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地晓春雪，山中知岁月。小山竹在老王头和王婶的照料下，白天陪老王头下棋，晚上听王婶讲故事，生活过的倒是无比充实，就这样度过了两年岁月，眼看着叶子黄了、绿了，小山竹也越发的懂事了。
“，，今天你还带我去看李下棋好不好，我想看你们下棋。”小山竹狡黠的小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老王头，胸前的红绳子蹭的额外明亮，手下拽着衣角轻轻摇晃着，老王头一本正经的表情再也严厉不起来，温柔地抚摸着小山竹的小脑袋瓜，“小山竹，你都四岁了，还让抱着啊，大孙子可重了。”见老王头没有拒绝，小山竹抓着麻氅三步并作两步爬了上去，这动作显然是轻车熟路，转身坐在老王头肩膀上，左手抓着耳朵，右手攥着寥寥无几的山羊胡，小腿乱蹬，“驾，驾，出去玩喽！”老王头咧着嘴嘿嘿笑了几声，也是这惹人疼的孙子毫无办法，“老太婆，我带小山竹出去下棋了，你在家做好饭，等我们爷俩回来！”“看好孩子，别光顾着下棋！你把那柴火……”没等王婶的嘱咐飘到院里，这爷孙俩已经不见了踪影。“死老头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让你干点活，你跑的比兔子还快，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槐树下，四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激战正酣，棋局胶着难分，白子黑子打的好不热闹，四位老人争论个不休，小山竹拍着手跳着高叫好，可把小家伙乐坏了。“老王，多少年了，你个笨蛋就是不知道马走日象走田的道理，跟你我是讲不明白了！”老李头气的吹胡子瞪眼，反观老王头倒是冷静许多，不知道是因为在自己大孙子面前要刻意保持仙风道骨的样子，还是对老李头的打趣早已置若罔闻，头也不抬的道，“老李啊老李，你这一把年纪了，还不如我这大孙子稳当，看你这急赤白脸的样，丢人不！”“你！”两个老人因为百十年来的历史遗漏问题争吵不休，小山竹在旁边看的一手好戏。“得了得了，你两别吵吵了，大清早的吵吵扒火的干啥，多大岁数了，再伤了和气，让孩子看笑话！”对弈的老者有点看不下去了，“你两个在这装什么犊子，又不是你们下棋，这么激动干什么，都给我闭嘴！”老王头悻悻地看了一眼老李头，老李头把头一扭不再看老王头，两个人相互置气，小山竹摸了摸额头，那袖子抹掉鼻梁的汗渍，顺带把晶莹透亮的液体一块擦去，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这个，似乎两个人说的都有几分道理，只是，现在下的是象棋么”这个想法冒出之后，似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笑意，红彤彤的小脸笑得愈发灿烂。
“王爷，在下棋啊，们好。”声如洪钟的嗓音打断了小山竹的臆想，回头望去，黑，深入骨髓的黑，这是眼前这个三尺高的汉子给小山竹的第一印象，也是多年后难以磨灭的第一眼。黑塔一样站在小山竹面前的粗布麻衣汉子，不正是当年的放牛娃铁蛋吗。“哟，铁蛋啊，你是更黑了啊，大晚上走路你可别张嘴说话。”铁蛋一脸迷茫的望着老王头，众人也是有几分不解，老王头清了清嗓子，腰板也挺直了几分，“嘿嘿，一张嘴露出大白牙，晚上碰见还不知道是谁家牙掉了呢！哈哈哈！”众人跟着大笑起来，小山竹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老王头，对其捉弄人的把戏颇为不屑。铁蛋放下砍好的柴，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对着众人嘿嘿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别人在打趣自己，这个憨厚的少年，终究是抵不过这帮老妖怪的捉弄，落荒而逃。
待老王头拖着疲惫的身体抱着熟睡的小山竹回到庭院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月影婆娑，倒映着一老一少的背影，在山路上被拉的长长的。今日一战，老王头口舌之争略胜半步，站在院门前，一手叉腰，一手环抱小山竹，颇有些意气风发之感，大声喝道，“老太婆，我回来了，快来接孙子，这小家伙又重了不少。”王婶推开虚掩的院门，“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不吃饭，孩子也不吃饭吗，我这大孙子要是饿瘦了一分，我拿你是问！”言罢，扭身回了屋。老王头愣愣地站在原地，这前一秒幸福美满，后一秒被打入现实的感觉着实不太好接受。“傻站着干嘛，进来吃饭！”“哦，哦，嘿嘿。”
三两小菜，一锅热气腾腾的稀粥，一盏煤油灯，两位耄耋老人，一个虎头虎脑的娃娃，缩放成山谷夜晚最温馨的画面。
“，我吃饱了，我困了，给我讲故事，我要听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小山竹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朝着王婶喊道。“你这个小家伙，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活脱脱的小猪一个。”“嘿嘿，我就是猪，也是的小猪，是漂亮的小猪。”小山竹把头埋在王婶的怀里，学小猪一样，哼哼唧唧，拱来拱去。“行了行了，快去睡觉，今天不讲故事，有事跟说。”老王头看着浑身上下都是戏的小山竹，无奈地走了过去一把拎了起来，扔到床上。“你小心点！大孙子没摔着吧！”王婶怜爱地摸了摸小山竹，仔细给他盖好被子，轻轻拍打，“从前啊有座山，山里呢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他们在干嘛呢，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故事呢，讲的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不一会，屋里响起了鼾声。
“睡了”“恩，睡了。”老王头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把旱烟，就着油灯点着，深吸一口，烟雾缭绕。王婶坐在一旁，拿着手中的刺绣，一针一线。待一口烟抽完，老王头打开了话匣子，“你说，小山竹越来越大，家里就这条件，除了柴米油盐，也没啥好教给他的，这孩子命苦，还偏偏这么懂事，一直跟着咱么的话，倒是耽误了。”“唉，孩子是好孩子啊。村子里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孩也就铁蛋了，那孩子倒是木讷了些，不过倒是实在的很。得让他跟其他孩子多接触接触，不能老是跟着我们啊，尤其是你这个臭棋篓子。”老王头没好气地白了眼王婶，扭头看了看睡意正浓的小山竹，也没做过多解释来捍卫男人的尊严，“你说的是那么回事，今天我遇见铁蛋了，倒是跟当年的陈山差不多，憨厚老实。我正想着，再呆一两年，让这两孩子一块去烈阳书院，也好有个照应。”王婶明显愣了一下，迟疑道，“让铁蛋去倒是个办法，两个人有个照应。只是，这费用，两个人就得不少的银子，咱家的老底，你也不是不知道，只够一个人的。”“啪嗒，啪嗒。”烟杆敲击着桌台，两人都不再言语。许久，“明天，我带小山竹上山砍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