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九十九度炮灰逆袭 > 25.男装女相(25)
    云陌泽。

    春日水意最是和软温从,垂柳纤长丝绦,点得水波圈圈漾开,一片朦胧春色浓。鱼翔浅底,暖风吹拂,柔草萋萋,诸鸟飞回,各处皆渗着欢喜生然意味。旁的不提,这春日繁花着锦,最是一等佳色,千万错不得去。

    云陌泽原是就着现有诸小泽湖泊,人为着连通一处,最终汇出了此方绝色景致。地下有活水,自然,植卉生得尤好。

    柳老管着瓜果出产,得了这般好地方,自是无不用心的。云陌泽旁,就着近处,辟得了空旷地方,按着意思,着人于去岁便植下了这诸多桃木,现下再至了春时,可不是桃木成林。灼灼盛华,远观着便似满天浅粉碎雪,堆叠至了一处,生生染作这等无边春日好光景。湖上来得了清风,略吹过,便卷携着这满天的桃花残瓣上得碧落,待失了劲,再乎落下,可不便同那落雪一般,华美迷醉得都不忍惊着此幕。

    桃林最中,将此处原先便有得的石头着石匠细细打磨了形状,便做得了一方桌席凳几出来。

    “容与?”卓言循着路,走得近前,试唤了声他名字。

    不得回应。

    石案下处,石子打磨光滑的底面上,齐整摆放着三个高高摞起堆叠的提手玄漆阴刻流纹大圆盒。

    四下瞧去——

    满目映得如雪初落桃花,唯独不见此中人。

    风自湖上吹来,扰动桃瓣万千,不由便迷了视野,生得恍惚意味。待得风止,瞧着那花落得位置,卓言微提了唇角,轻着步子声,于一处走去。

    停得步子,待看清那舞剑身影之时,虽心下明晓是他,却到底因着林中这般光景,彻乎怔住了。

    一袭浅堇色的女子长裙,缝作时掺了银线,做得衣裙的乃是最上品的晗光缎,染料子颜色时掺了定量比例的磨得极碎的珠玉海贝粉末进去,于是浅金光辉下映着,便得了悦目光华,瞧着便似万千华光些缓流于其上。素日见惯他着男子衣饰,自是清隽仙逸,可现下,这女子装扮,倒当真是,恰如那等诗书上说得的倾国姿色。不妖不媚,天然出得清贵气质。未曾束发,垂落一瀑乌丝,泻于背后。素日里为了掩得女子面容,多少是需得画上些许妆容来略加掩饰改动的,可此刻,他,不,她,粉黛不施分毫,清明现得精致容貌出来。眉,眼,鼻,唇,共于这一处面容上,生就无声便夺了周遭桃花丽色的顶好相貌。美得,似琉璃般,是那等容易让人疑心何时便碎了的精致。星坠于手,纷繁出千万剑光残晖,身形闪夺来回,轻盈异常,似初展翅的华蝶,分毫看不出错处不协来。剑气破空,顺出气流,带得这一处漫天的桃花,纷扬于空。

    终时,止了身形,桃花顺势尽数落下。右手剑身一转,待最后停得,剑身上,不多不少,恰巧十三朵,齐整排开。

    发上,肩头,衣袖,都余落了浅粉桃花。

    自是令人观得一眼便要不由止了呼吸的盛美。

    只恐惊得画中人随去。

    左手纤长五指抚上剑身,拂落十三潋滟桃花,收剑回鞘。

    转身,目光所对,恰是他所在之处——

    勾得唇角,她眉眼略弯,笑靥远胜此间桃花灼灼:“来了?”

