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醉吟仙·桃华初上 >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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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压下心中的无名火,她重又捡起扔在桌上的海棠花,抵在鼻子下轻嗅着海棠香气,同时面上挂着神秘的笑,“帝君当真如此宠你?真是让人羡慕呢。”想到什么似的,移开鼻子下的海棠,抬眸对着瓷颜不解道:“对了,我记得当年我重伤垂死,你来桃花坞看我时,说你同帝君马上要成婚了,可现在距离当初已经过了三万年,你们俩的婚事怎么还没办?”

    瓷颜似是没想到她能如此淡然,她已将当年的事全揽在自己身上了,对面坐的那位三界出了名的女魔头还能回她一个笑。面上有一瞬的疑惑,水袖一抬,将发髻上的簪子朝里捅捅,顺便盖住了面上的神色,等到水袖再放下来,已换了个轻松的笑,“不急的,我们能活得很久,我同帝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桃华了然的点点头,继而若有所思道:“你编这些话用了多久?还是说你一直用这样的话来搪塞自己,连自己都骗了进去,是以这般随意就能说出口?”心虚的咳嗽一声,侃侃道:“我从来就不编任何谎话骗自己,活着已经很累了,被别人骗也就骗了,何必连自己也骗自己,岂不是很愚蠢。”

    唔,这句话太过违心,从她自己口中说出去她都觉得臊得慌。从重生到今日此时,她一直骗自己,骗自己她已经将帝君忘了,但她实实在在没完全把帝君忘掉。其实她比瓷颜聪明不了多少,都愚蠢的很。

    瓷颜似被她这句话激着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蓦地,毫无征兆的起身,眼神凌厉发狠,直勾勾对着桃华,声音亦抬高了数个调:“你得意甚么!”动作幅度过大,原本分文不乱的头发出现一丢丢瑕疵,她用力捏紧拳头,紧紧的,仿佛拳头中间放着的是桃华,“你睡了三万年,我等了他三万年!我能有几个三万年用来等他!我以为你没了他便是我的了,可这三万年他同我只见了寥寥数面,我见流封的次数都比见他多!你如何配得上他!整个三界只有我才配得上他!”

    这番话说完,正逢姚先生说完一段词,楼下听戏的诸位神仙喝水的喝水吃瓜子儿的吃瓜子儿,还没开始讨论剧情,是以略微有些安静,瓷颜的话便显得很大声。听到楼上的动静,众仙原本放下去的耳朵重又竖起来,眼角的余光皆瞥向二楼。若不是惧怕桃华,一早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看这场旷世好戏了。

    瓷颜下神是三界数一数二的好脾气,她今日怎的动怒了,并且话里隐约涉及下神的情感秘闻,瓷颜下神她……等谁等了三万年,为何又提到流封大人的名号?

    还是且偷偷听着罢。

    桃华不动声色的坐着,白色羽衣的拖尾被风卷起又展平,她翘着二郎腿看瓷颜,仿佛她也只是个看客,同楼下的那些神仙没什么不同。

    等到瓷颜气息喘匀,她招手示意瓷颜坐好,好意提醒道:“这里人多,你说话轻一些,你可是端庄高贵的公主,别一时气愤失了分寸。”

    理一理略有些凌乱的衣袍,重新分好垂在脸颊两边的散发,施施然坐下,瓷颜长吁一口气道:“ 没错,我是端庄高贵的公主,而你,虽是上神,却是个不得人心的上神。”端庄高贵的公主为自己倒了一盏茶,只喝了一口,苦的眉头深深起,猛的将茶盏推到一边,接着道:“今日约你来此,是想将话说明白,你若觉得你有实力同三界众生斗,你便死赖着帝君不撒手,重华仙境的势力你是知道的,若再没了这条命,不知你还有没有重生的机会,想来上苍不会眷顾同一人两次。”

    桃华失笑,“本座只觉得你可怜得紧。”

    瓷颜作势要拍桌子,“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因着她们说话的声音放低,楼下的众仙听得不清楚,已经有几个胆大的勾着脑袋朝楼上张望,桃华一一回望他们,一直回望到他们不敢再抬头,终于叹了口气。

    瓷颜这姑娘也是傻,约她谈这种事情不找个隐匿无人的地方,居然到仙波阁来,仙波阁是甚么地方,八卦传闻的第一流转地,保不齐明天便有各式各样的八卦传出去,要么说她欺负瓷颜惹美人儿生气,要么说瓷颜同她争抢同一个男人,剑拔弩张就差斗法了。

    瓷颜已经说了这种话,再同她聊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抬头望望窗子,时辰已经不早了,她出门前托隔壁的画眉鸟帮忙照看小胖子,画眉鸟终究是只鸟,小胖子又是那样混世魔王的xìng格,她得快些回去,免得他拔光了人家画眉的毛。

