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空间老太种田记 > 第95章章 第095章 笨耐性
    那么他呢, 做儿子的叫亲爹当诱饵

    大狗子笑了,坚决摇头, 道“那就不用诱敌之计。爹, 不管我们两个谁诱了敌, 不出事还好,若是被伤了,吃了,死了, 另一个都会自责死。不好”

    李延亭呆了一瞬, 看着他。他的这个儿子, 不会说什么大道理, 然而说的话, 却无比的真实而坚持。

    “难道就背负罪恶感,自责感过一辈子吗不行。”大狗子道“父子天性, 真的面临危险,一定会齐心合力,所以,就不用诱敌之计也行。难道我们父子还能有一个害怕而跑了不用此计, 虽然笨了些, 却能拦着它, 解决它。爹, 我们一前一后的堵住它,不叫它跑了就行。”

    这样确实是笨了点,可是笨也有笨的好处。

    这个孩子。有一颗最最纯粹的心。

    李延亭想摸摸他的头, 可是他已经很高很壮了,像对孩子一样摸他头,的确是不妥,因此便笑道“好。咱们父子二人一道对付它。”

    无非是死战罢了。

    方法是笨,可是不用此计,便是真的死了伤了,不会对彼此愧疚,自责一生。

    是亲父子啊,难道还能怕对方跑了不成必然是要竭尽全力去对付这只虎的。

    李延亭忆起很多的事来了,人人都说他生了个傻儿子,很可惜。可是他却从不觉得可惜,大狗子有最贵重的人品。

    很多自私的儿女,真的面临危险的时候,就会放弃父母。

    可他知道,他的大狗子永远不会。永远也不会。

    李延亭眼眶有点热,这是大狗子的本性,他永远也不会担心他的孩子放弃自己。果然有猎户的品性啊,像自己

    这样的决心,也好。反正都不会逃,父子齐上阵,把它杀了便是

    既是如此,弓箭便未必能用得上了。

    若是近身战,还是要匕首和大刀。

    李延亭怕是闪失,与王屠夫借了杀猪的尖刀剔骨刀来,还与认识的镖局的人借了刀剑和铠甲防身,当天晚上便背了弓,带着刀去等了。等了两晚都没见它来,因此,只能一面按捺住性子,一面磨刀豁豁,慢慢的等。

    做猎人就是要有无比的耐性。比的就是耐心。

    早些年李延亭年轻胆大的时候,曾经与猎户们组队,守了几个月,守着了一只熊。只是后来太可惜。虽然熊死了。然而熊皮也坑坑洼洼的了,因为战斗太惨烈,实在没有办法在保存熊皮的同时,又能杀了它。

    然而,哪怕如此,守了几个月杀了这头熊的成就感,充斥着所有猎户的心中。

    浅山没了它作乱,安全的多。

    熊后来也是大家分着卖了,也只够医药费的。

    然而,那种耐心,沉着,齐心合力,至今难忘。

    李延亭在大狗子身上也同样的看到了这种耐性的气质。大狗子真的是很沉得住气,一句急躁的话都不说,除了专注,盯紧,等待,寻找踪迹以外,他没有多余的半点抱怨。

    便是心智略有缺,他身上也有能甩开很多人的最重要的品质了。

    这样的不急不躁的沉稳,是为将者最重要的。

    原本李延亭对于将大狗子带进军中,还有点迟疑,如今却是半点也不迟疑了。

    也好,无论是共杀虎,还是共参军,父子一道便是了。便是真有危险,他这个当爹的还会挡在他面前呢。总归是要看着的,护着的。

    他的儿子,优秀的让他特别欢喜。

    他的珍贵,一般人也许欣赏不了。

    俗人只看到略有欠缺的智商,便已经有了歧视。

    还好,娘从不是个普通的老妇人,她从未低看过大狗子一眼。也更因此,才有如今的大狗子。优秀到令人肝颤。

    短短时间,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父子二人天天去蹲守,林觅有点心神不宁的,在家里也坐立不安,也更因此,晚上,都不上线了。