    “来了,”到底回得神来,卓言收摄住心神,提步向着她走去,轻声,似问似叹,“不是说要予我春希礼物的么,莫不是就为着这剑舞?”“自然不是,”陈容与执起他的手,她的掌心,亦是温暖的,恰若现下因着方才剑舞而渐许晕红了的面色,轻笑道起来,“不是说,要留个念想东西予你么,我思忖了这许多日子,到底是想到了一个好的。”“何许?”卓言顺着她的话轻声道,望入她此刻的眸子,清澈,明净,似是沾染着桃花的醉人春意,生生便要将人的心魄给迷醉了去。“我私心想着,以自己循得的这般路,日后怕是再无何许机会穿得这般女子妆容了,”她自牵着他的手走出,声音略沉,却又极罕得地添着女儿家特有得的丝软,生生便要撩拨开心尖繁花千万,“今儿个,便由得你为我上妆,再作得画来绘下得闻,这画作,便留得作你念想之物,如此,可好?”“女子上妆净容,最是闺中情思事,”卓言指上微作用力,回握住她温软细掌,温声道,“我这可不是得了再大不得的福泽,竟能得遇着这般良辰妙事。”“若是你上得不好,我自是要怪责的,”陈容与轻笑着,一道走至了桃林中方才设了石案之处,于凳几上轻巧坐下,启开第一个大盒子,重重叠层取开,现得各间细致设着的饰容物色。琉璃手瓶间盛着蒸了多道得来的花露汁子,银质的镌得细密纹路的一众精巧掌心大小盒子,用得画眉的各色眉黛细笔,兼旁许多的物件,各色妆容之物悉皆得现。

    卓言坐得她近前位置,瞧着这许多,不由轻笑起来:“要齐全这一整的东西,可不是一时日起了兴致便得好的,这般瞧着,原道你私下皆备着这等女儿家的物件儿呢。”“我自是晓得再不当存了这般心思的,”她轻声,似喟似叹,“算得,亦是借着今日这般机缘,真正认真回得一回女儿家的身份。女子身的陈容与,这十三余里桃林境,便是葬得,亦是再恰当不过的。我自临世,细想来,这十四载的岁数,竟是只当得现下这一回。便是余后时岁,父亲母亲亦是瞧见不得了。”她说得淡然,如静水无波,只些微泄得稍许哀惋意味,然最是这般,愈发得他心下隐隐针刺般生疼。

    原先,若是一切顺遂,她至了十六岁,便得回复女儿身,便可同帝京那诸多小姐贵姬一般思量婚仪爱恋,可——

    如今再是不能了。

    “愣怔着做得什么,还不为我上妆?”陈容与见他此番模样,心下明了,只说笑着回了他神思,定定望入他眼底,“若是待了其后镜中瞧了不得好,我可是不依的。”“好。”卓言细致观着她眉眼,清浅笑答,“便为着这只一次,我亦当拼尽此间手艺,如此方不辜负。”

    启开小盒,取得细软干净棉纸出来,于小瓷碟中倒了些许花露,就着蘸湿,卓言抬手,丝软绵纸拭扑于她纯皙面容上,动作异常轻柔。因着这般,便凑得愈发得近前,彼此浅浅呼吸,亦闻得分明,错碎交乱于一处。

    长长睫翼垂落,似蝶敛了薄翅。肌肤透白,花露表处凝了一层浅湿,金晖华光下,瞧着便若顶上好的极致白玉,分毫挑不得稍许瑕疵来。大凡人面上因得肤间不得瞧见小虫,皆是生得有何处稍许红肿不平的,可她不然,因着肌骨森然寒息,纵是面上为着璊炎玉得了寻常温度,内里寒意已是于肌体间散开了的,根本生不得何许虫子。得暑高热这般子的病症,更是瞧见不得的。肌肤冰盈剔透,恍然竟不似世上当有得的模样。

    花露澄净了脸面,现下便预备着正式上妆。

    “你这般好的底子,我瞧着,倒是半丁点脂粉都不需用上,”卓言素手执了一支眉黛笔,凑得近前,认真为其画眉,说着笑道,“‘最是天然好颜色,粉黛不施醉春眠’,从前读得此句不过觉着玩笑话,现下瞧着你,方觉着未有更好形容得当的了。可不就是天然倾国的姿色。”“你这般生得好口才,日后谁家的女儿闻着都自欢喜不禁的,”陈容与阖着眸子,闻得他清浅呼吸扑在面上,轻笑道,“可说得的,待着你成婚之时,我定是要亲持婚仪大礼的。”“记着呢,错不得去的,”卓言细细于眉端梢尾略添了几笔,瞧得好了,略退开一步,再细致观了,似是颇合心意,便又回了近前,启开另一小圆盒,笑着开口道,“这画眼梢可最是精细活计,若是画得好了,五分颜色亦能画得出七分容色来,可若是不得好了,便是十分的好颜色亦能生生败坏了。你觉着,待得一会儿勾细长了眼角,这眼皮子上和眼角处的晕彩,要和许色调的为好?”“你瞧着呢?”陈容与静然端坐着,睁开眼睛,由得他顺着眼际轮廓轻细描开,“自是拣你觉着好的颜色。”“好。”卓言笑着应声,手上动作丝毫不乱,依旧精细为其上着妆容。

