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穿到反派家破人亡前[快穿] > 28.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大雨霶霈, 雨终于越下越大了。

    快临近四月,那些雨滴也不再如杏花春雨那样缠绵, 从窗外飘进来一些的时候,竟有些寒冷到刺骨。

    施桢予从外面走了进来, 原本惴惴难安的想让君长欢早点动手,却没想到看到了祝月瑾。

    他愣在原地“你是”

    施桢予不认识自己,祝月瑾倒是认识他。

    他不仅受了詹旭然的挑拨, 还和慕舒风有所接触。

    “我是陛下的人。”

    施桢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陛下总算是到了。如今我的人和荣王的人缠斗了起来, 孰胜孰负还不知道呢,你们来了也让我安心不少。”

    “可惜只有我和陛下两个人来。”

    施桢予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 他的声量骤然拔高“就你们两个人来”

    “是啊,陛下还不知道我来了, 否则我们两人怎会分开行动”

    施桢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左思右想之下, 顿时恍然大悟“难道陛下是听信了荣王的话, 若是他不单独一个人来的话,太傅就会有危险”

    祝月瑾没有说话, 但显然已经默认了施桢予的话。

    施桢予涨红了脸“糊涂啊荣王糊涂,怎么陛下也跟着一起糊涂”

    “这是陛下自己愿意的。”

    祝月瑾一句话, 就把施桢予给噎住。

    他甚至不知道皇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全都栽到了慕今歌这个妖孽身上。

    先帝如此, 陛下也是如此

    祝月瑾不欲再和他争辩这些, 反而把目光放到了床上“苏桓怎么会昏迷了”

    施桢予深吸了一口气“是我。”

    祝月瑾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这个宅子都是我为荣王修建的, 这些年我极不受重视,能得到的差事也无非是修筑工事之类的罢了。荣王应当没想到,我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却能制住他。”

    祝月瑾这才发现,屋子里燃有异香。

    祝月瑾经营风自楼多年,自然而然的明白这究竟是什么。

    苏桓疑心颇重,单纯的迷药根本无法下手。屋子里这异香,再加上君长欢身上熏染的混合在一起,便足以让人意乱情迷。

    他眼底含了悲痛,没想到君长欢竟然这么牺牲。

    然而君长欢却丝毫不在意“自从来了这荣王府,我身上的熏香就变了,苏桓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今歌身上,他如何能察觉”

    屋子里的烛火被外面的风给吹灭,四周瞬间变得阒黑。

    外面的灯笼的微光,祝月瑾的眼睛也只能看清楚少许。

    只是当初在风自楼,那个维护着殷牧悠、说要做自己的少年,终究变了个模样。

    温柔不存,尖锐已生。

    祝月瑾张了张嘴,若是当初他直接告诉殷牧悠这件事情,他好早早的劝说君长欢,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了

    他无从得知。

    只是对方变成这种模样,到底有他的原因。

    若非一睁眼就是满目黑暗,谁想成为这样扭曲的样子

    也正因如此,他心生愧疚。

    外面的雨夹杂着呼啸而过的风声,犹如鬼哭狼嚎,在夜里格外吓人。这个旧宅到底坐落于深山之中,孤独而寂寥。

    君长欢望向外面,脸上的表情尽失,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我想见今歌。”

    “陛下去找他了,也不知找到没有。”

    “苏衍。”

    君长欢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仿佛知晓了什么,苏衍大约和他持有同样的心情。

    若是以前,他大约会放下心,觉得有了陛下的爱意,今歌的处境不会那么难堪。

    可如今,他却不想把他给任何人。

    内心的感情积累到了,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君长欢垂下眼眸,那边的苏桓似乎要醒过来了。

    君长欢走了过去,拔出祝月瑾身上的长剑,抵在他的脖子边“跟我一起去见今歌。”

    苏桓全身僵硬,身上明明被刺破了,血流不止。

    他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熏香在鼻尖萦绕,苏桓终于发现了端倪。

    “君长欢,你算计我”

    君长欢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来“你折磨今歌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些。”

    那些话还在耳边,君长欢忽然间记起了这是为什么。

    程江说,你猜我为何不动你。

    大约那个时候,苏桓就动了手脚。

    他竟愚蠢得什么也没看得出来,还在那天夜晚,让苏桓去救今歌。

    原来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错了。

    屋子里黯淡无光,苏衍推开了门,一步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里面的位置十分隐蔽,若非那泄出的一丝气味,苏衍也不好找到。

