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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色的衣裙，柔弱的佳人，在这冷凉的月色下，摇曳生姿，如水中芙蕖，亭亭玉立，神圣不可亵渎。</p>
西院里面聚集了多位在此客居的少女，或轻罗小扇扑流萤，或素手执卷气自华，又或者轻声同交好的姑娘说上几句佛经，倒也相安无事，热闹却不喧哗。</p>
对于外面的吵闹，她们并没有表现得在意，只是有几个心直口快的，抱怨了几句扰人。</p>
确实是扰人得很，这灵安寺终归不大，西院虽是女眷的住所，离主寺远了些，可也有限。</p>
在寂静的夜晚，自然外面的大吵大闹她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p>
莫茹萱没有急着去拜见老夫人，反而走到了一侧的石凳旁，向那个执卷的少女问了好，请了座。</p>
“小女莫氏，不知这凳子可有坐客？”</p>
那少女一身素雅的衣裙，倒是清爽干净得很。她只淡淡看了莫茹萱一眼，点点头，又继续在月色与烛光的相伴缠绵下，翻看着她的书卷。</p>
莫茹萱觉得此人有趣，又想不起这平城何处有这么一位姑娘，自然不多话。</p>
前头的氛围就不如这里这么安静祥和了，只差剑拔弩张，要大干一场的架势，让住持头疼不已。</p>
“各位施主，此乃佛门清静之地，佛祖慈悲，定能让刘公子沉冤得雪。还请诸位”</p>
住持一片好意，可担心自己因刘庆阳之死担上干系的世家子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一个莽撞些的，也顾不得灵安寺的威名，直接恐吓道：“刘兄乃是平城州牧之子，如今死在你这灵安寺的地头，如果找不出凶手，那你去给他偿命！”</p>
住持一愣，面色有些难看。“还请施主莫要胡言乱语。”</p>
那人冷哼一声，“刘兄离去前，说是佳人有约，就直接往你这寺庙而来。他的那位佳人，怕就在你这寺庙了。你拦着我们，莫非是要包庇凶手不成！”</p>
不管是与不是，反正他就是咬死了刘庆阳是约会佳人而来，死在佳人手中。只要死的不是他，管谁冤不冤枉。</p>
“你你这”住持也被他这胡搅蛮缠弄得哑口无言，只胸膛的起伏大了些。可想而知这话是气到了他了。</p>
怀瑜站在人群一侧，将袖管中的那方帕子摸了又摸，最终看了眼已经被泡得发白的男子，深吸一口气。</p>
反正都是一个结果，倒不如让你来保全了我的性命。</p>
怀瑜一步踏出，将那个还在叨叨的男子拉住，神色严肃地将收在袖管里的帕子取出，递到住持面前。</p>
“请住持恕罪。景仁兄也是为刘兄忿不平。言谈之间多有得罪，请住持宽恕他的妄语。”</p>
见他谦和有礼，住持也不再理会那个莽撞的男子，只疑惑地看着他递过来的明眼便知是属于女子的锦帕。“不知这位公子，这是何意？”</p>
怀瑜苦笑一声，“不瞒住持，这方帕子是在下从刘兄身上取下的，这才赶来寺中，希望找到这帕子的主人，问一问刘兄到底是为何而亡。”</p>
住持有些踌躇，人命关天是不假，但这刘庆阳的为人，哪怕是他这般甚少出寺院的和尚也有所耳闻，这帕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若是因此害了一个无辜少女，他也良心不安。</p>
“老衲区区一个和尚，理不了这凡尘俗世。”住持打了个禅，瞧瞧来势汹汹的众人，无奈道，“恰好南安王今日来寺中同灵尘大师论佛，不如请王爷来断一断这案如何？”</p>
众人一惊，没想到那铁面无私的南安王今日竟然在灵安寺中。若是被他发现他们弄虚作假，那后果亦十分严重。这般一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怀瑜的身上。</p>
怀瑜心中也是一紧，没想到南安王也在。可现在骑虎难下，若是不能讲刘庆阳的死推到莫茹萱的头上，那么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必定好不到哪里去。刘州牧心眼小得很，找不到人宣泄丧子之痛，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可比落到南安王手中惨多了。</p>
更何况，他手中还有证据，这女子的贴身帕子，可比什么人证好说话多了。谣言亦能shā rén，远比自己动手高明许多。</p>
脑中念头急转，将所有利弊一一对比后，怀瑜更笃定了要将罪名扣在莫茹萱头上。一举两得，既得了钱银又能从刘庆阳之死中抽身而出，倒也是个好主意。</p>
“如此也好。”他点点头，将帕子展开，以示众人。“不知寺中歇息的姑娘中，闺名中带有茹字的，有几人？可否请她们出来对质？”</p>
这一招先声夺人，让众人皆知他手中帕子的主人，闺名有个“茹”字，这样等南安王来了，也好直接对质，更不用担心王爷做手脚了。</p>
这人的心思，不是一般的歹毒。就算最后查出来非寺中女眷所为，那些名字中有“茹”字的，这日后的名誉也没剩什么了。</p>
