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国公府大门敞开,迎接京里的官家友人。
宁馨也是一早就起来了,坐在妆奁前梳妆的时候就恨不得把昨天的自己给打晕了,她都胡说了什么!果然酒壮怂人胆,喝了点黄汤,看到段锦玥就什么都说出来了,现在怎么办?今天段锦玥来了问自己要说什么,她该怎么回答?我喜欢你?她喜欢段锦玥,段锦玥喜不喜欢她不说,这么主动的姑娘段锦玥会不会讨厌?
一方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访春将熏好的衣服放在一旁,过来把宁馨手里地帕子拿出来,换了一方新的给她,笑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自从昨天出了一趟门,就有些不对劲了?”
宁馨也发现她的行为有些过了,掩饰性的按按嘴角,“没事,昨儿酒吃多了,有些累。”
访春哪里看不出来宁馨在找借口,不过也没有点破,又换了话题,“姑娘,太太已经往大太太院里去了,说是让你带咱们公子去给老太太请过安了就往静水堂去,今儿姑娘们的宴席就摆在那边。”
“府上的男客呢?我是说二哥哥他们的同窗好友来了在哪里?”
访春狐疑地看了宁馨一眼,见她面色如常,便答道:“就在静水堂旁边的澜玉苑,隔几步就到了。”
隔几步就到了?宁馨眸色微微闪动,算了,反正大不了被拒绝,被拒绝了就往后当作不认识他,怕什么!
梳妆完了宁馨就去溪澄苑带了宁意欢去老太太三秋堂请了安,正巧碰上了带着妹妹去三秋堂请安的宁清,明清亲热地挽着宁馨的手,一边拉着宁意欢,笑着说道:“正好我要去找你呢,既然碰上了,咱们便一起过去吧,三妹妹她们已经过去了。”
“也好,我先把欢哥儿送到澜玉苑去。”
宁清笑道:“让他跟着咱们,送到那里干什么去?都是些混小子,仔细带坏了欢哥儿,他才多大,咱们姐妹也好照顾着他。”
宁馨也不想把宁意欢一个人送到澜玉苑去,宁清这样说她便应了下来。
到静水堂的时候果然二房的几个姑娘都在了,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宁馨想起来那是宁映一个外室生的,那外室被郑氏给弄死了,这个孩子也就被宁映带进府里来了,就养在他后院一个没有子嗣的姨娘跟前,叫宁洋的,从这孩子的面上就能看出他母亲的美貌来,二房的孩子都容貌普通,只有这个宁洋,唇红齿白,长相十分秀气。
宁意欢是个颜控,所以特别喜欢这个哥哥,宁馨让他跟着七哥玩儿,他就开开心心地跟着去了,两个男孩子皮的满院子跑,宁洋性格内向,向来不和府里姐妹兄弟玩儿,但怎么都是小孩子,这时候这个弟弟不嫌弃他的身份和他一起玩,他就更卖力地跟着宁意欢满院子撒欢儿了。
宁馨让宁意欢身边的丫头婆子跟紧点不要让两个小爷摔着,就跟着姐妹们进了屋。
外面没有下雪,天儿也不是很冷,屋里摆着炭盆,暖融融的。
不多时,外面帘子打起来,就相携进来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两人满面笑意,上来先夸张地跟宁清行礼,“清姐姐好啊!”
宁清忙笑着将她们扶起来,“又打趣我,快些过来坐。”
鹅蛋脸杏色衣服的一个笑着问道:“我们可是听说来了个新妹妹才来的,快把新妹妹介绍介绍。”
宁清拉着宁馨上前,“这就是我三叔家的宁馨,五妹妹,这是刘灵筠,这是赵茹英,都长你两岁,你叫声姐姐也不为过。”
宁馨忙屈膝行礼,“筠姐姐,英姐姐。”
刘灵筠托着宁馨的手臂将她扶起来,啧啧称赞,“好标致的人儿,到底是宁清姐姐的妹子,果真好样貌!听闻馨儿妹妹在西北五年,瞧瞧这脸,不说,我还当她是在江南呆了五年多呢!”
宁馨用帕子掩着嘴笑,“筠姐姐说笑了,西北风烈得很,有时候手都能冻烂了呢。”
几人正说着,一个二等丫鬟就打起帘子进来了,“姑娘,元大姑娘来了。”
说元大姑娘来,宁清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宁馨很明显地听到宁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这个元大姑娘是谁?惹得这么多人不喜?
她打眼往外看,帘子被撩起,一个穿着湖蓝色斗篷的姑娘进来,不同于这里的闺阁小姐,来的姑娘身量高挑,斗篷里面穿着的衣服却是箭袖,就连腰后,都别着一根鞭子,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小姑娘笑起来会露出一对儿小虎牙,看着不是特别漂亮,倒是她的五官配上她的笑容,顿时让她可爱了很多。她声音比宁馨身边地闺中小姐大很多,在人群自摸1一眼就看到了宁馨,三两步上前来,握住宁馨的手,“宁馨妹妹?”
