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大势中原 > 第 49 章
    的。他一伙群氓,懂什么正规战、阵地战?所以,要抓住这个战机!中原决战,胜在我手!”

    为了赢得这盘棋,蒋介石在中原摆下三个整编军,34个整编师,79个旅,共54.6万官兵。如此重兵布阵,似赌徒下了重重的筹码。

    刘伯承、邓小平望着满壁悬挂的中原作战地图,见那星罗棋布的城市村庄山川河流满是红红蓝蓝的箭头虚线标记,如闻金鸡如见族动,广袤的中原大地大有剑气冲而南斗平、班师急而山岳动之势。

    刘伯承用手轻轻叩击地图:“中原,好一个逐鹿场!”

    邓小平诙谐地一笑:“鹿死谁手?敢问猎鹿人。”

    刘伯承大笑,又突然问道:“邓政委哟,好久不见你打牌了嘛。”

    邓小平眼睛眯起:“司令员,你也有此雅兴了?”

    “哈哈……打牌我是门外汉,但可以看你们打嘛。今天部队休息,我们也放松放松。”

    院子里有块捶布石,邓小平在上面垫了块砖,盘腿而坐,招呼几个参谋围着捶布石各占一方。

    看邓小平洗牌是一种艺术享受。54张扑克在他十指间魔幻般地变化,时而上跳下跃,时而左右飞舞,忽然一个凌空jiāo错,“刷”一方方散落,顿成一幅孔雀开屏图;“唆”一张张收回,齐如刀裁。他那十个手指使一叠纸牌有了生命,通了灵xìng,仿佛不再是纸制品,不再是娱乐工具,而是一群素捡稔活泼的朋友。

    刘伯承眼神不济,“刚眨眼,但见一叠牌从邓小平手里流星般向四处飞出,落在捶布石上竟是漂亮的四个扇形,不由叫绝。

    这四叠牌便是决胜的阵脚、鏖战的兵马。打的是40分。对门是盟军。牌局如战局,一张牌甩出,厮杀开始了。

    邓小平瞟了一眼手中牌,三两下排列组合,“刷”地收起,再不翻看,“红桃”、“梅花”、“大王”、“主牌”已经全部记在脑子里,只待信手拈出了。

    刚甩了一圈,机要参谋送来电报。

    刘伯承接过,阅后神情变得严肃。,。

    电报是粟裕发来的。电文1300字,对即将实施的、由他率领三个纵队南下渡江的第二个“跃进”提出异议,请刘邓予指正。

    刘伯承大感意外,这种改变中央战略方针而牵动全局的意见的严重xìng是显而易见的。作为第一个战略跃进执行者的刘伯承深知máo zé dōng对渡江再次跃进的钟爱,而这种钟爱是源于宏大的战略构想、精道的军事理论分析,且有千里跃进大别山、扭转战争车轮的伟大实践为依据的。

    máo zé dōng寄粟裕以厚望。

    与máo zé dōng同样有诗人浪漫气质的陈毅赴陕北领受机宜后,激动不已,预期此举必将促使蒋介石统治的迅速崩溃,遂挥毫写下“五年胜利今可下,稳渡长江遣粟郎”的诗句。

    对于这样一项既有理论基础又具实践经验,并经过数月详尽筹划、周密准备的重大战略决策,还可能提出异议吗?

    然而粟裕的电文又是具有很强说服力的。

    从全局看,要想改变中原战局,进而协调全国其它战场,彻底打败蒋介石,必须在中原、华东打几个大歼灭战,把敌人主力消灭在长江以北。而这个条件在中原正在成熟。如果集中刘邓、陈粟、陈谢三军力量,既能攻坚,又能打援,一个战役可以发展成两三个阶段来打,即可有效地歼灭敌军主力,迅速改变中原战局。而分兵南渡长江,虽可以调动一批敌军南去,但蒋介石主力是半机械化部队,是敌在中原的骨干,不会调至江南;而桂系主力,因蒋介石害怕纵虎归山,也不会把它调往江南。如果只能调走一些二、三等部队,中原我军所受到的压力并未减轻多少;而我军却因从中原调走了几个坚强的主力纵队,削弱了自己的突击力量,显然是不合算的。更何况这三个有重装备的纵队过江,必定要弃掉全部辎重,遇到敌人稍为坚固的设防,不仅难以攻克,而且会增加伤亡,没有伤员的安置、粮食的筹集、弹yào的供应,这些都会严重削弱部队的战斗力。既然三个坚强的主力纵队南渡长江调不走敌人在中原的主力部队,反而分散我军兵力,增加在中原战场打大歼灭战的困难,这就难以在短期内改变敌我兵力对比,进一步改善中原战局。而我进入江南的部队,由于作战环境的艰苦,也发挥不了善打野战的长处。在渡江南进转战过程中,三个纵队预计会有5万人的减员,如果将所付出的损失用在中原作战,完全可能消灭敌军好几个整编师。

    刘伯承的思绪沸腾起来。他被表面沉默谦逊、寡言少语而内心深处却咤叱风云的粟裕震撼了。

    邓小平看过电报,沉吟片刻,又展开了手中的扑克牌。

    “大王”没有,“主牌”三张,“分儿”倒不少。这个牌怎么打?

