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范妈妈的顾虑是一样的,怕别人联想一家三口被市刑警队询问的事情,这个事情在小镇已经家喻户晓。小镇很小,爬过来一条陌生虫子都会被关注,死活要弄个明白,到底那条虫子是从哪里来的。

    范妈妈心里不踏实,想不出来范见能去哪里,要是和鲁原见面,她是担心的。鲁原现在正在被通缉,被调查,可是万一,范见没和鲁原在一起,那就更担心,更加失控,范妈妈想不出来原因,越是这样就越是担心。

    范见一阻拦就凄凄哀哀哭了起来,范爸爸小声地说:“闭嘴,不许哭,想叫邻居知道你嚎丧啊?”范爸爸火大,唯一能发泄的就是和范妈妈。

    范见妈妈用抹布擦干眼泪,哀求着范爸爸:“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家里太闷不透气。”

    范爸爸虎着脸,点点头:“你换衣服吧,我带你去外面走走。”

    小镇的黄昏人不多,范爸爸和范妈妈挨着身走着,遇到熟人就打个招呼,范妈妈却越走越心烦,忍不住靠在范爸爸身上,好像做贼了一样,“你说这孩子能上哪里去?我怎么没看着?”范妈妈声音发抖。

    “别往我身上靠,叫人看见不好看。”范爸爸制止范妈妈。

    “我腿软了,害怕。”范妈妈说了实话。

    范爸爸虎着脸,把一只手chā到范妈妈的胳膊上搀扶着,“赶紧回家。”

    “不行,我不回家,范见还没找到呢。”范家有个习惯,叫孩子从来不叫小名,从来都是带着姓氏的。

    “走,咱先回家,他要是这个时候不回家,不可能在大街上这么溜达,会吧,也许他已经到家了。”范爸爸这次口气温和下来。

    表面上范爸爸经常装得冷酷无情,内心里对自己的独子也是呵护有加,无奈平时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范见,有一天,他是突然发现范家已经不是那个在膝下打转转的小孩子,而是一个有独立主张的少年。长期以来父子间很少说话,也形成了习惯,可是,随着范见的长大,范爸爸对他的情感需求多了起来,他有时候很想和范见说说话,说点男人的话题,可是,范见却是什么事情也不和他说。

    鲁原的这次事情也是,当事情发生了以后,他是很希望从范见哪里得到一点消息的,可是范见对他却只字不提,这叫范爸爸心里怪别扭的,又恼又心疼,感觉失控,好像所有人都和他作对一样的,农民不听话,招灾了,粮食局是去帮助他们的,他们却把天灾的怒火发泄到他们几个干部身上,把他们打伤。

    范见不听话,jiāo了一个不良的朋友,平时在家里看到鲁原,范爸爸谈不上讨厌,唯一不能认可的就是他是一个流浪儿,在他们家规规矩矩的,他不能保证在外面有哪些习惯,严格地说,在家中看到鲁原,范爸爸一直是戒备的。如果真的是鲁原去替自己解气的话,范爸爸觉得,是应该感谢的,可是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他听公安说,去殴打农民的那些人,显然是有准备的,打人的手段残忍无情,好像练过,到最后都没有人看清楚他们的脸,他们说,那次行动属于黑社会xìng质的,很严重。

    对范妈妈,范爸爸也是有责怪的,平日里,范爸爸看到范妈妈对鲁原也很好,他的心里是不爽的,一直没有责令他们停止和鲁原的jiāo往,也是因为他内心的恻隐之心。家中多了一个人,气氛好了,自己的媳fù高兴了,必定是好事情,他是因为这些原因,一再没有把鲁原来家里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个,我,我锻炼身体去了,嘿咻,单杠,嘿咻,嘿咻,双杠,我单杠双杠一起练……”范见试着跟父亲刷贫嘴。

    范爸爸一言不发,看着范见。

    范见说:“爸,我先睡觉,待会还得上学。”

    范爸爸点头:“你还知道上学?”

    范见以为没事了,心头松弛下来,不再发紧,他悄悄地想从父亲的身边磨蹭过去,溜进厨房喝水,找点吃的,整整一夜,他只是吃了一个火烧,饱是没饱,也可以继续吃一点,可是想到鲁原他们那么多人,找点吃的不容易,他就实在吃不下去。

    就在范见从父亲身边过去的那个瞬间,父亲突然间抽出裤带,抽在范见的后背。父亲一直用的是那种军用皮带,打在身上很疼。范见遭到突然袭击,被打得一踉跄,他悲愤地转过头,愤怒地看着父亲。对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是不会和父亲说一个字的。他在心里认为自己是做了正确的事情,同时知道,这个事情不能说,说出来就是错的,说出来将要连累很多人。范见在鲁原的这个事情上,一直是看不上父亲的,一直认为父亲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或者说是没血xìng,没人xìng,胆小怕事加上冷酷无情。

