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数风流人物 > 甲字卷 第三十五节 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登徒子却早已经在连夜南下的山梭小艇上辗转反侧了。

    虽然小艇乌蓬下有一升铺可供人歇息但是且不说汗酸味儿、咸鱼味儿加上那朽烂得难以入眼的破褥子冯紫英此时哪里还有多少心思睡得着。

    看似逃出生天了但是冯紫英却明白李漕总那边这一面怕是不好见。

    虽然只是简单介绍冯紫英也能大略听出这位李三才李漕总好像是个不怕事儿但是却也不愿意惹事儿的精明人。

    感觉这势力不小的山陕粮帮好像和对方关系处得并不太好甚至可能被打压但具体是否真正如此什么缘故却不得而知。

    按照那王绍全所言李漕总只管这漕务其他和漕务无关的一概不论但谁触碰到了他的权力范围那就不会好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这不是虚职等闲地方官是招惹不起的。

    两个划桨壮汉是粮帮专门提供的显然是久走这条水道的好手两人划桨整齐划一气息悠长完全看不出多费劲儿而小艇速度却是相当迅捷。

    如无意外辰时就能赶到聊城但估计早就有消息从临清这边传到聊城了只不过不知道东昌府那边会有如何反应。

    按照王朝佐的说法东昌府千户所的卫军也一样被兵备道柳宪台与临清卫卫军一道都带到兖州去了这就意味着东昌府这边一样是空空如也。

    这等情况下东昌府是根本无力也不敢来临清的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飞报济南看省里怎么应对了。

    李漕总是元熙十四年的进士据说深得太上皇信任但卷入南北之争之后被挤出京师到南京担任参政通议元熙四十年方才正式启用担任漕运总督不过当时的元熙帝现在已经是太上皇了这李三才和当今圣上永隆帝关系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消息都是冯紫英结合了贾雨村和王绍全一鳞半爪透露出来的消息综合起来的。

    来这大周王朝的时间还会是太短而这具身体以前好像也从未对这些方面有过多的关注老爹那边是走的军方体系和朝中有瓜葛但好像暂时还够不上文官体系这边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但话说回来也是一个十二岁不到的少年郎到国子监都靠荫监哪里对朝中这些事情会感兴趣?

    也是自己这个穿越过来的老官迷才会对这方面的事儿如此感兴趣。

    呃冯紫英发现自己似乎代入感真的很强尤其是对这些方面很感兴趣起码在这些方面几乎不需要任何人带就能入门了。

    想到这里冯紫英都有些羞惭难道自己真的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冯大哥你也歇息一会儿吧到府里怕是要辰时了。”左良玉一直坐在乌蓬口子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去东昌府这么些年来他在这码头上打滚东昌府少说也去过七八回了对东昌府并不算陌生。

    “嗯睡不着啊。”冯紫英叹了一口气。

    估摸着这条命现在是保住了但是看这大周王朝的形势是真的不太好他这个外来人都跟着着急。

    这个时候他还真有些后悔当初没多看看明史了。

    虽说这大周和大明不是一回事儿但是从自己所见所闻来看大周体制和大明基本一致也就是说若是要在这大周朝里混得开就得要明白这大周朝廷里的政治和政权运行模式是如何运行的。

    怎么样才能混成像另外一位冯家名人——冯道那样的不倒翁这就是冯紫英的大目标。

    当然还有一些小目标不是赚它一个亿而是如何能让自己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过上在前世中属于“骄奢淫l欲”但在这个世界属于再正常不过的生活。

    比如想纳几个妾就纳几个妾想梳弄几个通房丫头就梳弄几个甚至还可以为所欲为的养外室想得有点儿远也有点儿羞耻但男人好像一旦放开思绪还真的有点儿控制不住。

    呃要说这在《红楼梦》里似乎都是常规操作想必这大周王朝都应当是如此才对没理由自己不能如此啊。

    想到这里冯紫英反而对这一次要去东昌府面见李漕总的心情更急切了性命保住了那么就该考虑如何更进一步谋求更多的东西才对。

    万丈高楼从地起京师不是一天建成的要想在这个世界混得好那么就要从点滴细微开始做起。

    比如今日里自己所遭遇的那贾雨村虽然自己知道是个擅长见风使舵的角色但不得不说他能混的好也是一个高手现在还是落魄时候有机会也要好好先结交一番没准儿日后也能有用得上的时候。

    还有那薛峻应该是薛蝌薛宝琴的老爹皇商而已还是二房看似没啥前途但薛宝琴的未来公公梅翰林似乎也是一个政治人哪怕可能会是十年后的事情但未雨绸缪先结交一番也算打个埋伏。

    而且这年头貌似资本主义已经在中国大地上萌芽也就意味着资本的力量会越来越大而且多了自己这样一个外来变数资本会发生什么样的嬗变还未可知但是绝对是可资利用的一个因素。

    这商贾人家就是资本的代言人皇商也不例外尤其是这种现在混的不太好的皇商更是有利用价值的。

    “冯大哥你是怕李漕总不见你?”左良玉显然没有冯紫英那么多心思。

    “嗯未必吧。”冯紫英一时间也好这厮说不清楚心理年龄严重错位根本没法解释。

    哪怕这几天里他不断的调适自己的心理状态加之这具身体的记忆一股脑儿的灌入自己的脑海中纠缠在一起再也难以分开但是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不适感还是让他经常有一种恍惚的状态。

    毕竟这十二岁和四十二岁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要慢慢将原来的灵魂和今世的这具身体和记忆融为一体还得要段时间。

    “那李漕总听说也是一个不好说话的。”左良玉突然冒出来一句。

    “为何如此说?”冯紫英一愣。

    “去年李漕总十月到咱们临清七八个人挨了板子毛贵他爹被打得浑身是血的抬了回来差点儿丢了性命。”见冯紫英一脸疑惑左良玉赶紧解释道:“毛贵他爹就是常盈仓的仓副使分明是那仓大使的过错那漕粮新粮保管不善但那仓大使却赖在毛贵他爹身上那李漕总根本就不听毛贵他爹的申诉。”

    不问可知都是些烂账陈粮新粮之间的转换每年的固定“漂没”免不了就是和那山陕粮帮勾结在一起做的手脚谁有问题根本就说不清楚。

    没准儿左良玉所说的那毛贵他爹也一样不是好货色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三仓大使副使拉出去斩了绝对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