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九十九度炮灰逆袭 > 31.男装女相(31)
    接天莲叶,映日红荷,徐徐清香,湖泽凉风,海上水汽,渐许雨水,最是盛夏应有模样。

    和光居。

    “这凉透了的冰镇西瓜,果是夏日最好的解暑果物了,”清河笑着拿刀子切好了瓜,自己执了一瓣吃得起来,看向旁处坐着的卓言,“拿冰盈泉馆的水浇了上去,可不就凉透到心底子去了。”“怎生你们两个却不喜切了半瓜拿汤匙舀着吃呢?”陈容与笑看着二人,细巧动着手中汤匙,转了一圈,便足舀了一勺,送得口中,吃得颇有滋味,“柳老种得的西瓜,果是甜得正当好时候,再多一分再少一分都是不得的。”“不是,你素日瞧着胃口都是再小不得的,这大半个西瓜,你可认真吃得完?”卓言瞧了他一眼,轻笑道,“这若是都吃下去了,些会子工夫后上得的点心茶水,你可不是再吃不下去了?”“我便是最欢喜这西瓜,可不行么?”陈容与却难得地于这档子事上认真了神色,刻意抿了唇道,“你们两个可要瞧好了,且看着我是如何将这大半个西瓜通共一并吃下去的。”“可,公子,你这般吃着,肠胃上可无虞么?”清河面上些微现了忧色,“你这回好容易回转了身子,西瓜虽好吃解暑,到底是寒凉之物,现下这般无惮吃着许多,不保着其后岁时作想么?”“我现下身体,运转着同寻常人无二致,可到底这底子,最是寒凉不过,本就是千万年的寒冰了,哪里需要担心这等子事,若是吃了那等大热活血暖身的,才是要千万忧心呢。”陈容与不以为然,自顾着便继续吃了起来,“自然了,按得医理上的说道,人本是温性暖凉,过热过寒了都有失均衡,热了,恐焦了内头心志,便若烛火过盛,容易早燃尽了自个儿;可若是过寒了,便同着往燃起的烛火上泼凉水,更早晚就要熄了。寻常人这般作为,自然是不好的,可我不相干,早是已定了命数要早逝离了去的,已是再冻不得的,再如何寒凉上去,也不恐了。”“公子若是再说这样子的话——”清河闻得,到底是蹙了眉头,眼瞧着就要驳了话去。

    “好了,你若是这般一味地置气,可保不准要伤心的就是自个儿了,”卓言却是笑着解了话,看向清河,眉宇舒展温和,“他这般性子亦是惯了出来的,他自个儿既看得开,咱们就不必替他守着这等子话头上的工夫心思。”“清河,”陈容与出了声,瞧着面前这个日益长成起来的少年,面上不由挂了清欠笑意,“你倒先记着追我的话来了?我还有话要问你,上回商家送来的东西,你可都一一清点齐全并确对了数目了?”“都对上了数的,”清河闻言,下意识答话道,“名目折子上的东西都查看了,也都照着先时公子的吩咐一一安设好了位置,分门别类要作不同处存放的都一应安置妥当。为着这会子送进来的多都是些稀罕玩意儿,我私下里估摸算着,日后出去了用来做礼备贺原都是再好不过的。”“送人的玩意儿,我陈家倒还不缺什么,”陈容与轻声,似有所感,“不过,既有着,通总便是好的,只莫要叫它们白白搁置了才是,该用的,不论何许名贵物色,还是当用的。殊不知器物这东西,最是要人精气养着的呢,只一味作赏玩之物远远观着可不成了什么事去,倒是再不现用场了。”

    “公子所言,清河明白,自然是当用的都不致错漏了去,”清河见他此刻难得这般子好心情,倒也不觉就展了眉头,面现舒然之意,“对了,就着公子之言,我在外细细打听了,今岁入秋之时,啊是了,原是秋元节的好日子,帝京最出名声的古玩设——银染轩便要设这三年一回的帝京大拍了,今岁因着是设在了秋元节的好时候,便作了名头,叫得‘秋元大赏’,能参与的,自然都是那些子有身份尊贵的人物,除了他们银染轩自个儿晓得的名单子,旁人怕都是没那个门道进去得瞧。”“帝京大拍?”卓言此前居在遂州,未曾入京,自然是不尝闻及的,故而现下心头到底多了几分好奇,瞧向两人,问道,“这却是作何说道来着?”

