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那年微风正好 > 正文 20.第20章
    倪南说的这句话, 安歌听到了。说实话,她心里小小开心了一下。她笑了笑,对倪南说:“我也不把你当别人。”

    垂眸看着安歌,倪南声音依然很轻,他笑着的时候,浓眉一挑, 最是有少年的那种潇洒肆意。

    “那你把我当什么?”

    “当朋友。”安歌认真地说。

    倪南微微眯了眯眼, 心中似是有颗糖吊着, 他快要吃进嘴巴时, 糖被安歌抢去吃掉了。他虽然尝不到糖的甜, 但是看安歌吃起来甜甜的, 他心里也开心。

    他直起了身体,伸手在安歌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帮她整理了一下帽子。安歌穿着运动款的羽绒服,瘦瘦的身体缩在里面, 像一只小猫。

    “好的, 朋友。”

    安歌笑起来,和倪南挥手, 起身往家里走。倪南望着她的背影,半晌后才回神。低头看了看礼品盒, 手指捏紧了些,转身往地铁口走。

    安歌到家的时候, 还不到晚饭时间, 阮白芷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那本书是安歌送她的, 书名叫《插花艺术》。在安歌来之前,阮白芷周末时间基本上在外面上课打发时间。要么学乐器,要么学陶土,要么学烘焙

    安歌来后,她把重心放在安歌身上,课程都推掉了,只留下了她最喜欢的插花课。

    见安歌回来,阮白芷笑了笑,将手边的一份礼物递了过去。礼物是她提前准备好的,阮白芷笑着说:“圣诞快乐,我的小公主。”

    安歌微微一愣,干涸的心像是被浇灌了绵绵春雨一样。她将礼物接了过来,低头看着阮白芷,笑了笑说:“谢谢妈妈。”

    安歌一直以为自己贱命一条,从没有想到她还有被人当小公主待的一天。

    回到房间,安歌就收到了倪南的微信。倪南用小黄鸡的表情包发了一个圣诞快乐,然后发了一条文字消息。

    听了指示,安歌赶紧走到床边。羽绒服她脱在了床上,还没往衣架上挂。安歌打开羽绒服,伸进羽绒服帽子里掏了两下,掏出了一个四方形的小礼品盒。

    “啊!”看着这个,安歌突然想起来了。倪南临走前,给她整理了一下她的帽子。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把这个塞进来的。

    安歌笑起来,拿着礼物到了桌子前,坐下后给倪南发了一条消息。

    倪南很快回复。

    安歌将手机放下,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礼品盒。礼品盒打开后,是一个墨蓝色的丝绒盒子,乍看上去,像是戒指盒。

    临开前,安歌心里还小小激动了一下。她好奇的将盒子打开,一个金发的哈尔正冲着她笑。

    安歌又笑起来。

    她将钥匙链拿出来,摸了摸哈尔的头发。她一摸之后,发现哈尔的头是可以扭动的。因为喜欢这个钥匙链,安歌能准确地记的,当时那个哈尔的头时不能动的。

    有机关?

    安歌心里想着,手又动了一下,哈尔的头马上就拧开了。然而在将要拧开的那一刻,安歌突然停住了动作。

    她怕把它弄坏了。

    将哈尔的头归为原位,安歌心满意足地看着,然后将家里钥匙挂上了。

    对着小台灯看了一眼,哈尔的笑容,真的好像倪南啊。

    安歌给倪南回复了一条微信。

    倪南回复。

    倪南发完这条消息,就动手拆礼物。他端正身体,拿着美工刀仔仔细细地切割开每一个边边角角。最后,将切割完礼品纸一摘,打开了礼品盒。

    盒子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本书,这个倪南猜对了,但看着书名,倪南哭笑不得地觉得自己是死活都猜不对安歌送他的书是什么的。

    安歌送给倪南的书是《编织摇篮曲》,打开封面,扉页上安歌写了八个字——自力更生,圣诞快乐!