    他搬动了一旁的烛台,密室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苏衍站在风口,那种味道浓郁得扑面而来。

    他的大脑瞬间变得空白,单纯的受到这股气味所吸引。

    下一秒,苏衍就强行镇定下来了,可他的心底却极度害怕。

    苏衍飞快的朝里面走了过去,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声。

    “这可如何是好怕是救不回来了。”

    “若王爷问起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王爷走的时候,不是告诉咱们,就算是尸体也要留下来吗”

    “哎,也只好如此了。”

    苏衍大脑的神经仿佛断裂开来,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苏衍推开了密室的门,一步步朝里面走去。他一路杀进来,脸上都沾染了血污,发丝也吸足了血迹,逐渐凝固了成了黑色。

    这样的他,看起来就仿佛是地狱的修罗,让人心生畏惧。

    “你是谁”

    “滚”那一声,带着十足的威吓跟杀意。

    那两人的腿瞬间就软了下去,烛火照在苏衍的侧脸上,他的表情冰冷极了,看他们宛如一个死物。

    他的眼瞳完全呈现金色,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不是个人类。

    医师颤巍巍的举着手指“妖”

    还未说出下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喉咙就喷薄出了大量的鲜血,倒在地上之后,再也没了气息。

    另一人朝后退了好几步“别,别杀我。”

    苏衍无法抑制体内发狂的血液“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你们想拿他的尸体做什么”

    “是是王爷的吩咐。”

    下一秒,他也没了气息。

    苏衍一步步走到了里面,只要想到他以后再也见不到殷牧悠了,无法同他说话,苏衍的心便痛到了极致。

    他嘴唇发颤,看到里面的场景,眼瞳又是狠狠一缩。

    殷牧悠只穿着单薄的衣衫,这才多久没见,他又消瘦了下去,仿佛能看到里面的骨头。

    强烈的血腥味驱之不散,苏衍余光瞥到了一旁沾满了鲜血的布条,随意的丢在一旁。那用量极大,苏衍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甚至能联想到他究竟失了多少血。

    虽然现在他身上的血止住了,但那些味道还是不免泄了出来。

    苏衍走了过去,握住了殷牧悠的手,跪在他的床边。

    他的声音发着颤“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殷牧悠仍旧没有醒来,只是沉沉的熟睡,宛如死了一样。

    “今歌。”

    苏衍喉咙哽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假意答应苏桓”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比殷牧悠对他更好的人了。

    他整颗心都放在了他的身边,然而他却要离他而去了。

    那天烧掉紫寰宫的时候,苏衍原以为已经葬了他那些悲苦的过去,只要自己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他受苦。

    没想到,现在他却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

    “真没用。”

    苏衍骂的是自己。

    他跪在他的床边,忽然间失声痛哭了起来。眼泪便滴落到了殷牧悠的手背,一滴滴的从指缝滑落到床上。

    似乎听到了声音,殷牧悠缓缓睁开了眼。

    他无法看见,只剩下满目的黑暗“苏衍”

    这微弱的声音,仿佛触及到了苏衍的灵魂。

    苏衍连忙凑了过去“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苏衍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竟然会如此幸福。

    殷牧悠的手放到了他的脸上,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黑暗之中,他一点点细细的抚摸过他的眉眼,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没在做梦。”

    每一个字,都刺得苏衍痛极了。

    殷牧悠垂下眼眸“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太傅府。”

    “好,我带你离开。”

    苏衍抱起了他,一步步朝外面走去。

    苏桓的那些人已经压制了施桢予的人马,如今已经返回到了密室。

    在看到苏衍抱着殷牧悠出来的时候,他们全都愣在了原地。

    少年的眉间似有化不开的哀愁,看自己怀里的人时,却带着满心的柔情。仿佛他要把这一辈子的温柔都给他。

    而他怀里的那个人,就像是个死人一样,脸色苍白到极点。

    他就像是少年紧绷的那根弦,一旦闭上眼,那根弦就会彻底断掉。而苏衍便会彻底失去他唯一的束缚,继而发狂。

    “快看他的眼睛”

    “果然是妖孽”

    他们戒备极了,用剑尖对准了前面。

    可那些人全都不敢上前,生怕受到了波及。

    苏衍低声喊了句“滚”

    这一声,足矣震慑住他们,有的人甚至真的放下了武器。

    为首的男人一看身后,竟一剑刺了进去“临阵脱逃,当杀无赦”

    他眼底含着阴冷,朝苏衍望去“大周的陛下是个妖孽,荣王并未说错你们难道想让大周葬送在一个妖孽的手中吗”

