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哗！”少年眼看着巨大的松树冠压着小树林倒了下来，惊起漫天飞鸟，来不及躲避。一条手臂悠地伸出，拽起少年向一侧跃开，“咳咳，吓死爸爸了！”少年低垂着手臂，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回头望着救他一命的汉子，“老铁，你很六啊！”这正在憨笑的汉子，正是铁蛋。铁蛋似乎比多年前更不爱说话了，这样想着，陈竹又转身看了看倒下的百年星松木，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重新拎起崩了刃的柴刀，两眼放光地朝星松木的主干看去，“嘿嘿，这破木头，废了老子好几日的时间，的！不过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了！”挥了挥手中的柴刀，“铁哥，准备干活啦！”“哎！”
卖完柴与铁蛋分别后，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小镇的星星点点灯火装扮了幽静的山谷，与夜空中繁星遥遥相对，忽闪忽闪，好不热闹。
“，，我回来啦！”陈竹把斧头仍到一旁，轻轻推开门，“小山竹回来啦，快来尝尝给你做的春饼。”屋内，王婶把刚做得的春饼端了上来，八仙桌上横竖摆着大小不一的饭菜，颇为丰盛，老王头斜倚在一旁，一壶酒，一袋烟，把烟杆敲的噼啪响。“又堵了吧，我给你弄。”拿过鼻头冒烟的烟杆，陈竹轻车熟路地折了一根草席，疏通了几下，猛吹了几口气，似是通畅了不少。“累了吧，快坐，有话跟你说，先吃饭。”老王头正了正身子，“老太婆，把粥盛上来吧，准备开饭了”。待得一切就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王头狠狠嘬了一口烟，打开了话匣子。“山竹啊，有些话考虑了很久，想跟你说。打小呢，你就十分懂事，又是帮砍柴，又是帮做饭，啥事呢，你都主动去做，生怕累着我和你。但是打你记事起，你就跟着我们，你可知道你父母是谁吗”陈竹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这是个无解的话题，当初年龄尚小，根本不记得父母的样子，只觉得眼前的两位老人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哦，顶多再加上一个铁蛋哥哥。默然摇了摇头，陈竹放下手中的筷子，静静地看着老王头。“唉，作孽啊。”王婶长长叹了一口气。“山竹啊，给你讲这些，是觉得你长大了，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吧嗒吧嗒嘴，思绪又回到了五年前北镇茅屋前，“你的父亲，叫陈山，你的，叫韩晴。”我的父亲，陈山，韩晴心中默念了几遍，陈竹抬头望向欲言又止的老王头。看着陈竹那期待而清澈眼神，老王头重新点燃一锅烟叶，袅袅的云烟升起，搅乱了饭菜的清香，也扰乱了陈竹的思绪，这种消息，对一个不过五岁的孩子来讲，着实有些接受不了，即便，陈竹如此懂事。似是下了决心，老王头按灭烟丝，“陈山，是你的父亲，韩晴，是你的。你的为你难产而死，你的父亲也殉了情，只给你留下了一块玉蝉，就是你脖子上系的。镇北头的茅屋就是你的古宅，已荒废多年。”用最简短的话，说明了当初发生的事情。桌对面的少年，并没有想象中的情绪爆发，反而冷静地让人害怕。空气中弥漫着冰封一般的冷寂，良久，陈竹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从小你们把我带大，虽然我没有父母，但是我有你们啊。”王婶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抱着陈竹哭了起来。小山竹的懂事，将要离别的不舍，种种情绪胶着在一起，老王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难过，眼泪流了下来，“好孩子啊。。。”是啊，虽然没有父母，但是把我养大，他们就是我的父母，我的亲人啊。陈竹沉浸在亲情的温暖中，久久不能自拔。待得王婶声歇，老王头抹了一把浊泪，“小山竹，你这么大了，我和你终究是老了，人总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我们不能让你在这小镇守着大山生活一辈子，总要出去走走，看看，学点东西。”陈竹安抚住微微啜泣的王婶，“，学，学什么东西我不想离开你们，你们还能活好久好久呢！”
“呵呵，傻孩子，人嘛，哪有不死的，只是时间长短罢了。你学得一门技艺，掌握一门吃饭的手艺，以后也不用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和你也放心了。”“不，我想和你们在一起，我来养活你们。”陈竹的眼圈又一次红了起来。“孩子你听我说。两个月后，烈阳城的书院马上开始招收新院生了，能教你诗书礼仪、弓马骑射很多东西，这些和都教不了你，只有那里的先生才懂，你去好好学，将来也可以做先生，谋一份营生。”“，我不想离开你们，我走了，谁来照顾你们呢。”“孩子，我们都岁数大了，活不了几年了，等到有一天我们不能动弹的时候，就是你养活我们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另外，我让铁蛋跟你一块去，好有个照应。”“，。。。”、
翌日，当一抹朝阳洒满山谷，破败的茅屋前站满了人，有老李，老张等等，小镇的人几乎都来全了，居间簇拥着老王头，正前方孤零零站着两个少年，一个浓眉大眼，臂膀腰圆的矮胖子，一个皮肤黝黑，粗布麻衣的高个瘦子，颇为不协调的站在一起，承受着万众瞩目的注视，两个少年深感不自然。咳了一声，老王头越众而出，手上各拎一个小包袱，“山竹，铁蛋，今天是你们去烈阳城参加私塾招生的日子，你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兄弟，要相互帮衬，在烈阳城举目无亲，凡事都要小心。乡亲们知道你们求学不易，大家伙凑了点盘缠，一共是五十两纹银，拿好包袱，出发吧。”陈竹和铁蛋接过沉甸甸的包袱，目光从乡亲的身上掠过，有王婶、老李、老张等等熟悉的人，看着一双双炽热的眼眸，“我们，走了！”怕再忍不住心中离别的不舍，陈竹转身背上包袱，深深看了一眼破败的茅屋，拽着铁蛋，摆了摆手，不再犹豫，大步朝村口方向走去。
“陈竹！铁蛋！好好学！”王婶大声喊道。
“哎！”
两个少年的身影渐去渐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