    倪南闷声笑起来,他将书放到一边,又拿回了手里,最后抱着书躺到床上哈哈大笑。

    这个女生,怎么能这么可爱。

    正在倪南笑得停不下来时,安歌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倪南笑容一顿,他给安歌回了一条消息。

    不明白倪南的想法,安歌看着浅蓝色围巾有点发愁。她没帮陈姣把围巾送出去,陈姣八成该生气。

    周一开学,安歌将围巾放在一个袋子拎着,去了陈姣的班级。陈姣是高一二十班的,这是高一最后一个班级。这里面的学习,学习成绩大多不太好,还挺喜欢惹事儿。班级氛围乌烟瘴气的,安歌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一个去卫生间回来的女生。

    女生画着妆,眼线略显夸张。她乜了安歌一眼,说:“陈姣今天没来上学。”

    “她经常不在么?”安歌赶紧问了一句。

    “不知道。”女生不耐烦地说完,进了教室。

    从期中考试时,陈姣被一群女生打可以看出,她人缘并不好。陈姣长得漂亮,性格执拗僵硬,根本融入不了他们班的圈子。

    后来几天,安歌又去找过陈姣,陈姣都没在。安歌有些担心,想打电话给陈姣,先前两人互留了电话。

    “你不用打电话,我问晁凯了。”肖苒苒看安歌心不在焉的好几天了,就托晁凯去打听了一下,“陈姣经常不来上课,一缺课就是一个周,估计下周就来了。”

    “好吧。”安歌说,“谢谢。”

    肖苒苒笑道:“咱们俩谁跟谁啊?不过,你对陈姣也太上心了吧?你以前认识她吗?”

    “不认识。”安歌摇头说。

    “嗯”肖苒苒纠结了一下,小声地和安歌说:“我不是瞧不起她或者是怎么样,但我听晁凯说,陈姣的妈妈在夜总会工作,有时候也会拉着她去反正挺乱的。你和她做朋友可以,但要保护好自己啊。”

    安歌呼吸一窒,她下巴哆嗦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

    圣诞节后来上一个周的课,就赶上了元旦跨年。周五学校放假,周六周天可以过阳历年。安歌以前住在小镇上,对阳历年没讲究。没想到来了川乌市,大城市都这么重视元旦。

    周六是新年第一天,倪南家里有聚会,安歌也没有去图书馆。她在家复习的时候,接到了陈姣的电话。

    “喂。”安歌接电话很快,但陈姣那端过了好久才说话。

    “我饿了。”陈姣声音很虚弱。

    心下一紧,安歌脑海里切换了无数个不好的画面。她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很干。

    “你在哪儿?”

    “在家。”陈姣好像挪动了一下身体,倒吸了一口气,似乎特别疼,她说:“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给我送点吃的吧。”

    “好。”安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陈姣挂了电话给她发地址,安歌心惶惶,她坐在椅子上,浑身的血液都在流窜。电话内容虽然平平,可安歌想到了肖苒苒说的话。

    “叮——”安歌收到了一条短信,陈姣把地址发了过来。

    倪南参加的聚会在余韵商务会所,这家会所是他父亲倪珉公司旗下的产业。倪南的母亲是个画家,平日喜欢搞聚会,倪珉就专门建了个会所给她。

    来参加聚会的,多是川乌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也有丁旖的父母。丁旖的父母都是医生,在国内颇有威望。

    但凡做了父母,人们聚在一起的话题就离不开孩子。倪南和丁旖和大人说不到一块去,一般会在个角落打游戏。然而今天,却被双方父母给叫到了一起。

    孩子上了高中,学业就抓得格外紧。他们这种阶层的孩子,高考不是唯一出路,所以大家凑在一起时,多会讨论孩子的未来问题。

    丁旖的母亲是名外科医生,叫张合,性子很温和。丁旖从小到大,衣食住行,张合全部亲自把关。对于丁旖,张合是寄予厚望的。好在丁旖也担得起这个厚望,无论是学习还是跳舞,都挺替她长脸。

    “倪南有没有想过去哪个国家上大学?”两家人坐在一个卡座上,抬头恰好看到窗外风景。余韵商务会所全部按照中国风打造的,十分高端。

    “没想过。”倪南是个挺懂礼貌的孩子,尽管他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但还是将手机收了起来,笑着说:“我觉得大学在青川读就挺好的。”

    “我记得丁旖说,你想学儿科医学对吧?”丁旖的父亲丁友青是市中心医院某个科系的主任,平时都挺忙的,今天难得有时间来聚一下。

    见倪南点头,丁友青说:“青川虽然医学类的专业不错,但儿科医学的话,还是去y国读比较好。”

