎么住得下?”

    “怎么住不下呢?”王工头说:“吕工你看这里有十几张床。这些床都是分上下铺的。你再往上看,竹杆和竹杆之间还吊着几张床。我们这是充分利用空间。把这间房子分成三层,所以即使住上二十几个人也不显得太挤。”

    吕立文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你们脸皮真厚。”

    “吕工,工地上还有事,我不能培你了。我要走了,你就休息吧。阿陈交代过,你在这其实什么事也不要做。只要看看就行了。”王工头走了出去。吕立文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间所谓的房子。房顶上有些漏,往上看可以看到蓝天白云。几根竹杆组成了这间屋子的骨架。石棉瓦的墙上开着两扇小窗。天气很热,里面没有任何制冷的设备。没有吊扇,没有台扇也没有落地扇。加上窗户太小不通风,显得异常闷热。房子里唯一的电器是一个挂在竹杆上的也不知多少瓦的灯泡。屋檐下用绳子吊着几张吊床。吕立文有些担心万一绳子断了,人从那么高摔下来搞不好要摔死的。地上排着十几张床,有的床紧紧地挨着,没有一点空隙。地面直接是泥土,没有任何铺垫的东西。地上有许多脏东西,有吃剩的掉在地上的食物,有乱七八糟的材料与工具。吕立文没有多想什么,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要昏过去了。“以前觉得我们的分公司像贫民窟。而和这里一比,简直就是天堂。我要回分公司。我要回上海。我要回家。”他忽然想起在上海的时候常常看到新闻媒介报道外来人员的犯罪率是最高的。要占城市总犯罪率的百分之六十以上。“而我现在呢却跟几十个民工住得那么近,万一他们想钱想疯了,对我下毒手。我可怎么办呢?”他不安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明天,我打一个diàn huà给张胖或者是胡锦堂,让他们调我回去。我在这里多住一天就多受一份罪。这个张胖太不是东西,姓陈的姓王的都口口声声不需要人,可他硬要把我派来,这不是存心让我受罪吗?说得倒好听'年轻人,就要有一点干劲。总留在公司里没什么大发展。前途是要靠自己的劳动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可你为什么不干呢?你看你胖得像个肥猪,平时肯定什么事也不做。倒一本正经地教训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把我当皮球一样地踢到这里来,你当我是什么?”吕立文想:“我在我们大学里是优秀学生,可在这个肥猪的眼里,却什么也不是?我哪一天发达了,我要把这帮家伙统统踩在脚下。有这个张肥猪,有老孙,还有食堂里那条狗,我受够了。”

    天色暗了下来,民工们都三三两两地回到了房间里。那个王工头推着一部摩托车跑过来招呼吕立文。“吕工,我要回去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你等一下,你要到哪里去?”吕立文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追了出去说:“你要回去,就先送我回公司。”

    王工头说:“阿呀,我住的地方和你们公司不顺路。而且你们公司也太远了。”

    “什么叫远不远?你送不送?”吕立文克制不住自己了。

    “吕工,不是我不肯送你回去。你看看。我开这部摩托车,我也没有驾执。本来已经是无证驾驶,如果再带一个人,给差佬抓住了就不好办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等阿陈来了再说吧。”说完跨上摩托车,开走了。

    “你个小工头,也敢这么对我说话。你们这帮浑蛋。前几年还只是一帮挑大粪的农民。狗屁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现在有了几个臭钱就抖起来了。神气什么?还不是靠着我们公司才有今天的吗?等我爬上去了,我一定不允许你们再靠在我们公司身上。我断了你们的财路。”他想:“刚刚姓陈的说。他和胡锦堂关系好得不得了。是不是他自以为有靠山才敢这样对我。胡锦堂也不是东西,他一定假公济私,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他经济上一定有问题。将来你不要落什么把柄在我的手里,如果有的话看我不整死你。”他点燃了香烟,想:“我现在怎么堕落到这种地步。你看一个农民工头也比我强。他可以骑着摩托车满世界跑,而我呢,却什么也没有?我们辛辛苦苦地工作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养活这帮挑大粪的家伙的吗?我们的劳动跟这些人比起来太廉价了。”屋里人越来越多,他坐不住了走了出去。外头正有一个民工在烧饭。他烧饭的工具是一个硕大的破铁桶,下面开了个口,塞满了拣来的零碎木料,木料已经点燃了。铁桶的上面是一个大铁锅。铁锅里不知道放了什么菜,他正用铲煤用的铲子,在锅里翻动着这些菜。“这哪里像是在烧菜?简直在铲土吗?我难道也要吃这铲出来的菜吗?”他觉得自己的心事又重了一分。“真把我当民工了,我住民工的房子,吃民工的饭。吕立文阿吕立文你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落到这一步。”

    民工们开始吃饭了,也没人来招呼他,只给他留了一个位子一付碗筷。“我不能吃民工的饭。我不能作贱自己到这种程度。我是堂堂正正的大学生,国有企业的干部,我怎么可以和民工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好像下定了决心,可转念一想:“我已经和民工住在一间房子里,一起吃饭又怎么样呢?饭总是要吃的,如果我一直回不去难道就一直不吃饭吗?可我不能一直回不去。我一直回不去非垮了不可。我要回去,明天就回去,不能再等了。”

    “吕工不吃饭了吗?”一个民工回头问他。

    吕立文说:“我今天不觉得饿,不吃了。”

    民工说:“你不吃,我们就不留给你啦?”

    “不留就不留吧。”吕立文觉得实在是讨厌。

    “吃好了饭,洗个澡去。”一个民工说着,拿了一条毛巾走了出去。

    吕立文问道:“对了,我想问一下浴室在哪?”

    “哈,哈,哈。”那个民工笑了起来说:”哪有什么浴室!这个姓陈的鬼东西还会给我们建浴室吗?我们就是拿冷水擦一擦身子。”他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骂道:“他妈的,又停水了。老子今天又要臭哄哄地睡觉了。”

    “停水了,这么热的天怎么能够停水呢?”吕立文提高了嗓音。

    “这里是三天两头停水,我们跟业主讲了多少遍了,都没有用。简直不把我们当人。”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民工说:”我是拆水泥袋的,你看看我浑身上下都是水泥灰。鼻子里,耳朵里都是。不把这些粉末擦掉,实在是太难受了。可是这里总是停水,不要说擦身的水,有时候喝的水也不多。也没办法,谁让我们穷呢?我下辈子投胎一定投到广东来。就是作这个姓陈的儿子也愿意阿。”

    “你想当人家的儿子,可人家却不一定要你阿。”另一个人跟他开玩笑。

    老民工说:“我就是气不过。”

    另一个说:“你气不过就作别人的儿子,气得过还不作别人的孙子?你也太没出息了,丢我们四川人的脸。”

    吕立文问他们:“你们都是四川人吗?”

    有一个年纪轻一点的指着那个年纪大的民工说:“除了他以外,余下的人都是。”

    “唉,小子你怎么说我不是四川人?”年纪大的说。

    “你不是作了姓陈的儿子了吗?你既然是他的儿子,那一定是广东人了。”其余的人都笑了起来。吕立文也跟着笑了两声。他只觉得他们说的四川话听起来很怪,很滑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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