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迷离之水 > 第 8 章
    拉住这只人手。整座房子垮了下来,把他压在了下面。

    好长一段时间,湖底激起的泥尘才平落,丁皓从惊魂中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手中紧握的,原来只是一枝腐朽的圆木。

    丁皓的耳边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是他熟悉的,多少次萦绕在他梦中的笑声。

    桔子!是桔子!桔子她还没有死!丁皓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他使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砖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游出了废墟,却发现救生绳被砖石卡住了。

    “阿皓!”他又听到桔子在叫他,他毫不犹豫地解开了绳子,那绳头像绝望的手在水中飘摇。

    (桔子,我来了!我一定要救你!)

    前方有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站着,仿佛在等着他。

    丁皓向她追去,但那人影又飘走了,一串欢乐的笑声在丁皓的耳畔响起。

    丁皓想起了那个春日的午后,他和桔子在桔林间嬉戏,桔花香飘满了整个林子,桔子的笑声是那么欢乐,那天桔子给了他第一个吻。

    现在想起来,丁皓仍觉得左脸颊上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仍会想着我吗?”那天桔子依偎在他怀里问。

    “我会跟着你走!”丁皓几乎毫不思索地回答。

    “我才不要呢!我希望你能忘掉我。”桔子笑着用手指压住了他的嘴唇。

    没想到那天随便说出的话,却一语成谶,成为丁皓永远的伤痛。

    但现在,丁皓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他相信桔子还没死,她一直在等着他。

    那个白影时隐时现,像故意躲着丁皓,又像在诱惑他,丁皓努力地追寻着她的踪影,他早已忘记了恐惧,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回到了那片桔林,快乐地追逐着桔子。

    (桔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等等我,我再也不会跟你分开了!)

    终于,那个白影在一处长满水草的广场停了下来,丁皓慢慢接近她,他的心中激动莫名,他终于看到了熟悉亲切的背影,那女人长长的黑发在水中舞动,他可以肯定,她就是桔子!

    她的背影是多么孤独落寞!丁皓的眼睛又模糊了。

    两个人相距不到五米,但他不敢惊动她,生怕她又要跑了。

    那个女人开始慢慢转过身,在这一瞬间,丁皓突然想到,如果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张不堪入目的浮肿的脸怎么办?但他很快有了答案,他会接受她,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

    在他面前出现的,是桔子清秀的脸,跟十三年前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眼神是哀怨凄凉的。

    (桔子,真的是你!)

    丁皓不能说出话,但他的惊喜激动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十三年来,他一直幻想着有今天,如果能换来这一天,他甚至可以抛弃现在的一切。

    “阿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一直在等着你,因为我是你永远的女友!”丁皓的耳边响起桔子的温柔的轻语。

    他游过去,紧紧抱住了她,丁皓看着桔子活生生的脸,欣慰地笑了,他脱掉了头盔,把自己的脸轻轻地贴了上去……

    (18)

    家奕离开了这个城市,就像当年丁皓一样,他也迷上了潜水。他相信有一天,自己仍会回到灵江市,回到灵潭水库,回到这个曾经给他伤痛的地方,因为那儿有他心爱的女友小菊。

    但有一件事情他至今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个优秀的潜水员会在水下脱掉潜水头盔,还紧紧抱着小菊的尸体?而且据发现他俩尸体的潜水员说,当时丁教练脸上的表情很安详,带着幸福的微笑。

    梁 祝

    梁 祝

    她头颅上的长发绞在一起,像水草一样耷拉着,大面积的头皮剥脱掉了,露出白森森的头盖骨,青紫色的皮肤像生满了铁锈,嘴唇早已烂掉,好像对着人龇笑,鼻子也塌陷了,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但她的眼还睁着,她的眼睛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鲜活!那么美丽!

    1

    以灵潭水库为界,灵岩山被划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城里人与山里人的jiāo流,似乎到了这里,就有一种未知的力量阻隔。好像海上的潮汐,虽然看着它在沙滩上一浪一浪努力地拓展,却始终无法逾越一道固定的界线,这是一种令人悲哀的事实。这几年水库的外头建起了繁华整洁的小镇,而水库里头的区域,仍然是古老的未开化的村落。虽然市里面制定了开发灵江西部的计划,把公路修到了山里头,可山里的年轻人都早已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一些老弱fù孺,来维持这大山里微薄的人气。

    老跛坐在门前的矮凳上,用一小张发黄的纸卷起土烟草,哆哆嗦嗦地划亮火柴,点着了烟。在眼前一片烟雾缭绕中,灵岩山的日头开始渐渐在密林后沉落,夕阳正透过树木的间隙,把一支支暗黄的光线投shè到他身边的空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跛总有些害怕夜幕降临下的灵岩山,大山给他一种莫名的压力。从小到老,老跛几乎没有离开这片山林,灵岩山的一草一木,对于他毫无神秘可言,现在,这种没来由的害怕,更让他感到不安和困惑。

    为什么会这样!?