    “是吗?”倪南笑了笑说,“我是想本科在国内读,等硕士和博士的时候,再考虑去国外的事情。我妈身体不大好,我想在国内读多陪陪她。”

    倪南小嘴一甜,曾悠就给儿子解围了。她倒了杯茶递给他,笑着说:“倪南平时挺有自己的想法的,我们也不想干涉。孩子大了,由着他去吧。”

    很快,曾悠将话题扯到了上次拍卖会看上的那幅画上,倪南见没他什么事儿,就又躲到一边玩儿游戏去了。丁旖跟着他一起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开始打王者荣耀。

    不一会儿,曾悠端了水果过来,往丁旖那边递了递:“净打游戏了,这么好的天气,也不出去转转。你们寒假有什么计划么?”

    “准备去归亚市玩,丁旖上次就想去了。”倪南吃了一块芒果说。

    倪南c丁旖还有晁凯和王泽枫四个,假期会经常凑一起出去玩儿。四个人是自己计划着出去,一来游山玩水,二来锻炼自己。

    归亚市在热带,冬季的时候去正好,丁旖先前就吵着要去,因为天气太热没有去。

    “我还不一定能去了。”丁旖瘪瘪嘴,“寒假我妈给我报名了雅思班。”

    “那怎么办?”倪南有些遗憾地说:“空不出一个周的时间么?”

    说到这里,丁旖突然转身看着曾悠,她拽着曾悠的胳膊,撒娇似的摇了摇,说:“曾阿姨,你帮我劝劝我爸妈吧,我本科也不想出国上。”

    听了这话,原本吃着芒果的倪南一愣,视线放在了丁旖身上。

    “你要是不想去的话,还是自己找你爸妈讲明白的比较好。”曾悠一向喜欢女儿,平时见的丁旖最多,心里也把她当了半个女儿。她先客气了一句,看丁旖神色沮丧,随后摸了摸她的头说:“好吧,我尝试着提一下。”

    “曾阿姨万岁!”丁旖笑嘻嘻地挽着曾悠的胳膊,递了块水果喂给了她。

    等母亲离开,沙发上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丁旖盯着手机屏幕说:“来,再来一局。”

    将游戏打开,倪南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说道:“你先前不是跟我说你特想去y国读大学么?”

    按着屏幕的指尖一顿,丁旖抬眼看着倪南。

    倪南抬头看了她一眼,冲她一笑后说:“其实你想去的话,去就行,不要为了我留下。我什么想法,一开始就跟你说了。”

    倪南这人,平时挺好说话的,但一到了原则性的问题上,就冷血的不近人情。这几句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却像是一把把尖刀扎在了丁旖的心口上。丁旖的心呼呼冒血,疼得她眼眶都红了半圈。

    她性格确实高冷,但对倪南和倪南的家人从不高冷。因为她喜欢他们,不光喜欢倪南,也喜欢倪南的父母。她觉得,他们两人如果在一起,不光是谈恋爱,就算以后谈婚论嫁也是最合适的。

    “你不喜欢我。”丁旖说,“那你喜欢谁?陈姣么?”

    最近老听到班里的人说陈姣追倪南追的有多紧,她看不惯陈姣,觉得她太随便。

    “不是。”倪南见丁旖语气不对,他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后否认掉了。

    “那是谁?”丁旖有种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感觉,她搜肠刮肚想了想和倪南亲近的女生。突然想起上次他打篮球赢的那个青蛙抱枕,没给她而是给了他的同桌。

    丁旖自己心里是不信的,但她却问了出来,语气里带着不屑。

    “该不会是你那个同桌吧?”