    范爸爸的那个秘密一直保留了一生,知道临终的时候,才说出来,当初,正是范爸爸暗示范妈妈去取钱,通过范见转jiāo鲁原。他必定是一个粮食局的官,肩负着一家人的生计,对于范爸爸来说,养家比义气更重要,他不敢做出对这个家庭不利的事情,虽然,他也看三国,看水浒,看七侠五义。

    “你干什么你。”范妈妈从屋子里冲出来抱住范爸爸。范妈妈的样子很叫人担心,不仅眼圈红了,蓬头垢面,而且她做出从来没有过的对丈夫的对抗姿态。

    176父子谈判

    “你抽什么风。”范爸爸本来没有那么大的火气,被范妈妈抱住很光火:“平时,都是你惯着他,你看看他都什么样子了,街头小流氓一样的,浑身脏泥,夜不归宿。”

    “孩子回来你先问问情况不行吗?”范爸爸哀求着。

    范爸爸举着皮带,已经有些眼红,皮带还是落了下来,范妈妈死命地挡着,皮带无情地打在范妈妈的背上。

    范见从来没有见到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已经忘记了,房间不隔音,这么早闹家庭纠纷,会让邻居听到声响。

    范见只是蹲了下来,抱着头不敢说话,范爸爸说:“说,你去哪里了?”听上去他的声音很痛苦。

    范见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没有吱声,范爸爸一把把范妈妈推到一边,继续用皮带抽着范见,后背一阵一阵火辣辣地疼,他低着头,每打一下,都觉得眼前冒金星。范见咬着牙,不叫出声音,这个时候,突然发现,挨揍不是可怕的事情,爸爸的每一下打击都很重,却是咬牙能挺住的,没有想象的疼,他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害怕。

    范妈妈从地上爬起来几次冲过来,都被范爸爸甩到一边,一下碰到家具上,一下碰到椅子上,声音很大。可是范妈妈仍旧很顽强,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就不顾一切地仍旧冲过来,终于,她突破了范爸爸的防线,闯了过来,把身体护在范见的身上,范见的后背被护着,却格外疼痛,压得疼。

    他仍旧咬牙一声不吭,范爸爸的皮带就落到了范妈妈的身上,范爸爸嘴里说着:“打你也应该,再叫你平日里护着他,把他宠坏了。等明天彻底成了街头小流氓看你怎么办?”

    范妈妈反驳:“有什么事情和孩子说说,别打坏了。”范妈妈带着哭腔。为了救儿子,她已经豁出去了,丈夫打在身上的皮带已经好像不存在。

    突然,范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他一挺肩膀,把妈妈从自己后背翻了下去,伸手夺过爸爸的皮带,瞪大眼睛看着,一言不发。范妈妈从地上爬起来,抱住范见。也不说话。

    空气很沉闷。范爸爸愣了一下,他的内心隐藏着一股邪火,看到范见已经像个大人一样站着,他的权威受到了威胁。范爸爸劈手把皮带从范见手上夺了过来,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皮带发出尖利的叫声,听上去比打在身上更恐怖。

    范见转头,轻柔地对妈妈说:“妈,我尿尿,你先松手。”

    范见的妈妈犹豫地放了手,范见立即想箭一样冲进厨房,抓起切菜刀,跑回来和父亲对峙,他仍旧一言不发。父亲的举动,大大的触犯了范见青春期的野xìng萌动,他现在只想和人打一架,不管是谁,他甚至想上街去用刀子劈死第一个见到的人。

    范爸爸彻底震惊,他无论也没有想到他们小时候,听话像小姑娘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再也不乖,不仅不乖,而是像野兽一样,具有异常的bào发力。他本能地把这个仇挤到鲁原身上,他觉得是鲁原把这些不好的东西教给了范见。

    范见一看范见的样子,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儿子唉,我可怜的儿子,妈妈在这。”

    她像小时候那样安抚着范见,范见的心立即软了起来,范爸爸抓出这个机会冲上来,抢夺范见手上的菜刀。

    范见跳起来,躲开父亲,再次握紧了刀子,虎视眈眈地看着父亲。

    双方再次紧张对峙,终于,范见说话了,“范国强,”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父亲的名字,发出来的声音很生硬“你给我听着,我拿刀子不是作为儿子要对抗你,我的命是你做出来的,你想拿走,随便,但是,你不能打她,碰一下都不行。”范见义正词严,他没有想到从自己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用成*人的思维在考虑问题。

