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万历尖商 > 第0016章 闲却新凉时
    楚箫这两天有点心神不定,是因为公主。自从他从《万历邸钞》上得知公主的事情以后,心里总有说不出的一股滋味。

    除了上次楚箫从海岛返回,公主和大家吃了一餐饭,平时一日三餐,公主都在后厅房用膳。看到喜兰端着托盘去后厅房给公主送餐的背影,楚箫心里不免有些悲凉。

    玉骨西风,恨最恨,

    闲却新凉时节。

    楚箫在洗脚,手里拿着《万历邸钞》仔细研究,他现在心里最没有底的,就是信息来源太少,手里的《万历邸钞》让他有点如获至宝。

    《万历邸钞》上的内容五花八门,包罗万象。有关于皇帝诏谕的:谕内阁,内操原有祖制,有关于官员升迁的:以李长青为礼部尚书,以罗万化为吏部右侍郎,还有有关于官员罢职和受罚的:夺通政司参议梁子琦俸三月,有关于官员参劾奏章的:礼科给事中徐成楚参劾四川巡抚王继光,甚至有关于军事动态的,如辽东战况:虏寇辽东,关于民变,关于外交方面,关于自然灾,关于地震c慧星c异常气象。

    这张《万历邸钞》,楚箫也问过郡主,郡主说只有这一张,是因为上面有公主的消息,她才保留了,问她从哪里得到,她也不记得了,此《万历邸钞》是一种官方文件呢?还是一份民间报纸?

    “爷,水凉了,你还不洗脚?”

    “哱依,你不要吓我啊”,小哱依在身后一喊,还真吓了楚箫一跳,差点打翻脚盆。

    她嘻嘻嘻地笑:“爷,我再帮你换一次热水吧,都换第三次了,这张破纸,爷都看了半个时辰。”

    别看哱依人小,但力气挺大,那么大一个脚盆,她端了就走。小丫头对楚箫带回来的两只短铳很着迷,不时会偷拿在手把玩,楚箫怕了她,便把两盒铅弹藏了起来。

    近日,楚箫想着要去知府衙门拜会一下知府喻均。一是聊聊《清明上河图玉雕》的提议,他心想,或许知府喻均是一个“上达天听”的官方途径,怎么着,今后总是要与皇上,与朝廷打交道的。二是打听一下《万历邸钞》,这实在是个好东西,是一个丰富的信息源。

    楚箫在街上走着。

    “爷,爷,等等我。”

    “你怎么跟了来?”

    “郡主说了,我是哱依,是爷的随身丫鬟,自然要随着跟来。”

    “跟就跟吧,我们走。”

    楚箫和哱依,在路上溜达,路过一个货担郎:“上好的千层酥糖。上好的千层酥糖,十文钱一斤,十文钱一斤,不甜不要钱。”

    哱依拉拉楚箫长袍:“爷,爷,我想吃糖,吃酥糖。”

    “那你去买呀。”

    “我身上只有两个铜板,”

    “郡主没有给你银子吗?”

    “郡主给了我银子,我嫌带在身上太重,就放了在房里。”

    “没有银子,那就没糖吃了。”

    哱依撇撇小嘴,可怜兮兮状。

    “上等的千层酥糖啊,上等的千层酥糖,有钱就很甜呢,没钱就不甜”,货担郎翻着三角眼。

    楚箫觉得货担郎的话语听起来怎么那么怪,那么别扭,啥叫没钱就不甜哪,好个小尖商,小鼻子小眼小口气。爷动动小手指就砸死你个小学鸡。

    走近货担郎,楚箫伸手拿了三段千层酥糖,一段很大的,两段小小的,放在货担郎的秤盘上。

    “客官,一斤二两,十二文”,货担郎唱秤,翻了翻三角眼。

    从秤盘上取下那块很大的千层酥糖,放在一边,楚箫示意货担郎再称一次。

    “客官,正好一斤,十文钱”,货担郎再唱秤,又翻了翻三角眼。

    楚箫拿了那块刚才取下的放在一边的大块千层酥糖,头也不回:“哱依,付钱,你身上不是有两个铜板吗。”

    哱依付了两个铜板,小步追上来,接过楚箫手里那块很大的千层酥糖美滋滋吃起来。

    身后,

    货担郎想喊,喊不出来。

    知府衙门,门前的衙役认得楚箫,衙役前些日在府县仓廪当值,和楚箫一起开过炮,打过海盗船。今日见了楚箫,满脸笑容,客客气气的把楚箫让进衙门。

    楚箫的意外拜访让知府喻均心里欢喜,喻均总感楚箫身前身后有公主郡主的影子。听明楚箫的来意后,喻均更是兴奋。这几日关于太后之万寿节寿礼,喻均是花了些心思的。

    松江府的执事取来了一张画卷,原来,楚箫关于清明上河图加燃灯佛的玉雕提议,喻均已经让画匠把楚箫提议的意思,制成了画卷。

    画卷三番五次地修改,也算是殚精竭虑。两人对着画卷,又斟酌了一番,都想着给太后的寿礼,添些色彩。

    最后议定:玉雕长两丈八尺,宽九尺,玉雕上首,河中间,连雕燃灯佛居东,坐南朝北。

    两人议完太后玉雕画卷,坐下喝茶,关于《万历邸钞》,喻均令执事在府中搜寻,也只找出来三张。听喻均的话,《万历邸钞》源于朝廷六部奏报,既有官方抄报,也有民间刻板,实质是一张报纸。只是信息往往滞后数日数月。

    喝茶聊天。

    “楚把总,近日可好?”

    “不劳大人记挂,衣食无忧。”

    “公主可好?”

    “公主还好,那日,在下与公主的贴身侍卫于鹏程大人,聊起公主,说太后秘招公主回京,公主不应,想必是松江府物美天翔,公主流连忘返。”

    “楚把总此言差矣,公主不回京师,避于郡主府,不出门不扰民。整日埋案写字,让本官忧心重重,公主命苦啊。”

    这一声“公主命苦”,着实地让楚箫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知府喻均也有感性的一面。

    “公主怎会有如此婚嫁?”

    楚箫的话说的够直,猛听起来有点冒犯皇家威仪,好在两人已经熟络。

    “公主下嫁时,皇帝往往会给予数目可观的封地作为陪嫁,而公主驸马的日常生活开销也是由朝廷支给,所以民间男子往往被巨大的经济政治利益,衣食无忧等因素吸引而争当驸马,冒险骗婚成为一种社会现象。而宦官界选驸马牟利,这对骗婚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喻均也是义愤填膺,慨然陈词。

    楚箫一开始只觉得喻均是个“闷头鸡子啄白米”的知府,今日一聊,有所改观,此人有溢美之词,无下作拆桥,人品不错,喻均今后是可以沟通朝廷圣意的良好渠道。

    两人都很聪明的回避了皇太后在公主婚配中所起的作用“到底是好是坏”。

    “知府大人,此次以公主的名义,上奉《清明上河图加燃灯佛》玉雕,作为太后的万寿节之寿辰礼物,是绝好的修复太后与公主关系的机会,如能达成,大人功德无量。”

    “此玉雕是楚把总的主意,本官自会在在折子中奏明皇上,以表楚把总之忠孝。”

    “大人过奖,大人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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