    白玉小盒内共呈了二十六支半截指大小的精巧玉罐子,启开来看,每一罐内皆盛着各自颜色的晕彩。另处碧玉小盒,同是这二十六般颜色,只再添了珠光银玉色彩,便于光下现得华彩出来。

    略思量了片刻,便心下作了决断。

    挑得水红晕彩于细刷上,浅浅于眼皮上扑开,再着了冰蓝珠光的色彩,薄施了一层,最后便是上挑眼角处,抹开珠光绯红。本便是极皙白肌肤,着了这般明丽颜色,互相衬和,更显得女儿家妩媚风情出来。仔细瞧着,再些略各细笔添得旁的点彩上去,细致绘得点点紫缨花般模样。

    “到底是绘完了,”卓言轻吐出气,含笑道,“好了,现下可开得眼了。”陈容与启开眼帘,望着他,微勾起唇角:“接下来可是预备着上得唇脂了?”“是啊,”卓言定定瞧着她此时模样,下意识弯了眉眼,“女子上妆,最是精细,通全一遍做得下来,就母亲说得的,可不是要足十三道的步骤呢,你底子好,便不需这许多,待着上了唇脂,便只消再贴花钿,面颊上研开些许胭朱,添得红润色便大好了。”顿了顿,瞧着她,又笑言道:“罢了,这般瞧着,若是再添胭朱,岂不愈发要夺目了?还是这般便极好,就略了研胭朱这道子步骤罢。”“自是由得你做主。不过,倒确实呢,女子上妆,最是细致不过,”似是想及了什么,陈容与面上绽开清浅笑意,笑靥清丽,最是美至极处,“我记着素日母亲上妆时,便是要分毫不差做足这十三道的。她说,女子为妆,不单只为着悦己者容,更是为着迎得一个自己亦觉着精致欢喜的自己。若是只为着悦他人而非悦己,不免便太低悲了些。身作女子,最不得的,便是轻易为着他人目中容色而看轻了自己。”“我虽是男儿,但母亲亦是这般说予我晓得的。”卓言笑着回话,开了另一盒子,齐整摆放着,便又是足得三十九小低圆盏的唇脂盒子。分别启开盏盖,一一现得纷呈颜色来。

    唇脂盏盖上,悉皆以阴刻技艺镌上了各自色类名称。

    绯柔霞,挽朱荷,旭初华,管素彤,明赤妍,盈洛缙,晚辞丹,淬芍红,醉珊瑚,丽颖梅,纷樱雪,秋光曙,真赭,云夏茜,血鸠鸩,若予芳,蜜卒考,梦胭影,子杏,赤白枫,浮伽罗,媚者眸,妙嘉人,薄似,藤菖香,素练子,琥珀光,鸢豆沙,堇牡丹,桦桂决,勿忘相,刈安艾,露青浓,荼月容,金朱凝,魑魅仪,郁芥弥,砂岚叆。