    邓小平眼前晃动的不再是牌,而是粟裕那双深凹的眼睛。“这是一位后起之秀,一个了不起的战略家。”邓小平眯起眼睛,把一手牌合起展开,展开合起,从内心由衷地赞叹。

    刘伯承踱着步子,走到邓小平身后,似看又非看。

    三圈牌下去,邓小平大胆地甩出一张“老K”,赢得了第一个“10分”。

    五圈过后,邓小平已经赢得“35分”。

    刘伯承被吸引住,静观那决定胜负的“5分”如何夺取。

    邓小平扣住手中的牌,微闭眼。

    打到第九圈,邓小平把最后“5分”押了上去,“对门”一个配合,“40分”拿到手,成功地“上台”了。

    刘伯承笑道:“好悬!你怎么知道‘对门’有这个实力?”

    “这和你司令员领兵打仗是一个道理,知己知彼还要知友邻。两个回合下来,他们手中有什么牌,我清清楚楚,心中有数。”

    邓小平拍拍屁股上的土,随刘伯承走进屋内。

    刘伯承又一次展开电报:“你怎么看粟裕的来电?”

    邓小平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很有道理,值得考虑。”

    刘伯承点点头:“手里的‘主牌’不多,‘抠底’便不如‘争分’取胜的把握大,你说是不是?”

    “哈哈……伯承,藏而不露,你原来是精通牌道的嘛!”邓小平走近地图,说:“敌人目前在淮河以北机动作战者为九个整编师,而我方野战部队为20万人,如果粟兵团加人中原作战,则为30万人。我们和陈粟、陈谢三路相互配合,寻机歼灭敌两到三个师,即可完全掌握中原主动权!”

    刘伯承踱步,驻足:“正如粟裕所说,自去年7月开始,减轻老解放区负担,避免后方崩溃的战略任务已由于三军挺进中原而完成,没有必要放弃集中主力在中原歼敌的机会而急于跃进江南。目前,中原会战的局势,无论我方、敌方,已经形成。今后要攻克的城市越来越大,仗也必然从游击战转人阵地战。这样,必须有强大的火力才能迅速有效地大量歼敌,并需要大兵团协同作战才能歼灭旅、师乃至兵团建制的敌军。粟裕的三个纵队,无论火力装备,还是作战能力,都是一流的。三军合力中原作战,不仅能迅速改变中原局势,并可直接影响到全国各战场。”

    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刘伯承摘下眼镜,感慨道:“粟裕了不起啊!改变中央既定的战略方针,是要有些勇气的。”

    邓小平:“而这一点尤其难能可贵。粟裕不仅目光敏锐,有独到的军事谋略,还是一个胸怀坦dàng、无私无畏的人。伯承,他需要我们的支持。”

    刘伯承点头:“粟裕是个周密的人,他来电征求我们的意见,是恐有不周干扰了中央的决策。既然他的提议于全局有利,我们应该支持。”

    “我们给中央军委和粟裕发个电报,提出我们的看法。有时从局部看到的问题,会对中央的决策全局有参考价值。与此同时,我们下一步的作战方向应继续向西,按原计划展开宛西战役。”

    刘伯承的目光又回到地图上:“无论粟兵团渡江南下或是加人中原作战,都需要引敌西调,使他们顺利渡过黄河,跳出濮阳。”

    4月18日,刘伯承、邓小平下达“宛西战役”命令。

    同日,刘邓联名发电报给中央军委和陈粟:

    照现在情况看来,我们担心的是过江很少把握。

    ……如果过江与自身准备尚不充分,则以退出几个月

    为好(先派多支小部队去)。……如果粟部退出,加

    入中原作战,争取在半后方作战情况下多歼灭些敌

    人,而后再出,亦属稳妥,亦可打开中原战局。

    河南 濮阳 1948年5月14日-l5日

    古城濮阳沐浴在5月明媚的阳光里。

    14日和15日,人民解放军总司令分别接见华东野战军第1兵团团以上干部和连、排、班长及战士代表。

    朱德站在木桌搭成的讲台上,望着台下情绪亢奋的指战员,声音微微有些激动:

    “同志们辛苦了!打了很多大胜仗,我来看看大家。来的时候,毛主席说了,他向同志们问好,祝你们为人民再立新功!”