    老跛一边吸着土烟一边想着,在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死亡,那种飞速降临的yīn影就像这死寂的大山一样,令他窒息。

    他站起来,朝更高处的雾气朦胧的山上望去,从这里可以看到新修的灵江西部盘山公路,它像一条白色的大长虫趴在黑色的山坡上,把一片绿海似的野生竹林劈开两半。这条仅容一辆车上下的公路到了那里就是个尽头,而实际上,老跛至今还未看到有一辆城里的汽车开到那里。老跛望着这个山里面惟一与外界发生关联的神秘象征,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阿根要出什么事。

    阿根是他的半傻儿子,老跛的另外两个儿子都到山下打工去了,就剩下这个小儿子在身边。阿根五岁的时候发高烧烧坏了头脑,从此就有些言语不清,大家都当他是傻子。老伴过世后,老跛有意训练阿根做些简单的农活,这孩子倒没有原先想的那样笨,也学会了些山间粗活,这使老跛颇感安慰。

    下午,老跛让阿根去那片野生竹林里挖几枚笋来,可这傻小子一去就是一下午,等到日头快下山了,还不见人影。

    天色越来越暗,山间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阿根还没回来,老跛开始有些后悔,不该让阿根独自上山。老跛拄起拐杖,他要去山上寻找阿根。

    正在这时,老跛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阿根去的那座山头,那片竹林的上空,盘旋着一大群乌鸦,正在啊啊地叫着,它们乱纷纷地飞翔,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又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召唤它们,让它们围着山头飞旋。

    夜幕下,成群的乌鸦像山头上一道环状的烟雾,把灵岩山映得异常诡异。

    “阿根”老跛拉长嗓门喊,山里面除了乌鸦的叫声和老跛呼喊的回音外,剩下的,就只有山风吹过竹木的啸响了。

    老跛望着鸦群,本能地觉得大山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他感到灵岩山的温度从没这么寒冷过,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硕大苍白的月亮渐渐升起,在夜雾里现出一圈暗黄的光晕,此刻,老跛正吃力地走进后山竹林。

    有时候老跛想,这片竹林到底是什么年代出现的?是谁在这里种下了第一枝竹子?总之,从他记事起,这片竹林就存在着,整座山,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走在里面,让人产生一种在海底行走的幻觉。

    他和他的老伴就是在这个绿色的海底相识相爱,那时候真年轻,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梦幻般美丽。

    这么多年过去了,月光下的风景没有丝毫改变,但人已老了。

    现在,是没有人到这竹林里来了!老跛扶住一株高大的绿竹,有些感伤。

    这时,他感觉到竹林里有些不同,但又看不出哪个地方出了问题,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气氛,弥漫着妖异的气氛。

    前方的林子里似乎有一个硕大的黑家伙蹲着。

    那是什么东西呢?

    他小心翼翼地摸过去,却意外地发现那是一辆黑色轿车,轿车的前门和后厢行李盖都开着,好像是谁刚刚搬掉行李匆匆离去。老跛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光亮的车子。他心里有些毛毛的,弯下腰去看车子里。

    里面并没有人,这是谁留下来的?为什么开到这竹林子里面?老跛很奇怪,但此时他更担心的是他的儿子,他继续向竹林的深处走去,林子里越来越黑。

    “阿根”

    随着他的喊声,在黑暗之中,一大群乌鸦哗啦啦地向老跛迎面扑来,老跛甚至能感觉到它们的翅膀扇动带来的疾风。

    他惊恐地叫了一声,紧紧抱住边上一株竹子,闭上双目不敢正视,他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了台风的中心,乱纷纷的鸟翼划过脸颊,刀割般疼痛。等鸦群完全掠过耳侧时,他才敢睁开眼睛。

    (19)

    这些乌鸦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老跛的直觉告诉他。

    “阿根!”镇定后,老跛又喊他儿子的名字。“阿根,你在这里吗?”

