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遗照上的人在敲门 > 第 32 章
    低头看着我,问:“你喜欢妹妹?”

    “是啊,这样我就可以照顾她了。”我认真地说。

    “弟弟比你小将近七岁,他刚出生,很多事情不懂。而你这个快七岁的哥哥要比他懂得多,也可以照顾他呀。”父亲说。

    父亲的话,如醍醐灌顶,让我纠结的心豁然开朗。我变得高兴起来,用力拍了下手,喊道:“对呀!”

    父亲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想来,那是对我的幼稚感到好笑。

    村长,也就是顾璐的父亲,闻讯赶来。一进我家院子,他就大笑起来,大声说:“老简,我刚才在街上听说你家要添新丁了,这才跑过来,恭喜!”

    父亲喜形于色,把他迎进院子里,两个男人jiāo谈起来。

    大人的jiāo谈的内容,向来是我们小孩所不能理解的。因此,我对他们的对话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只好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腮帮,怔怔出神。

    不知道发愣多久,肩膀忽然被人在身后拍了一下,吓得我“噌”地一下跳起来,急忙回头,看到笑魇如花的璐姐。

    “吓我一跳。”我不满地说。

    “胆小鬼。”璐姐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你要有小弟啦。”

    “当然。”我很是得意。

    “小样吧。”璐姐伸出手,捏住我额头的一小块ròu皮,狠狠拧了一下。

    她总是这样,每次都把我拧得特别疼。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她这一下,把我很快会有小弟的喜悦感全部拧走。我有些气愤,皱着眉头,想要冲她宣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我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我看到了她的母亲,那个在我噩梦中反复不断出现的疯子女人。

    其实我已经不怕她了,但今天看到她的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璐姐的母亲就躲在村长的身后,好像一个偷窥者,似乎在觊觎着我家的什么东西。她的表情贼兮兮的,目光躲躲闪闪,标准的贼相。

    虽然不怕她了,可我不能跑过去,当着村长和父亲面,去指责她的行为。所以,只好将不满发泄在璐姐的身上:“为什么我要有小弟了,你们全家都跑过来?”

    七岁的我已经知道礼貌与否的问题,我的话肯定是不礼貌的。人家是送来祝福的,而不是来捣乱的。我说这样的话,很不礼貌。

    所以,我的声音很小。

    璐姐明显没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反而疑惑地说:“没全来呀,我哥就没来,他在家写作业呢,我爸给他下了死命令,要是完不成今天的作业,就不许出来玩。”

    我心里一阵郁闷,很想告诉璐姐,我的意思并不是问你哥在哪里。但是她这样解释了,我也无可奈何,只好用怀疑的语气问她:“为什么你能出来玩?”

    “我的作业写完了。”璐姐大为得意。

    “吹牛吧……”我撇了撇嘴。

    “不信拉倒。”璐姐根本不在乎我的质疑,话题转移得非常快,“你说,你弟弟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一刻,我真想一口血喷在她的脸上,让她短路的大脑清醒清醒。

    不过这算得上是一种把柄,我抓住机会,嘲讽道:“弟弟当然是男孩了,哎呀……难道三年级的课文里教你女孩也能叫做弟弟吗?”

    “哎哟……是呀,我怎么问这么笨的问题。”虽然这么说,璐姐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红润,她的脸皮之厚,是我望尘莫及的。

    我正要好好冷嘲热讽一番,不知为什么,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她母亲的脸。当我看到她眼睛的时候,顿时说不出话来。

    梦中的景象,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闪烁在疯子女人眼睛之中的红色光芒,只能在梦里出现的红色光芒,竟然出现在现实之中!

    躲在村长身后的女人,贼兮兮的眼睛里,不停地闪烁着红色的光芒。而这个时候,我的父亲正和村长聊得欢,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睛。璐姐背对着她的母亲,自然也看不到。

    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她故意为之?为什么院子里的几个人中,只有我能看到她眼睛里红色的光芒,而其他人在这一刻,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的地方?