    扔了手中的海棠,桃华双手托腮,看上去懒洋洋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你若爱慕帝君尽管爱慕是了,他看不看你是他的事儿,难道本座按着他他就会和你在一起?自己个儿魅力不够不要随便赖在旁人身上。至于你们重华仙境,不想玉石俱焚就老老实实的,开镜的老祖宗一定不想看你将他们多年的家底儿全毁了。”

    瓷颜拿桃华偷了她们家两缸大米的眼神看她。

    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正好shè到她眼睛上,桃华往后躲了躲,拉开软椅起身,掸掉不知何时掉在衣襟处的一片茶叶,挑衅道:“况且我从未纠缠着帝君,你从前如何对我我记得清清楚楚,是谁刺了我一剑我也记得清清楚楚。若我再回过头执迷不悟,岂不是低微到尘土中去了?桃华可没这么讨贱。”

    没等瓷颜拿话反驳她,楼下忽然喧闹起来,杂七杂八的声音同寺庙撞钟差不离,比方才瓷颜出现时还要闹上几分,众仙一窝蜂的往门口跑,一个比一个步子迈的大,晚了就来不及了似的。

    估摸是姚先生讲完了戏,散场了。

    ☆、戳穿谎言

    桃华隐约看见一片纯白的衣角飘在人群正中, 衣角边锁着数朵桃花,凹凸不平。只一眼她便扫了过去,再想回眸仔细看看,竟找寻不到,众仙挤来挤去,把方才的缝隙堵的结结实实。

    桃华心中有一刹那的惊神, 穿绣桃花的白裳, 那不会是帝君罢?立马将脑袋摇的像只拨浪鼓。整个仙界应该不止帝君一个爱穿白裳, 那么应该也不止帝君一个爱在白裳衣襟衣角绣上桃花。何况帝君是万众敬仰的大角色, 几乎从不到人多的地方去,大约是怕众仙见着他太激动,造出什么踩踏事故。

    所以, 她方才瞥见的那片衣角,要么也是个爱穿白裳绣桃花纹案的神仙, 要么干脆是她眼花看错了。

    收回神思, 她最后看一眼瓷颜, 转身踏上木质的楼梯, 善良的留给瓷颜一个美好的祝福,“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当然, 若帝君愿意娶你的话。”

    她觉得她像极了同侧妃斗智斗勇的正宫皇后,权利在手却失了帝王的宠爱,受宠的侧妃公然来挑衅她,被她四两拨千斤的推了回去。只可惜她并不是正宫, 瓷颜她也不是侧妃,帝君更不是普通的凡人皇帝。

    终究还是差了太远。

    她将将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瓷颜的声音遥遥响在耳边,话里有着她听不懂的悲戚与痛心:“你迟早会害死帝君的!”

    她停了一瞬,眼神有一刹那的空洞,接着,猛地踩上地面,羽衣的拖尾缓缓从楼梯上滑落,堆在脚边。

    瓷颜她是真的入魔了。这样没头没脑的话也能说出口,只有帝君害死她的份儿,这世间无论是她,还是魔族的那起子魔君,他们都没能力害死帝君。

    因着散场,众仙都往门口走,原本人挤人的一楼忽的宽敞许多,桃华不费吹灰之力便走到了镂空花门前。但如何穿过众仙到门外去,桃华有些犯愁。

    嗯…直接飞过去?这样不大好罢,门上面的窗户一共就那么大点儿,她身材又不是特别清瘦,很有可能飞到一半卡住,她亦不能明目张胆的从众仙脑袋顶飞过去,这样很不礼貌。

    不然……从二楼的窗子上跳下去?

    她转过身比划二楼窗子的大小,手先是围成一个碗状,又围成一个盆状,接着围成一个缸状。瓷颜仍呆呆的站在雅座边,丢了魂魄似的,高贵冷艳不复,眼神空洞洞的盯着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神仙,桃华用眼角余光偷偷看她,瞧着可怜见的。

    手势停留在缸状,估摸着窗子的大小够自己跳出去,桃华松松筋骨正yù起飞,脚已经抬了一只起来,身后蓦地响起声好听的男音,如玉碎在盘中,清亮圆润,“我找了你许久,你怎么在仙波阁?”

    桃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头,逆光错影间,白衣青年恰如一棵开满花朵的海棠树,于人群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右手拇指上的一枚骨戒暗如墨夜,满头黑发委地招摇。

    所有风景不及他。

    桃华一早说过,整个三界,唯有帝君穿白裳最好看,他能将白裳的风骨韵味穿出来,这种风骨韵味是旁的神仙怎么学都学不来的。无妄从前也穿白裳,说是符合他神棍的职业,哄起凡人来一哄一个准,自从和帝君走得近后,他便改穿了别的颜色。

    无妄的容貌在三界算是格外出众了,什么颜色的衣裳都能驾驭,连他都不愿和帝君撞色,可见帝君穿起白裳来有多出彩。

    见桃华好似呆住了,初微打量一番阁中陈设,朝她面前挪了几步,略带着些笑意道:“你以前不爱听戏的,一听戏便犯困,今儿个怎么想来仙波阁听戏了?”

