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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蝶轩的院子，因着莫瑾欢的喜好，自然是各种名贵，李氏也从未亏待过自己的女儿，故而院子里的那些花草摆设，样样不起眼却又名贵得很。</p>
自坐下后，老夫人端起了一杯养生茶，视线便不由地被这里的一草一木所吸引。</p>
那些平城里未必有的物种，这里竟也有那么一两株。</p>
而自己坐下的这把椅子，也大有来头，可方才未仔细看，倒是险些错过了这把当代名匠所作的逍遥椅。</p>
李氏，倒真是舍得，也够聪明。</p>
竟然能够花大价钱，将原本就价值不菲的物件重新包装，当做寻常货送进来</p>
可想而知，她手中的那本私账上面将是如何大的一笔数目，竟足够让莫瑾欢生活在这样的娇奢中。</p>
“祖母，孙女儿问完了，请祖母示下。”</p>
萱姐儿温婉动人的声音传来，惊醒了她的沉思。</p>
老夫人放下茶盏，手指不过一动，玛瑙便提了人回到之前的地儿。不一会儿，那丫头的哭喊声再次传来，却也比方才的轻了那么些许。</p>
“奴婢是舞壬楼的！舞壬楼的”声音再次轻下去，复又哭喊道，“老夫人饶命啊！奴婢也是奉了姑娘的命令，奴婢”</p>
这几句话断断续续，却也引人遐想。先前顺着莫茹萱的话说，显然不是莫家人，可现在又说自己是舞壬楼的人，那个地方是莫家的少有人踏足的地方，不过在名义上来说，算是莫茹萱的地界儿。</p>
毕竟，看名字便知道那不过是个练舞的地方，不过自莫茹萱十二岁后，便再也没去过。</p>
只因当年她被莫瑾欢“无意”推了一把，伤了脚，从此再也不能长时间起舞。自然舞壬楼便也荒废下来。</p>
莫茹萱心中的弦一直紧绷着。明知这个丫鬟是李氏留下的计，可现在她除了见招拆招外，别无他法。</p>
李氏故布迷雾，为的就是引自己上钩。现在就看是鱼饵有力，还是她这条鱼聪明了。</p>
即使那丫鬟接着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莫茹萱都没有立即下跪诉情，反而一脸平静地听着她的“招供”。试图在她的话中寻找出破绽。</p>
老夫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萱姐儿，看她在这般情境下竟也能安之若素，心中大定。看来萱姐儿是真的明白了，遇事不得慌乱的处事原则了。</p>
不过，李氏！</p>
老夫人神情一冷。她老婆子是有时候偏心眼儿到了极致，但现在她偏心的是能够给她莫家带来巨大利益的萱姐儿，而不是已经被放弃的莫瑾欢。</p>
所以李云挽的绝地反击，注定只能是一场空。</p>
不过，她还需要借由此事好生教导一番萱姐儿，再考察一下她的应变能力，看她能否为自己洗清这些腌臜东西泼身。</p>
如此想着，老夫人的养生茶喝得是有滋有味。</p>
莫茹萱不知老夫人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所以逼着自己不去看老夫人的面色，只一心盘算着如何洗清冤屈。</p>
今日她若是不能彻底扳倒李氏，那么她不仅会失去老夫人的宠爱，而且也会让娘亲在这莫府后宅里，举步维艰。</p>
已然过了大半个月，可后宅依旧有着李氏的大量眼线，可想而知娘亲</p>
莫茹萱念头急转，确实也对娘亲的管家能力感到了一丝无奈。</p>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那边总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空中似乎还能嗅到一丝血腥味，至于那丫头经历了什么非人的待遇，她不在乎。</p>
玛瑙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站在老夫人身侧的大姑娘，抿抿唇。这件事情不是她一个奴婢能插手的，只愿大姑娘吉人天相。</p>
几个快步走到老夫人身侧，在她耳畔边将方才得到的口供如数道出，不偏不倚，还在不经意间为莫茹萱留了情的。</p>
老夫人一语不发地坐在那儿，细细地听着。一时间采蝶轩寂静得令人心慌。</p>
终于，玛瑙起了身。老夫人向莫茹萱招招手，示意她过去。一直心弦紧绷的莫茹萱，每走一步就如同在往万丈深渊前行一步。</p>
可她偏生不能后退，她的后面是千刀万剑。</p>
“祖母。”</p>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出人意料的竟不是斥责，反而柔声道：“这般的奴婢，幸好不是你的，若不然老身倒是要为你的眼光感到担忧了。”</p>
嗯？莫茹萱诧异地抬头，看到老夫人那双看透世事的眸子，瞬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p>