    李延亭父子在外遇险,她实在没有心情上线说话闲聊。

    赵佶看她也不上线,更睡不踏实,便与她说话,道“很不放心”

    “打猎与打仗不一样,打仗是人多才好,打猎有时候不能人多,人一多,反倒猎不到了,”林觅叹道“虎与熊还是有区别的。虎的智商很高,想要守到它不容易,想要杀它更不容易。”

    赵佶道“不错,若是猎虎,人太多,一则是帮倒忙,要么就是送死拖人后腿,二则是虎机敏,见人太众,便先撤,反倒猎不到。这虎到现在都没被人围到过,怕是聪明的很。好几个村子既都在守着它,它却毫无踪迹,可见是个很机灵的大猫。”

    “所以这虎,人越多反而可能坏事,可是他们只父子两个,我又不放心。”林觅道“熊不一样,熊一般不出深山,出了深山,也很少像虎一样会下山。便是猎它,把它惹怒了,它可能会一腔孤勇的冲撞,不顾一切了,反倒好对付些。”

    偏虎这一种才最难对付,又强,又冷静,又机灵,还能识破陷阱。

    一般陷阱对付这样的动物,是极难的。

    因此林觅心惊肉跳的,心跳的厉害。

    赵佶正想宽解她几句,突听一声虎哮声。赵佶吓了一大跳,还抖了一下,林觅却是腾的站起来了,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不仅林觅起来了,全村都起来了,老幼们在家听的瑟瑟发抖,而村里青壮也是脸色都青了。

    现在是去帮忙,还是怎么办

    上去了,怕会拖后腿,可是不去,又怕李延亭父子二人应付不来。

    一时纠结的都看着里正。

    里正站起来听着,紧紧的抿着嘴唇,那脸色难看的不行,手也微抖着,那虎哮声,仿佛大地都在震动,震的他的心发麻,心中全是火烧一般的不行。

    先听着,再决定去与否。去早了,添乱,去晚了,怕李延亭父子有事。

    里正的心肝都在颤。

    而李家呢,李延寿已经起来了,开了门就要出去,手上还拿着家伙什。

    林觅正哄吓醒的果儿呢,一听见声音,便开了门斥喝道“老二,你站住”

    “娘”李延寿一脸焦急,衣服也穿的乱七八糟的,鞋子汲着,道“大哥和大狗子,我不能不去帮忙”

    林觅道“你去干啥送死吗”

    李延寿不可思议的道“娘,大哥这样子,娘咋还这么冷静”

    林觅被他气了个倒仰,这话说的,问的真是生生能把人气死。

    老二这人吧,是真的好人,但是怎么说呢,就是有点说不清的无语,有时候他是好心,真的好心,可好人了,而且也从不会胆怯,推卸责任。哪怕人为他为兄长的这份担心而感动,但同样的,也为他的鲁莽而无奈。

    他的确是从不推拒责任,见到危险了,也从不避嫌,这一点,让人爱的很。是个孝子,好人。

    可是,现在冲上去送死吗你冲上去,也得明白自己的实力啊。

    好心办坏事,不合时宜,说的也可能是这种人。时机不对,实力不济,除了送人头,拖人后腿以外,真的鲁莽。

    真冲去了还打乱了李延亭父子的节奏,到最后还要这父子二人来护着他,这可不是添乱是什么

    但你能怨他吗能骂他吗他是好心。

    可是,你也不能指责他说自己冷血冷静到出奇。

    但是林觅是真的特别无语,道“你回来”

    李延寿不听,扛着扁担就要出去。王氏嗷的一声从屋里冲出来,抱住李延寿就往屋里拖,一边拖一边哭,道“你要是有事,我和崽子也不活了”

