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一纸休书 > 第 99 章
    屋外天色开始担忧明天若被大雪困在山中该怎么办。

    烧饼有些干有些冷,在这干冷的天吃起来特别难以下咽,扶风一口口咬下,倒觉得此情此景手中物十分甘美。

    啃掉一个,看了眼沈临风忙碌的背影,把剩下一个重新包好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冰冷的手蹙到火堆上。

    “吃了就睡吧,明早再去找找出路。”话落顿了顿指向那扑好的干叶子:“山洞比较潮湿,睡那儿。”

    “那你呢。”

    “我有内力。”

    一句话,沈临风三两口吃了剩下烧饼,抱胸坐在扶风身旁,头仰靠在身后洞壁上闭眼假寐,扶风彻底哑口无言,谁叫自己没有内力了,看男人扭过头就睡,扶风哼了声也没跟他客气,身上披风一裹,包了整个身子在干叶子上躺下。

    除了一阵阵吱呀声响,躺在叶子上睡在火堆旁,倒是暖和,加上走了一天路,累的够呛,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寒风刮醒的,寒冬的夜越深越冷,一时间感觉风都积聚在一起朝山洞吹进,冷的手脚麻木,在看一旁,火已燃尽,感受不到热度,就觉得地上寒气正剥夺着自己身上热度,忍不住一个哆嗉,朝一旁看去,正对上一张棱角分明的侧面,黝黑的洞中模糊一片,只感觉均匀呼吸。

    男人维持着睡前的姿势,就连环抱胸前的手臂都没挪动分毫,细看,那身上黑衣竟是单薄,风一吹dàng起,如墨的发轻擦脸庞。

    抓紧胸前披风微侧了身子想看细些,小心挪动不留声的坐起。

    “怎么呢?”

    一声询问,黑暗中幽蓝的眼猛的睁开,一身黑衣的人整个隐没在黑暗中,突然睁眼时,那眸中的光竟如野兽一般慑人,扶风一怔,忘了动作。

    沈临风看了她一眼,似是在等待。

    “火……熄了。”扶风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嘶哑,怔愣间回神,嘶哑的声音这才恢复清明,声音也大了:“你怎么突然睁开眼,吓我一跳。”

    那一双亦如常人的眼,在黑暗中盯着人看时如暗中蛰伏的猛兽,那感觉就好像随时要扑过来般。

    眸光中有什么闪过,双眼轻动,那其中的光好像瞬间黯淡下去般,一通衣物摩擦声,沈临风站起来到火堆旁,火折子打来,啪一身想,红光照在那人脸上,漆黑的山洞很快恢复光亮,火烧的木棍噼啪作响。

    “好了,睡吧。”

    燃了火舔了适当柴,沈临风收了火折子重新坐回原位,同样的双手抱胸朝后躺去,闭眼。

    耳听噼啪声响,扶风看着扑闪的火苗,火光的映照下,那一双幽蓝的眼忽明忽暗,一眨不眨的盯着,直到秀眸紧闭,那双眼都久久不去,不知道是不是失明的关系,那双眼特别的清亮。

    失明?

    是不是再也看不见了?

    披风下的手探出,摸索间碰触双眼,缓缓闭上,四周一片黑暗,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让人茫然惊惧,心砰砰的跳,拿开手再睁眼,视线一片清明,那种感觉就好像重获新生。

    收回手紧握,探头朝身侧看去,那人双眼紧闭,黑暗中好像能看见细长的睫毛轻动,冰凉的四肢渐渐回暖,迷糊中好像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比较浅眠,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扶风闭上的眼猛的睁开。

    是浅眠还是过度警惕?

    前世两军对持时,人人提高警惕,那时实事紧张,特别是夜里,军中下令,为防止敌军夜袭,必须处处提防,即使是睡着的时候。

    高度的紧张加上警惕,对周围的不安,那时的她也是这样。

    可沈临风如此又是为何呢?

    迷迷糊糊再度醒来,燃烧的火照的视线一阵迷茫,手脚有些酸麻,待到视线清明时,面前一片漆黑,窄小的石洞却不见沈临风人,洞外的风呼啸而过,白绒绒的东西落在手上,冰冰凉的,遇火即化,竟然是雪。

    猛的坐起,身上披风滑落,身侧空无一人,借着火光搜寻,沈临风正坐在洞口,宽厚的背微弯,洞外呼啸的风不停,从背后看,可见拍打的衣裳和墨发。

    “沈临风?”

    没听见声音,扶风试着轻喊。

    明明记得睡前他就靠坐在自己身旁的石壁上,什么时候醒来跑到洞口去呢?

