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绿惨红愁 > 正文 (五十三) 疤眼捉奸
    早晨不到五点,天就大亮了,为了避开中午的暑气,我早早地推着大“永久”出了门。百十里河堰路已经是轻车熟道,不慌不忙一口气就骑了下来,当进了南门桥,回到了县城,正好是吃中饭的时间。</p>

    尽管才走了一个星期,可是当我绕过古钟楼,顺着人民路一直往西,远远地望见厂区高高的青灰色门楼时,竟有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p>

    进了马路对面的生活区,一路绷着的劲松了下来,我感到口干舌燥,裤裆也麻簌簌的,肚子也咕咕咕地叫起来。我推着自行车往里走,还没来及抹把汗,就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p>

    道路上人声嘈杂,满是靸着拖鞋的男女,像一群刚泛了蛋的母鸡,显出少有的激动和兴奋。我抓住身边一个熟悉的挡车工,问出了什么事?她也是稀里糊涂地说不清楚,只讲大伙都是往后面招待所看热闹的。</p>

    招待所出事啦?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未来得及细想,就连人带车人流裹带着,不由自主地往前涌去。刚走进那片杂树林,就看见招待所里里外外黑压压地都是人,好不容易挤过了那条红砖铺成的小道,我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歇斯底的叫骂声。</p>

    “你们大伙快来看,这对狗男女大白天耍liu áng!”</p>

    我把车子往围墙外一锁,一头钻进了人群里,在一片抱怨和尖叫中,硬是用胳膊肘捅开了一条缝,拼命挤进了院子里。刚跨过小院的门槛,就看见久违了的疤眼曹姨像一头发飙的母熊,正在手舞足蹈地跳着脚骂人。</p>

    “你个姓鲁的,刚提拔当了干部,就腐化堕落,上班时间来这里睡女人,你不要脸啊!”</p>

    众人顺着疤眼的手指,越过银杏树浓密的枝叶,齐刷刷地投向了二楼。在众目睽睽子下,师傅站在走廊上,眉头紧锁,一脸铁青。在他的身后,殷红依着门框,玉齿紧咬,缄默无语。</p>

    疤眼捶胸顿足,还在继续撒着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姓殷的,你个破鞋!呸——,你是什么人都敢勾搭啊,丑事都干到了我们招待所来了,你个烂货”</p>

    听着疤眼的污言秽语,楼下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一撮毛小李一脸幸灾落祸,带着厂里几个坏小子,开始不断鼓噪,挑逗着鲁豫,希望能看到一出闹剧。我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挤到了小李的身边,伸出两个手指,在他大腿根使劲一拧,小李向上了发条的机器人,腾地蹦了起来。</p>

    “哎呦谁他妈的掐我大腿根?”小李的一张马脸涨的通红,瞪着一双小眼珠子惊叫了起来。他的怪叫转移了大伙的视线,人群里发出来一阵嘲讽的哄笑,连那个正发泼的疤眼都愣怔在了那里。</p>

    就在人群乱哄哄的时候,疤眼忽然扯起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哎呀,我的个天哪我的个老天爷啊”</p>

    刚才还声色俱厉,一转眼就悲伤欲绝,让围观的人一时有些莫名其妙。</p>

    “崔书记呀,你老人家可来啦”疤眼象被liu áng欺辱了的处女,泪雨滂沱,大放悲声。</p>

    人们随着疤眼的目光回过了脸去,在中午强烈的日光下,一个光亮的脑袋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跨过了门槛。四周的喧嚣声陡然低了下来,人们开始往后面躲闪,忌惮地闪开一条路,崔老扒目光阴冷,一步步走到了前面。</p>

    “书记呀——”疤眼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扑上去一把扯住了崔书记的衣襟,刚才的暴戾荡然无存,竟像一位争宠的小妾,“嘤嘤”地啜泣起来。</p>

    “我的个好书记呀你可要给俺们做主啊你们说俺家老钦有问题,硬给撸了下来,为了工作,他基本上吃住在厂里,三年没上我的床呀”</p>

    女人涕泗横流c声泪俱下,她的哭诉引来一阵窃笑,疤眼似乎受到了这笑声的鼓舞,突然又提高了声音:“你们看看呀,现在都提拔了什么人?这个鲁豫,不上班来搞破鞋,让我捉住了,还还打了俺一巴掌,呜呜”</p>

    “放屁!胡扯个什么?”崔老扒一声断呵,甩开了疤眼的手,罩着白翳的眼里,透出鄙夷的神色,“老钦的事和这有什么关系?他有问题是上面定的,真是一窍不通!”</p>

    正痛哭流涕的疤眼,像一只被断了电的喇叭,忽然一下没了声响。崔老扒秃眉紧皱,用手指点着疤眼,低声地训斥道:“你看你,象个什么鬼样子?整个一个没头脑的泼妇,!” </p>

    疤眼看着他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一下子蒙圈了,象捅破的皮球一下瘪了气,咧开大嘴干噏了两下,却没敢再发出声来。</p>

    崔老扒大步跨上台阶,凸顶上滑落的一绺头发,在耳边呼呼漂浮着,目光寒砭人的环顾着众人:“你们看够了吧?还想看什么!”</p>

    看热闹的人群像被掐了头的蚂蝗,畏惧地往后面缩去,堵在小院门口的人开始争先恐后地往外涌,一个顶着满头塑料发卷的中年妇女才刚挤进来,就被溃散的人潮推了回去,在混乱中衣襟钩在了门把上,“吱啦”留下来了半边,随着她的一声尖叫,即刻传来了一片哄笑声。</p>

    人潮在眼前迅速退去,疤眼象一条被搁浅的咸鱼,还在淅淅沥沥啜泣着。崔老扒抿好了秃顶的那绺乱头,狠狠剜了女人一眼,嘴角涎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纹。</p>

    我早已热汗散尽,脊背上生出一阵凉意。楼上已经没了师傅和殷红的身影,我才猛然想起了院外的自行车,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出门去。</p>

    大“永久”歪倒在院墙边,从家里带了那包新麦烙的煎饼,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又经过无数双脚的践踏,像一堆残破不堪的旧报纸,这个月的口粮算是全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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