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佛堂春色 >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一波三折(大结局上)
    九月初一,清晨,邺疏华和宋箬溪就起来梳洗更衣。

    邺疏华身穿玄色绣祥云纹兖服,腰系青白玉带,玉带上悬挂着代表他身份的白玉龙佩和一把镶着宝石的小金刀,金冠束发,脚穿粉底靴,俊雅中透着贵气。

    宋箬溪头戴华贵的九翠四凤冠,穿着大红色滚金边霞帔,一身的珠光宝气,她本是绝色,盛装打扮,明艳不可方物。

    两人收拾妥当,天色已大亮,几天不见露面的太阳,透过厚厚的云层,散发出万丈光芒,驱走了连日来的阴霾。

    宋箬溪认为这是个好兆头,站在窗边,对着天上的太阳,笑得宛如春天盛放的鲜花,妩媚动人。

    邺疏华走了过去,与她并肩而立,笑问道:“在看什么?”

    宋箬溪侧身看着他,眉眼带笑地问道:“师兄,等你沐休,带我去山上看日出,好不好?”

    邺疏华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低头看着她清亮的墨瞳,温柔地笑道:“城外的丹霞峰是看日出的好地方,我们头一天出城,在山中的别院住下,第二天就可以上山看日出。”

    宋箬溪正要说话,欧阳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城主,少夫人。”

    “进来吧!”宋箬溪道。

    欧阳氏等人都换上了崭新的衣裙,满脸笑容地走进来,齐声道:“奴婢祝少城主福寿安康,吉祥如意。”

    “说的好,有赏。”宋箬溪眉开眼笑地拿出备好的红包一一打赏。

    “谢谢少城主,谢谢少夫人。”众人行礼道谢。

    蚕娘做了两碗寿面端了进来,笑道:“少城主,少夫人,吃了长寿面,添福又添寿。”

    长寿面一碗就是一根,从头吃到尾,寿长百年。吃完面,两人出门前往中苑的奉先堂。

    李济才已领着人在堂前设下案台和香烛,见两人前来,笑着过来请安问好,又道:“小的祝少城主少夫人,花好月圆双飞比翼,天长地久夫妻齐眉。”

    两人一愣,这是祝寿词?

    “李大人说错了,今天是少城主的寿辰,可不是少城主和少夫人成亲。”边上的小子忙提醒他道。

    李济才回头瞪他一眼,道:“都是大喜事,说吉祥话就对了。”

    “吉祥话说的好,有赏。”宋箬溪笑,示意香绣给红包。

    李济才等人道了谢。

    邺疏华站在案台前,恭敬上香奠酒,祭告天地神明,邺家的嫡子平平安安又长大岁,感谢天地神明的庇佑。

    宋箬溪有样学样。

    焚纸后,两人进入祠堂,给列祖列宗行礼。

    行完礼出来,两人去澹宁居给邺繁和昭平县主磕头请安。

    邺疏华的寿宴是晚宴,略坐了一会,邺繁和邺疏华去了忠勇堂,虽然今天是邺疏华的生辰,可不是沐休日,城务还是处理的。

    宋箬溪陪着昭平县主闲聊了几句,去秋爽厅转了转,叮嘱了几位管事几句,就返回漱玉院。这身正妆的重量可不轻,得赶紧卸下来,好好歇歇,晚上还有一堆人要应付。

    四个壮妇抬着肩辇往东苑去,行至半路,一队巡卫迎面过来,见肩辇,退至旁边礼让。宋箬溪的目光居高临下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发现在那群人中有一个她熟悉的人正默默的注视着她。

    回到院中,宋箬溪就要卸去钗环。

    香绣上前劝道:“少夫人,大公子他们会进院子来给少城主拜寿的。”

    “他们要来也是下午才来,现在又不会来,我且轻快一会儿。”宋箬溪坐在梳妆台前,“再说了,晚宴时,我又不穿这一套正妆,何苦穿到黄昏才换,自己找累受。”

    众人笑了起来,听从了她的意思。

    宋箬溪一身轻松的歪在榻上看话本子,在忠勇堂议政的邺疏华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城主,赫国东璧候前来为少城主贺寿,现在人已经到达城门外。”守城门的护卫长拿着国书进来禀报道。

    “什么?”邺繁愕然,转而愤怒不已,拍案而起,“可恶,人已经到了城门外,你们才来禀报!倘若他是带兵来攻打,我们岂不是要束手就擒?”