    那人身影不动,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手脚,扶风拿下身上披风朝洞口走去:“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

    刚到洞口,一阵冰冷刺骨的风迎面吹来,洞外白茫茫一片,漫天的雪花飞舞,白的刺眼。

    扶风忍不住抱紧双臂,再看沈临风,恍然明白过来,抱着双臂的手有些失力。

    难怪自己睡的如此安稳。

    深吸一口凉气,抚平心中波澜,想着沈临风本来的警惕,自己都站半天了还没反应,探头一看,果然是睡着了。

    沈临风抱着那把长剑双手抱胸,微弯身子睡着了。

    看着男人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裳,紧皱的眉,迎风怕打在身上的雪花,扶风觉得百感jiāo集,身如千斤般难以挪动,呼啸而过的山洞寂静一片,静的人心烦气躁,转身快速朝洞内拽起地上厚重披风,大步走来伸手一抖,盖在沈临风身上。

    “喂……嘶!”

    伸出的手碰到沈临风微弯的肩膀时,入手的冰凉让她倒抽口寒气。

    那冰冷的温度哪里是正常人所有。

    在看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扶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想沈临风高度警惕加上过人的武功,一点蛛丝草动便会惊醒,岂有这么长时间不醒的道理,加上本身内力护体,身上不该这么冰的,那种冰雕般的触感就好像……

    像是要确定般,颤抖的手轻碰沈临风微垂的脸,入手冰凉,白皙的手有些急切朝那直挺的鼻翼下探去,什么也感觉不到。

    心下咯噔一声,脑中空白一片,料是如何从容,扶风一张脸也是惨白,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震惊过后心下一阵惊恐。

    “怎么会……”底喃看着自己手:“不可能。”猛的站起抓紧沈临风双肩晃动:“沈临风,沈临风,你醒醒,醒醒。”

    一声声嘶吼穿透山洞,背上披风滑落,那人却是纹丝不动。

    抓住双肩的手用力,猛的抓起衣襟喝道“沈临风,你快给我醒来,这就是你的保护么,快给我醒来,醒……你……”

    手上突然一阵冰寒,末了一痛,激动的人顿时安静下来低头看去,本来一动不动的人缓缓抬头,幽蓝如墨的眼看向她:“你干什么?”视线一扫落在扶风手上。

    扶风本能收回手:“你刚才没了呼吸,身上跟冰一样。”这么说的时候突然发现那抓住自己的手好像不那么冰了。

    沈临风松开抓住扶风的手,微弯的身子坐直,拍落身上雪:“哦。”

    哦?

    就这样?

    扶风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沈临风,突然就觉得脑中更加空白了,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个幻觉,当然,若不是亲手触碰,她也真会这么认为。

    沈临风收了手中剑,捡起滑落在地的披风,抖落灰尘和飘落的雪花,折叠好递给扶风:“这雪看上去短时间不会停,去睡吧。”

    瞪着面前披风,听着沈临风平淡无波的话,看着他一举一动,和平常无异,感觉自己刚刚伸出的手还是冰凉的,仿佛触碰他时那种触感还在,那一刻,这人是真的没了呼吸,冰冷的身子就好像死人一样。

    手心的冰凉袭遍全身,那种由内到外的寒意笼罩着全身,连双眼也充满寒意,无视面前披风,冷眼看着面前人:“我柳扶风不是那种娇贵的千金小姐,吹点风就病倒,你是看不起我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清冷的眼一扫他被风吹得散乱的发和那双无神的双眼:“你既然答应了青蓝要保护我,就不要忘记我还没走出这片山林,生死未卜。”话落,夺过他手中披风朝洞内火堆走去,坐回原地,抖落手中披风扭头睡下。

    洞中火花烧的噼啪作响,却是越烧越汪,没有熄灭的迹象,细看里面还有几根新添的柴火。

    若要保持火花不灭,是要分时间段加柴的。

    洞口,沈临风安静的耸立,刺骨的寒风擦过身子,摊开手,雪花落在手上,和手同温,低头看去,面前漆黑一片,摊开的手握紧,再摊开时手中空无一物,感觉着右肩处火辣辣的疼,伸手探过,轻碰划落,似是要感受左肩处什么纹路,幽蓝的眼在雪花的照应下似是闪过什么,消纵即逝,收手转身朝洞内走去。

    背身而睡的扶风听着脚步声渐近,看不见的关系,那步伐少了平时的沉稳,带着试探,偶尔可听见几声碰撞声,直到那人身上气息渐近,摸索着坐在火堆旁后,始终睁开的眼才缓缓闭上,嘴角不易察觉的微扬。

    第六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2-11-16 9:28:14 本章字数:17008