    淡淡的青草香气扑面而来,流转萦绕着往桃华肺腑里钻,这是独属于初微的味道,旁人是不会有的。她这才相信,眼前站着的,正是瓷颜强迫她离开的男子,她俩上一刻还为了这个男子谈判来着。

    她抬眸看向初微的喉结,率先吞了口口水。

    敢情众仙争先恐后的往门口冲,不是散场的时候到了,而是帝君这尊难得一见的神驾临仙波阁,这仙波阁今日还真是个吉地,她同瓷颜来了倒也罢了,现下居然连从不踏足市井之地的帝君也来了,如此说来他们今日免费替仙波阁打了个广告,改日帝君驾临仙波阁的消息传来,只怕仙波阁扩建出三层楼也不够众仙蹲的。

    初微高她一头,原本刺目的日光被他挡了个结实,桃华在初微搭出的荫凉里默默的咬着指头,想着帝君为何会出现在仙波阁,以及如何有礼貌的绕过帝君到外头去。

    瓷颜唤了声“帝君”,本想从楼上下来,看了看门前兴冲冲围观的神仙,又看了看未曾理会她的初微,面上神色一凝,终是立在原地没挪步。

    桃华往后退两步,拉开她同初微的距离,随口回道:“从前不爱听戏不代表现在不爱听戏,就如同我从前不爱吃杏仁,如今每日都要喝上一碗杏仁茶一样……”心里咯噔一声,一根紧绷着的弦忽然断了,她猛的睁大眼睛看向初微,“你……同我说从前?”

    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忘了初微的苦命女人,她将这个角色扮演的很好,兢兢业业一刻不曾松懈,可初微他方才提到从前之事,语气随意到仿佛他们还是师徒关系,难道说初微已经知晓她并未忘记前尘之事?

    桃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前些日子她便觉得不对劲了,在青山老母处,初微二话没说便替她擦干头发,温柔的让她心惊胆战,甚至埋怨她不擦干头发就出门,忘了他从前的jiāo代。桃华当时光顾着紧张了,只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往深处想,现下细想初微的一举一动,她觉得,帝君很有可能一早便察觉了她的谎言。

    若帝君已信她忘了他,决计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昔年往事。

    初微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迈步重又靠近她,略微发白的唇轻轻一抿,语气仍旧温柔和缓,“你不是一直想看初云天的万亩禾花田凋零的景象么,这个季节正逢禾花凋零,我领你去看。”骨节分明的手轻松的抓住她的手,动作轻缓的包在手心,面上绽放一个满足的笑,绝口不提旁的事。

    桃华晓得自己应该压住满心的羞愤,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仙波阁,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便是一堆神仙,实在不适合翻旧账。但堵在胸前的火气着实压不下去,泉水一般试图朝外翻涌。她深吸两口气,用力甩开初微冰凉的手,侧首冷冷看着他道:“你知道的是罢,你早知道我并未将你忘了,你知道我一直在装模作样,你知晓我躲你怕你怨你,你全都知晓的罢?”语调渐渐放低,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懊悔,垂眼喃喃道:“也是我蠢笨,一直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信了旁人就都信了,你是主宰三界的帝君初微,有什么是你看不穿的呢。”说到最后脑袋简直要埋到胳肢窝里头去了,声音亦如蚊虫哼哼,“你……你为何不直截了当的戳穿我,若你早些戳穿我,我好想旁的对策,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尴尬。”

    她最恼的不是初微看出她的谎言,她演技不好嘛,被看穿是她自己的错,怨不得旁人。她恼的是帝君早就知晓她在装样子,却还采取旁观的态度,若不是她自己发现,只怕日后还继续辛苦的扮演一个失忆的苦命女人。

    帝君忒不地道,心思忒深沉。

    不地道的帝君沉默片刻,心思深沉的帝君踌躇片刻,堵在门前的众仙跟着紧张片刻。

    里头演的这出戏,唤做何名?为何漂亮温柔的瓷颜下神站在二楼满眼都是火星子?为何帝君耍流氓的去摸女魔头的手女魔头又恼火的甩开了帝君的手?

    嗯,看不懂,猜不透,很神秘。

    围观的神仙愈来愈多,有些是仙波阁附近的小贩,有些是采购的过路客,还有些远路的正驾着祥云往这儿赶,直将一条道围的水泄不通,估摸着只有体重不百既平胸又矮的人才能挤出去。

    帝君在众仙的围观下显得无比淡然,仿佛他们好奇的眼光根本不存在。怕冷似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目光如炬的望着桃华,语气清幽道:“我知晓你装作将我忘了,是不想我再伤你一次,我知晓你怕我惧我怨我,一心想忘了我,我知晓你胸前的剑伤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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