    李延寿不好跟她动手的,却是不肯放下扁担。

    那虎哮声,震的地都在动。胡氏已经脸白了,吓软了腿,站都站不住。高氏见此,忙过去扶胡氏,胡氏跟面条一样,眼都直了,软软的靠在高氏身上,高氏握住了她的手。

    这个时候,能安慰什么呀一家人只能守在家里等。

    堂屋里掌了灯,家家户户的都掌了灯,此时此刻,哪一个心不悬着

    二狗子三狗子也急的慌,心都提在一处,只看着黑漆漆的夜,守在家人身边。

    他们觉得该成为依靠,可是,又年幼,不能自主独立帮着家里,甚至都没个力气能帮着二伯一道去帮着大哥和大伯。

    除了在家里等,一无成就

    二狗子三狗子心里老难受了,这一刻的无助,对自己无能的怨恨,终生难忘

    果儿已经吓哭了,王氏在嚎着拉着李延寿呢,也顾不上管果儿。

    林觅将果儿抱到身边来,用被子捂住了耳朵,安抚道“莫怕莫怕,大老虎有什么可怕的你大伯与大哥一定会打死它的”

    果儿捂着耳朵,眼泪包包的,不断的叫着,“姐姐,姐姐”

    林觅搂紧了她,心中纵然焦急,也只能干等着。

    赵佶听着动静,看着一家人慌乱急躁的样子,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他似乎想飘出去看一眼,可是他也不能离开小老太太远,刚飘到院子门口,又被一股力量给扯回来了。

    赵佶只能丧气的坐到了角落里,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了

    林觅只能内心里祈祷,心都在悬着,七上八下的砰砰的乱跳。同样的,村里也是,里正在内的很多人,都要拿着大棒,扁担等物,却脸色发青,腿发抖,手都在抖。

    虽是青壮年,然而,这里并没有哪家是猎户,是连深山都没去过的,便是去个浅山还害怕蛇虫鼠蚁的,他们哪能不怕。里正看他们这样,都不敢叫去帮忙,生恐忙没帮上,反而添乱

    如今这村里,也只有李延亭能真正的独挡一面了。

    其它村也是如此,离的不远的,听到虎哮声,一个个的心都在悬着,大晚上的,怕是也没人能心大的睡得着

    而此时李延亭与大狗子在大冬天里也是一身的冷汗淋漓,喘着气,硬生生的在原地,一前一后与它对峙。

    虎也不敢大意,绷紧了身体,整个的张开,足有四米长,戒备的在李延亭父子之间来回瞅着,还咆哮几声,仿佛地都在震动。刚刚一番较量,李延亭差点被它咬了胳膊,若不是大狗子的刀横劈过来,只恐他的手已经不见了

    李延亭后怕的同时,也稳住了心神,半点不敢大意的死死的盯着这头老虎。而大狗子也是浑身的肌肉绷紧着,紧紧的盯着它。

    双方都在找彼此的破绽,虎也是如此,它被父子二人拦住了来路和去路,想要逃跑是不可能的。况且,它也被激起了斗志,呲着牙齿,一副要将这父子嚼碎吃掉的凶狠,那铜铃大的眼睛,那副瞳孔自带凶威之相,若是一般人,早被吓的腿脚发麻,直接等死了。

    可是李延亭与大狗子二人,却半点不惧,只是死死的守着它。

    虎又仰天咆哮了一声,转过了脑袋去狠狠的盯着大狗子。

    李延亭心中突了一声,关切的瞅了大狗子一眼,大狗子却十分有章程,手握着斧头和剔骨尖刀,张开双臂,似乎正在寻找着老虎哪里可以直接攻破呢。

    虎呲了牙齿,似乎也料到大狗子更是个硬茬,而且这父子关系里,李延亭更紧张儿子,而这个儿子,却为主力,若不先废了他,只怕二人合力,它也讨不了好处。

    因为刚刚,他本已经能伤到李延亭了,却被这小子横劈刀来,它不察,还被擦伤了眉骨,割破了皮肉,还在流着血,疼的厉害着呢。

    虎似乎已决定一一突破,吃过人血的滋味的它,更添一层凶悍和噬血的凶狠,只见后腿使劲,一个弹跳便往大狗子扑了过来。

    李延亭大惊,心都突跳了一瞬,急的满脑门子的汗,有心要提醒大狗子,又怕自己的声音惊着了大狗子反应,在狩猎的时候,是无声的,因为生死就在一瞬间,倘若这一瞬间的时间只是去用来说话,会错失生机。很可能立即就掉。

