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九十九度炮灰逆袭 > 12.男装女相(12)
    夜色深重,露水渐凝。

    夜云收拢,月光隐现,银月一角透出黑云,些微光明。

    湖畔一叶船舫。

    明予随着侍女到得船上,掀帘走入,意外却看得一人,端然坐于靠椅上,姿态优雅,吃着茶点。

    闻得他动静,那人也看来,二人目光相接——

    “商沈仪?”“明予?”

    彼此脱口而出。

    明予快步,走到其旁位子上坐下,又惊又喜,道:“差点忘了,记着你也是来了这里的。不过这些日子都没在这见着,都快忘了。”“我原是被祖父押着来的,”商沈仪展颜,笑道,“可来了此处,才知自己素日目光浅得很。你可也见过千机公子了?”“只见了一面,”明予答话,“便是入得此处之时。如今这次,才是第二回。”“千机公子,予你何许感觉?”商沈仪拣了块酥皮软糕,入口,香甜满盈。明予见此,也挑着拣了一块玉白色的奶糖糕,嚼了小口,道:“世外谪仙。纵是戴着面具,也可想见不是寻常人。只论气质,便不是我可窥视之境。”“与君一席临窗话,胜读十年玉帛书,”商沈仪微微笑道,“同他一番交谈,如今我只觉着心间开阔清明,再无那许多烦扰。我想,祖父送我入内的目的,想也是达到了,今日之后,怕便要出去回府了。”“怎么,如今想通了?”明予似笑非笑,“我还记着你那时终日寡欢,说着世上无趣,要出去入得空门呢。”“心间郁结早都已疏散开了,”商沈仪抿了口茶水,“千机公子所言甚是,我既生得这般人家,自是要好好惜重,不可辜负。”“你能这般想就再好不过了,”明予眉宇舒展开,“商老爷子知道,必然高兴。”“原是我任性太过,”商沈仪颔首低眉,看着盘中点心纹理精致,轻笑起来,“祖父为我担着这般许久,如今,自也是当我回报之时了。待得这次出去,我便随着开始接手家中生意,断不让那等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二人谈着,不觉中,外间船夫唤声道:“船已至亭,还请二位公子下步。”

    下得船只,走上阶台。

    一二重乃是楼阁,其旁有蜿蜒石阶,直通往那第三重高亭。

    三重亭。

    亭檐环壁,外台密密悬上琉璃风铃,湖风不断,吹拂满面,带出清脆风铃乐声,空灵清明。内台十三飞角,悬十三琉璃盏灯,光亮渗得琉璃华彩,自幽冥夜色映出一片流转晕彩,观之,不免心生恍然之感。

    二人走上。一袭玉白身影,倚在围亭长座上,细银缠纹面具遮了上半面容,目光悠远,望向其下山水重影。光影落于其身,却似静止了时间,只一侧身之观,却凝得仙逸缥缈,似神明安然立于云端,无悲无喜,淡望尘世众人挣扎。

    一时竟都不敢出声,恐惊了此处寂然。

    “来了?”他淡淡开口,语音带着些微慵懒,转首,看向二人,“那便坐着罢,站着也不嫌腿酸么?”商沈仪到底处的更长些,立时反应过来,迅疾拉着明予一同于亭中心的白纹石案处坐下,笑道:“你早预备了我们二人今日这般见面?”“你们在外,原也是有交际的,”陈容与起身,走至石案边,素手执起雪梅银提壶,斟酒,七分满,三杯,坐下,自执起一杯,“这新酿的醇风酒,你们且尝尝味道。”“醇风酒?”商沈仪微惊,“莫不是祖父把今年自西凉运来的那第一批货料也送了进来?”“不是,”陈容与淡瞥一眼,颔首,把玩着掌中玲珑酒杯,“乃是于此间鲜酿的。西凉醇风酒,口感清爽寒冽,余味绵而不断。我容国虽有上佳好酒,却多为暖甜余味,不及此间回风之感。商老赠了一坛,我粗尝了味道,便拟了这酿酒方子出来,于这云陌泽旁埋了四坛。这便是其中之一了。”“醇风酒的方子?!”明予惊得险些合不住嘴。醇风酒,是西凉与容国贸易间卖的最好的行货,偏西凉又极控着数量,故而往往一坛便要得千金之数,所好者甚多。当今王上便极喜醇风酒清醇口感,每逢宫廷盛宴必以此酒上席。倒不是未尝想过若能得了这酒的酿造方子便可自行出产,西凉那自然是口风极紧,套不得半点消息。着了一众酒坊老道的师傅来尝味,却也只说得此间原料繁杂,或更有非容国之材,先后断续来了百位,皆是这般说法,也就绝了心思。可如今,他却说尝了味道就拟出了方子?!

