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把洗手间的门关上并且反锁，跑到洗手台前双手撑着台面，看着镜子里面狼狈不堪的自己，好一会儿才缓解过来。
把肩上的披肩取下来，质地上好的丝绸布料，摸上去舒适柔软，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一想到刚才那个妇人，她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酸涩，那么熟悉的一张脸，真的是她吗？
“爸爸，真的是她吗？”不自觉的抓紧手中披肩，沈沉又在心中问否定了这个想法。
“沈小姐，你在里面吗？”
洗手间外面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安静，沈沉松开了紧握着披肩的手，回过头对着门口喊道：“我在里面。”
“我是，请问可以进来吗？”
沈沉犹豫了一会儿才去开门，在门口站在，手里拿了件黑色大衣。
“沈小姐，刚才见你衣服打脏了，我带你去酒店换一件衣服吧。”
“不用麻烦了，我洗洗就好。”
“你的衣服洗了也是湿的，这样穿起来反而不好，我已经让酒店给你准备了一套新的了。您今天来参加晚宴，方才的事情也是因为我们照顾不周而导致，请沈小姐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们一次弥补的机会。”
沈沉微笑着拒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反正我马上也要回去了，真的不用麻烦。”
“沈小姐，今天这场晚宴是我负责主持，对此我甚感抱歉，若是沈小姐不答应，我会十分歉疚。”目光诚恳，态度却明确的很，仿佛沈沉要是不答应，她就不会放弃。“更何况待会儿瑞天与中埔还有些事情需待商榷，沈小姐作为瑞天的市场经理，也是要出席的。”
“什么事情要在今天晚上商议？”沈沉在来之前并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件事。
“这是上级才决定的事情，是关于陆氏与瑞天后续三年合作的事情，至于具体内容要在待会儿会议中才能知道，沈小姐，我先带你去换衣服吧。”
沈沉难以相信对方真的会在这个时候谈工作。
但想起刚才唐海和陆祁言似乎有谈话，而唐海又说待会儿有事找他，难道他们之间已经沟通过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想自己也应该要去一趟得到。
低头看自己这满身污渍，配上那混杂的各种味道，确实应该好好洗一洗，换件衣服。
“那好吧，有劳你了。”思索再三，她答应了。
微笑着点了下头，上前把大衣披在沈沉身上，“谢谢沈小姐谅解，请随我来。”
沈沉拢紧衣服，跟着她一起上去了。
到了某层楼的房门口，打开门推开一条小缝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对沈沉说：“沈小姐，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房间，您先在里面清洗一下，稍微等一会儿，我去把衣服给您拿过来。”
沈沉欠身表示感谢，“麻烦你了。”
“沈小姐不用客气，那我先下去了。”微笑着点头离开。
等走了以后，沈沉才转过身把门推开走了进去，只是令她惊讶的是，这不是酒店普通的房间，而是一套大的离谱的套房，如果按照六星级酒店的标准来算，这应该是酒店的总统套房了。
沈沉以为是带错房间了，连忙退了出来，对还没有走远的说：“小姐，这是”
“这是陆总吩咐的，不能怠慢了沈小姐。”电话突然响起，对沈沉说，“抱歉沈小姐，我接个电话。”
然后接着电话就离开了。
留下不知所措的沈沉站在那里，纠结着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潜意识告诉她，陆祁言的好意最好不要接受。
所以她毅然决定叫酒店服务员再开一个房间，但得到的回答是：“抱歉，女士，酒店的房间已经全满了。”
垂头丧气的走进总统套房，沈沉跌坐在客厅沙发上，满脑子空白，唯一映像最深的，是会场上那个拿披肩给自己的女人。
等送衣服上来的时候，沈沉还处于发呆状态，把衣服放好并且取走了沈沉的脏衣服，然后告诉沈沉，“会议在半个小时之后。”
她慌忙起身去浴室清洗。
“请问我的衣服？”沈沉洗完出来发现自己的衣服全部都不在了。
微笑着说：“沈小姐的衣服我已经叫人送去洗了，到时候会派人给沈小姐送过去，至于那件披肩我已叫人买了件同款的给那位夫人，一切费用都由陆氏承担。”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继续说：“时间差不多了，沈小姐请随我来。”
与谭风区别很大的是，说话永远是斩钉截铁并且直入主题的，沈沉心中也知道，这笔钱无论如何也是要还上的。
因为还是穿着杨雪涵的那双高跟鞋，走路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的，她的脚已经有些疼了。