    “容国能这般兴盛,因的便是重商财之道,凡是做百姓家的,大多亦经营个小门面做做生意,没有完全做了农间人去的,手头都有足够余钱,帝京就不消说了,尤为富庶,多的便是那等有钱权势人家,这银染轩素日贩卖珍奇古玩、名人字画,自然了,卖的都是好物色的东西,我父亲同这银染轩的主人交好,家中所藏,除了祖辈代代传下来的好东西,不少便是自他家得来的。银染轩既是卖这等珍玩的,也兼着当行的生意,更有内人专是持着各州搜罗稀罕玩意儿的差事。虽说珍玩不过为着稀罕二字,自当是少的,但这般大地方,耗着工夫细细搜了去,总能拣着好的。他们家素常里收得的一些子极名贵稀罕的东西,就会另收着起来,待这样一个好时刻,通总地集了数目,一并拍卖出去。定了规矩,按理便是三年一回,再不许多的。若是逢着不好的年头,他们家觉着并未有得那等值得另瞧上眼的东西,便就不办了。上回他家办这大拍,料想着已是多几载的事儿了,今岁既有着,自然是了不得的。估摸着那些子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要备着等他们家送来的朱文帖子了。”

    卓言认真听得下来,回了神,观向容与:“那我们可收到了帖子了?”“哪里就这般早便送下帖子来的?”陈容与不由轻笑了起来,“而今才盛夏毒日头呢,要等得秋风起了,这第一批的早荷都开败了时候,才预备着下帖子呢。我们陈家同他家是世代的好情谊,只管私下递了话出去,哪里有不给的?除了金银,旁的也就罢了,只这大拍倒是有着严苛规矩要守的呢。”

    “哦?”这会子倒是清河、卓言二人都来了兴致,提着耳朵听他到来,“你且细说来听听。”

    “这帝京大拍,通共只预备上十三件器物玩意儿,自然都是个个再贵不得的。银染轩等确定了这要上拍的东西,便会专绘出一本折子来,里头自会详尽述明了这通总十三件东西的说头,只是内容说得多少,就是要看着主事人如何想了。旁有必要的,或许还会细绘上拍件模样,自然的,最重的,便是会标明了拍件起底价格几何。预备着这忖头的人家,看了价格,心下自然有细账要去算的分明,该备得多少钱财,自是不消说的。有的价格若分明便是自个儿受不起的,自然也就不会再多念想。一本朱文帖子,只允得进去一家,所能携人,加上自个儿,最多不出三个,一家一个数目牌子,作得标明身份之用。若是觉着自个儿身份不便现于人前的,还可以另外订好二楼的厢间,或戴了面具,便不致露了身份。只是,这厢间的价格便更是要再另出得的了。余下的,拍卖流程如何,便是不曾亲去过,到底也是想得到的,我就不再多说了。”陈容与说着话,手上继续动作,细致将瓜沿边的红瓤都刮了干净。

    “这可是要多少钱财才够得?”卓言看向他,问话,“听你这意思,咱们自然是要去的,可你到底是打算拍下何许东西不成?”“这我现下亦尚未可知,还是要等得朱文帖子共那器物折子一并送来瞧过了眼才是,”陈容与眼瞧着便已吃净了小半的瓜瓤,“若是有得好的,自然是要争上一挣,若是没有合我自个儿心意的,便是不打算拍,只去看看,带着你二人去瞧瞧此间光景亦是极好的,如此,可何如呢?”“咱们现下有的东西不少,倒都是主要自己能供着,不消多少外头的,”清河已然开始思虑起储备来了,“金银珠玉这些都不短缺,只是多是那等子细巧工艺的珍玩品物。咱们送出去卖于商家的药材,到底还没将货色一并齐全了,现下还不好收回价钱来。直接备着金银钱财的,倒是有些难处,若公子有这心思,咱们可要将和光居内的这些出产送一些去外头卖了价格?”“这就不必你忧劳心思了,”陈容与喝了口清凉西瓜汁,润了嗓子,笑言道,“这大拍还有个好玩环节呢,咱们这里的珍奇东西,自是派得上用处的。”