    掌声如潮,久久没能平息。

    会场设在柏树林里。这是朱德自己选定的。柏树参天,葱绿茂密,荫凉幽雅,既空气新鲜,又便于防空。

    这是朱德第一次视察华野,指战员们多是在木刻的领袖画像上认识自己的总司令的。现在这位三军统帅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被巨大的温暖包围着,忘情地鼓掌,忘情地望着这位传奇的巨人。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高大,身上穿着跟他们一样的粗布军装,束着腰带,打着绑腿,旧军帽下是张皱纹纵横的脸,黑胡茬子冒出老长老长。心的距离在观望中消逝,这种似曾相识的浑朴和这张饱经风霜的面容,使他们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无边的亲切如同身边的野花暗香悄无声息地浮动着。

    陈毅坐在台子右边,他一手支在讲台桌上,一手夹着香烟,笑呵呵的样子,把目光洒向会场。

    粟裕坐在台子左边,他面色严峻,深凹的双眼转动沉重、迟缓,双肩上耸,仿佛架着一座山。

    何止是座山?

    瘦小的粟裕改变了中央酝酿已久的一个大动作。máo zé dōng颇为钟爱的又一招险棋第二个跃进,棋子已经举起,却被粟裕按下了。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这同样适用于将军。

    可是他毕竟对中央的部署发生了置疑:究竟采取何种战略才能改变敌我力量对比,推动中原乃至全国的战局?

    粟裕极力想推翻、打倒自己的结论,一遍遍地挑剔自己的“谬误”、“偏颇”,可是在怀疑中坚定的信念犹如淬过火的铁,却是一次次愈加坚韧。粟裕对自己的固执气愤,他不想在沼泽里困惑、挣扎,他想踏上一块坚实的土地。

    其实那是一种错位。他的自信正是来自脚下坚实的大地。他灵魂的底色是他从士兵成长为将军的漫漫历程,这块土地是坚实、厚重的,这是粟裕被士兵歌唱为“粟司令打仗,仗仗胜”的基石。卓越的将军正是从平凡的士兵中诞生的,这样的将军以士兵为起点,最善于把握战争的全局。

    粟裕严厉地审视自己,审视得极其痛苦。经过两个月的思考推敲、否定之否定,他把“出格”的想法和盘向陈毅托出。

    亲身参加“渡江跃进”这一战略方针制定,并和máo zé dōng的军事xìng格相当一致的陈毅大感意外,一时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思考”。

    粟裕将了陈毅一“军”。素来不拘一格、以下快棋著称的陈毅,在那些日子常常举棋不定,心不在“焉”。

    然而,粟裕的思考是有说服力的。胸怀坦dàng的陈毅开始被说服,并欣赏起粟裕这种置个人得失于不顾、大胆直陈的勇气来。他笑道:“你粟裕胆量不小哟,简直是在大岁头上动土!哈哈……很有见地,很好!你大胆向中央、毛主席直呈,我陈毅支持你!”

    粟裕十分感激披肝沥胆、共事多年的陈毅军长,更感激远在豫西、无私无畏的刘邓。4月18日,当接到刘邓致中央军委并给他的回电时,粟裕深深的眼窝问了一下,他由衷地感受到了刘邓求实求是、热忱中肯的支持……

    同日,粟裕以个人名义向中央发出电报,正式陈述了暂不渡江的建议和理由。

    此时的máo zé dōng正在从陕北到西柏坡的途中。粟裕的电报无疑大大出乎máo zé dōng的意料,他当即亲拟电文,“为商量行动问题”,请陈毅、粟裕于4月25日至31日内同来平山开会。

    4月28日,粟裕和陈毅赶到máo zé dōng的驻地河北省阜平县城南庄。

    máo zé dōng亲自迎出门。

    粟裕说:“主席,我4月18日的电报,是不是搞了‘突然袭击’?”

    máo zé dōng笑道:“‘突然’往往制胜,这是辩证法。”

    党中央的五位书记一同听取了粟裕的汇报,并立即在会议上做出决定:

    “目前粟兵团的任务尚不是立即渡江,而是开辟渡江的道路,即在少则四个月多则八个月内,该兵团加上其它三个纵队在汴徐线南北地区,以歼灭5军等部为目标,完成准备渡江之任务。”

    同时,为夺取中原决战的胜利,中央又采取了一个大动作,决定加强中原局和中原军区,同时组建以刘伯承、邓小平、陈毅、李先念为首的中原野战军,统一指挥刘邓、陈粟、陈谢三路大军逐鹿中原。

    敢于实事求是地提出与中央战略行动方案不同意见的将领是大勇大贤者;善于实事求是地采纳下属不同意见的最高统帅是大智大德者。

    但是,中央批准了粟裕的方案,无疑也就是粟裕向中央立下了军令状。此刻,粟裕是心里烧着火,肩上扛着山。加人中原大战,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字:胜!

    恰在这种别无选择的关头,长期与他并肩作战并时时为他撑腰的陈毅却要离他而去中原赴任了。粟裕犹如疾行的列车进入急转弯,猛被闪了一下。但他更没有想到,朱德总司令竟不顾年事已高、路途艰危遥远,乘着一辆破吉普,随同他和陈毅一起来到濮阳,为即将加人中原大决战的华野助阵、壮行。没有比这种“待遇”更大的支持了。粟裕除了深解总司令的一片苦心,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感动……

    掌声再次打断了朱德的讲话。朱德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继续讲道:

    “1946年7月以来,我们共歼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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