    而在山里狩猎,呼救的声音,是可能会暴露位置的。所以猎户天然的话少。哪怕平时可能是话痨,但是一旦进了山,是绝不能轻易的说话的。

    便是受了伤,也得爬到树上,或是安全了,才可以向同伴呼救。否则,呼救声引来的可能不是同伴,而是野兽。

    所以,哪怕李延亭已经紧张的话到了口边,却还是下意识的吞了下去,然后人也扑了过去。

    那虎就是盯死了先杀大狗子,因此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大狗子就咬去。

    大狗子也天然的一副悍勇,他仿佛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怕,什么叫躲,甚至他的眼中有一种一定要杀死这头虎的坚定,因此他不仅不躲,反而迎面而上,死死的拿着刀就劈过去,老虎险险避过,却根本不喘气,反而又朝着大狗子按了过来,它体型巨大,体重更重,一旦被它给按倒,像人类这样的身子,是很难立即翻身的,便是有这个力气,也可能没这个机会,因为翻身还未做到,已经入了虎口送了命,直接扭了脖子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大狗子还未立定,那虎已经朝他给按了过来。偏偏大狗子半点也不惧死,反而不躲不避。他这样,李延亭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老虎近前,大狗子翻身已是拿到了弓在手,竟不是搭箭,而是拿着弓狠狠的朝着大老虎的脑袋狠狠的甩过去,虎没能避得过,被狠狠的砰的甩了一下,翻身倒地,又爬了起来,甩了甩脑袋。

    大狗子刚刚是横甩,现在趁势,又一跳而起,拿着弓朝着它的朝袋从上往下就是狠狠一砸。

    因为太用力了,虎险险避开,窜到了一边,正好对上了李延亭。

    而弓也因为太受力,砸到了地上,裂了一个口子。

    大狗子丢开弓,继续拎了斧头和尖刀,极勇的冲了过来。

    老虎却已经转移目标,往李延亭这又跳了过来,此时也猛升了更多的凶性,咆哮一声,便要来咬李延亭的脖子。李延亭忙拿着铁棒狠狠一挡,横扫一把打在老虎身上,然而老虎眼中发光,却没躲,反而借着这势狠狠的将铁棒给咬断了

    啪,这么一声,把李延亭给惊了一下。

    接触到它慑人的要吃人的眼光,李延亭明白,它是凶性大发,誓必要吃了他了。

    李延亭忙稍退几步,捏了刀前来应战,意欲想要将它往陷阱那里引去。

    然而这虎跟成了精一样,根本不上当,反而过来要按倒他。

    哪怕如此,也只是在原地打转,既不肯逃,也绝不随他引导去什么陷阱之处。

    李延亭累的汗直流,此时此刻,心里染上了一股焦虑。

    这种实力的猛兽,又具有极慧的老虎脑袋,想要骗过他到陷阱处,怕是难极了。

    大老虎又扑跳过来,现在改盯紧了李延亭了,李延亭本欲避,却没有避得过,只能挡刀来横挡,一时挡住了它的血盆大口,推搡挣扎之间力气渐渐耗尽,因为它的力气实在无与伦与。就在这一刻,大狗子已经从背后跳了过来,耍了个刀花,诈了一下老虎,老虎避了一下,却不料大狗子本意不是佯攻,而真攻,老虎避错了方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剔骨尖刀已经狠狠的插到了它的脖子里。

    那血噗的流出来,热热的,重重的洒在人身上,仿佛要烧起来似的烫手。

    大老虎的眼睛呆滞了一下,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它无法转头看向大狗子,只能看向底下的李延亭,眼中全是不甘心,有心还想咬死他,却已有心无力了。