    一听此言,那些人不得不重新把剑尖对准了苏衍。

    “上”

    苏衍眉眼极冷,看他们犹如一个死物,这些人都有折磨殷牧悠。

    他恨极了,体内的血液在不断的沸腾,叫嚣着杀了这些人。

    杀

    就是他们折磨得今歌成了这样

    苏衍的胸口起伏,紧紧的咬着牙关,可疯狂长出的尖牙还是让他看上去充满了野性,像是一头失却了人性的野兽。

    所有人的手都在颤抖,直到殷牧悠轻轻的喊了一句“我好冷。”

    苏衍所有的兽性全然收敛,又更加抱紧了殷牧悠。

    “还冷吗”

    “好些了。”

    众人看得哑口无言,方才那样凶狠的人,在殷牧悠面前,仿佛一只被养顺了的家猫,只会朝着主人露出粉嫩嫩的肚皮。

    “下雨了,今歌说他冷,我不想和你们争斗。”苏衍眯起眼,藏着杀意,“不想死的,趁早滚。”

    苏衍的话刚落下,祝月瑾就已经赶到,从背后给了那几人痛击。

    男人睁大了眼,死不瞑目,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祝月瑾喊了句“陛下。”

    苏衍皱眉“你倒是来得快。”

    祝月瑾急急忙忙看向了他“苏桓要陛下一个人前去,陛下便真的一个人前去,这摆明了是圈套”

    “圈套又如何我还是找到了今歌。”

    他的目光逐渐柔和了下去,仿佛怀里的人对他而言,就是整个世界那般。

    望着这一幕,祝月瑾不由哑然。

    是啊,对于苏衍来说,只要能救出殷牧悠,上刀山他都不会怕,区区一个圈套,又有何惧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苏衍怀中的殷牧悠,他的发丝全都散开了,发尾的地方微微泛红,沾染了自己的鲜血。而他的脸色更是苍白极了,像是随时都要咽气。

    他静静的在苏衍怀里,就跟睡着了一般。

    祝月瑾走了过去“今歌。”

    听到声响,殷牧悠才睁开了眼,里面全是灰败和空洞“是月瑾”

    祝月瑾方才只是厌恶苏桓,在看到殷牧悠这个模样的时候,真是痛恨他倒了极点。

    正当此时,施桢予和君长欢也带着苏桓来到了此处。

    这里简直惨不忍睹,说是尸山血海都不为过。那些鲜血流到了泥土里,随着雨水的滴落,仿佛是一条血河。

    君长欢的剑尖一直对准了他,苏桓的身体一僵。

    他黝黑的眼瞳直勾勾的望向了君长欢,没想到方才要同他缠绵的人,如今竟要亲手杀了他。

    若是寻常,苏桓可能早就心怀戒备。

    然而自从进了屋子后,那种萦绕在鼻尖的香气,就勾出了他所有的欲念。

    君长欢蹲下身去,凑近了苏桓,朝他露出一个笑容“阿桓,这地上这么多血,可我还是觉得不够。”

    这个模样的君长欢,让他头皮发麻。

    “什么不够”

    “单单只有那些人的,怎么够呢自然得加入你的才行。”君长欢轻言细语的说,“你是如何杀了我父亲,又是如何折磨今歌的,这些仇每一件我都记在心里。”

    苏桓心底终于浮现了几分害怕,他所认识的君长欢绝不该是这种模样。

    把他彻底逼疯的人是他。

    “杀你父亲,实乃形势所逼。若不是慕今歌捣乱,我如今已经成了大周之主你君家一门尽享荣华富贵”

    君长欢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那般,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夹杂着雨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苏衍那双金色的兽瞳一直紧紧盯着苏桓,声音里藏着尖锐的冷意“要杀他,也该是我来杀。”

    君长欢的手更加捏紧,戒备的看向苏衍“不行,他是我抓住的。”

    说着,君长欢便狠狠的刺了下去,足要把苏桓的手臂给戳穿。

    他顿时便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雨水落入污泥里,苏桓疼得脸色扭曲,愤怒的朝君长欢看去。

    这眼神,轻易的取悦了君长欢。

    “你知道平时你放在我身上的眼神有多恶心吗还是怨恨的看着我更让我觉得开心。”

    “你疯了。”

    “始作俑者不是你吗”

    君长欢咬紧了牙关,又朝着他刺了下去。

    “啊啊啊”