    通总三十九色。

    “你觉着哪色为好?”卓言瞧着这许多颜色,望向她,似是征询意。“我觉着都不错,”陈容与淡淡勾了唇角,不表明确说态,“亦说了是由你决断的,我便不作何许说道了。”卓言瞧着她,无奈笑道:“生得太好,大抵便是这般苦恼,何许颜色上着都是好看的,一时竟倒都择不出了。”略思忖了片刻,他又仔细辨了这纷繁颜色,到底选了一盏于掌,凑得其前,眸子认真盯住她素来偏得浅淡樱色的唇瓣,指腹略点了稍许,轻轻抹研开,感触着指尖传来柔软触感,轻声:“魑魅仪,此色历来颇有说头,传为孟朝末代孟令帝专为妖妃洛辞殊制得,容色惊绝,添上此色,观之愈疑为化境魑魅,极致妖媚之彩,以绯朱、堇紫二色调和,偏得暗调,掺了极少的珠贝碎末,光泽上略隐似现,最得隐匿莫测意味,若是不合,最易毁了气色,乃属寻常女子最不得合的颜色,可我觉着,你确是再合不得的,除了你,恐当世旁人便是轻易驾驭不得的了。”上下唇瓣均匀抹得开来,顿了顿,他抬首,对上她眸子,温声:“启唇。”闻言,她略略张唇。纤细指腹于嘴角处轻轻摩挲,将魑魅仪之色浅浅抹得一层,丝毫不出得唇形轮廓。

    柔软触感,似极那春希柳絮于掌心微微动得的感觉,些微摩挲的触动皆被放至最大,点点顺着指尖流入心海,汇作春日泛潮,澎湃起冰雪融水,无声息间便席卷了整片心堂。

    “好了。”只片刻的愣怔,他收摄回心神,微微一笑,端然坐于凳几上,偏首,启开另一盒子,“现下便当描得花钿了。”“魑魅仪,末代妖妃洛辞殊,呵,这说来岂不可笑么,”陈容与望着眼前漫天桃花纷扬如雪,轻声,却带着显然寒凉讥讽意味,“男人们一边掌控着至高权势,容不得女子有丝毫的掺手其间,可一当出得王朝覆灭,便通总将一众错处皆推至了女子身上,若是有这样一个貌美异常又深得宠爱的,就最好不过,推作红颜祸水,妖妃覆国,生生将帝王的残暴愚昧转得了那等凄婉爱情说辞。洛辞殊,不过亦一可怜人罢了,却生生担了这千古美艳骂名。古来至今,这般风闻,可当真是再不得少了。去瞧那些子史书古载,若有昏君暴帝,其后必有那一等祸水妖妃,可不是再无言可说的。”“自是免不得的,”卓言择了一绯银帛纸裁得的紫缨花钿,挑起,于她眉心上端贴合好,边缘再细致按压些微力道,使之不留隙处,待得做好了,方回手,沉声,“到底,这写就史书的,乃是男子,从未有得女子参与编纂书写。史官为清,这话不论如何说得,然在着手写就之时,必是掺了为书者个人心思见解的。再清,亦不可能全了那最真的历史。”边说着,他抬手,动作从容不乱,利落收拾着石案上铺设得开的各色盒子小罐,分门别类放置齐整,再重重堆叠上,最终回原了它初时模样。

    “那第二个大盒子里,设着的便是作画之物了,”陈容与抬手,取下眉间帛纸,放于案上,侧首,笑望向他,“这花钿想是好了,我便揭下了,何如?总瞧着可还入目么?”

    “我——”方理好这第一个大盒子,闻言,卓言抬首望去,正欲答话,可一眼,便彻然怔住了——

    明明是自己亲手为其上的妆容,可现下,见了这全貌,倒分明说不得话出来。冰蓝、绯红眼彩晕开,其间几朵细小紫缨,流动醉人光华。眉心其上,紫缨花钿清婉动人。本就天然上挑的眼角,添了细长弧尾,兼着珠光绯红,愈显得无端妩媚千万。唇脂,魑魅仪,果是最合此妆容的颜色,融进她骨间清贵气质,渺远勾勒得无形便傲然云端的出尘仪态,不喜不悲,淡然观世事浮沉,少了妖媚惑感,倒显衬得那仙逸姿容。着这袭浅堇色长裙,瞧着便更得悠远高然。垂落乌发于后,些微随风吹晃,竟生得几分恍惚虚幻之感,于这满天桃花中,总觉着她似要不知何时便乘风离去一般。

    尚未回得神来,手下意识便已抓住她衣袖:“别走。”

    “”微一愣怔,似是明了他此刻心绪,她会意一笑,反手覆上他手背,轻声,“傻子,走什么,离了这处,我还有何许处所可去得的?”