    似乎察觉到我在看着她,璐姐母亲的眼睛微微一动,目光与我对视,眼睛里的红色光芒闪烁不定。与此同时,我看到,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对我的嘲笑。紧接着,她向我点了点头,笑得更开了。

    冰天雪地中的寒冷已经让我手脚麻木,璐姐母亲的笑容,比冬天的寒气还要冷,仿佛冻进了我的五脏六腑,我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我的肺也不再工作。

    大概是我的错觉,疯子女人的笑容,将院子里的一切都冻住了,村长和父亲保持着jiāo谈的姿势,璐姐睁着大眼睛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清晰可见。然而,他们都像冰雕一般,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唯一动着的,是距离我不远处疯子女人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对我说着什么。

    一阵冷风从她所在的方向吹来,寒冷得让我忍不住颤抖。风中夹杂着细微的话语,如同梦中听到的呓语,含糊不清。

    我惊愕地看着她,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是梦中的一些令我恐惧的东西,真的在现实中呈现在我的眼前、耳边。

    本以为结束的噩梦,根本没有终止,而是换了另一种更让我惊恐的形式,继续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本来对疯子女人淡去的畏惧,再次悄然爬上心头。我以为能和璐姐一直保持着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看来仅仅是“我以为”罢了,事实的残酷,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忽然,疯子女人笑脸yīn沉下来,眼睛里bàoshè出骇人的红色精芒,像两柄锋利的刀子,刺进我的眼睛里。

    我想大叫一声,宣泄心中的恐惧。可惜我张大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唯一能做的,就是下意识地闭上双眼,以免被红色的光芒照瞎。

    闭上眼的一瞬间,村长和父亲的jiāo谈声传了过来,一切恢复了正常。

    璐姐看到我闭上眼睛,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慢慢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扫向村长的身后,赫然发现疯子女人正在缓缓地向院子外面走去。

    在到了院大门的时候,她回过头,与我目光相对,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还没等我惊恐,房子里母亲凄惨的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接一声的“哇哇”大哭从房子里传了出来。

    我的弟弟出生了,他叫简正,早在之前,父亲就给他起好了名字。

    村长和父亲高兴不已,尤其是父亲,长长呼出一口白气。

    璐姐也是喜形于色,看上去倒像是她的弟弟出生了一般。

    而我,完全没有喜悦的心情,脑子里尽是疯子女人诡异的笑容和眼睛里闪烁着的红色光芒。

    第五十章 岔道选择

    简正的出生,给我们全家带来了很多欢乐,父母和我几乎天天围着他转。尽管我不是很喜欢给他换尿布的工作,却十分喜欢捏他稚嫩的脸蛋,柔滑温软,细嫩光泽。

    我最喜欢的,不是他的脸蛋,而是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球,总是透露着沉稳的目光,与之对视,哪怕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都会被他简单的目光所感染,情绪很快会平静下来。

    “这是一个小大人儿。”父亲每次看着简正,总会笑着这么说。

    简正的眼睛,确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染力,让这个家庭,变得温馨很多,甚至让脾气急躁的父母xìng情大变,变得沉稳了许多,说话温柔了许多,就连有时候惩罚调皮的我,下手都轻了很多。

    当时我还小,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却大概明白,弟弟的出生,间接让我的屁股少受了不少的罪。

    对弟弟,我非常感激。

    因为我的父亲在村子里的小学任教,尽管与校长关系不是很好,却还是让我在七岁那年,成功上了小学。对此,我欣喜若狂,因为我十分羡慕那些背着书包上学堂的孩子们。终于,我也能和他们一样,每天规律地上学放学,还能认识更多的伙伴。

    我们村子的小学简单到了极致,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全校只有六个班。那时候的作业并不多,下午三点放学,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完成之后,自然是要找到伙伴,美美地玩耍一番。

    所以,小学时光过得非常快,只是转瞬之间,我已经十岁,当时正在读小学三年级,是下学期。

    为什么重点提到十岁?因为在十岁那年,我差点死掉。

    三岁的弟弟已经能到处乱跑,他有些大舌头,但叫我“哥哥”的时候,还是比较清晰的。每当我放学,趴在家里的炕上,一边玩一边写作业的时候,他总是认真地与我并肩趴着,看着我的课本,就像他能看懂似的。

    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非常好,比他大很多的我知道很多事情都要让着他。这并非我很懂事,而是在多次血的教训下总结出来的经验。因为每当我把弟弟搞哭,父母总会第一时间冲到我们面前,母亲负责哄弟弟,父亲则前来教训我。