    它发出想要震慑森林的咆哮声,却已经做不到的,只是狼狈的哮了一声,身子越来越重。

    意识消散之时,它还要挣扎一番,便用爪子要来撕扯李延亭,然而,搭下来的不是爪子,而是它沉重无比的脑袋

    李延亭觉得自己可能要被压死了。

    就在他恍然茫然的时候,身上的大老虎已经被大狗子双手给拖着甩到一边去了。

    他爬过来扶起李延亭,道“爹,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李延亭看到他的眼中全是泪意和焦虑,似乎在检查他身上的伤口。他低头抚了一把,身上全是血,力气也已经消失了,软的像个面条似的,他强撑的一口气卸掉了,道“不是我的血,我没事”

    大狗子不放心,这里看看,那里扯开看了看,见不是大伤口,只是虎血,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延亭身上有些小伤口,看着吓人,却并不严重,反倒是大狗子手臂肿了,怕是哪里擦到了,他却忍着自己给自己正了骨,半点不知道疼似的,还朝着李延亭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诚的像个孩子,讨人夸赞的孩子。

    这样子,李延亭都不忍心骂他太莽撞。

    所以他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可疼可有受伤”

    大狗子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劲的笑。

    这个孩子,这心啊,是真心。出于的不是世俗的孝道,而是真正的善心本能。所以他替父亲承担风险,而又从不邀功。只是凭着本能。

    “你今天表现的很优秀,做的也很好,是个好孩子”李延亭先夸他,却还是斟酌的道“只是知进不知退,虽勇,却莽撞。大狗子,有进有退,才是真正的狩猎之道。须知大勇者怯的道理。倘若今天你受了伤,就没再重来的机会,可知道万一它吃了你,怎么办”

    大狗子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担心自己,想了想,动了动唇,没吱声。

    李延亭是不忍心骂他的,见他有话要说,便引导道“有话你就直说。”

    “今天不能退。”大狗子想了想,道“我若退了,它就去咬爹了,不行。”

    李延亭真正的怔住了,呆呆的看着这个儿子,眼泪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唰的下来了。可能刚经历一场生死,特别的感慨。

    他动了动唇,是了,以前走那两趟镖的时候,大狗子还追踪过那些骗子,可是他却有进有退,有攻有守。他还以为他自恃勇,今天不怕虎,所以不晓得退。

    原来,并不是如此。大狗子是真的精通他所教的狩猎之道,还有兵法的。

    可是,他今天却怎么也不退。

    原来与他是一样的,因为他也没有退,不能退。

    一旦退,对方就更险。

    所以,他们父子二人,因为对彼此的牵挂,所以都只能进,不能退。

    李延亭说不出话来,嘴唇微哆嗦着,手也忍不住,又揉了揉大狗子的脑袋。这个孩子,拥有天底下最真诚的心。世间儿女无人可比。

    傻有什么不好那些精明的,世故的,最终也还是没良心的多,计较的多。

    可是他的大狗子真的就是最最好的儿子。

    这一生能有这样的一个可贵的孩子,死而无憾了。他的心里是真的没有半点的不满和所谓遗憾。

    世人只是歧视傻子,殊不知,那些,便是连傻子也不如。

    他对儿子的爱重之心是真的,儿子对他的在乎也是真的,生死之际,毫不退缩,又能如此有所章法,将虎击杀。李延亭心里真是又骄傲,又忍不住老泪纵横。

    当初他受重伤时,都没有哭,如今,却心软软的,柔软的说不出话来,就想流泪。

    这种不放弃,就是一生追求的东西,无关情,无关义。只有真心。

    大狗子看他哭了,还有点无措,以为他是后怕了,便道“爹,我会保护爹,它死了,现在不能吃人了。”

