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楚楚地从前面的后视镜里看到了赫连溪哭泣的样子，只是他紧紧地抿着嘴唇，用力的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地，看起来单薄又伶仃。
见到他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要像大人一样，学着去压抑自己的真实绪，顾心艾的心里不由地有点酸涩，但是她还是没有表露出来，装作没看见一样，扭过头看窗外。
…………
车窗外，校门口。
赫连景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许久不见的夏芸芸，心里如滔天巨浪。
她好像瘦了很多……
他的嘴唇嚅动了很久，才说出第一句话：“你是来看溪溪的吗？”
之前林老师说过，发过几次信息给夏芸芸，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应，所以她现在在学校门口出现，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为了赫连溪。
想到了这一层，他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期待。
“我有点事，刚好从这里过，先走了。”夏芸芸眼圈发酸，看向别，想要绕过他走开。
赫连景伸手，用力拉住了她，但是又很好控制了力道，生怕弄痛了她。
“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吗？”赫连景看向她的视线片刻不离，连眨眼都觉得是奢侈，低声地问她。
“挺好的。”夏芸芸勉强的冲他扯出一个笑容，和他对视了一秒，很快地借由整理头发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不去看他的眼睛。
超过半年未见，再次见，夏芸芸也消瘦憔悴了不少，就连笑容，都是勉强不已的。
尤其是现在她一见到自己就一副唯恐b之不及的样子，让赫连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更是像被针扎了一样的刺痛。
他曾经说过要用一生去好好守护的女人，现在连笑都带着一抹苦涩……
“芸芸，我找了你很久，你能回来吗？我跟这个家都很需要你。”他的嗓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夏芸芸一边摇头拒绝了他，一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是他握得太紧，她根本就没办法挣脱，挣扎了几下，她只好放弃，任由他说着。
“芸芸，我不能说那件事我一点错都没有，但是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吗？”
堂堂环亚集团的董事长，金字塔尖的人物，在他深爱的女人面前，也不过只是一个平凡男子，低入尘埃里。
夏芸芸却仍然是摇头。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周年纪念派对那天，你对我说的，以后每一年的结婚周年纪念，我们都要好好庆祝，一直到我们俩双双离开的那一年吗？我用接下来的人生来弥补之前的无心之失，可不可以？”
赫连景言辞恳切的说着，夏芸芸也不由的鼻尖一酸，但死死的咬住嘴唇，闭着眼只硬起心肠，坚决不能动摇。
“还有，我记得，你说过的，等我们的阿池结了婚，全面接手了环亚，你就带着我去每一个有海的地方，每一个你想去的古镇。我们就去环游世界，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我们忘记这些不愉快，好不好？”
赫连景有些急切地看着她的眼睛，“芸芸，我们说好的这些以后，不要轻易放弃好吗？”
放弃……是最容易最懦弱的事，可是放弃，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夏芸芸缓缓睁开眼睛，眼尾染着一抹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个在他面前从来无所顾忌的女人，终于开始了隐藏自己的绪。
赫连景心口一抽，像是被人抓住了心尖，不断地挤压，血液都开始往其他地方涌去，只有心口的位置越来越空，不安——
“赫连景，我们已经不可能有以后了。”
果然，她的话如重锤落下，砸得他连呼吸都已经快要不能……
“那我们的过去呢？难道你也不要了吗？你记不记得，我去你家请你爸妈把你嫁给我的时候，我承诺过的，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这句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不会食言。所以，芸芸，回来好不好？”
“赫连景，你不要再说了。”夏芸芸有些崩溃，她心里酸酸涨涨的，想哭，但是却硬生生的忍住了，“我知道我寄给你的离婚协议书你每次收到都会把它送进碎纸机，没关系，我会继续给你寄的，直到你愿意在上面签字为止。你让我怎么去面对溪溪？残忍地让我去面对一个你和其他女人生下来的孩子？！还是要残忍地把溪溪送走？你做得到吗？！”
别说他做不到，就连她……也不能。
或许他们的感，真的走到了末。
无法回头，也无法继续。
不能坦然面对，只能选择分离。
