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余敬轩和范比德教授从校务处走出来。辅导员兑现了承诺，帮助他申请奖学金，总算明白了需要具备哪些条件，证明和步骤。一路上他都在感谢教授。
范比德谦虚地说这是自己作为辅导员应该做的事。他正要道别，敬轩马上说：“教授，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呢？”
范比德微笑：“好，你说呀，我听听。”
余敬轩说：“教授，关于学术上的事，还有一些私人事情，我想到您的办公室去谈，可以吗？”
教授扶正眼镜架，愣了一愣有几分意外，但点头说：“好呀，反正你这会没课，去我办公室坐坐，我们聊聊。我以前也有个像你一样的中国留学生，他聪明好学，求知的渴望，近乎贪婪。可惜，唉……”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停顿了一下，又说：“而且，我觉得你和他挺像，那是四年前的往事。孩子，正好我也有些事想问你，但是因为一些束缚的原因，我一直保持着沉默。”
敬轩一阵激动，教授言下之意明显说的是他哥哥。他不动声色，很镇定地说：“那正好，教授。你有事想问我，我也有事想问你。我也好学，求学的欲望，知识的海洋是无穷无尽的，有些人一生都在学习。我们中国人有句谚语叫：活到老，学到老。古人还有诗盛赞：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说完，他还用英文重复解释了一遍最后的谚语和诗歌。
他俩持续交流，对于东方文化，范比德也听得津津有味。
很快来到教授的办公室，里头摆设简约，最显眼的是一个古雅典竖琴，除此外就是两大书架的书籍，都是些学术研究，专业的生物学、生物工程科学、生物制药、分子学课本。
坐在沙发上，余敬轩在心里斟酌是直截了当问，还是先婉转问一些学习上的问题，等气氛差不多再切入主题。
范比德为他冲了杯咖啡端来。
“谢谢教授。”
“不用客气。你有什么学习上的疑问？”
余敬轩将事先准备的学习问题提出来，他佯装不懂，一副虚心求学的态度。这些疑问对范教授来说当然迎刃而解，他一一耐心解答，最后却反问：“据我对你的了解和认识，你不会为这些简单问题而困扰。”
敬轩咧嘴不好意思地笑，他的谎言被教授一言中的，借喝咖啡掩饰尴尬。
范教授下一句话差点让他刚啜的一口咖啡吐出来：“如果你有什么真正想问的事情，现在问吧？！”教授的语气看起来漫不经心，更像是早就识破了他的心思。
敬轩的神情严肃起来，目光柔和地和教授交锋，仿佛有一场看不见的战斗。没有硝烟，也没有成败，有的是智慧的碰撞！
范比德放下咖啡，温和地看着他，在等待。
敬轩轻叹了一声：“好吧，教授。其实你已经看穿了我拙笨的把戏？”
范比德保持着微笑，他的涵养和渊博的学问，使他看起来高深莫测，深邃的目光恍惚能透视你的心灵。“你说呢？”真是妙到颠毫，模棱两可的语气。你猜不透他的心思，反而你觉得在他审视下毫无秘密可言。
这次，敬轩深吸一口气：“教授，我想和你谈谈四年多前那一桩华人留学生失踪案件。”
范教授释然一笑，证实了自己的疑惑：“果然如此。”
敬轩有些惭愧地说：“抱歉，范教授早就看出来。我却还在和你兜圈子。”
教授也叹息一声，语气愈加沉重：“我知道你是有目的的，或许我只是凑巧猜到而已。你和余敬凯长得这么相似，而且是同姓。我很容易就想到你是他的家人。”他将“余敬凯”三个字有意的加重。
尽管敬轩有备而来，可一听到阿凯的名字，情绪还是几乎失控。他激动地说：“所以，教授，我想知道我哥哥的一切。我知道，校方因为对声誉的考虑肯定对此严厉禁止谈论，可是，我不是外人。您没有理由拒绝我询问这件事，因为事关我失踪的哥哥。”
范比德很安静地听他说，陷入沉思中。有大致十秒，他端着自己的咖啡，搅拌着它，看着里面荡漾的泡沫和热气。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坦率地直视敬轩的眼睛：“你说得对。我是没有理由拒绝你的问题。那么，请问吧，我知无不答。”
敬轩有些忧伤：“我哥哥就是余敬凯，他曾在你的授课下学习！而且是少有的出类拔萃拿全额奖学金的华人学生。你对他一定印象深刻，不然也不会早就识破我是他的弟弟。”
教授点点头，咀嚼着他措辞中的每一个字：“当然。他是我最好的学生之一。”
敬轩一股脑把问题都提出来：“他的失踪，校方对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想详细了解失踪案发生经过。那个平安夜，以及警方和校方的合作，对哪些老师以及相关学生有询问。在校师生有没有涉案人员？嫌疑犯？我哥哥还有没有同学在这所学校读硕士课程？我还想知道被开除的校警勃朗住在哪里，我想亲自寻求他的帮助。”
教授取下眼镜架，掏出口袋里的绒布抹了抹镜片上的雾气，轻轻地放到茶几上。他的动作心翼翼，视线却不断推移，大脑在处理和思考许多复杂地问题，失踪案对他也有很深的感触和压抑。