    众官员跪了下去,道:“卑职失察。”

    “父亲,东璧候从赫国过来,路程遥远,他却不曾惊动沿途的官府,可见他是秘密前来,有意为之,此事不能全怪众位大人失察。”邺疏华沉声道。

    邺孝敬目光闪烁,神色不动,挪脚碰了碰邺孝恭的脚。

    邺孝恭看了他一眼,想起陈陌送的那两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和那一批价值昂贵的古玩,上前一步道:“父亲,这位东璧候是赫帝的亲舅舅,身份尊贵,要是拒之门外,怠慢了他,有可能会引起赫国的不满。”

    邺繁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不速之客也是客,上次既是你去的赫国,这次就由你去接待他。”

    “是,父亲。”邺孝恭领命而去。

    “你们都起来,接着议事。”邺繁脸色阴沉地坐回宝座上,这事暂时揭过。

    议事完毕,邺疏华没有回漱玉院,去了南苑的听竹轩。碧绿竹林,凤尾森森,曲径通幽,远远的就看到身穿紫色锦袍,腰系着玉带,黑发用一根白玉兰花簪绾着,松松散散,面上带着浅笑的上官墨询靠坐在廊下的软榻上,左手举着一只酒杯,杯沿贴在唇边,头微微一仰,酒入了喉,提起放在几上的壶,往杯中斟满酒,慵懒随意,悠然自得。

    “陈陌来了,他一路隐藏行迹,到了城外才亮明身份。”邺疏华撩起袍摆,坐在栏杆上,“说是来给我祝寿的,晚上的晚宴,他必定会参加。”

    上官墨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勾唇冷笑道:“胜负在此一举,以他的个性,必然会亲临,掌控一切。”

    “登瀛城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这一次,我要留下他。”邺疏华对阴魂不散的陈陌动了杀机。

    上官墨询幽深的眸底闪过一抹异色,连慈悲为怀的人都动了杀意,陈陌当真该死,嘴上却道:“恐怕这一次,你留不下他。他亮明东璧候的身份出席晚宴,为了就是让你没办法对他下毒手。”

    “他非受邀而来,仓促之间敝城护卫不利,再者刀剑开一面,三哥罪不及妻儿,让她和荣杰知瑶继续留在公府。”

    可是,邺繁要网开一面,岳氏却并不愿意,再得知邺孝敬流放后,进城哀求邺繁,让她陪邺孝敬一起流放。

    邺繁不允。

    岳氏跪在澹宁居外不肯起来。

    天下着雨,北风吹过,湿透的衣服无法御寒,岳氏冷得瑟瑟发抖。一个时辰过去了,已跪得双脚发麻,面白如纸。

    昭平县主看着着实不忍心,劝邺繁道:“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可敬哥儿媳妇,她却愿意随敬哥儿去吃苦,这份情意实在难得,你就成全她吧!”

    “她要跟着去了,孩子怎么办?难道也跟着一起流放,那我说的话成什么了?”邺繁冷声问道。

    昭平县主语噎,见他怒意犹盛,不好再劝。

    周嬷嬷进来禀报,“夫人,岳三夫人已经晕过去了。”

    昭平县主看了邺繁一眼,轻叹,“把人扶进来,去召良医来给她看看。”

    良医给岳氏诊了脉后,给她灌一碗风寒药,等她清醒过来,昭平县主劝了她几句,命人被送回了公府,可是第二天城门一开启,她就领着邺荣杰和邺知瑶进了城,母子三人直挺挺的跪在澹宁居外,任凌厉的寒风吹起她们单薄衣裳。

    宋箬溪给昭平县主请安出来,看到这一幕,感叹不已,岳氏对邺孝敬是情深意重,不离不弃,但愿邺孝敬能好好珍惜。

    邺繁最终答应让岳氏陪着邺孝敬一起流放,邺荣杰和邺知瑶兄妹没有随父母去嶕岛,留在城里,暂时交由昭平县主抚养。

    晚上,邺疏华和宋箬溪在东苑的剪秋厅设宴款待上官墨询,为表心意,两人前去听竹轩接他。

    走到竹林附近,就听到林中传来簌簌声响,两人对视一眼,沿曲径疾步前行,没走多远,就看上官墨询手执长剑,在林中腾空凌跃,漫天剑光似点点繁星闪过,炫目缭乱,剑气如虹,所过处,片片竹悠吹起一曲《离别》。

    花倚栏干看烂熳开,月曾把酒问团圆夜。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花谢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来也?