    剑尖末过了血肉,深深刺到了骨头里。

    这幅惨样,除了施桢予外,再也没人同情他,反而冷眼的看着这一切。

    自作自受

    苏桓已经气息奄奄,快要不久于人世。他失血过多,身上被那些雨水无情的拍打,已经冷到刺骨。

    苏桓的脑子里犹如走马灯一样,想起了很多,包括那日施桢予对他说的话

    “你知道先帝为何没有对慕今歌下手吗”

    “因为除了身体,他还在渴求他的爱。”

    他果然是太贪心了,一开始就要一样东西不就好了吗

    苏桓大笑了起来,一直不停的吐出血,眼神朝着君长欢扫去。

    他看中的人,果真不简单

    “我虽然死,也有慕今歌为我陪葬”

    苏桓的喉咙里不断咳出鲜血,可他的话却激怒了所有人。

    若非苏衍怀里抱着殷牧悠,此刻就要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苏桓的声音沙哑,笑声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苏衍,你以为你赢了吗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比他更爱你,你将永远孤独痛苦,永生永世”

    说完这些,他终于咽了气,眼睛却瞪得极大。

    死不瞑目。

    君长欢站在原地,任由雨水侵染了他的身体,他却毫无所感。

    他垂下了头,谁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祝月瑾松了口气,原以为事情就告一段落了,正打算让苏衍带着殷牧悠回去,君长欢却捏起了长剑“不准走。”

    所有人都震惊极了,朝君长欢看去。

    他杀了苏桓,在他们眼底,君长欢就是同伴。

    “把今歌给我。”君长欢沙哑着声音说道。

    祝月瑾皱紧了眉头“住手吧,你知道这根本不可能的。”

    “不可能不是你们说了算。”君长欢眼底透着浓烈的黑暗,“你们敢伤我吗伤了我,今歌不会伤心”

    祝月瑾几乎哑然,君长欢和以前不一样了,看事情看得如此通透。

    单单一句,就捏住了他们的软肋。

    气氛骤然凝滞,几人都僵硬了身体。

    坏掉的不仅仅是苏桓,还有君长欢。

    雨声几乎要淹没一切,直到,苏衍怀中的殷牧悠缓缓开了口。

    “长欢,我不能和你一起。”

    君长欢眉头一拧“为什么若一直待在苏衍身边,你又会遇到这些事情。我带你离开,难道不好吗”

    殷牧悠不知他在何处,寻着声音,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我不放心,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

    君长欢嘴唇蠕动了两下,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今歌,我也心悦你。”

    “我知道,不过抱歉。”

    雨淋湿在他的身上,天终于渐渐亮了起来。只是雨仍在下,根本不见停。

    君长欢松开了长剑,那东西应声而倒。

    长剑顿时被地上裹着雨水的血给染透,君长欢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我恨父亲,为什么受了他人的挑拨。我也恨苏桓,为什么如此欺辱我欺骗我而我真正恨的,却是我自己。”

    “我有时问自己,君长欢,你何以如此软弱无能什么也护不住,什么也救不了。”

    “现在我能拿起刀了,也能利用别人了,也能不折手段了,多好啊。”

    他分明是个胜者,看着却比败者更惨。

    他朝着苏衍深深一拜,不是作为败者,而是卑微的请求“陛下,臣只有最后一个心愿,请在今歌最后的时日,待他好一些。”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

    苏衍抱着殷牧悠离开了此处,施桢予也连忙跟了上去。

    祝月瑾不放心,便留了下来。

    他静静的看着君长欢,什么话也没说。

    “你怎么不走”

    “放不下你。”

    君长欢轻笑了一声,眼底缀着眼泪和痛苦“我好嫉妒,他为何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今歌的喜爱包括在荣王府最艰难的时候,今歌都要为苏衍谋算。”

    “我也有过跟你同样的想法,只是后来看着他们二人,逐渐接受了这件事罢了。”

    君长欢问“他是先帝的儿子,今歌不会恨他吗”

    “你看今歌做的这一切,像是恨他吗”

    君长欢微怔,所有的不甘都逐渐消散。

    不像是恨,倒像是爱到了骨子里。

    不知沉睡了多久,殷牧悠这才醒了过来。

    这段时间他喝了不少的汤汤水水,纵然有那些药保着,这具身体也撑不了几天了。

    殷牧悠倚靠在四周,围着一床薄薄的棉被,双眼无神的看向了外面。

    微风里传来清甜的梨花香气,天气是彻底的暖起来了。

    主人没必要这么做。

    这具身体本来就撑不了多久,与其憋屈着,不如闹个痛快。

    苏桓竟然死了,还是死在君长欢的手中。

    那日后,他就再也没看到过君长欢。

    殷牧悠叹了口气,正当此时苏衍悄然的走了进来。

    在看到这一幕后,他的心脏都被刺痛。

    他原本就身体不好,这件事情过后,已经是元气大伤。苏衍为他找遍了所有的名医,而那些人都告诉他,殷牧悠时日无多了。

    “今歌,该喝药了。”