    “尝尝便知。”陈容与收得他惊异眼神,轻笑,饮下杯中酒。

    明予端起,一口饮毕。寒凉清冽,似风雪涤荡,余味清爽,确是和他曾于宫中偷尝过的是一般味道!正欲开口,酒回余味,清冷之际,竟有添了几分甜意,非但不腻,倒更多了一许原酒不曾有的清甜。

    商沈仪也饮下此杯,略颔首,唇角微提:“倒是较之原酒更多了别致口感,却是青出于蓝了。这醇风酒,怕是西凉的人尝了,也要惊艳。”“不过偶得闲聊,寻些事情做做罢了,”陈容与不置可否,又为自己斟上一杯,浅酌小口,颔首,自袖中细致取出一封烙了花印漆口的书信,置于桌上,轻推至商沈仪前方,淡淡道,“既然这味尚可说得,这醇风酒的方子,便需得托你带出去了。沈仪,好好存得这配料及酿造方子,我想,你自然明白该如何做得。”“这醇风酒的方子,说是千金之方恐也不为过,”商沈仪瞳孔微微扩张,原是下意识的讶异流露,“这般便予得——”“自不是白承那等人情的,”陈容与轻笑,“旁的也就罢了,只一着,这次你归府去,记得同商老细说说,再进些米粮来。”“粮食么?”商沈仪方略松气,执起书信,小心贴腕置于袖衣中,抬首,眉宇清然,“我自是会同爷爷细说道的。秋时将至,南境各地米粮想来亦近了收获好时节,商家所收得米粮,余了王家供给,定抽其下十彻之一送得。”“如此,便有劳了。”陈容与汇及视线,眸底深澈。“千机公子,”明予原不是那等静得心思之人,于此间数日,虽是沉了不少性子,可今日这般见得,到底不抑心下欢悦,展颜,朗声道,“今日,自然不会是只为品这醇风佳酿罢?”“一则,沈仪,上次一席谈话,再观汝今日气质察觉,你已然心胸通境,无需再留于这和光居内,今夜共聚,便是为汝践行喜贺,”陈容与眉宇不惊,开口,声音泠泠,宛若空谷碎玉残音,“二则,亦是有上佳之事,只我一人得赏,不免过于奢贵,故特邀了汝等二人,于此同赏。”“哦?”明予颇有兴致,抿下一口杯中酒,笑问道,“却为何物?”“倒不是何许先代珍赏古物,”陈容与起身,走至长座搭栏旁,低首,望向百米开外,停泊一叶小舟,忽地勾起唇角,“且等片刻,略略随去。”话毕,只一恍眼,便翩然落了下去。

    明予快步走至其处,望下——

    恍若轻盈无骨的光蝶,衣衫尾摆随着身边风流飘起,身影纤然,轻巧落足,顿步于小舟前许,十数步距离。停于水面,提步,走去。

    “”二人皆立足栏边,静立,望着水上之幕。观得此景,明予轻轻吐气,不由叹道:“定水无声,安水无相,沉水无名,断水无息。初次相见,我便大致有数,其武艺恐是不差,但,只得今日所见,我方明晓,他的武艺之境,原是无从估量。”“我虽未认真练武,但多少也拾得一些以来防身,你方才所言,可是为气凝息之道?”商沈仪侧首,浅望一眼明予,随即回身,依旧将视线凝于那人身上,目光落于影中,晦暗不明,轻声,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说于明予,“觉着么,看到他,我才真正晓得,着实是有那般的人,生来便是为得惊艳此生的,纵是不见面容,你也能由衷觉察,那之下深藏着的东西。”