莫茹萱听得分明，看得也清楚。院子里玩耍嬉戏谈天说地的姑娘们也纷纷安静了下来，闺名有“茹”的少女们，脸色更是差得很。</p>
怀瑜故意放大声音，可不仅仅是前院的人听到了，众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自然也听见了，回来一说，哪个是傻的，这事儿闹大了。</p>
莫茹萱一言不发，只是手中的帕子拽得有些紧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外面的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不止是为了刘庆阳之死，就算没有证据，仿佛那人也是要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p>
到底是谁？为何要害她？莫茹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外面的那些混账纨绔，听了“茹”字，自然是各种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但凡他们觉得有可能的，竟不管不顾，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将城中有名的少女一一道出。</p>
竟不管是真的有这字，还是道听途说的，纷纷发表自己的猜测，愣是将城中女眷数了个遍。</p>
怀瑜倒是不在意他们的话，反正他的形象保持得很好，只是为了给好友讨一个公道，其余的话一个字都不多说。</p>
后院中，听了下人回禀的少女们，有几个被气得狠了，竟哭了起来。还有几个的脸色也是差得很。那几个活跃些的，听到手帕交被人当众议论，气不过哭着跑回厢房，同大人告状去了。</p>
看着这里的一切，莫茹萱暗叹一声。南安王果然睿智，那些人说得越多，这里的女眷只会越恨他们，连带的损了她们清誉的刘庆阳更是被恨入了骨髓。</p>
她知道，只要再添把火，那么就算刘家有证据证明是自己杀了人，也没人会相信的。</p>
“姑娘。”清儿扯了扯莫茹萱的袖子，轻声问道，“姑娘，帕子”</p>
之前葳蕤轩的刁奴偷拿了许多姑娘的物件，虽说造册了，可之前毕竟是李姨娘管家，谁知道会不会而且刘庆阳确实是姑娘杀的，那不成落下了帕子？</p>
清儿有些惶恐，莫茹萱也心中一突。虽她确定自己并没有遗失帕子，但她想到前世那个醉酒书生，还有他手中的帕子，以前自己眼瞎时，未必没有被李云挽留下点什么。</p>
莫茹萱倒有些坐立不安了，但她不敢表现太过。只是这份不安传到了身侧执卷少女那儿，让对方挑了挑眉。</p>
“不是你的，便是真的，也不是你的。”</p>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她说完便又继续看书，同院子里所有的人相比，有些格格不入。</p>
莫茹萱又打量了她一番，明目张胆的，可她却仿若无知无觉，连一个眼角都不曾给过莫茹萱。</p>
莫茹萱盘算着她这话，渐渐明白过来，眉眼皆带了笑意。站起身来，对着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p>
“多谢姑娘解惑。”</p>
那少女也不理她，素白的双手优哉游哉地翻了一页纸。</p>
其他少女听了她二人的对话，有些疑惑地看向莫茹萱，亦有些的眼神中带着不屑于探究。</p>
莫茹萱抽出帕子拭了拭泪水，向她们行了一礼。“莫家茹萱见过诸位姑娘。”</p>
原来这就是莫家嫡女啊~原本是平城的几位闺秀，也纷纷行了一礼，倒是对这个柔弱的姑娘有些疑问。</p>
传闻中，这姑娘不是个傻的吗？放着亲娘不亲近，非要跟着一个姨娘混，还特别宠一个庶女，性子也怪异得很</p>
可眼前这人，虽不是绝顶的容貌，但看她气度举止，谁敢说她不是个合格的闺秀呢？</p>
“前头那帕子是你的？”一个心之口快的，直接问道。“你何时同那混账有了私情？”</p>
其他姑娘虽然心中有不屑鄙视，但没她这般勇敢。</p>
莫茹萱苦笑一声，“以往皆以为世人皆好，全然没了防备之心。如今怕是要自食恶果了。”</p>
她没有为自己辩驳，也没有开口言她人过错。但在场的，除了脑子一根筋的，谁听不出她言中的苦水与无奈。</p>
想想她莫家的内宅之事，聪慧的已然为她补好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故事。倒是对她多了几分同情。</p>
轻信姨娘多年，哪怕后来醒转过来，可内宅里面的道道，谁人能保证自己不中招呢？</p>
心思深沉的，倒也为她叹了声奈何。内宅不平，就看个人的手段如何了。</p>
一时间，这院子里倒是安静得很，外面却再次喧闹起来，却原来是刘州牧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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