    范爸爸被范见的话震惊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儿子真的长大了,虽然反抗自己,和自己用刀子对峙是很可怕的行为,但是孩子说的有根有据,是个有情人。可是,孩子胆敢跟自己对刀子,也是让范爸爸悲哀的地方。他没有想到儿子和自己这样陌生,而且能看出来,范见是个有狠心的人。

    “你把刀子放下。”这是范爸爸提出来的唯一要求。

    “好,我马上就放下。只是,我必须重申一次,从此以后如果再发现你打我妈妈,我仍旧会拿起刀子,而且会真的让刀子砍到你的身上。”范见的表情很认真,丝毫没有小孩子的胆怯。说完,他低下身体,眼睛一直戒备着父亲,把菜刀放在脚边。

    之后,范见勇敢地站起来,说:“好,我的话说完了,昨天晚上,我的确没有回家,而且不会告诉你去了哪里,只要你不动我妈妈,对我,你随便。是打是骂,你随便。”

    范爸爸仍旧呆呆地看着范见,他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范见的态度已经很清楚,虽然在整个过程中谁都没有提到鲁原,可是鲁原一直是在的,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范见之所以,已经说了不会告诉他们去了哪里,实际上已经让他们明白,范见是和鲁原在一起,可是,这个……实在是谁都不想说出来。

    范妈妈一直看着父子俩谈判,儿子让她震惊让她欣喜又担心。儿子和丈夫因为自己闹矛盾,让他为难,就像手心手背,两边都是亲人,伤到哪个都不是自己愿意的,还有一个顾虑,鲁原这孩子,一直来家里,她早就习惯了鲁原的存在,这段时间也一直替他担心,在她的眼里鲁原是个好孩子,为替人考虑问题,每次来家里的时候,都主动地承担一些家中的苦活累活,对人很真心。即使后来听说鲁原为了范见父亲的时候,伤害了农民,她的心底是感动的,只有心里默默祈祷,但愿是巧合了,那样的事情不是鲁原干的,她希望很快有消息出来,说真凶另有其人,那样,鲁原就可以仍旧来家里,经常可以见得到。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旁边担心,完全不知所措。

    第一卷 177 老王的媳fù是伤心牌的

    范爸爸那天早上的不冷静,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没多久,隔壁的王副局长就来敲门,当敲门声想起来的时候,范爸爸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范妈妈紧张地看着门,已然被吓呆了。关键的时候还是范爸爸冷静,他示意范妈妈不要去开门。

    小声地跟范见说:“去屋里躲起来。”随后对着门口大声喊了一声:“来了,谁呀。”

    “是我,老王。”王副局长在门外喊道。

    “哦,来了。”范爸爸支应着,没有忘记一个细节,好像挺不高兴的样子,一边拴裤带一边去开门。

    门一开,王副局长立即忘屋里嘹望:“怎么了,这是?”他问道。

    “哦,没什么事,惊动老王,唉……”范见爸爸好像对范见妈妈不依不饶的样子,“这娘们越来越不像话了,他妈的,一个礼拜就忙上那么一回,她还他妈的,跟我絮叨家里没钱买ròu。”范见爸爸粗鲁地说,“唉,说出来,真是没脸,我在家里已经这么没地位了……”范见爸爸灵机一动,把家中打架的原因归咎于夫妻生活于不合,这个事情是别人都感兴趣的,传出去是难听的,但是为了掩盖另外的一个事实,范爸爸只能豁出去,出卖自己的“私生活”。

    “嗨,我当多大的事呢,”老王的表情一副理解的表情:“现在这娘们……家家都有难唱曲,清官难断家务事呀。”老王感慨道。

    “嗯?你家,真羡慕你和弟媳,咱住邻居这么长时间,谁不知道弟媳是有名的贤妻。”范爸爸赶忙把事情往老王家引,老王的媳fù长相不好,从农村来的,贤惠是真贤惠的,xìng情不错,左邻右舍关系很好,大家私底下都说老王媳fù是“伤心牌”的,就是看在眼里伤心。

    “唉,你弟媳是不错的,可是家里的亲戚太多了,不好面面俱到那。”一提起家务事,最叫老王头疼的就是媳fù家的穷亲戚,每个月都有人来,送点青菜萝卜地瓜干的土特产,人家来了,图的就是个回赠,所以,老王媳fù,天天攒东西,不舍得吃喝,从嘴里省点城里东西,捎回老家,老王也是个挺孝顺的人,就是这样一来,日子拮据。

    “刚才我听见你家小见说话……”老王站在门口早就看到了,范妈妈在屋里披头散发的样子,没有看到范见。

    “那孩子越来越不想话了,就像不是我儿子一样,我和他妈吵几句,他跳起来和我对骂,这个孩子。”说到范见,范爸爸故意忿忿不平“叫我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