    上官墨询走了,可是陈陌是否已经离开?他是不是还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呢?人和物,他都没得到,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布置,他不可能轻易放弃。

    邺孝敬把他所知道的合盘托出,只是陈陌既然并非真心与他联手,他所知道的,是陈陌想让他知道的,陈陌不愿让他知道的,他就无法知道。

    猎鹰营、猎豹营和猎虎营的人在城里搜查,出城的人,也盘查甚严,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可是陈陌就象平空消失了一般,五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搜查的人都怀疑他或许已经逃出城去了。只是邺疏华不肯放弃,要他们继续搜查盘问,他们不敢违抗少城主之命,可是搜查盘问起来就有些敷衍了事,虚张应付。

    九月初七,邺孝敬和岳氏被押送出城,前往嶕岛,去跟他二哥邺孝顺做伴。岳氏的一点善念,让邺荣杰和邺知瑶不必跟着去嶕岛受苦,可是小小年纪,就与父母分别,有生之年,恐怕再难相见,骨肉分离的苦处,也许更甚过于他们跟着去嶕岛的苦处。

    宋箬溪记得在一本书看过一句话,遗忘从第七天开始。

    七天的时间过去,虽然还不至于把那天晚上的事全部忘记,但是不会再闭上眼睛就想起来那血腥的一幕,宋箬溪又开始过她悠闲自在的日子。

    九月初八,霜降是秋天最后一个节气,院中的廊下搬的花,就要换成冬天开的水仙和兰花。下午,花圃的花女们用一辆大木头车运来了数十盆花。

    “少夫人在休息,你们动静轻点,声音小点,不要吵醒了少夫人,要是吵着少夫人,我可是不会轻饶了你们的。”欧阳氏板着脸,小声叮嘱道。

    领花女们进来的婆子陪笑道:“老姐姐也是太过谨慎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送花进来,你就放心吧,绝不会吵到少夫人的。”

    “你这些花女,我瞧着怎么有几个很面生呢?”欧阳氏警惕性很高。

    “那几个年纪大了,夫人恩典都放出去配人了,这是新招来的几个,第一次来,老姐姐看着当然就面生,老姐姐放心,她们手脚利落,不会误事的。”那婆子笑道。

    欧阳氏看了看蚕娘,蚕娘微点点头,示意那几个没有武功,欧阳氏放了心,道:“行了,进来赶紧做事吧。”

    花女们搬搬抬抬,忙碌起来。

    宋箬溪午后小睡起来,站在窗边见院子里还没收拾好,进进出出一团乱,就没出去,坐在榻上边吃零食,边看话本子。

    “嗵嗵嗵”坐在房绣花的香朵、香绣和青荷相继倒了下去。

    “香……”宋箬溪一阵头晕目眩,这时她觉察到,屋内的香味不是玫瑰香,可是此时觉察到已然晚矣,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宋箬溪刚一倒下,门帘就被人撩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她们身穿着花女的衣服,动作利落的帮宋箬溪收拾了一下,将她抱出了房,放进了院中那个大木头车最下面,放下一格一格的木架子,再把花盆放上去,把宋箬溪遮了个严严实实。

    宋箬溪就这样被人大摇大摆的运出了内城,她是在摇摇晃晃的颠簸中醒过来的,睁开双眼,坐了起来,狭窄的究竟能及摆放的那些用品,让她立刻判断出她身处一个车厢内,身下的摇晃,清楚的告诉她,这是一辆在行驶的马车。她被人从家里掳出来挟持了,挟持她的人会是谁?

    不用多想,答案呼之欲出。

    陈陌。

    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车门拉开了,一个穿蓝衣的女子弯腰进来,见她睁着眼睛,微微笑道:“姑娘,你醒了。”

    宋箬溪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子就是那晚坐在陈陌身边的其中一位,眸色微沉,“这是在哪里?”