    第六十三章 一夜大雪,有如大网从天而罩,抬眼望去白茫弥漫天际,林中悄无声息。

    拿木棍挥开洞口垂落野草,停滞的雪唰的洒下,抬头望去,雪飘落,大片大片的白,冰雪之中,那一身黑衣的人长身而立,显得格外突兀。

    洞外雪已停,沈临风手持长剑,拿剑的手微微摊开,和剑成直线,剑柄处墨色布带伴随着发和衣摆随风飘动,视线一凌,手中长剑翻转,身随剑动,侧身翻转,脚平地而起,带起一地雪花,手中剑利落收回。

    即使是一个人练剑,沈临风的招式也是干脆利落,收放得当,剑势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力道。曾听人说过,江湖上有一剑为公子剑,每一招每一式都如同挽花般,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却是同样的杀人如无形。

    她凤素颜向来粗人一个,相比起来更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招式,她这样的粗人,不管是以前的平常之家还是后来从军,当了军师,当了皇后也都不存会欣赏那种美,天生使然。

    这些就跟她自始至终的境遇有关。

    对她来说,沈临风的招式有着另一种美。

    正思索间,那边沈临风已然到了收势之时,一个侧身仰倒足尖轻点身形腾空而起,剑锋直指身前大树而去,剑尖一点收回人落地,一抹黑衣裳dàng起,长剑入捎,漫天雪花飞舞,白芒之中,一身黑衣的人萦绕着漫天雪花下踏雪而来,那画面有着一种违和的美,却又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醒了就……”淡漠无波的话突然顿住,幽蓝的眸盯了扶风半响,突然伸过手来,自扶风发髻上拿下一片干枯的叶子:“粘上了。”

    “啊!”恍然回神抓住沈临风伸过来的手,她终于知道是什么不对了:“你的眼睛?”

    “‘离散’,可让眼睛失明八个时辰,时辰到了自是好了。”

    “什么?”扶风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你怎么不早说?”那她那些内疚是什么?

    闹了半天只是一个下三乱的yào而已,时辰一到就过。

    沈临风皱眉:“你没问。”

    扶风:“……”

    闹了半天还是她自己的错了。

    不过…。

    抬头看那一双幽蓝的眸子,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摸样,却可见其中那偶尔闪过的光芒,一眼望去还可看见自己的身影。

    还好,还好……

    沈临风望了眼远处的山林:“去收了东西回去。”

    扶风:“你找到了回去的路。”

    抬眼望去四周白芒一片,昨日行来的路早被冰雪所掩盖,比昨日更难走出去了。

    沈临风转身收回视线朝山洞走去:“有人来了。”而且很多。

    当扶风拿着那件唯一的披风再次走出山洞时不禁赞叹沈临风那比猎狗还灵敏的直觉。

    只见漫天白芒中,封半城和封司耀带着大群人正朝这边走来,雪地之中,那些本高大的身影渺小如蚁。

    “扶风!”

    当看见扶风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封司耀几步冲了上来紧紧抱住人大声斥责:“不是说了么,让你等在原地,却偏偏不听,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你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话说的大声,双臂却如铁般紧紧抱着人,似是要揉进皮ròu一般。

    “太好了,太好了。”

    只有紧抱着的扶风才能感觉到那斥责背后的担忧的和害怕,抱着自己的双手虽然用力却几不可闻的颤抖着,冰凉一片。

    扶风僵持在两侧的双手缓缓抬起回抱着那宽厚的背。

    感觉到一双炽热的视线正落在身上,秀眸透过封司耀看去,正对上一双深幽的眼,以及那松口气的瞬间,四目相对时,那眸中一片柔和,正直直望着她,视线有些贪婪,面对数十部下却依旧维持着那份威严,看着两人,目光中却闪过踟蹰。

    那眼很复杂,复杂的让人看一眼便深陷般。

    没人发现那收回的双脚和紧握的拳。

    扶风细细打量着两人,皆是一脸疲惫,脚下锦靴和衣摆都湿了大半,沾满了泥土。

    眼下一暗,回抱封司耀的手紧了紧。

    再三确定扶风没事后封司耀才收回双手,却在下一刻黑了脸:“你是怎么搞的,穿这么少。”话落夺过她手中披风给其披上:“披风是拿来穿的,不是拿来看的,看你这手冰的,生铁般。”话落拉起扶风双手轻轻揉搓,冷硬的面上却是心疼。

    “冷吧,让你以后再乱跑,若不是大红,我们找不到你该怎么办。”

    “大红?”听了大红两字,扶风顿时来精神了,视线四处张望,远远的一匹马跑了过来,喷出的热气喷了满脸,弯身轻蹭着扶风。

    扶风面上顿时柔和下来,从封司耀掌中抽回手:“别捂了,你那手比我的还要冰,别是我给你捂手啊。”抽出的手落在大红头上,轻柔着:“吓着了吧,没事了,没事了。”

    “呼”大红喷出一口气,亲昵蹭着扶风,伸出的舌头在扶风手上舔了舔。

    “呵呵。”扶风被逗的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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