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站着啊？”钱妙从东厢房走来随口问道。
“啊呀，这味儿！”黄三跟随其后，越来越重的臭味让他不由嘟囔道。
“什么东西啊？”黄三好奇地挤上前，看到面前景象不由回头和师傅对视：这这这，这里有你们要找的王麻子？
钱妙见此情景也和龚淼淼一般心情复杂，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盼着期待的人出现了。
叽叽叽——咩咩咩——
两只羊和一群鸡似是因为陌生人的到访而受惊，不住应和着叫唤开来。
我哩个娘，怎么会有人在京都城内养家禽牲畜？就是东城也没这样的！啧啧，这么点儿地方养这么些家伙！黄三今日算是开眼了。
满地污秽熏人，龚淼淼却似看不见一般，直奔牲畜棚旁的小屋。门还给锁了，龚淼淼正欲踹门，机灵的黄三赶忙递上铁钳：“小心里面！”
小心里面？龚淼淼瞬间领会赶忙收腿。屋子这般小，万一踹到人可不妙。
门锁老旧，几等于一个装饰，铁钳一敲一下就掉。
门开了，小屋内的气味儿不比门外好多少，昏暗的角落有一床褐色被褥，被褥中间微微鼓起，看不出究竟有没有人。
“王麻子？”龚淼淼试探地出声。
被褥没有动静。还是黄三利索，直接上前掀被。
嚯！内里赫然一个人形骷髅！
来访三人皆倒抽一口气，躺着的自然不是真骷髅，但若他们再晚一阵，怕是——床上皮包骨骨骼颇大身量也长，更明显的是那一脸的坑，人形骷髅就是他们要找的王仁王麻子！
龚淼淼想过当年重伤的王麻子也许断胳膊瘸腿了，也许上年纪驼背了，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是此刻这般模样。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愤怒哪个更甚，龚淼淼只知道她心中的压抑此刻就要爆发。
“人呢！”龚淼淼拎拳而出，四处寻着妇人的身影。
“出去了好像。”黄三紧跟着汇报，方才他从东厢房窗户有瞥见妇人动作，看样子是出门寻帮手去了。
黄三猜得没错，那妇人见形势不对，她一个人着实应付不来，遂赶忙跑去将儿子丈夫统统叫回。
“在后面呢！”妇人掐着腰气喘吁吁道。她是抄小路疾跑去找人的，那些人应该还没走。
“三个是？一老一瘦一女？”男子与妇人确认道。
“对！”
“爹、娘，他们作甚找那老东西？”青年很是不解：“要人的话给他们好了，留家里浪费粮食还不如换点银子。”
“你懂个屁！赶紧抄家伙！”男子不耐烦道。
前院的动静龚淼淼自然察觉到了，但是她现在没空管，王麻子情况很不好，得立马送去胡神医那儿！
“找到衣服了吗？”龚淼淼一面给王麻子喂水一面催问道。
王麻子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神志也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连钱妙都不认得，喊他王仁没反应，喊王麻子眼珠有时会动两下。许是天热，他只着了一条成丝的xie裤。再怎么着，出门总得穿戴整齐，是以钱妙师徒负责帮忙找衣裳鞋袜。
“没有。”这小屋多三个人站脚的地方都要没了，钱妙师徒很快就将小屋搜了个遍，可惜，除了结成一团的疑似布料外一无所获。
“去西厢那边！”龚淼淼指挥道。方才在西厢她有注意到榻边的靴子，看大小应该和王麻子尺码相符，衣裳么，现在的他应该都不嫌小。
“我这就去！”黄三主动道。动作利索得没等钱妙拒绝便蹿远了。
喝！西厢方向随即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声响，这是打上了？
“你在这儿看着。”话音未落，龚淼淼早极速闪人。龚淼淼正憋着一肚子火，她们不找事那群孙子倒主动招惹来了！
钱妙在赤狐军中就是个斥候般的存在，跑得快，身手却不咋地，作为他徒弟的黄三也没青胜于蓝。室内狭小，黄三轻功虽不错，但眼下地利不行，他又比不上人家力气大，是以以一敌二颇为吃力，很快便被逼到了墙角。眼看那小子的一闷棍就要结结实实上头，黄三掩耳盗铃般地闭上了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被他人的声声猪嚎替代，黄三再睁眼就看到前一瞬还张牙舞爪的父子俩斜眼歪嘴地叠趴在地，小小年纪的杜小姐极嚣张地一脚踩背狠拧，还一脸嫌弃地放狠话：“再叫，我就一脚废了你们喉咙！”
狼狈父子俩此刻已经清醒地意识到了实力差距，恐惧让他们立马战胜疼痛，只是身体控制还有些偏差，时不时地会不自觉抽抖两下。
好在龚淼淼不在意这个，她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是王仁的侄子？”
男子一听这问题迟疑了下，正欲辩解。哪知蠢儿子受不了直接接话：“是是，我爹是那老——”
“你闭嘴！”男子急了，这孩子怎么是个猪脑子！
“你才闭嘴！”龚淼淼最接一脚踹上男子咽喉。瞬间男子惊愕地发现自己喉头疼得厉害但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男子一阵冰凉从脚泛上头，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死心了，直接彻底趴下一动不动。
龚淼淼都懒得瞧他，她留了分寸，才不会让这渣滓这般好过！
“你起来接着说。”龚淼淼松开脚，带着微笑道。
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是因为无知因为蠢，此刻的青年亦是头蠢仔，他见龚淼淼面上带笑，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直接将先前的天真想法说了出来：“我爹是那老东西的侄子，不过是同姓，远着哩！你们是不是要带他走？”
龚淼淼微微点头示意。
“要带走可以，不过我们家养他这么多年，你得给点辛苦费！”青年理直气壮道：“这吃的、用的、穿的、还有医药！哪个能少花钱？我们这么多年费钱费力养他，既然你要带他走，那让你表示下不过分？”
呵呵，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算盘打得真眼熟！
脚下男子不停扭动似是想反驳制止儿子的作死行为，可惜啊，没人在意他。
“要银子是？那你跟我走。”龚淼淼不气反笑，好看的眉眼绽放，活像一朵鲜艳的食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