宁馨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却还是点了点头,“我是,你是”
“我叫元素衣,早年我母亲同你见过,还送过你一块桑苓玉,那时候我身体不好,没见着妹妹,如今我身康体健,想什么时候见着妹妹就什么时候见着!”
说起桑苓玉,宁馨就想起来了,当年跟着韩氏入宫,一位元夫人给了她一块桑苓玉,那神奇的玉摔碎了又好了,她觉得稀罕,就收起来了。
原来是她啊!
“素衣姐姐。早就想见见姐姐了,妹妹这几年在西北,也从未回来过,竟错过了这么多姐妹”
互相谦让一番,一会儿人来全了,就开宴了,席间一群女孩子说说笑笑,玩玩闹闹,倒是很是开心。
等吃过了酒席,韩氏那边就来人传话了,说让去那边听戏,宁馨眼珠一转,纤长的手指在太阳穴上按着,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元素衣担心地扶着她,“馨馨,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宁馨摇摇头,“无妨,素衣姐姐你去听戏吧,我回房躺一躺,一会儿就过来。”
元素衣担心她,非要送,宁馨再三保证自己没事,一会儿就去找她,8她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访春盼夏扶着宁馨样云麓院走,刚走过静水堂的一个拐角,宁馨就站直了身体,对身后的吟秋说道:“你去澜玉苑找秦王身边的太监连忠,让他跟王爷说,昨儿约他见面,现在就到晶晶湖边的假山里后面来,我有话同他说。”
访春盼夏吟秋颂冬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姑娘,你有什么话,我们可以代为转达,何必做这样的事?”
宁馨一个个把她们扶起来,“不用怕,我不过是问他几句话,吟秋陪我过去,访春,你带她们两个会云麓院去,我一会儿就回。”
访春几人见宁馨心意已定,也没有再劝,一步三回头地往云麓院去了。
宁馨自己则一个人按着自己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脏往晶晶湖去了。今天不管什么结果,只要她问了,她说了,往后如何,再不后悔!
晶晶湖边冷的很,宁馨躲在假山洞里,避着风。
捏着帕子的手里沁出汗来,她轻轻咬着下唇,不安的等着。
假山外面有脚步传来,宁馨紧张地攥紧了帕子,眼前一暗,宁馨一抬头,便看到是段锦玥。
他今天穿着天青色衣袍,外面一件宝蓝色斗篷,就那么站在假山门口看着她。
宁馨紧张地吞了吞唾沫,嘴巴刚一张,就听到有人来了,她立刻慌了,本来就紧张,加上私会外男,让她一下子慌了神。
段锦玥耳尖轻轻一摆,拉着宁馨转了一个拐弯,到了假山的后面走廊上,后面的走廊很窄,一进去两人就紧紧地贴在一起,宁馨整个人都被裹进段锦玥的怀里,她害羞的耳尖都红了,两只手轻轻攥着段锦玥胸口衣服,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可怜她活了两世,都没有正正经经地谈过恋爱,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段锦玥低头看着缩在自己怀里害羞的头都不抬的宁馨,突然这么多年无法宣泄的情感奔涌而出。原来他已经把她放在心里这么多年了,自己却一直害怕,不敢直面,不敢承认,生怕自己吓到她,给她造成困扰。可是如今她在自己怀里,那是否他可以真的和她一起,一起努力,往后即使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不至于变成行尸走肉?
外面跌跌撞撞进来了人,似乎不止一个,前面传来一阵黏腻的亲吻声,接着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小冤家,可想死我了。”
女子娇滴滴地笑了一声,“你真粗鲁,恩~慢点儿!”
听着这样的声音,不用说,宁馨也知道这是干什么了,她怎么这么倒霉,表白的话还没说出口,倒是碰上了这种事!
一想到抱着自己的是段锦玥,外面的那些声音就更羞人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渴,之前喝的酒这会儿终于上头了!
外面两人似乎已经快要进入主题了,那女子声音越来越甜腻,宁馨觉得自己快要听不下去了,他们不会在这儿做吧?
正想着,耳边一热,她一抬头,就看到段锦玥两只手捂着她的耳朵,眼睛里满是温柔,宁馨觉得她可能不用告白了。她也傻愣愣地抬起手去遮段锦玥的耳朵,那女人的声音,别污了段锦玥的耳朵。
两人以为要在这里听完一场春宫,假山门口又传来声音,“谁在里面,还不赶快出来,今儿府上这么大的日子,哪里能由着你们偷懒躲闲!”那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外面亲热的两人也吓得没了兴致,一溜烟的也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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