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蜃散云收破楼阁
他可能，又动情了。
夜已入深，唐本初房间里的烛光早已熄灭，唐子漠仍在屋外长跪不起。
小时候的他，也是经常这样挨罚的，做错事了就在唐本初的房间前一宿一宿的跪，唐子漠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习惯了，还是无惧了，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的跪着。
跪到腿上都没有知觉，跪到心里都已经麻木。唐子漠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今天的月色，真是好美。
“看够了没有？”冷冰冰的声音从屋檐上方传来。
唐子漠却是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
慢慢的，屋檐上方渐渐出现一个人影，越来越近，面容也慢慢清晰，如月色一般美丽的人，自然就是四死士中的无生了，无生沙文畴。
“文畴，好久不见。”唐子漠喜欢叫无生沙文畴为文畴。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竟然敢违抗主子的意思。”文畴顺着房檐坐了下来。
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害惨了我哥哥！他没有完成任务会被打的。”一个俏皮且稚嫩的声音从唐子漠的身后响起。
这应该就是噬魂严峻生的妹妹，炼骨严小怡了。
“我没关系的，惨的应该是他。”噬魂严峻生说道。
一阵风从脸上拂过，唐子漠只是无奈的笑一笑。
就差夺魄容凌凡了。
“哎呀呀，子漠，你怎么跪在那里呢？腿都跪酸了？”
唐子漠汗颜，这下可好，四死士全部齐了，其实他们四人很少能够聚在一起的。
毕竟每个人要为唐本初做的事都有所不同，今日大家都来了，看来还真是为他操碎了心。
“你们四人，其实不用来的，我不想父亲迁怒于你们。”
唐子漠对四人说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四死士只听命于唐本初，但是五个人的关系情同手足。
只不过一别经年，现在大家都有各自的事要做，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唐子漠也不会与他们见面。
“让我进去跟老头子说说，这天寒地冻的，让你在这儿跪一宿怎么成。”夺魄容凌凡说着就要破门而入。
“凌凡，不要。”唐子漠赶紧出声阻止道。
“是谁要跟我说什么？”
一股内力从屋内传出，除了唐子漠之外的四人都有些受不了这么大的声音，均捂住了耳朵。
“老头子，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说话都这么大声！”
夺魄容凌凡大声的说道，声音听起来又尖又细。
唐本初推开门，走了出来。
“哼，大晚上来扰我老人家的清梦，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你们都是看我年纪大了，要站在我头上去吗？”
“不是的。”
四死士四人齐声回答道，而唐子漠始终保持沉默低垂着脑袋。
唐本初冷哼一声，看着眼前的五个孩子，都是他一手带大的，最让他得意的是唐子漠，可最让他放心的其实是四死士。
“主子，子漠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夺魄容凌凡黏在唐本初身边，说道。
“我还没罚你呢，是你给他的消息。”
“主子，你可别冤枉我，佛祖作证，我什么都没说。”夺魄容凌凡说着走到了一边去。
“主子……”严峻生也想说点什么。
“怎么，你还好意思说话？”
唐本初不满的一句话，就把严峻生的话全给堵了回去。
“主子，原谅子漠，他从来都不会让你失望的。”无生沙文畴说道。
“主子，你不要罚哥哥，也不要罚子漠了，好不好。”炼骨严小怡说道。
“你这盒子里的是什么？”唐本初留意到唐子漠今天一直拿着的盒子，于是问道。
“父亲，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本不应该惹你生气，我现在知错了，这也只是一点小礼物，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唐子漠说着将盒子递给了唐本初。
唐本初看了看，还是伸手接过了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个玉佛。