    “嗯。”李延亭莫名的又笑了,又大笑起来,畅意的,带着痛快的,释放的所有的情绪。

    大狗子茫然的看着他。大约是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傻乎乎的也笑了起来。

    李延亭揽他入怀,十五的少年,早已经与他快一般高了,身上全是劲头,肌肉,这个孩子,幼时依靠着他,如今却已经成为他的依靠了。

    那些心酸,十五年里的心酸,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已经消散无形了。

    大狗子似乎想扶他起来,但是李延亭现在手软脚软,心情复杂,一时竟起不来,现在才后怕了,才觉得腿软的不行。他看着那头倒地的老虎,刚刚还凶悍的似乎能吃了他们,如今却是倒地上,渐渐的丧失了体温,这种感觉,还真的蛮奇妙。

    起不来,索性也不急着起,便先歇歇。

    而这边里正与村中青壮终于忍不住,开了院子门,拿了火把和棍棒之类的,紧紧张张的缩成了一团,慢慢的寻来了,脚步放的轻轻的,生怕惊动了老虎来吃他们。出来,是出于不放心。但说帮忙,也真的不至于,但说添乱,也真算不上。因此,犹豫未决,一个个的紧张的不得了,畏畏缩缩的往村口走去了。

    走到一半,就见到出来的李延寿,身后还跟着二狗子三狗子,三个人拿着大棒匆匆的要去帮忙。

    里正见到拦住,拉住三个人,抖着道“别,别去,孩子还小”

    李延寿道“娘说老虎倒了,这么半晌没动静了都,肯定倒了我去找大哥。”

    里正一愣,身后的青壮也道“是,是啊,好像是半天没动静了”

    既无虎哮,又没地震般的声音了,清清静静的,因此便都跟着李延寿身后匆匆的去了。

    待看到倒地的老虎的时候,真的是骇的后退一步,倒不是惊于老虎的死或倒地,而是先是为这老虎的体形给惊了一把,然后再是反应了过来似的,道“死,死了”

    李延寿却顾不得那么多,黑暗之中看不到李延亭,急的跳脚,大吼大叫道“大,大哥大狗子”

    都要哭了似的。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找一气,也顾不上看什么老虎不老虎的。

    村民也都反应过来,道“延亭,延亭大狗子,大狗子”

    啪是树枝青脆裂开的声音,倒把所有人都吓个半死不活的。

    往声音来源处一看,却是大狗子与李延亭坐在树边地上呢,一时忙过来,又松了一口气,道“延亭,大狗子”

    一时都一涌而上。

    李延寿与二狗子三狗子忙先扑了过去,又是问伤,又是看伤的,李延寿急的直哭,又哭又抖的厉害。

    里正见人没事,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升起一股自豪感来,道“延亭不愧是延亭啊快,抬回家去歇着。”

    “哎,哎”背后青壮年也都狂喜,喜的跟没了脚的蟹一样,匆匆的就回去找担架抬,一面又大喊大叫起来,在村里乱跑,一面喊道“老虎死了,老虎被延亭和大狗子打死了,没事了,没事了”

    喜的仿佛打死老虎的是自己一般的荣耀。

    那种自豪感,轻松感,全在言语之中。

    村里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老女全出了家门,大晚上的点了火,跟白天似的,到处有人串门出来结伴去看老虎的,年轻的扶着年老的,壮年抱着年幼的,都匆匆的往村口涌来了,要看老虎,要看热闹。

    这可一等一的大事。

    这边村里一闹起来,这么热闹非凡的,恨不得敲锣打鼓的说打死了老虎,还没天亮呢,消息就传到各村去了,一时喜极而泣,全知道了,大晚上的,也不顾露水深重,疯了一样的涌进了村子里来要看老虎。

    一时村里热闹的像是菜市场。

    大狗子是真的没半点累处,见众人抬他,他还不乐意呢,但村中青壮年早喜疯了,见他不乐意,几个同龄的青年,竟是合力用手将他托了起来,嘻嘻哈哈,高兴的不得了的抬回家去了。