    原本想着哄两下丁旖,把这个话题闪过去的倪南,在听出丁旖语气里的不屑时,神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

    “对。”倪南看着丁旖,笑容全然不见,他看着丁旖,认真地说:“我喜欢她。”

    丁旖被这句话,炸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经过这些,倪南也不想和她继续打游戏了,起身准备走。而刚站起来,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是安歌发的。

    原本的生气被这条信息冲散了些,倪南想着平时安歌那么抠门,这次怎么舍得花一毛钱发条短信而不是发微信。

    点开屏幕一看,短信内容就只有一个地址。

    海丰花园3栋1208,

    安歌按照陈姣所给的地址打了车过去,到了海丰花园后,她在附近的永和豆浆,买了些早饭,拎着进了小区。

    海丰花园里挺干净的,建筑也很新,看着不像是那种不好的小区。

    找到3栋,安歌走进4单元的电梯,按了12楼。

    上电梯前,倪南发了一条消息问安歌这个地址是哪儿。安歌回了一句,说是陈姣家的地址,就没再说什么。

    她心里有些担心,毕竟她是女孩,出门总归要留个心眼。但同时,她又觉得陈姣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她没把地址留给阮白芷。

    她怕阮白芷担心。

    进了电梯后,信号不怎么好,安歌没收到消息,就将手机装进了口袋。等电梯到了12楼,安歌找到1208门牌号,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1208门口堆着些酒瓶还有些生活垃圾,可见这里平时也是住人的。

    在安歌敲门后不久,门内传来了一阵拖鞋走路时的拖沓声。不一会儿,门开了,陈姣披头散发得扒着门站着。看到安歌后,身体像是支撑不住,一下倒在了地上。

    随着陈姣倒下,安歌的心一提,一个健步冲过去,将陈姣给抱住了。

    陈姣和平时穿的不太一样,她穿了一身粉色的长款睡衣,睡衣是兔子形状,她戴着帽子,耷拉着两只耳朵,像她一样没有精神。

    陈姣的脸色发黄,太阳穴的淤青还没有消,而唇角和颧骨处,又新添了两个新伤。安歌的心脏狂跳着,抱着陈姣,慌张地问:“你,你没事吧?”

    “死不了”陈姣有气无力地瘫在安歌的怀里,她抓着安歌的衣服强撑着,闻着豆浆油条的香气,身体又有了些力气,她说:“不过,再不吃饭有可能会饿死。”

    安歌的心像是小钢珠落地,蹦跶了两下后,彻底归位。她抬眼看了看陈姣家里,摆设很简单,客厅就一张空荡荡的沙发,还有一张矮桌。矮桌旁边堆满了酒瓶和生活垃圾,房间里和楼道里差不多的情景。

    家里好像就只有陈姣自己,看那些酒瓶和生活垃圾,也不像是陈姣吃的喝的,不然她也不会要饿死了。

    安歌心里放心了些,她抱着陈姣,将她拖到了沙发上,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给陈姣把早饭摆上了。刚一摆上,陈姣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那吃饭的样子,像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一样。

    在陈姣吃东西的时候,安歌就站在一边看她。她睡衣领口很大,安歌看到了她脖子和锁骨上的伤,都是新伤。她又被打了,而且打得挺厉害。

    看着陈姣吃着东西,安歌说:“吃完我带你去医院看一看。”

    吃了些东西,陈姣渐渐回血,有了些力气。听了安歌的话,陈姣抬头看她。这一眼,情绪复杂,安歌没有看懂。

    将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嘴里,陈姣喝了口豆浆,问安歌:“你不问问我父母的事儿,然后笑话我么?”

    安歌盯着她颧骨处的伤,抿了抿唇说:“那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陈姣的心像是一下被泡进了温水里,暖得她张了张嘴,没说话。

    半晌后,陈姣才说:“我没有朋友,也不相信朋友,亲情都不能信,怎么可能去信那没有血缘关系维系的感情。”

    安歌想反驳陈姣的话,可又觉得这是陈姣自己的观点,她反驳不来。她闷声不吭,过了一会儿,想起正事儿来。

    “倪南说不要这条围巾,让我还给你。”安歌有些泄气,本来倪南都收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给退了回来。

    “扔了吧。”陈姣盯着围巾,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说:“送不去的真心就像狗屎一样,没什么价值,还臭。”

    围巾的手感很柔软,安歌摸了两下,抬眼看着陈姣说:“能送给我么?我觉得织得挺好的,围着会很暖和。”

    陈姣一愣,复而一笑,她看着围巾说:“当然暖和,这可是羊毛的毛线,我挑了好几家才买到。你想要就拿去吧,就当你扔给了自己。”

    听到陈姣的话,安歌一下开心起来,她将围巾围在脖子上,围巾上还有股淡淡的薄荷香。安歌十分珍惜地围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收了起来。

    安歌的出现,对于陈姣来说,是个意外中的意外。

    她看着安歌高兴的样子,心里有个地方也渐渐打开。她坐正身体,望着安歌问道:“你为什么会关注我?”

