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餐桌边嘀嘀咕咕拉拉扯扯，张母的脸色早就已经越来越黑，等晴晴一出门，她就气呼呼扔了筷子：“怎么回事，就这么不声不响走了？辛辛苦苦做好热菜热饭给你们吃，反过来要看儿媳妇的脸色。我图的是什么呀？”
“妈。”张克勤无奈地叫了一声，满脸地不赞同，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又低头吃饭。
张母快速地夺过他手里的碗，把里面的冷饭和剩菜都拨到自己碗里：“上班那么累，吃这个怎么受得了，你这媳妇，真是不懂事，自己不愿意，就让你吃，谁不喜欢吃好的呀？真是，还说是老师家里教育出来的，年纪轻轻就这么难搞。”
张克勤叹口气：“妈，晴晴是个直心肠，你对她七分好，她会还你十分。以后别这样区别对待她。”
“我怎么对她不好了，请了她来吃饭，做了一桌子的菜摆在这里，我又不是不让她吃好的。可这剩菜剩饭,总也得有人吃吧。先吃了剩菜剩饭，觉得不够，再吃新的，这又哪里错了。我又不是都让她一个人吃，我自己带头吃，让她跟着我吃一点，她委屈个什么劲？”
张克勤又伸手，把她妈碗里的剩饭剩菜倒回自己碗里：“妈，晴晴不愿意吃，何必勉强，以后这些就让我吃吧，我不讲究这个。”
他是真心不讲究，宁愿吃剩菜也要息事宁人。要是婆媳两个总是闹得剑拔弩张的，他就是满汉全席也吃不香啊。
张母听了儿子的话，再望望他刚倒进自己碗里的饭菜，张大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突然间，就拍着桌子，声泪俱下。
“这日子怎么过，啊？自我嫁进张家，那一顿不吃剩菜剩饭，难道我就愿意了？我傻啊？有好的不吃我吃剩饭菜。可不是没办法吗，我不吃，难道让老人孩子吃。三十多年了，我儿子都不闻不问，现在轮到他自己媳妇吃了，他就知道心疼了，我这图的是什么啊”
边哭边往房间里冲，张克勤作为直接肇事者，愣在座位上，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房间门“砰”一声，才令他清醒过来，他有几分惊诧地看了看张爸：“我妈这是怎么了？最近的脾气，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话音未落就被他爸喝骂下去：“混账东西，你说的什么话？翅膀硬了，就开始嫌弃你妈了？”
“没有，”张克勤弱弱地解释，“我就是觉得，我妈最近脾气变大了，是不是遇上不顺心的事情？”
“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可不就是不顺心吗？”张父坚决站在老伴这一边：“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老话不是说了吗，妻子如衣服，可你呢？自从结了婚，总是为了你媳妇，惹你妈生气。你妈可是有高血压的，要是被你们气出个好歹来，你后悔都来不及。”
张爸把张克勤训斥一顿，自己也没了吃饭的兴致，气呼呼地出门散步去了。
张克勤小心翼翼地到父母房间门口，敲两下门走进去，他妈还坐在窗前，和刚才的愤怒指责不同，现在是默默流泪。整个人安静沉寂，衬着花白的头发和干瘦的脸，整个人显得苍老和憔悴。
张克勤心口一疼，刚才还觉得自己的妈做事欠妥当，现在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小题大做，罪大恶极，居然惹得亲妈这么伤心。
快步上前去承认错误：“妈，你别生气，是我不对，晴晴和我不懂事，你原谅我们这一次。以后我们一定孝顺你和我爸，剩菜再也不让你吃，都是我和晴晴吃，妈，你别哭了。”
任凭你怎么说，张老太就是不理，张克勤实在没招了，情急之下重重地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你干什么？”手掌和脸颊击打的声音终于惊动了张老太，她从藤椅上跳起来，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腕，“你干什么打自己呀。”
张克勤摆出顽童似的笑：“这嘴不会说话，惹了妈妈伤心，所以要打。”
“你这孩子，”张母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心情也觉得熨贴起来，自己儿子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可是，自己本来就不是和自己儿子置气，明明是周晴晴这个小贱人不好，却让自己儿子替她赔不是。克勤你怎么打自己耳光，你要是能往她周晴晴脸上扇耳光，妈才是真高兴呢。
“妈哪里会真和你计较啊。”张母幽幽地叹气：“你那媳妇不懂事啊，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来婆家吃饭，不动手干活也就罢了，还一不高兴就走人，这是哪家的规矩。”
“妈，晴晴年轻，你慢慢教她，我也会说她的。”
“她这样，我真不放心你们两个人过日子，有件事，本来打算过两个月再说，现在看来，不能再等了。亚峰呀，我和你爸要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
张克勤虽然是亲儿子，一时也没反应过来，鹦鹉学舌地跟了一句：“搬过来一起住？”
“是啊，我们搬过来，也可以照顾你，我也教教晴晴，该怎么过日子。这房子就租出去，每个月两千多块钱的租金，抵得上你爸半个月的工资了。”张母显然是早就想好了，“那套房子，本来是说好给你们结婚用的，你们现在也结过婚了，平常只有你们两个人住，那就浪费了一个房间，咱们又不是多宽裕的人家，还是一起住吧，晴晴那里，会不会不欢迎我们啊。”
张克勤自己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心里努力盘算着怎么说服晴晴，嘴上却说：“怎么会呢，妈，你说得对，分开住是太浪费了。原本就是你和爸爸的房子，我们一分钱没出地住进来，怎么能不欢迎你们。”
“嗯，那你们，抓紧时间准备准备？”张母想到每月两千多的租金，心里就有些迫不及待。
张克勤下意识地想拖延时间：“马上就到腊月了，索性等过年以后再搬吧。那时候暖和，而且，过年以后租房子的需求大，价格也可以涨一涨。”
“也行，那我们就再等等，你和晴晴也慢慢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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