    老跛好像听到竹林深处传来人的回应,但又像是一种嗡嗡的声音,只一下,又不见了。

    “阿根,是你吗?”老跛疑惑地望着前面的林子。

    现在他听清楚了,是有一种嗡嗡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在耳边飞舞的蚊子的声音,忽远忽近,忽响忽隐,令人难以忍受。

    确切地说,那声音就像几万只蚊子同时发出的,虽然老跛没有看到它们的踪影,但响声却越来越清晰,而且还形成一种有节奏的音调,老跛不知道那是什么调子,但他从来没有对一种声音感到过如此恐怖。

    “阿爸!”

    老跛似乎听到阿根在叫他,但四周又没有人影。

    “阿爸爸!”傻傻的叫声又响起。

    阿根!是阿根的声音,我并没有听花耳,就在身旁!

    老跛困惑地看着四周,一根根竹子在月光下发出诡异的蓝光,却始终没有阿根的影子。

    “阿根,你在哪儿?”老跛大声地喊。

    “我我我,我在……上边。”

    老跛寻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在左边一根竹子的上半截处,悬挂着一个椭圆形的米状物体,物体的上方好像有一个人头在晃动。他走过去,赫然发现这颗口眼歪斜的人头竟然是自己的儿子阿根!他的全身都被包在了这个“大袋子”之中,只剩下一颗头在外挣扎。

    “阿根!阿根!这是怎么回事啊?”老跛这一惊非同小可。

    老跛想把他的儿子救下来,却够不到“大袋子”,只好拼命摇着竹子。

    这时他恐怖地发现,阿根的脸起了变化,那张脸正在迅速角质化,由下往上覆上一层壳状的物质。老跛这才明白,原来阿根并不是被装在“大袋子”里。而是他的身体本身就变成了这个东西。

    “阿爸爸,逃……逃……”在阿根的头部没有完全变化之前,他拼命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老跛圆睁着眼,恐惧地看着阿根的头渐渐消失,但他知道,阿根还活着,“大袋子”是有生命的,它正在轻微地蠕动着。他觉得“大袋子”越来越像一种东西,这东西让他感到无比恶心。

    老跛傻呆呆地立在竹子下,好像忘记了这个世界。

    在他的背后,嗡嗡声越来越大,两个巨大的yīn影飞速掠了过来……

    2

    梁思诚教授从沉重的梦魇中醒过来,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光,四周好像挤满了模糊的人影。

    我这是怎么了?

    梁思诚记忆的最后一个场景是在医学院大教室的讲台上,给学生们讲解生化课。当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觉得心脏一阵zhà裂般狂跳,所有学生的脸都扭曲成令人恐怖的怪样,再接着,就是一片空白。

    “梁教授!梁教授!”

    梁思诚听到有人在叫他,他的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几张人脸映入了他的眼帘,是副校长田宁先生和教务部的几个老师,还有几名医生。

    “梁教授,你终于醒了!”田宁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说。

    “田校长?”梁思诚迷惑地看着田宁。

    “教授,你在讲课的时候心脏病突然发作,幸亏学生们及时把你送到附属医院,我们才成功把你抢救过来。”田宁说。

    “原来是这样!替我谢谢同学们。这老毛病很久没犯过了,我平时也不大在意,想不到今天要麻烦各位!”梁教授向病床前的人们点头致谢。

    “快别说这样的话,您是我们学院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可是灵江市一宝啊!”田宁拍着他的手说。

    梁思诚是灵江大学医学院的生物化学资深教授,他是生物细胞学领域的国内权威,同时担任灵江市两大制yào公司的技术顾问,带领他的团队成功研发出了多种转基因新yào。对于灵江市来说,他是不可多得的高级人才;对于企业来说,他是尖端产品的点金石;而对于他的学生来说,更多的魅力,则来自他不凡的学者风度和渊博的知识。

    现在,病房里的气氛很融洽,但在谈话的间隙中,梁思诚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深处像根细针般一扎一扎的,让他如芒在背。

    在讲台上,我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好像那东西故意和他开玩笑躲着他似的,任凭他怎样回忆,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在医学上,这种现象叫做“短暂xìng记忆缺失障碍”,是一种令人十分难受的体验,就好似背后奇痒,却无论如何也挠不到痒处。

    但那是一个足以令他心脏病突发的东西!他必须想起它!

    本来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功成名就,什么事都应该豁达淡泊了,但梁思诚知道,虽然过去了三个月,自己对那件事仍然耿耿于怀。这件丑事只要一想起来,全身的血就会向脑门上冲,这是他绝对不可想像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或事破坏他的尊严和形象。

    对他来说,也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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