之前他派去跟踪唐子漠的人，虽然被人打晕了，但是他说过，看着唐子漠进了一家首饰店，还定下了一个玉佛。
当时唐本初还以为唐子漠是想讨顺宣帝欢心，自然就开始疑心这小子对他的忠诚度，现在看来，是他误会了唐子漠。
“你先起来，今日之事就算了，若再有下次，你知道的。”唐本初冷声说道。
“是，不会再有下次了。”唐子漠说着便站了起来。
只是跪得太久，脚都麻了，夺魄容凌凡见状赶紧过去帮扶着唐子漠。
“就说老头子还是有人情味的。”夺魄容凌凡也不忘感谢唐本初。
唐本初又是冷哼一声，拿着唐子漠给的盒子转身进了房间，关门。
这些年来，唐子漠每年都会给唐本初送上生辰礼物，有时候，唐本初也是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的。
可是，不听他话的人，怎么配做他的儿子。
唐子漠没事之后，四死士也很快散去，他们不能离开原来的地方太久。
唐子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思考着以后该怎么做。
今日是答应了唐本初不会再破坏他的计划，可是下一次唐本初还是想对秦慕寒下手，他该怎么办。
牧锦城……想到这个名字，唐子漠只是一阵苦笑，牧锦城这个名字也在花名册上，很快也会被唐本初解决。
是的，牧锦城是即将被顺宣帝重用的人之一，唐子漠能够料到。
近日在朝堂之上，牧锦城屡次说着自己的主张，深得顺宣帝赏识，有些东西也开始变得明朗起来。
所以将秦慕寒托付给谁，才是最合适的呢？
昏昏沉沉睡去，又浑浑噩噩的醒来，唐子漠梦到了他的母后。
在梦里，前朝皇后泪流满面的指责他，为何要救仇人的孩子，她说她们死得好惨。
唐子漠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喝了一口茶，此时天已经打量，却不见唐穆兴进来端茶送水。
唐府除了唐穆兴和一个看门的大爷，就再无其他下人，唐穆兴一个人打理唐府上下的杂务，现在唐本初来了，唐子漠考虑要不要再去找几个人过来伺候。
新的一天，日子还是如往常一样风平浪静，但是天色却不是那么的明朗，可能，真的是要变天了。
唐子漠看着天上时有时无的乌云，应该就快了。
如同往日一样，收拾得当之后，唐子漠便乘车进了皇宫。
现在的他无须时时进宫给秦慕寒教学，却还是要天天进宫面见皇上，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顺宣帝对他的看法却是很在意呢，遇到什么事情，总要先问问他的想法。
从武成殿出来之后，唐子漠见到了香莹，说是秦慕寒想见他，请教一点问题。
是请教吗？唐子漠无奈，但还是移驾去了承乾殿。
“唐子漠大人留步。”
唐子漠回头，是秦康烨，曾经的大皇子，早些年被皇上封了王爷。
“见过王爷。”唐子漠行礼。
“唐大人不必多礼，不知唐大人可否赏个脸，去在下府上一聚，本王有些问题想与唐大人共同探讨。”
“这……”唐子漠稍作为难状，然后说道，“王爷，不是在下不赏脸，只是刚刚慕寒也说有问题要请教于我，王爷知道的，我一直都是慕寒的老师。”
“这样啊，慕寒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有不懂的东西就去看书，何故什么事都要来劳烦唐大人呢，我让人去跟慕寒说一声就行，唐大人不用为难。”
秦康烨仍是坚持的说道。
“诶，王爷，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之理，再说了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慕寒有问题来问我，我这个做老师的理应高兴才是，在下改日再亲自拜访王爷就是。”
秦慕寒委婉的拒绝道，心里却在感叹，这个秦康烨着实沉不住气，见唐子漠被皇上重用，就要与他套近乎，这可是在武成殿门口啊。
传到顺宣帝耳朵里去，皇上会怎么想呢。
秦康烨真是一个顾头不顾尾的人，这样的人，难成大器。
“唐大人如此坚持，本王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唐大人请便。”秦康烨的语气已经变了一个味道。
刚刚的礼待态度全无，唐子漠竟然就这样目中无人的拒绝了他。
唐子漠点头作礼之后，便随着香莹离开了，并没有看见在他们身后的秦康烨，眼神霎时变得多么凌厉。
看着唐子漠毫不犹豫的拒绝自己又离开，秦康烨也转身拂袖而去。
唐子漠到了承乾殿，便直接去了书房，看起来仍是一副清冷的样子。
走进书房，秦慕寒正在书案之前写字，唐子漠只是轻脚轻步的走进去。
“老师，今日来得可早。”秦慕寒一边写字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