赫连景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但是她却像是看不到他似的，神木然的看着前方。
夏芸芸咬着牙，再次用力挣脱开他牵着自己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转身就走。
她的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得都那么坚定，毫不犹豫。
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松开，掌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
低头一看，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
她咬紧牙关，继续大步的快速往前，只求能够快一点走出他的视线……
再见，赫连景。
再也，不见。
第344章小别扭
夏芸芸就这样走了很远很远，直到她不用回头，都知道赫连景已经看不到自己了，才闪身躲进一个角落里。
她背靠着墙壁，先是仰着头，试图不让眼泪落下。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不停地滑落脸颊，她放弃努力，低下头，任由眼泪下。
再然后，她开始紧紧地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嘴，坚持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眼泪，汹涌。
狠心割舍这几十年的感，她知道自己的痛不会比赫连景更轻，可是，不放弃，又能怎样呢？
她这几十年来一直引以为傲，并视若珍宝的婚姻，竟然在背后有着这样的一个故事。
就好像一个看似完美无缺的瓷器，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有着一道瑕疵。而这个瑕疵一旦被发现，就无法让人忽视。
既然这个瑕疵抹不去，擦不掉，那么索，她舍弃。
脑海里，曾经跟赫连景从相识，相爱再到之后相守的那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对自己的迁就、b容和宠爱，已经刻骨铭心，越是想忘记，就越是忘不掉。
还有赫连溪，这个小家伙每次忽闪着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古灵怪地对自己叫“妈妈，妈妈”的时候，她的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和骄傲。
即使，她很早就知道赫连溪这个孩子，是父子俩为了怕当年小产的自己伤心才抱回来的。
可她当看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时，就对这个小家伙喜欢的紧，所以，这些年来，她也是真心的把他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对他的爱，在某些程度上，甚至超过了长子赫连池。
所以当真相揭开的时候，比赫连景酒后糊涂跟苏芊羽发生了关系更难以让她接受的是，赫连溪是她丈夫跟苏芊羽的孩子。
夏芸芸越哭越凶，仿佛要把这半年多积攒的眼泪都用完似得，哭到她都觉得自己的腔已经隐隐作痛，脑袋都有些晕了，却还是停不下来。
远有脚步声响起，她蒙着泪眼，看见一双黑的皮鞋由远及近，最后缓缓地停在她面前。
“我说你年少的时候就喜欢哭鼻子，就好像身体里装了个水龙头似的。说吧，今天是作业没写完，还是新买的裙子颜又不喜欢了？”一个温柔的男声在她前面响起，“又或者，和赫连景闹了小别扭了？”
随着那个温柔的男声出现在她眼前的，对方蹲了下来，对她伸手，宽大的掌心里是一块折叠的方方正正，干干净净的深蓝格子手帕。
夏芸芸诧异地看过去，抽抽噎噎地问：“怎么是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有他脸上温和的笑，夏芸芸微微一愣，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光……
…………
赫连景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再对她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心尖的痛在他的身体里一点点的蔓延开来，直到他整个五脏六腑都痛得纠在了一起，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一个人朝着夏芸芸消失的方向，怔怔地看了五六分钟，才深深做了几个深呼吸，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绪，转身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他面无表的上了车，在副驾驶座坐定。
坐在后座的赫连溪已经停止了哭泣，还是倔强地扭头看向另一边的窗外，也没有伸手去擦干眼泪的意，任由它们在自己的脸上风干。
同样在后座的顾心艾见赫连景的脸不好看，也猜到了他跟夏芸芸的谈话并不顺利，非常识趣的没有开口，继续安静地坐着。
“心艾，方便跟我们回赫连家吗？我有些事要告诉你。”赫连景靠在座椅上，侧头对她说。
“好的，伯父。”她乖顺地回答。
赫连景听到她的回答，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车里气氛安静地让人颇不自在。
