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帝不是中毒，是中风……这病好像还不如中毒呢。
中毒的话，因为有试菜太监，所以下的不可能是立即暴毙的毒，不立即暴毙，太医们就有法子解救；可如果是中风，那情况就复杂了，就算第一回治好了，但总归像是定、时、炸、弹，说不定下次什么时候就犯了呢。
很显然，太子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撞到熊琇莹身上，熊琇莹‘哎哟’了一声，就扶着太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
“你还是歇着吧，皇上没事，别把你先急出毛病来。”
孔德妃和吴贤妃想进殿去看看文渊帝的情况，被平王和肃王拦住：
“太医说父皇身边不能留太多人，皇后娘娘在里面伺候着呢。”
阻止完德妃和贤妃，平王大马金刀上前一步，来到太子身前，低声安慰道：
“皇兄不必担忧，前有皇叔应对，后有太医照料，父皇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太子抬眼看了看他，点头叹息：“孤没事。”
肃王文雅，沉吟片刻：“只不知父皇如何会突犯卒中，这病不太好根治，看来今后咱们要更加注意父皇的龙体了。”
这话说完之后，贤妃出言肯定：“肃王殿下说的在理，所以诸位殿下平日事再忙，都要记着入宫来给皇上请安，殿下们多入宫来，皇上心情自然会跟着好些，对龙体恢复大有裨益。”
德妃也有话说：
“入宫请安是必须的，何必贤妃妹妹特意提点。想来肃王殿下心中也是有数。”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两只斗鸡居然又斗了起来。
熊琇莹没兴趣插嘴，坐到太子旁白的太师椅上看戏，良妃和淑妃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此刻也是坐在下首处，焦急的盯着屏风后的寝房，也不想加入德妃和贤妃的争辩之中。
祁云铮倚靠在窗边，双手抱胸，仰头望着窗外云雾稀薄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冯淑妃站了起来，往屏风那走去，只见屏风内人影晃动，四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医鱼贯而出，对寝房外守候着的人行礼告退，平王拉住了其中一个老太医，问道：
“刘太医，父皇怎么样了？”
那被他抓住的太医低声拱手应答：“回平王殿下，皇上的病情已经压制住，暂时没有大碍。”
太医的话和之前祁云铮说的差不多，熊琇莹往那窗边的人看去，他神经太敏感，熊琇莹的目光刚刚移转，他就回过头来，两人眼神再次撞在了一起，熊琇莹心虚，只看了他一眼，就吓得赶紧收回了目光。
太医们离开乾元殿之后，德妃和贤妃就想往里去，却被守在门边的人拦住：“皇后娘娘说，皇上要休息，不能被人打扰。”
后宫里面，官大一级压死人，皇后的话仅次于皇帝，德妃和贤妃纵然心中不忿，却也只好遵从，熊琇莹坐在椅子最后面，稍稍晃荡了两下脚尖，看了一眼太子，见他扶额闭目，病容倦怠，室内的气氛变得凝滞起来，大家似乎都不想说话的样子，德妃和贤妃吃了个闭门羹，心情不好，也坐了下来，殿内没人说话时，十分尴尬，熊琇莹觉得如果是这样，还不如让那两只乌眼鸡继续斗下去呢。
正百无聊赖的数自己的衣袖上的流苏，暗暗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回琼华殿去，寝殿里忽然走出一个人，是内室伺候的掌事姑姑，她的出现让外殿中人都提了精神，在中人目光注视下，姑姑走到熊琇莹面前，恭谨行礼说道：
“娘娘，皇上醒来了，想要见您，请您随奴婢进去。”
外殿的气氛似乎比刚才没人说话的时候还要安静了，熊琇莹从椅子上缓缓滑了下来，一只手指向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的问：
“皇上想见我，没搞错？”
文渊帝是不是病糊涂了，醒来不见他正儿八经的小老婆们，反而要见她这么个有名无实的小丫头？几个意思？
那姑姑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而是比出一个‘请’的手势，用行动证明了一切。
熊琇莹往旁边看看，太子已经睁开了眼睛，此刻正盯着她，见熊琇莹愣着，对她扬了扬下巴，算是催她入内，熊琇莹这才反应过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心情忐忑的往寝殿去。
那姑姑将她带到文渊帝的龙榻前，皇后坐在床沿，抓着文渊帝的手，眼眶红红的，肯定哭过，看见熊琇莹，她便站起了身，抽出帕子掖了掖眼角，然后才对熊琇莹招手，把位置让给了她。
熊琇莹提着裙摆走上脚踏，来到床沿，看见了枕靠在金龙玉枕上的文渊帝，他脸色还有些苍白，身子还僵硬着，不过手脚似乎已经能动了，手指在床沿上轻轻拍了两拍，让熊琇莹坐下。
熊琇莹心里没底，往旁边皇后看了一眼，皇后对她点点头，算是回答了，熊琇莹这才屈膝，缓缓靠坐在文渊帝的床沿上，都不太敢坐出动静来。
文渊帝对她牵动了两下嘴角，看样子这回犯病不算重，至少没变面瘫，低哑缓慢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吓到了吧。”
殿内伺候的人，已经被那姑姑全都带了出去，只剩下帝后和熊琇莹三人在，偌大的寝殿变得有些空旷，文渊帝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明显。
熊琇莹赶忙摇头：“没有没有。”
文渊帝的目光很慈祥，却也很虚弱，有那么一瞬间，让熊琇莹几乎以为这老爷子是把她喊进来交代遗言的，不过后来一想，如果真是交代遗言，也轮不到第一个交代她呀。
“朕答应过你祖父，会照顾好你，这些年，你在宫里受苦了。”
文渊帝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些话来，看着很不容易的样子，熊琇莹虽然和他没感情，但看他这样吃力，心里也不好受，安慰道：
“我不辛苦。皇上还是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我在旁边等你休息完再过来。”
熊琇莹是好心，但文渊帝却笑着摇头：
“朕真的没事，太医还让朕要多说几句话，怕不说话，就真中过去了。”
熊琇莹实在搞不懂文渊帝想干嘛，难不成只是因为不想变面瘫，就把她喊进来唠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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