    “总觉着,你似是许早,便是定了心思要离了的。”卓言定定,望入她深邃眸瞳——

    终是看不分明,始终如氤氲着破晓晨初缥缈无端的山间雾岚,隐约漏出闪碎光华。

    “可不当说你是个痴騃至极的傻子,我这般薄命的人,自是要及早便预备下的,如此,便是骤然离了世,到底,不致过分伤悲,”陈容与骨节分明,十指纤长,一分分扣住他温热掌心,指根交缠,十指相扣,“我许不得自己百岁无忧,只安白骨黄土,一抔释怀。卓言,允诺我,来日我便是死了,自是你为我料理身后事的,我之尸骨,断不得入土,需得烈火焚尽了,化作白灰,分作四瓮。一瓮,你将之撒于这云梦泽中,随水长眠;一瓮,需得是那秘青绘了十三仪文的瓷瓮,封于这桃林花树下;一瓮,将之送得我父母所逝江水,沉得其下;一瓮,便置于陈府那株最得年岁的紫缨花树下,细埋了于土间。总不许立墓碑,莫要叫旁人得晓。”“你这是,欲要将自个儿挫骨扬灰么?”卓言睫翼轻颤,暖住她的手,微吸了口气,颤声开口。“哪里就你说得那般了,我不较重这些子事,也未尝觉着自己这般便是在糟践自个儿,不过顺着自己心意做事罢了,”她却释然轻笑起来,望着他,少现眉宇间女儿家的温柔,“所谓命数,现下这般,我早是当看轻了风云。我尝记着,自小尚未何许开智岁数,便闲耐不得,将父亲书房、书阁里的那些子古书都瞧了个遍,意外便暗学了卜算。那时只觉着好玩,但亦知卜算之人乃是窥得天机,最是损自个儿的运道,更不得算自身的命数。待着稍入得了门,便未算过何许。后来便知,打小刚出了母亲胎里,便来了高人论我命道殊奇,女为阴,而我命中盛水,最是水阴德厚,可便是太过,承不得此般,故而需自小作着男儿身压住,只待过了十六这个坎,正式成了岁,便得再无通堵,福泽绵延,恰若流水,息息不断,无可阻碍。可到底,十六未至,便遭了这般劫祸,我虽不得死,却连累父亲母亲葬身寒江深底,江底那般深,又极寒,可至死,亦打捞不得尸身好生安埋了。天道人祸,所谓命运,大抵便是将着所有人缠死在了一张大网上,只消网上一处稍微颤动,旁着连得近的,便就挨着,最后,到底整张网都是动了的,无人跳脱得去。至多,死了,便暂无了束缚,出得网去,前往黄泉,忘了此生,归得往生海,自此再入轮回不息。”卓言静默听闻着,良久,瞧着她白净指甲,轻声,似问似叹:“如此,若有来生,我可会再遇着你?”“若我能做得主,定是再三求了莫要让你再遇着我的,”她笑答,眉宇间偶泄得些微伤悲意,“我这般,想来此生已是误了你多少好时日,倘来世再误了你,可不得千万埋怨自己。”“”微怔默片刻,他忽地笑了起来,抬眸,直望进她眼底,故作了些许玩笑意味,“是了,来世若是见着你,可不又得惊艳了此生,余生,便再瞧不得旁人入心入眼了。”

    “作画罢。”陈容与岔开了话,笑靥灿烂,“我便这般坐着,你且工笔细画下来。”“好。”卓言亦微微笑道。

    铺陈开一众作画之物,取了最上乘的画帛,展开,全无褶皱。因着是帛而非纸,便也不必用得镇纸压了四角。

    启开各色颜料瓶子,备了清水,笔端蘸取稍许,提笔——

    她撑着左手,托腮,望着远处桃林盛景,静和坐着,神游其外。

    落笔。似不是手控着笔一般,自如间,笔端自然游弋,不多时便已绘得轮廓出来。

    她的眉,眼,鼻,唇,共着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弧度——若说仙人何般姿容,想来,不过如此罢了。

    心神凝汇,情思入笔墨殊彩,不觉便入得了心魄为画之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