    我知道弟弟是家里的“老大”,他的哭泣是最犀利的武器。但我对他并没有仇恨感,这不是他的错。错的是父母,他们太偏心了。

    记得那是四月份的一天晚上,大概八点钟左右,当时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房子外面刮着春风,发出“呼呼”的声音,就像沉重喘息的猛兽。

    父亲正在批阅他学生的作业,母亲则正在拆弟弟的小毛衣,准备重新编织。我和弟弟坐在炕上,四只眼睛睁得溜圆,正在欣赏电视上色彩单调的动画片(当时我们家的电视是黑白的)。

    一集动画片结束,弟弟忽然转过头看着我,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哥哥,我要吃糖。”

    听弟弟这么一说,我的嘴里顿时分泌出了很多口水。弟弟喜欢吃糖,我也喜欢,孩子么,几乎都对甜甜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我没钱……”我摊开手,证明我真的没有钱。

    我确实没有钱,但我也想吃糖,弟弟不提倒也罢了,“糖”字一进入我的耳朵,我就有些受不了,恨不得立刻剥开一块糖,放进嘴里,用舌头不停地舔舐。

    弟弟是父母的软肋,他们对他很是宠爱,只要他不提过分的要求,几乎都能尽量实现。而一颗糖块只有五分钱,弟弟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只要两毛钱,我们就可以每人得到两块糖,足够我们晚上在梦里无限地回味甜滋滋的感觉。

    “妈妈,我要吃糖。”弟弟转移了“攻击”目标。

    我设想的一点没错,在弟弟提出要求之后,母亲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一毛钱的硬币,jiāo给了我:“四清,你去买四块,和你弟弟每人两块,平均分配,不许抢对方的。”

    晴天霹雳!

    我万万想不到,母亲会让我去买糖。此刻天已经黑了,透过窗子,只能看到外面在风中摇摆不定的大树,影影绰绰,就像飘忽不定的厉鬼,很是吓人。我最怕走夜路,晚上起夜,都要叫醒父亲或者母亲,陪同我一起去外面。甚至连去外屋喝口水,都要心惊胆战一番。

    我愕然地看着母亲,没有去接那两毛钱。

    “你去买,你爸和我没时间,你弟弟还小,晚上不能乱跑。”母亲仿佛看出了我对黑暗的恐惧,做了一下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也能明白母亲将钱递给我的理由,可是这不是重点,害怕走夜路才是我不接钱的原因。

    做了解释的母亲看着我,问:“不敢去?”

    我懦弱地点了点头。

    “怕什么?都十岁的大小伙子了。”母亲笑着说。

    也许是“男子汉”的尊严受到了刺激,也许当时我只是脑瓜一热,也许是对糖的垂涎战胜了恐惧,我一下子把硬币从母亲的手上拿了过来,起身跳到地上,穿好鞋子,匆匆出了家门。

    “哥哥,快点回来。”简正怕在窗子上,大声喊道。

    我没有回应,当走到院子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一时脑袋发热,接过两毛钱。身处黑暗之中的我,忍受着春风残忍的吹刮,心跳骤然加速,双腿颤栗着,握着硬币的右手手掌,满是汗水。

    村子里的小卖部距离我家并不远,出了院大门向东走,只有五六十米的距离。距离不是问题,问题是我需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

    村子里也是有十字路口的,我所要经过的路口,应该算得上是村子里最大的路口。它南面通向村子外,东、西、北三向通向村子最里面。这是村子的重要枢纽,然而它的南、北两向都是胡同,幽深的胡同。

    我本就对黑暗恐惧到了极点,在黑夜里还要经过连接着两个胡同的十字路口,对于十岁的我来说,这简直太疯狂了。

    我匆匆地走着,努力让自己无视漆黑夜晚的环境,无视眼角余光影影绰绰的树木,无视让我心惊胆战的十字路口。

    可惜,各种无视,只是掩耳盗铃罢了。

    当走到十字路口时,我的右眼角余光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那红点很小,却清晰可见,好像是我的右侧胡同里(也就是十字路口南向胡同)出现的。

    我的心猛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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