司机见大家都已经坐好了，便发动了车子，很快地就把他们送回了赫连家。
时隔那么久，再次回到赫连家，顾心艾感觉悉又陌生。
庄园里的一草一木，乍一看似乎跟离开时没有多大的差别，但是总觉得哪里跟当有些不一样了。
花园里的那个喷泉不再工作，只剩下中间的那个雕塑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
苗圃里的花依然绽放着，只是可能因为缺少了人心打理，开得蔫蔫的。
父子俩依旧一前一后的沉默着往屋子里走去，连投在地上的背影看起来都是孤落寞的。
顾心艾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涩涩的，酸酸的。
她跟着父子俩走进了屋子，玄关不再有三五成群的佣人等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等着他们，只有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看起来很和气的阿走了过来。
她接过了赫连景手里的公文b，恭恭敬敬地说：“先生好，小少爷好。”
当她看到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顾心艾时，不由地微微愣了一下，用问询的眼神看了赫连景一眼。
还沉浸在之前和夏芸芸见面后，低落绪中的赫连景蓦地回过神来，淡淡地开口介绍：“顾嫂，这位是顾心艾小，是大少爷的……未婚妻。”
然后又对心艾说：“心艾，这位是新来的顾嫂，负责照顾我跟溪溪的一日三餐。”
赫连溪走进厅，把书b往旁边一甩，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旁若无人的开始玩，丝毫不提作业的事，似乎整个外面的世界都已经与他无关。
顾嫂热地招呼顾心艾在厅里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后，便自己去忙了。
赫连景看着赫连溪醉心于游戏，开口说了他一句，可是后者只是充耳不闻，他纵然是生气又心痛，碍于顾心艾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在靠近赫连溪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看了脸略微有些苍白的顾心艾一眼，小声地问她：“我听阿池说，当时你离开的时候，怀了身孕？孩子现在……”
第345章赫连池送的礼物
根据当时阿池跟自己说的，算算时间，顾心艾应该还没有生产才是，可是现在的她小腹平坦，完全不像是个孕，而且脸看起来也不是很好，赫连景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言又止。
提及女儿，顾心艾也微微一笑主动开口告诉他：“我半个月前早产了，在的首府医院里生下了一个女儿，孩子很健康，叫赫连心，是赫连池一早就给她取好的名字。”
说着，她主动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相册，把赫连心的照片拿给他看。
坐在一旁玩游戏的赫连溪听到她的这番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瞥了她的手机一眼，马上又似漠不关心的继续低头玩游戏。
可顾心艾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并且发现他在那之后，时不时地瞥向赫连心电子相片的样子，不由地抿着唇，欣然一笑。
“真可爱，眼睛大大的……要是阿池看到的话，肯定会很开心吧。”赫连景专注地看着电子照片，不由地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顾心艾就变了脸，眼眶也微微一红。
“伯父，您有赫连池的消息吗？”顾心艾放在膝头的双手微微蜷起，小声地问他。
“暂时，还没有。”他微蹙着眉头，摇摇头，刚刚看到孙女照片时露出的笑脸瞬间隐没。
“车祸发生后，我也动用了很多关系去查车祸的原因，可是没有什么进展，也雇了很多人去查阿池的下落，但是，也都杳无音讯。”
顾心艾心里莫名一紧，连赫连景也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那么……
她不敢再想下去，拳头攥得更紧，连指甲掐痛了掌心都没有察觉到。
“眼下，没有他的消息，也不失为一种好消息吧。”她低着头，喃喃自语。
他还没有见到他们的女儿，还没有看到她牙牙学语，更没有陪着她歪歪扭扭地学步，所以他一定，一定，不能有事。
心脏，像是被人用力的掐住，拧紧，腔里的空气也似乎慢慢地被抽走，她脑子里嗡嗡的响。
“放心，阿池一定会吉人天相的。”赫连景注意到顾心艾越发苍白的脸，开口安她的同时，也安着自己。
一提到赫连池，厅里的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连一直装着专注打游戏的赫连溪也忘了继续手里的动作。
沉默久，赫连景站起来对正在低头出神的顾心艾说：“心艾，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吧。”
顾心艾点点头，整理了自己的绪，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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