到了之后就离开了，沈沉心里虽然疑惑，但并没有去了解，转身就往花园走去。
昏暗的灯光，配上抒情的钢琴曲，整个场景给人十分闲逸的感觉。
沈沉疑惑着顺着鹅暖石铺成的小道往里面走，绕过一个小花圃，再经过一座假山，在最外面靠近玻璃的位置，她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陆祁言单手插在西裤兜里，背影笔直的站着，灯光昏暗，照射着他的身影，本就一身黑色西装的他看上去彷如夜间的幽灵，让人自觉生畏。
他另一只手夹着香烟送到嘴里，薄唇轻轻吸一口，烟雾再从嘴里吐出，烟雾缭绕在他的周围，弥漫开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尽冷沉之感。
他对面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到t市夜景，还可以看见那个站在光影下的沈沉。
沈沉透过玻璃看他。
陆祁言没有回头，他看着玻璃上面的沈沉，也没有开口。
沈沉站在原地，“刚才陆总的助理说，陆总因后续三年合作的问题要和我司商谈，也请了唐总和几位董事，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也在这里？”
明知故问，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来意。
陆祁言沉默了会儿，深吸了一口香烟，最后转过身将烟头在檀木桌之上的烟灰缸里掐灭，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极度随性无谓的。
“我让他们都回去了。”他说。
“既然唐总他们都回去了，想必是会议已经结束，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扰陆总了，告辞。”沈沉欲走，因为鞋跟太高，她的身子有些轻微摇晃。
“我想找你谈谈。”
行走的脚步一顿，沈沉问：“我与陆总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
“关于工作。”他的话一向简单，且霸道。目光在沈沉身上看了一遍，最后落定在她的鞋子上。
沈沉不解：“陆总指的是”
陆祁言将木椅从桌子下面拉出来，示意沈沉坐下，“沈小姐，不妨我们坐下好好聊一聊。”
同时陆祁言自己也拉了椅子坐下。
“我觉得站着空气挺好的。”
陆祁言笑笑，目光有意无意的看着她的鞋子，唇角微扬，“沈小姐，你没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我，这样只会苦了你自己。”
“陆总有什么事情请直说，我还有事。”
“既然你赶时间，那我长话短说。”陆祁言起身，一步步迈近沈沉，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走到沈沉面前，他俯视着眼前这个身上还散发着沐浴露清香的女人，说：“到我公司来上班如何？”
沈沉诧异，仰着头表示困惑。
“我给你比瑞天高出双倍的工资，更好的待遇和工作环境，更大的发展平台和上升空间，这样的条件，可以吗？”他说的很缓慢，带了十足的自信。
沈沉看着他，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祁言微闭双眼，看着她。
“陆总，沈沉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看重？”摇摇头，沈沉笑着说：“只是陆总看重的，应该是我这张长得和你那位故人很相似的脸吧？”
陆祁言微有诧异，沈沉一语直中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用工作来掩饰内心最真的想法，倒也是他的行事风格。
“沈沉很有自知之明，也只想靠自己的能力吃饭，虽然很感谢陆总对沈沉的抬爱，但我对人生有自己的规划，跳槽这件事，我还真没想过。”她拒绝的也很干脆。
一向被人言听计从惯了的陆祁言在遭受如此干脆的拒绝后，似乎依旧没有多少情绪，或者说这个人冷静的已经没有情绪。
“是觉得我给你的薪资还不能令你满意么？”
“陆总很抱歉，虽然我知道在您面前我算是个穷人，但是，我不缺钱。”后退一步，沈沉打算离开了，“如果陆总今晚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么，我想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对于工作，沈沉的信念只有一个，瑞天在一日，沈沉就在一日。”
最后那句话，也是她在心里一直默默告诉自己的。
瑞天在，东尧在，她就会陪着瑞天一直走下去，直到她退休。
陆祁言沉默的看着她离开，竟然没有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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