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万历尖商 > 第0035章 只要不装逼
    楚箫看着红木书案上的《芙蓉游鹅图》,随口瞎编:“鹅鹅鹅,曲颈向天歌,一年十二月,每月税几何?”

    他是在试探孙隆呢,他也不知道这个太监孙隆公公,城府如何,好不好打交道,自己的游说工作应该从哪个方向选择突破口。

    孙隆一听,耷拉个脸:“皇上派奴婢出宫,就任松江矿监使,初定每月缴银一万两,任务艰巨,深思不得良策,税务缴交甚是艰难,每每思及,无法安寝。”

    楚箫一听,简单啊,孙隆公公说话还算直白,看来并不难沟通。于是进一步试探:“每月一万两白银,数额不算巨大,但如果似黄建节那般,设卡强征,税些瓜农小贩,怕是收效不大,孙公公可知,黄建节的主子~邓玉堂,强买强卖,垄断松江桑叶收购,每月获利白银数万两,民怨鼎沸,却无人收其税,纳其赋。”

    “楚把总,此话当真”?孙隆说了这几个字就不说话了,端起茶几上的茶盏喝茶。孙隆是在犹豫,也是害怕和回避。因为楚箫的话语中提到了,被葛成打死的黄建节,孙隆不想淌这趟浑水,但孙隆只字片言中,表现出了对邓玉堂之“脏银”的兴趣,这让楚箫明白了游说工作的突破方向。

    被葛成打死的黄建节是个小混混,是大劣绅邓玉堂介绍给孙隆的,大劣绅邓玉堂的底细,孙隆其实心里清楚,但孙隆是一个“安分守己,不事张狂”的太监,现在出了人命,死了人,他自然是能躲就躲,孙隆心里有两大软肋,一是害怕圣意,二是害怕民意。

    楚箫心里更清楚,寄望孙隆可以像公主那样,为民众去振臂呐喊,匡扶正义,想都不要想。

    只能想些歪主意,剑走偏锋,勾引起孙隆对邓玉堂之“赃银”的兴趣,由兴趣变成眼红,由眼红变成愤怒,由愤怒而趁火打劫,灭了邓玉堂。

    楚箫绕着红木书案走了半圈,开始点火:“前日,公主的丫鬟哱依,在郡主府门前,赈济灾民,可恶的邓玉堂,竟派了手下,用些下作手段,蒙汗药捂嘴,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强抢民女,眼里哪还有公主,哪还有皇威?”

    他现在是张口就来呀,把哱依说成是公主的丫鬟,忽悠点火,欺负孙隆公公幼时入宫,常年蜗居深宅,“善良”而没有社会阅历。

    “邓玉堂竟有此等恶行,他怕是吃了豹子胆豺狼心,公主的丫鬟可有解救出来”?孙隆果然有些上当,言语气愤。

    楚箫拿眼睛瞄瞄有些“上当”生气的孙隆公公,解下头上的儒巾,放在《芙蓉游鹅图》上,进一步煽风点火:“当然解救了出来,属下亲赴邓府,狠揍了其属下打手,从水牢中解救出公主的丫鬟,和另外两个灾民女儿,可怜姑娘们被邓玉堂手下流氓,打得遍体鳞伤,邓玉堂豢养打手,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开设赌坊,危害松江,特别是私设水牢,按《大明律》,当斩。”

    他的此番话语,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真话吧,只有个别细节,属临时杜撰。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简直是罪恶滔天,罪恶淘天,楚把总应知会松江知府,将邓玉堂之流,缉拿法办”。孙隆公公生气归生气,心里的底线还是很清楚,皮球又踢到了松江知府喻均衙门。

    再养养火,

    楚箫扮演关公像:“大劣绅邓玉堂,危害松江二十余载,府中地窖,阔如宫殿,赃银无数,堆积如山,属下返回松江府,定当禀报知府喻均大人,抄了他的家,缉拿那些个恶人,只是抄家后,邓底地窖里的银子。”

    他拖长了声调,没有继续往下说,他不说,是故意不说,他在“勾引”孙隆。

    银子的“勾引力”是巨大的。

    如果是松江知府衙门灭了邓玉堂,地窖中的“脏银”上缴的是户部国库,而如果是孙隆公公抄了邓玉堂的家,得到的银子,是上缴皇帝内帑,这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这本质的区别,孙隆可是比楚箫更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和得失荣辱。

    孙隆太想得到这个抄家的机会了,抄到手的可是几十万两白银,他这个“矿监使”,新任命的“矿监使”,在宫里,在皇上面前,可就是大大的功绩,孙隆有些急言道:“楚把总且慢,楚把总且慢,劣绅邓玉堂,果真如楚巴总所言,危害乡里,劣迹斑斑,犯法违例,目无皇威十恶不赦?”

    “确实如此,属下不敢有一句妄言。”

    楚箫心里好笑,孙隆有点被“勾引”了,看来孙隆公公是有些动心了,嘴说出的全是些,是是非非的成语,公公你到底是装a还是装c呀,不管是装a还是装c,只要不是装b,那今日,一定要忽悠成功,借了这孙隆公公的手,铲除大劣绅邓玉堂。

    既然孙隆公公内心的小火苗已经点着了,就让小火苗烧一下吧,看看孙隆公公怎么说。

    果然,孙龙公公欲言又止:“楚把总,还有一事,只是,只是。”

    “孙公公请直言。”

    唉,真是着急,

    楚箫心里急,脸上却平静。

    孙隆公公犹犹豫豫说出了心中的顾虑:“楚把总,只是上次松江民众游行示威,砸了我的矿监使衙门,如今墙倒门散,那些临时招募的属下,也四散逃走,这这”

    也难怪,孙隆公公现在已经是一个光杆司令,叫他拿什么去抄邓玉堂的家。

    楚箫昂首打保票,信誓旦旦:“孙公公不用担心,我还有些人手,只要孙公公一声令下,足以法办了大劣绅邓玉堂,抄了他的家,替公公出力,全数没收了他的脏银。”

    先答应下来再说,到时候具体行动再来周全,打铁趁热,先把此事板上钉钉。

    差不多了,看看能不能连上麦,楚箫收了撑在红木案上的双手,眼神不动,一甩长袍,拿出了公主的字幅。

    公主的这幅字,就是楚箫和哱依上次合写的那条字幅:“向公主请安”,公主在上面添加了四个字“免礼赐座”,上面有公主的玉印,

    楚箫对字幅做了精心的准备,字幅上“赐”字和“安”字,两字底下,他用哱依的毛笔,轻轻的点了两个墨点。

    字幅展开,孙隆果然大为高兴,脸上的犹豫迟疑,顾虑担心,都一扫而空:“好字啊,好字,真是见字如见其人,奴婢有将近四五年,没有再见过公主的字了”,说着说着,孙隆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也难怪,孙隆当过尚宝监的小太监,尚宝监是制造皇室印鉴的部门,那里产的玉印,每年过他手的还不得几万个,他当然认的公主的玉印和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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