    “给我吧。”

    “我喂你。”

    殷牧悠抿着薄唇“我还不至于这么没用,连药也喝不了。”

    苏衍把药碗递了过去,殷牧悠接到了药碗,手却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下一秒,药碗便被打翻在地。

    殷牧悠久久没能回过神,一种挫败感从心中升起。

    “我可真是没用”

    苏衍心头更疼,连忙握住他的手“没用的是我,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罪。”

    殷牧悠微怔,愣愣的看向了他。

    只是这双眼睛什么也看不到,里面没有一丝亮光。

    天气越发的好了,这个人的身体却一点点衰败了下来。

    四月初,梨花已经尽数飘落,那过了的花期,就像眼前的人一样。

    留不住。

    正当此时,祝月瑾穿着一身红衣,从外面走了过来。

    他双手抱肩,背靠在门口,静静的注视着他们二人。

    苏衍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殷牧悠不由问“谁来了”

    “是祝月瑾。”

    “陛下可否回避一下,我有事情想对月瑾说。”

    “好。”

    殷牧悠朝门口望去,那双早已看不见的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

    苏衍矗立在一片春色之中,他背后全是姹紫嫣红,而他的身影却显得格外孤寂。

    殷牧悠喉头哽咽,竟在内心里生出几分不舍。

    他若是离开,苏衍该怎么办

    这是殷牧悠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生出的想法。

    “既然这么不舍,你当初就不该这么不爱惜自己。”

    殷牧悠收敛了眼神“当初我是这么想的,谁能料到现在”

    祝月瑾眼眶微红,捏在手里的瓷瓶怎么也拿不出去。

    “死了算了,就会拖累别人。”

    殷牧悠露出一个笑容,他总是这样不喜欢说真话。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也能猜出他现在一定是眼尾微红,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早死了也好。”

    祝月瑾一噎“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脸色泛白,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个画着并蒂莲的瓷瓶。

    “你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祝月瑾下意识的往怀里收“没什么。”

    “别以为我瞎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走路的时候,我能听到些许响动声,是药丸”

    祝月瑾睁大了眼,许久才认命的把瓷瓶摆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我为你求来的,你的双眼看不见,原本吃了这个能让你看见”

    “那”

    祝月瑾很快打断了他的话“可这药最是伤身吃下去过后,只会让你衰败的身子更加快速的衰败下去。”

    殷牧悠朝他伸出了手,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给我。”

    “你没听到我对你说的话吗”

    “自然听见了。”殷牧悠的表情带了些许落寞,“死之前,我总得看陛下一眼,才能放心赴了黄泉。”

    祝月瑾张大了嘴,喉头哽咽得发不出任何音节。

    他把瓷瓶放到了殷牧悠手心里,郑重的对他说“不到大限之日,千万别吃。”

    “我省得。”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就连屋子里的熏香也染上了几分这样的意味。

    殷牧悠将瓷瓶放于怀中,又朝祝月瑾说道“最后的名单,你想要么”

    祝月瑾听到他这么说,呼吸都轻了。

    他活着,本就是想为妹妹祝月清报仇,他千求万求,只想要那最后的名单罢了。

    可殷牧悠都这个样子了,祝月瑾忽然不想要。

    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底还含着泪“这是我五年前和你的约定,你曾经发誓过,会助我报仇雪恨。若是你就这么死了,便是不守约定我以后去了黄泉,也要追着你大骂的”

    殷牧悠的心口颤了一下,却又露出了笑容“那你尽管来骂我。”

    祝月瑾擦了擦眼泪“你先休息吧。”

    他害怕自己再待在此处,会忍不住失声痛哭。

    祝月瑾原本打算走出去,余光却瞥到了方才不小心被殷牧悠打碎的碗。

    他眼瞳狠狠一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祝月瑾很快就走出了这个屋子,苏衍正站在腐败凋零的梨花之下,脸色同样苍白如雪。

    他看得心脏都要停止,大步走到他的面前,紧紧咬着牙关“陛下可是亲手削了自己的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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