    “就像,清澈的深潭,过深了,便无了光明,于是,便瞧不得分明,那最深的地方,究竟是何许模样。”明予忽地轻笑起来,接上他的话,道,“这可比那些,一眼就知掩了真容、看不透的人,更予人多思。既想瞧得分明,却又不免多虑。清而不清,浊却不浊,不知欲知,到底,如此最是玄妙。”闻得此言,商沈仪深望了他一眼,唇角似勾,望向远处山水:“怎么,不打算藏了么?”“我?”明予低首,望着掌心交错纹理,笑道,“我何尝掩饰,既无掩饰,何论深藏?”“我只是好奇,”商沈仪伸腕,抓住他的手,细细看他掌纹,道,“明明,真正的你,并不像你所显露于外人的模样。”“不过是想活得惬意些,少些束缚掣肘,”明予并未如何动作,只轻声道,“王廷深水,鳞羽早耀,多为飞鸟觊觎。”“”商沈仪收手,抬腕,轻轻触动顶上风铃,撞碎清泠回声,“不论如何,昔年往事,到底谢你救我性命。”“我收下了,”明予转首,深墨色的瞳子撞入他的眼底,“你亦是,我先年救得你一命,可不是允你这般胡来的,而今既解开了心结,出去,便好生承得商家基业罢。”“会的。”商沈仪相视而笑。

    目光不及之处,明予微微提起唇角。

    共望其下。

    虚空中,玉白身影自下翩然而起,转瞬便回至亭中,臂弯中,却是抱着一泛着些许水玉光泽的石盏,其间一灵株,叶片脉络,隐约光华,含挂着花苞,似是将要开绽。

    “冰月玉昙?”明予脱口道,颇为惊异。“好见识,”陈容与细致端好,于案方正中放下,安然入座,执起酒杯,抬腕,倾下,酒液便悉数落至叶上,缓慢顺着纹理滑落,滴入土中,似是为着这酒的缘故,冰月玉昙的光亮愈发显著,竟也比得那琉璃光灯,“这冰月玉昙,是汇聚造化玄妙才得的奇卉。这株夜昙,已细养了多时,估算着,今日便当是开放之即了。”“我还是第一次亲眼得见这古书上提及的灵卉,”商沈仪目不转睛,一双眸子被它的青白光华映亮,“不曾想,竟当真是自带光华的。这仪态,实在是,非得见之人不可道。自然万千,果是不可忖度。”“自然为道,大道无形,隐于万物,现于万物,通晓之人,随处可观道化千相。”陈容与启唇,纤长手指轻抚过花苞,目光淡然,“不过,闻道路途艰难,恍若长夜漫漫,这最难熬的,便是光明前那最深沉的暗。若是从不得此念,只随众人流于时年,却也未尝不是一等好事。无此念,则无此乱;无形,则无容色之扰;无音,则无丝竹靡乐缠耳。许多事,你说,人们是情愿从未开始过,如此便无随后纷扰,还是更愿得那开始,如此苦痛后再成长呢?”明予于位子上坐下,望着这株华美异常的冰月玉昙,轻声:“玄子之说,可大可小。但若是为无乱而求无始,这诸般世事,便是要消寂寥逝了。前者,不免遁世消极之念。当世,自是做不到的。若如此思道,岂非初始便当得死亡,这般,便再无其后烦扰了。”“许多人事情缘交错,初始,原也不过是些许微妙契机,”陈容与提起唇角,端详着这昙花,“后来重重,此前,谁能预见分明呢,不过且过好当下罢了。世间错杂,便是这般缘故,才得这喜哀悲乐,重重意趣。”

    “千机公子似是经历颇多,”明予似笑非笑,“这言语之间,倒像是那等活了许久岁数的老者。”“便听得这声音,我自然不是那等上了年岁的人,”陈容与笑笑,“不过古来书籍史册看得多了,略有所感罢了。”“这话倒说的是,”明予了然笑笑,饮尽杯中余酒,面上略泛起几许绯红晕色,“今人重重,不过时岁轮转罢了,爱恨情仇,如今模样,昔年亦是这般,代代,大抵都一般无二。”“你原是那等颖慧却又懂得收敛之人,并不需要旁人如何担心,”陈容与淡然断道,“说你从前模样虚假亦不如是,不过是另一面的你罢了,所谓本我,真我,为人世事,你是难得看得异常分明的。这样的人,何处情境,想来都能过得不错。”“第一眼就觉察了么?”明予真心笑道,“不过,实在说来,于此处,我确是难得这般舒心。”“你从来没有掩藏过什么,”陈容与抬眸,二人视线交集,“你其实,一直都活得坦然,入世不失出世心,这般,我着实是钦佩的。那个你,对你的影响倒是很不错。”“”容色微滞,明予目光微深,直视他眸子,开口,“你知道?”商沈仪此时听得不免有些身堕云雾,不明其理。

