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孩子眼中满是欢欣和喜悦，青溪心下一片柔软，便从善如流地吃了那颗糖，夸张地咂咂嘴笑道：“好甜！昊儿，你也吃！”
阳昊就又剥了一颗糖放进自己嘴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姑姑，真好吃！”
不过是一颗普通而又廉价的水果糖，这二人却吃得十分开心，仿佛那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阳昊吃得极慢，不舍得马上就吃完了，含在嘴里慢慢地化着，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含含糊糊的：“姑姑，你还记得我妈妈长什么样儿吗？”
青溪听他问起陈舒楠，就仔细地回忆了一番：“嗯……你妈妈高挑个儿，皮肤很白，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左耳垂上好像还有一颗绿豆那么大的褐色的痣，……总之生得很美，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漂亮的人呢！”
阳昊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子，她的笑犹如春风一样温暖，她的手正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顶，柔柔的声音像歌声一样好听：“好孩子，妈妈爱你……”他吸吸鼻子，仰头瞧着青溪，做梦一样的说道，“姑姑，我好像看到我妈妈了！……”
青溪心中一阵发酸，伸臂将他小小的身子搂进怀里，柔声安慰他：“你妈妈一定常常在天上看着你呢！所以你要好好的，要赶快长大，要好好的活下去，知不知道？”
阳昊发誓似地点着头大声说：“嗯，我听姑姑的话！也会每天都好好的，不让妈妈在天上担心我！”
青溪拍拍他的背，夸赞道：“昊儿真乖！……没有妈妈在身边疼爱也没关系，你还有姑姑呢！姑姑从小也没有妈妈，不是也好好的长这么大了吗？今后有姑姑疼你，咱们一起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下去给别人看看，好不好？”
阳昊握拳咬牙发誓：“嗯！”
她们絮絮地说了好大一会儿话，两个人相互安慰打气，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待阳昊的情绪平静下来，青溪才吩咐他道：“你就在旁边玩儿，我帮你洗尿布！”
阳昊不肯，蹲在她身边抓起一块尿布：“姑姑，咱们一起洗！”
青溪捡起锤子三下五除二就凿开冰面凿出一个大洞，厚厚的冰层下河水伴着浮冰哗哗地响。尽管河水冰冷刺骨，尽管双手被冻得又红又肿，两个人还是玩得很开心。洗完衣裳后，青溪将阳昊送回到赵家村，在赵老四家不远处和他分别。阳昊依依不舍，站在她身边不肯走，青溪微笑道：
“傻瓜，怕什么？咱们就隔得这么近，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阳昊这才开心地点头，露出一丝笑容来。他接过衣盆和青溪说了再见，转身往回走去。沉重的木盆压得他一步一趔趄，青溪看得心疼不已，却没有丁点儿办法。
十多天后的一个晚上，大约八点多的时候，青溪已经梳洗完毕脱了外衣靠坐在床头看书，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嘤嘤的低泣声，起初她并没在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哭泣声断断续续的一直传进窗子里来，她不禁有些好奇，便拉开窗帘从窗缝间往外看。最近都是晴朗的天气，又恰逢月半，天上有一轮圆而明亮的月亮，地上的积雪发出荧荧的白光，夜色便因此而淡了许多。她看到窗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有一块石头，石头上蜷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低而压抑的哭声正是从此处发出。
青溪看那身影熟悉心下疑惑，便披衣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见她出来，那小小的身影似乎瑟缩犹豫了一下。她走近时才看清楚坐在石头上哭的人居然是阳昊，顿时大吃一惊。她将阳昊拉起来，并取下自己身上的棉衣迅速地将他裹住，又惊讶又心疼的喊道：
“昊儿？”
阳昊仰着泪痕模糊的小脸抽抽噎噎：“姑姑，我是不是吵醒你啦？”
青溪拉着阳昊回屋，帮他脱去鞋子让他坐进自己温暖的被窝里，这才问道：“昊儿，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外面哭？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叫醒我？你在外面坐多久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阳昊因寒冷而全身颤抖着，他捧着青溪替他倒的热水一连喝了好几口仍是止不住哆嗦，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的：“我以为你睡了，所以不敢叫醒你……可是我一个人坐在外面好冷，也好害怕……姑姑对不起，我吵醒你了……我、我是因为想你，所以才一个人偷偷跑来的……”
青溪知道他一定说了谎，也知道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阳昊一向乖巧懂事，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他绝不会在冰天雪地的夜里独自一人坐在外面哭。在她的再三追问下，阳昊才哭着道出原委：
“今天晚上我娘在做饭，叫我帮忙照顾弟弟。我只是去了厕所，回来后弟弟哭得很凶，……我看到旁边有一只猫，不知道是不是猫咬了他？娘很生气，就打了我，还不准我吃晚饭……爹回来后，问也没问就踹了我一脚，还用木棍打我，叫我在外面跪着……还说养我一点儿用也没有，就知道吃白饭浪费粮食……我又冷又饿，才忍不住跑出来找你……”他的双唇泛白，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可怜兮兮地问道，“姑姑，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我是不是个坏孩子？……”
听阳昊说完，青溪又惊又痛，双手因气愤而紧握成拳。她的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沉重。阳昊捋起衣袖，青溪凑近一看，只见他瘦弱不堪的手臂上布满淤青，还有几道微微发肿的醒目的红痕。阳昊指着那些伤痕说道：
“这些是娘掐的，这是爹拿木棍打的。虽然很痛，可是我没有哭。姑姑，你以前告诉过我，男子汉要坚强，我是男子汉，所以我不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