    正在收围巾的安歌表情一顿,她视线并没有对上陈姣。

    还没等到安歌的回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酒瓶倒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臭c婊c子”的叫声,外面的门被捶得“砰砰砰”响。

    安歌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警惕地望着门外。

    是个女人的声音。

    陈姣一听,浑身一炸,她急忙站起来,骂了一句:“卧槽,疯女人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骂完之后,她慌忙看了安歌一眼,想也没想,一把拽住安歌,拉着她就往卧室跑。

    陈姣的卧室,一如客厅那般简陋,就只有一个衣柜,还有一张铺着薄被的床。床头上散了半袋子药,还是安歌上次给她买的那些。

    “你藏在柜子里,不论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陈姣声音有些抖,外面捶门的声音愈发的大了,她头皮发麻,叮嘱安歌说:“她是个疯子,无论什么声音,你都不要出来!”

    说着,没等安歌说话,陈姣一下将柜子门给关上了。

    然后,安歌听着陈姣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外,将门打开了。

    外面的女人,在寒冷的冬季依然穿着超短裙。她头发挑染成了蓝色,画着浓妆,浑身都是刺鼻的酒味和香水味。

    门一开,女人踩着细高跟,一脚踹到了给她开门的陈姣的肚子上。

    陈姣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像是被扎进了一刀,她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腹部的钻痛感,让她浑身一震,冒了一身冷汗。

    “臭c婊c子!”栾筝华眼神迷离地盯着地上的陈姣,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你他c妈家里藏男人了?这么晚不开门。”

    腹部的疼痛一阵又一阵,陈姣咬着牙,盯着自己的母亲,咬牙切齿地说:“有男人你不是更高兴么?你巴不得把我卖给男人拿钱给你喝酒赌c博”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陈姣的脸上。

    脸上轰得一下,陈姣一阵耳鸣。

    “走啊。”栾筝华又甩了陈姣一个巴掌,“看看你个小骚c东西,能卖多少钱!”

    说话间,栾筝华一手撕扯住了陈姣的头发。陈姣头皮一疼,她“啊”得惨叫了一声,眼泪唰得下来了。

    “在床上的时候跟个死尸似的,现在怎么这么能叫”栾筝华手一用力,陈姣双手抓住她的手,被她一巴掌拍开。栾筝华又在她脚上踹了一下,冷笑道:“我看你就是欠打,打了你就会叫了。”

    陈姣临出去前,只关了柜子的门,卧室的门没有关。柜子只有一块木板,隔音很差,安歌蹲在柜子里,听着外面被打的声音,像是溺水了一样,喘不上气来。

    她努力咬着牙,脑海中纷乱的记忆碎片却不听她的使唤,一块块拼凑到了一起。安歌绝望地扒着柜子,身体像沉在沼泽之中,随着外面的打骂声,越来越往下沉。

    “叮——”手里的手机传来了一条短信的声音。

    像是被从睡梦中突然叫醒,安歌浑身一个哆嗦,打开了手机屏幕。

    倪南:我打了出租车,在楼下,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在安歌快要沉入沼泽时,倪南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她。安歌发着抖,浑身冰凉。她给倪南发了条消息,推开柜子门跑出了陈姣的卧室。

    显然,栾筝华不知道家里还有另外的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正一脚一脚地踹着已经躺在地上的陈姣。陈姣睁眼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像是死掉了一样。

    “你谁啊?”栾筝华看着安歌,面色狰狞地喊了一句,随即越过陈姣想要连安歌也打。

    安歌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妆已经模糊了,嘴巴上的口红颜色鲜艳,抹得到处都是,像个女妖怪一样。

    看着她走过来,安歌吓了一跳,她对准栾筝华的胸口就是一脚。她长得高,腿又长,一脚踹下去,栾筝华一个趔趄倒在了沙发上。

    趁着栾筝华在沙发上骂骂咧咧起不来,安歌当机立断,一个弯腰抱起陈姣,撒腿就跑。

    陈姣看到安歌,抓着她的领子,说着话,还往外喷着血,喷得安歌心惊胆战。

    “我不跑!”陈姣冷声说,“懦弱”