    “路上。”蓝衣女子在她对面坐下,笑笑,“在离开登瀛城的路上。”

    “你的主子,他在哪里?”宋箬溪问道。

    “姑娘不要心急,很快,你就能见到我们家公子了。”蓝衣女子笑道。

    车厢内一片安静,沉默良久,宋箬溪道:“拿面镜子给我。”

    蓝衣少女笑了笑,从暗壁里找出一柄铜镜递给她。

    宋箬溪拿着镜子一照,不出所料,果然不是她熟悉的那张脸。陈陌这次准备十分充足,对她是志在必得,放下镜子,“你们潜去文澜阁找的东西,难道比我还重要吗?宁愿放弃它,也要掳走我吗?”

    “对于公子来说,你们是一样重要的。文澜阁的东西已经没办法得到,那么,就掳走姑娘,也算不虚此行。”蓝衣女子笑,把铜镜放回原处,“姑娘饿不饿?”

    “有什么吃的?”宋箬溪并不饿,但是她不想面对这个蓝衣女子,她想安静的想想逃走的法子。

    “姑娘请稍等。”蓝衣女子有礼地道,拉开车门,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姑娘可千万安分此,要不然,我就只能把姑娘劈昏过去。”

    宋箬溪抿唇不语。

    蓝衣女子退出了车厢。

    宋箬溪不可能因为她的警告,就乖乖坐着什么都不做,伸手去撩窗帘,却发现窗帘被牢牢地钉死在车壁上,两边都是一样,她没办法看到马车走在什么地方,咬了咬牙,躺回软垫上,闭上了眼睛,不能慌,不要急,邺疏华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来找她的。

    蓝衣女子没等多久就再次进来,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饭和两碗菜,“途中不便,只能委屈姑娘一下。”

    宋箬溪盯了她一眼,道:“我已经嫁人了,请你称呼我为少夫人。”

    “等姑娘跟公子成亲,我会改口的。”蓝衣女子在车壁上按了一下,一个小桌子升了起来,她把托盘放在上面,“姑娘请用晚饭吧。”

    晚饭?

    宋箬溪眸光一闪,照时间来看,她应该还在登瀛城内,心中暗喜,拿起碗筷,慢慢吃了起来,脑子在快速运转,要怎么才能留下记号,让邺疏华能追踪过来?

    吃完饭,蓝衣女子把碗筷收拾走了,宋箬溪又静静地躺在软垫上,盯着车顶,继续想法子。

    突然传来阵阵急遽的马蹄声,蓝衣女子进来了,不等宋箬溪反应过来,她伸手点住了宋箬溪哑穴,扯来被子给她盖上。

    宋箬溪听到外面有人大声道:“我们奉命检查来往车马旅客!马车里是何人?快快下车!”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姓甚名谁?车里还有何人?”

    “小的潘六子,送我家姑奶奶回娘家探亲,天寒地冻,姑奶奶生了病,下不得车,躺在车上。”车夫扯谎道。

    “你去查看查看。”

    “是!”另一个声音应道。

    车门打开了,宋箬溪看到男子探进来看了一下,就退了出去,查得一点都不仔细,甚至都没看她和蓝衣女子一眼。

    “大人,车里就两个女人,病病歪歪的。”

    宋箬溪要是能出声,肯定要骂他一顿,看都没看,就胡说八道。她没办法出声,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消失,马车重新行驶。

    蓝衣女子解开了宋箬溪的穴道,“这些人的检查,一天比一天松懈,我们要出城简直是易如反掌。”

    宋箬溪看了蓝衣女子一眼,没说话,她觉得这样的检查,还不如不检查,浪费人力。

    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行进,不知道过了多久,停了下来,蓝衣少女扶住她的手臂,“姑娘,到了,我们下车吧。”

    下了马车,宋箬溪发现天色很暗,隐约可见她们站在一个宅院外,不知道是谁家的宅院,但是她知道她还在登瀛城内。

    车夫上前敲了敲紧闭的木门,等了片刻,“吱”的一声,门打开了,蓝衣女子把宋箬溪扯了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