    “哦?”清河目光微动,“且听公子之言。”陈容与敛眸,清声道:“待得拍卖尽了,若有人着实想得紧要其中一处东西,便可以物易物,说出来自个儿想要交换的原是场上的哪样东西,便会有侍从请得那卖家到一处僻静房间里去,两人一处看了,若是觉着好,便可换了去。交换成功了,侍从就会出去说出消息,告知诸人。自然了,用作交换的是何许物色,他们是有义务要全着客人讯息的,断不能说出去半个字眼儿。”“这却好极,”清河闻言,微微颔首,道,“咱们最不缺的,可不就是稀罕玩意儿了,那冰盈泉馆和焰琉泉堂生着的奇卉灵植,已是天下再不能得的了,便是别处,还轻易不得呢。”“如此,自然是再好不得的了,”卓言亦应景一笑,望着容与眉眼,容色温柔殊异,“你啊,最是不让我省些心思的,可不是要日日替你悬着心胆去。”“既是你自个儿愿意,可何尝是我迫着你的?”陈容与却难得娇气些,同着女儿家般的口吻说话,生生流淌出那等子妩媚风情来,“你若是不愿替我操持着心思,那便就清河来,清河,你说,可好?”说着话,便是看向了旁处清河位置。清河方才无意一瞥,分明瞧见了卓言目光神色,现下陡然被唤了名字,看向容与,却是再度一愣怔。眼前人肌肤皙白如雪,玩笑着说话,较之素日清冷模样,更显出了几分活泼意味共生息来,眉宇间赫然的妩媚动人,竟是不较性别的美丽。

    念及方才,他断然不会瞧错,卓公子眼中那分明的神采——

    便似是寻常痴情男子在望着自己挚爱的心上人一般,宠溺,柔情,温煦,绵软,却又带着丝丝哀微,只是绵而不伤,到底是不忍的。

    “”卓公子,莫不是对公子,存了那般的——

    “清河,出什么愣怔呢?”见得他不回话,陈容与故作嗔怪状瞧了一眼卓言,回首看着他,便又再出声道,“清河,若是卓言他不替我操持着心思了,便是由你替我来主得那些子琐碎事儿,可好?”

    “清河自然是再情愿不过的,”终是醒转了神思,清河对上他眸间笑意不褪半分的粼粼目光,下意识答话道,神色格外认真,“清河是永远都不会离弃公子的,公子在一日,我便守着公子一日;公子若是不在了,清河也定当遵嘱公子之令,定不负陈家世代清名。”

    “”看出了他眉宇间的认真,却似是明了了什么,陈容与微敛了玩笑神色,亦确真回话道,“清河,我而今十四,你十一,我私下里也算着时日,陈家世代一夫一妻,故而亦无旁支余脉,更无宗族长辈于上,待得你到了十六岁,便由我亲持祀仪,为你记入我陈氏宗族名谱,彼时,你便唤作陈清河,是我名下的弟弟。外人处,我自会将一众书文材料都预备齐全,说你是我陈家正经子孙,原是为着我的命理克着了才送去了外州养着。反正我陈家本就消息少,旁人便是有着疑心,也无道理多算计着手脚来趟这会子水的。”说着话,他便又看向了旁侧卓言:“自然了,也是少劳不得你的,需得有你一处作见证才算完呢。”“我自然是不辞的,”卓言笑眼望着他模样,说不得的柔情,“总得是为着你的缘故,少不得替你费着心思的。我瞧着啊,人家清河才多大岁数,你就忍心这般劳着他四处奔波做事,可见你是个惯会使唤人去的。等着他成了你弟弟,可不知这陈家来日又是要万千事务劳于他一人身上去了。”“清河既是我弟弟,自然是千万疼惜的,哪里有你说的那般,”陈容与笑着道,“我可不是多早晚盼着能有一个好兄弟姊妹呢。只可惜我父母因着我命格之说,到底是不欲再于我成岁前生养的了。”话语及此,到底语稍间又不免了伤感悲怀意味。

    一时间倒再无话言说。

    湖泽上渐许吹来清风,吹起湖心亭十三角檐各质风铃,青铜的,琉璃的,火瓦的,脆玉的,各色不同,一众吹来,倒是音色各异,别有动人之处。

    “果然,夏日还是吃冰镇西瓜最好了。”

    陈容与闻着这清泠乐声,莞尔笑道。

    卓言、清河街各自瞧着他于外出得视线,嘴角微提。

    和乐安然景,难得世间意。临风人尽全,堪得几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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