    而李延亭就被众村民抬到了担架上,他拒绝,也被按在了上面,只能无奈的被抬回去了,仿佛抬菩萨似的。

    村民一个个的对着父子二人指点大笑,又跑去看老虎,到处灯火通明。

    父子二人一抬回家,胡氏就出来抱抱这个,又抱抱那个,哭的厉害。

    村民们既是眼热,又是庆幸。村里有这样的一对能人,以后不必怕任何东西了。

    里正眼红红的对胡老太道“老人家生了一个出息儿子,有一个出息的孙儿啊”

    胡老太道“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村民们都喜的不成,以后世道再乱,村里也有这样的定心骨,能怕什么呀

    因此有老女的对胡氏道“你也有福啊,你这儿子,是这个”一个个都竖了大拇指。

    可不是这顶呱呱的吗

    父子二人解决了虎,剩下的事就没他们的事了,因为这几个村的村民一起敲锣打鼓的把老虎给抬了起来,先是各个村的遛达一圈,展示一圈雄武威力,那长长的队伍,真的是半点也不夸张。

    在现代农村若是有庙会,那队伍都十分长,更何况是新闻不怎么多的古代村里了,一有新鲜事,而且还是如此大事,那队伍简直了

    但凡有点热闹,所有人都要去凑。

    先是展示了一下这个老虎的威武,各村各民都指指点点,啧啧称奇,再是眉飞色舞的说了说这虎是怎么被打死的,那唾沫横飞,仿佛他们都身在现场似的,再主动说一说李延亭与李瑕的英勇,一瞬间,名传各州县,人人称道这对父子英勇。

    果然,只是第二天下午,官府就知道了,衙门里特意的来了衙役要看老虎和英雄。

    不仅人来了,还拉了银子来,言是衙门的赏例银子,一面安抚英雄,一面又叫改日伤好了,便去见见县太爷,说是还要深谈一番。

    不仅衙门来了人,军中有个校吏也送了银子和书信来,却是来招募入军的。

    里正带着村民一一的引见,并且代为收了,喜的都不知道怎么好。

    古人对于英雄的崇拜是很盲目的。这个时候的李延亭父子的威信,在这县里,村里,已经无人可比

    仿佛有他在,这里就有一个定村神人似的震着,没人敢欺,没人敢凌。

    事实也的确如此,流民也听到了风声,很多人都从这山边上撤出去了,也不怎么敢靠近这里。这种无形的威慑,是慑人的。

    一时风头无俩。

    若是治世,打了虎,也就打了虎。但是在乱世,需要崇拜的时候,李延亭父子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寄托,和信任。

    被虎吃过的人家,伤过的人家,都立了长生牌位,供起来。

    村民更是把虎抬到了县城里溜达了一圈,喜的比过年还要夸张

    而这一切的热闹,仿佛与李延亭无关似的,因为他后面真的没参与,只在家看着大狗子养伤呢,只是来来去去的人不少,热闹的不行。

    而凭着这威望,风头无俩的名声,李延亭以后想要号召附近村民一并驱散山中流民盗贼等,组织人手,就会成为天然的绝对的领袖。

    这件事,这只虎的作用,就在于此,是一种极强的对其它人的心理暗示。

    现在若是组成民营,他不为领袖,又有谁能作领袖。

    这几乎是一种注定的发展方向。

    在这乱糟糟的时候,便是他不出来,也是村民们要推他出来主持这一切的。

    这更像是一种心理上的依靠。

    而事实也确实是在往这个方向发展。

    后面的多天,已经有很多的旧识,镖局的旧友,昔日的猎户伙伴,城中的衙役,军中的小吏都慕名前来会他,还有无数的城中的富户也都送了酒肉来李家,言是要看打虎英雄,慰劳他的辛苦。当然,从别的村啊,慕名来瞧人的就更多了。村子里整天热闹的不行。

    林觅见此,不禁感慨,当年武松独自一人醉酒,赤手空拳打了一头虎,那时县城的盛况,只恐比这更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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