不管老夫人为何愿意相信自己，但她知道她和娘亲今日不会有事了。只是她转头看了眼重新被提上来的那个血肉模糊的丫鬟，心头一冷。</p>
“祖母，孙女儿想自证清白！”</p>
“好！这才是我莫家的女儿！”老夫人哈哈大笑，拍拍她的柔荑，鼓励道，“好好去掰扯掰扯，免得让人觉得是我莫家仗势欺人。这种认不请主子的奴婢，我莫家不需要！”</p>
得了老夫人的金口玉言，莫茹萱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应对。</p>
莲步轻挪，她娉娉婷婷地走到血污满身的丫鬟身边，好似普度众生的菩萨临世一般，半生亵渎也不敢生成。</p>
也让蹲在树上的男人眼眸一黯。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风姿，长大之后又该是何等的风华绝代？想一想，他便觉得心头火起，恨不得将这人禁锢起来，只自己看她一步步成长。</p>
莫茹萱心头一紧，顺着本能看去，却只见风过树梢，悄无踪迹。难道是多疑了？她贝齿轻咬。算了，还是解决了眼前的事情更为重要！</p>
“你说你是舞壬楼的人，那么我问你，你入府到底多久了？”舞壬楼弃之不用已有一年多，而且莫瑾欢之前还闹腾着要拆了它。</p>
当初以为她是爱护自己这个姐姐，如今想来不过是看不得自己比她出色，所以才在毁了她的舞后又要拆了这栋舞楼。</p>
那丫鬟神情怯懦，好似是被自己的主人瞧见自己背叛一般，眼神总是恹恹的。“奴婢入府已有三年了。”</p>
三年前，李氏不过刚刚掌了权，若是那时的人出了问题，责任也会挂在花氏身上。真要认真算起来，那时候被埋下去的钉子怕才是李氏的真正心腹吧。</p>
眼前这人不就是吗？如此残酷的刑罚，她却能够几番戏耍玛瑙，明里暗里将今日这事推到自己身上。</p>
不管多少反复，终究也不会给人一种她忠心护主却被弃，后来熬不住刑罚吐露出来，又无脸面对主子的作态。</p>
如此一番，莫家奴仆想要向自己投诚，也得看看她的下场，三思而后行。</p>
李氏，果然不愧是玩阴谋的行家，就算远在家庙，也能够让自己吃上这么一个大亏！</p>
心思百转，莫茹萱拽紧拳头，在琥珀耳边轻声吩咐了一句，琥珀诧异地看着自家姑娘，见她神色坚定，赶忙往小厨房的方向跑去。</p>
心中有了主意，莫茹萱也开始反击了。</p>
“你刚才说，是我娘亲救了你父母的命，你这才入府卖身为奴的。不知近来你可曾与家中人联系过？”</p>
那丫鬟一缩，好似在害怕莫茹萱用她的家人威胁她，赶忙求情道：“请姑娘放过我老子娘吧！他们都不知道的，不知道的”</p>
莫茹萱淡淡一笑，好似不在意她的暗中抹黑，只将她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那双水灵的眼睛直视她的眼底。</p>
“瞧你这模样长得倒是不错，想来你爹娘愿意将你卖入莫家，也是看我莫家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你也算是一片慈爱之心了。”</p>
老夫人看她胡乱扯着，也不着急。并不催促她快些，反而听得有滋有味，好似面前在上演一场自己喜欢的戏曲一般。</p>
那丫鬟眼中明显流露出厌恶之情，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莫茹萱却看到了希望。继续夸赞她孝顺，又说了一些李氏的好话与思念莫瑾欢的话语，双眼一直紧紧看着她，注意着她每一次的神情变化。</p>
“当年我被三èi èi不经意撞到，磕着了膝盖，如今便是想要跳舞，也承受不起了。你当年既然在，不如等你好了，再给我跳跳看。你若是愿意，我教你如何？”</p>
那丫鬟神情一滞。当年就是自己暗中助了三姑娘一臂之力，否则大姑娘何至于从此不得再舞。</p>
莫茹萱心中冷笑。方才套了她这么多话，为的就是确认当初是否就是她暗中帮助莫瑾欢，害了她。见她这种神情，她哪里还不明白。</p>
好！好！心中再是愤怒，莫茹萱脸上却是柔弱得很。“既然你说你是我这边的，那我也不能亏待你，免得旁人说我毒妇心肠。”</p>
她的视线幽幽转了一圈，让那些有这个心思的奴仆纷纷低下了头，躲避她那双明亮的大眼。</p>
“谢姑娘！谢姑娘！”原来大姑娘还是当年那个蠢物啊~丫鬟心中一喜，面上的笑意倒是更加真诚了。</p>
莫茹萱笑着站起来，缓步走到采蝶轩那棵树下，向早已准备好的琥珀示意。琥珀笑盈盈地从身后掏出一根木棍递给她。</p>
“姑娘，这棍子是寻常小厨房的人用来拍猪肉的，有些重。奴婢洗过几遍，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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