他将身子向后挪了挪，仰靠在沙发软厚的背垫上揉了揉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图案，眼睛转动：“我对他的失踪很抱歉。那件事的发生毫无预兆，对此我无能为力，百般无奈。他是我最喜爱的学生。”他再次在话里强调了这一点。
敬轩诚挚的眼神注视他，聆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有好的消息，也有坏的消息。你想听哪一种？”
敬轩心里一沉：“那教授先说不好的。”
“你有这么多要问的。但是大部分我也一无所知，案件的离奇，让安特卫普城最优秀的警员都束手无策。所有涉案人员，嫌疑犯一个个被排除。最终也没有查到一线蛛丝马迹，我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两位华人学生的失踪？假设是绑架，至始至终也没有人提到赎金。绝对没可能是凶杀，因为两位普通留学生除了一个是高官的孩子外，家庭背景很普通，不可能有人想杀害他们打击和报复。如果说是恐怖主义，可也没有任何恐怖组织对此站出来申明。”
敬轩的神色间有些沮丧在蔓延。
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孩子，我可以尝试帮你找一下勃朗，他是失踪案发生当晚唯一在校园上班的校工。另外，据我所知还真有你哥哥的同学还在学校。而且，和你哥哥的关系还相当密切，你想听一听吗？”他及时从失落的深渊中将敬轩拉了回来。
“这是您说的好消息吗？”敬轩抬起头，抖擞精神：“教授，您请说。”
范比德于是将所知的一切畅所欲言……时间在悄然流逝，说完的时候，咖啡已经不再冒一丝热气。他无奈地苦笑：“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敬轩的心情已经不像起初那么压抑和沉重，但仍然有许多复杂情绪。
他像是孤独地划着一个船在重重迷雾的海上，失去了方向感。在他要绝望之时，却发现远处有一盏朦胧的灯塔，为他提供了及时正确的指引。
这次和教授的交谈，并非一无所获。他得到重要信息，阿凯有一位同系的留学生女友，仍然在大学里深造硕士。对此，他欣喜若狂，早就按捺不住要立刻去找她。范教授说可以帮他引介，不过最近她暂时请假回国。她是个韩国姑娘。教授答应等她一旦返校，就立刻为他安排见面机会。
另外，他也会得到被开除的校警勃朗的重要信息。范教授会亲自去校警队查询勃朗的联系方式，到时候给他答复。
敬轩感慨不已，早知道以范比徳教授为突破口如此顺利，也就不会发生苏珊雅的意外事件。他真懊悔自己太急躁。幸好，雅从噩梦中逐渐恢复过来。
今天和范比德教授的会面，敬轩心情很不错，给f5成员都发送晚上相聚的讯息。
从办公大楼出来，他一路跑到草坪上，敞开双臂在阳光下接受日照。他躺倒在草坪上，忍不住激动的心情，自言自语：“哥哥，我会找到你！我会查清楚你为什么会失踪。”
午后的阳光已经不再那么炫目，反而是温暖的。比利时即将进入十月的气候，温差变化明显，一天天冷起来。
他用手肘枕着自己的头，心里盘算下一步的计划。1，找校警勃朗；，等方叔的消息；，等待阿凯的女友从韩国回来。最后一步是极其重要的。范比德说她也曾经作为嫌疑人被警方查询过多次，处于崩溃边缘。
阿凯和女友本来约定一起留校研修硕士课程的，可是阿凯失踪对她造成极大的打击。
范比德一再挽留，她才没有离开。据说她的意愿并非因为范比德的挽留，而是由于她和阿凯感恩节在校园种下了一棵情侣树，她要继续照料那棵橡树。
还没那么糟糕，失踪案至少有了一些进展。
敬轩的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他查看信息。f5朋友圈里只有苏珊雅最快回复了他，其他人可能还在上课。
他无聊地浏览朋友圈，去看一条条快爆炸的海量信息。有上海同班同学的，有高雯露和潘怡宁的，有他爸妈发来的，二姑、大伯母发来的，也有惠姨和海瀛发来的。
他心里斟酌，去和勃朗见面后进一步获取信息，就告知大伯母和高雯露有关进展。
不过，我不能盲目乐观。那么多人包括安特卫普城的警察都查不出来的失踪案，他赤手空拳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查出来吗？他警告自己不要浮躁，急于求成，这件事还得步步为营，稳重前行。
他先给潘怡宁回复，聆听她吓唬他的语音，包括大声尖叫：“哥哥好！”她故意的，就是想让他在地铁，公交，教室各种安静的环境下听的时候让他难堪。她对他心思还是很重，余情未了。
最末一条信息引起他的注意。他看到了石琴姐的留言，上边是一排哭泣的表情符号，表达了她的郁闷和不开心。
他思考了一会，就给石琴回复：姐姐，怎么啦？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可以告诉我吗？
这时候，有个熟悉的女孩声音传来：“喂，你在这儿干嘛呀？晒太阳啊？哈哈，就快四脚朝天啦？就我所知，有许多动物都喜欢这样？比如乌龟呀，狗呀，猫仔呀……”女孩举出了许多实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