    出了门,安歌将陈姣背了起来,陈姣身体轻得可怕,“能被少打一下就少疼一下,要跑的。”

    陈姣浑身都疼,尤其栾筝华进门给她的那一脚。她被安歌背着,视线有些模糊。听着安歌的话,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了。

    “让她打死我好了”陈姣声音里带了哭腔,越来越弱,抓着安歌的手渐渐收紧,陈姣说:“我死了就不会就不会挨打了。”

    陈姣这句话,像是一根绳,将安歌埋藏在最深处的恐惧全部给拉了出来。

    她浑身都在发抖,耳鸣阵阵,冲着楼梯往下跑,双腿都跟不上趟了。

    “不能死。”安歌急促地喘息着,声音却很稳,像是说出了她自己总结出来的真理一般笃定,“只要活着,就会有好事情发生。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身后的陈姣没了声音,安歌飞一样的冲出楼道,外面正和计程车司机聊天的倪南,一眼看到了她。

    他急忙将车门打开,安歌身后的陈姣,满脸都是血。安歌的脖子上也有血,倪南看得有些惶惶。

    “先上车。”倪南打开车门,抱着陈姣放了进去。安歌从另外一边上了车,倪南就坐在了这边。

    “她这是怎么了?你们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儿吧?”司机师傅一看这阵仗,吓了一跳。

    “被人打了。”安歌看了一眼楼道,确定栾筝华没跟出来,她对司机师傅说:“师傅快送我同学去医院,她伤得很厉害。”

    安歌声调一向平平,但这次竟然带了些哭腔一般的颤音。倪南伸手摸着她的脖子,血腥味冲进鼻腔,他双手抱住安歌的脸,拧眉问道:“你受伤没?”

    “我没有。”安歌被倪南抱着脸,她视线对上倪南,浅棕色的眸子没有丝毫光亮。在这一瞬间,安歌看着倪南,觉得自己像是浑身都化成了水。

    她突然一把抓住倪南的手,死死的,少年手指温热,而她的手则冰凉。

    “她被她妈妈打的。我也我也被打过我知道被打的时候我想让人救我可是我没有出来我没有出来救她”

    倪南看着安歌,他表情很平静,心里却已经炸开了。他摸着安歌的脸,静静地说:“是陈姣不让你出来的,跟你没关系。”

    安歌并没有被安慰到,她垂着脸看着陈姣,心里荒芜了一片。

    司机开车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在路上的时候,听安歌说了一些,司机心里也是心疼被打的小女孩,忙前忙后的将小女孩送上了平车。

    等陈姣被医生和护士推进去,司机看着后座上的血迹,叹息了一声。

    “怎么有这样的妈?”

    医生和护士给陈姣做了紧急的检查和伤口处理,安歌一直悬着心跟在后面,等最后送进病房,医生和安歌说了一句。

    “肋骨断了两根,已经修正好了,其他的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医生说完,又看了陈姣一眼,沉吟一会儿后,说:“她旧伤很多,你们是她的同学吗?”

    “是的。”安歌看着医生说。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是可以追究施暴者的责任的。”医生见三个人都是学生,看陈姣可怜,就提了一句。

    “是她母亲打的。”安歌抬眼看着医生,问:“这样也可以吗?”

    “啊?”医生被问的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陈姣,叹了口气,说:“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的,但有可能到不了那一层,因为毕竟是有亲属关系。”

    “哦。”安歌眼睛里的光缓缓熄灭了。

    医生抿抿唇就走了,倪南将他送出去,道了声谢谢。等回来时,他看着安歌就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瘦弱的身体蜷曲着,像一只瘦骨嶙峋的猫。

    “安歌”倪南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嗯。”安歌声音平平,她回头看了倪南一眼,问道:“她妈妈是怎么想的?当初为了自己的目的,把她生下来。觉得她没用的时候,就恨不得她消失。我们是人,不是一条送不出去的围巾,别人不要,烧了就好了。”

    倪南听着安歌这番没有起伏的话,在最后一句的“我们”出现时,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走到安歌身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倪南说:“总有人会想要你,总有人将来会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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