    “开始了。”陈容与却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将目光收回冰月玉昙上。

    无声无息间,几乎是瞬息之际,纯白的花苞缓缓绽开,现出无双清丽之貌。待到全数绽放,共着微微光华,那清然姿态,着实令人移不开视线。

    纯白至美。

    一时寂然无言。

    “昙花的花语,沈仪,你可知晓么?”陈容与忽地开口道。“曾于一花草书上闻得,昙花,寓意,刹那的美丽,瞬间的永恒。”“刹那芳华,果是极美的。”陈容与看得认真,淡淡道。“许多事物,不都是借着时光的力量方显出来的么?”明予略挑眉,看向他,“就是因为这花期极短,才为世人所重,但为求得一观这寥寥数时绽放。”“然。”陈容与眉宇淡漠,轻应声道,“昙花纵是一现,到底也全了它这岁的命理。其后岁月,自是会再有时的。”笑笑,却不言,明予执起酒壶,为自己满斟了一杯,饮了半杯。

    “沈仪,明日晨间六时,清然会预备好出去事宜,莫要忘了便是。”陈容与看向他,道。商沈仪颔首:“我知晓了,自是不会错了时间。”“沈仪,上次略谈,此间数日,你此次出得,可思分明了日后前程?”陈容与敛眸,目光清澈深明。商沈仪略蹙起眉宇,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深重:“我既为商家当代唯一的正脉子裔,自然当承起这商家基业,那些盼着吸附商家血液的寄生虫子,我都会一一除干净了,祖父从前由着他们,想来亦是等着我接手生意后,由我一并料理了。”“商家这代正脉,唯余得你这独子,”陈容与开口,语调不急不缓,“商老着实为商界枭雄,可岁月不饶人。商家这许多旁支延脉,自小过惯了好日子,有无做得生意的本事另论,但只较底下的阴私手段,又有哪一个是好料理的?各支家势力往来盘根交错,这般多数量的血虫,若是一齐聚了一处,把目标定在本家身上,便极易被吸个干净。商老如今还未有把握将他们尽数除干净,便暂不动他们,而是抬了几家旁支,以他们去打压余下旁家。这般,虽解决不得问题,但只要他们内斗起来,就无需自己亲手去打压,如此,本家只需在一方势力过盛时适当打压便可,维持住这平衡。终究,不过拿小利恩惠出去,却护得本家,抑或言,乃是你的安然。”“帝王权谋之道,亦不过如此罢了。”明予凉薄勾唇,“高坐王台,但望底下群臣争执不休,坐守朝堂平衡,不让其间任何一方过了线。”

    “所以,为着你之后,”陈容与微展眉宇,笑望着商沈仪,道,“我便随口说些,你无需记挂心上,且当我漫言便可。商家基业庞大,纵是以你之能,若要全数接过,亦少不得足足两年。这期间,商老自然会着可靠的人辅助你,但,你还是当有,只属于你、由你一力培养起的心腹。能力,忠诚,这二者能两全,自是最好,可多数不得。这二者,当如何决断,孰优孰重,那便是一辈子恐也不说完的事体。忠心与否,能力几何,所擅之处,致命弱点,私下把柄,默契何如,都是你需要细细思虑的。古来史册,多得是此间例子,玩弄权术、人心、手腕、美色,便当是各人不同的。如今,商家皆以为你无心此上,故而忙着内部争权夺利,可若他们知晓你有心此道,想来会慌乱,一时间或会有不少阴私动作。商老再强,这般多人的心思,你自己也要有个策略方是。如何不动声色将他们削弱势力,各个击破而又不致让他们反扑伤了商家根基,这便要得你适当安插自己人手,暗间挑起各家间隙争端,引得他们内自纷斗,若可以,抛个诱人的饵,足以勾得那些鱼主动跳出来,他们自己夺食,也会把别人狠狠踩下去。倒时候,原先的势力已经被他们自己内部清洗了一遍,你所要做的,就是余下的收割。彼时,便好料理的多了。自然,那些残余的人如何料理,也是你的事了。古往今来,多少帝王行灭门株连之事,又有多少牵连后人行报复之事,更是数不得清了。”

    顿了顿,陈容与抬手,抚了抚冰月玉昙的花瓣,分明是看着这花,但目光却似透开了这花,沉声道:“只一点,你一定要记得清晰。”“愿承教。”商沈仪认真点头。

    “永远不要低估女子的力量,”陈容与望入他的眸子,一片深幽,“女子看似柔弱,也因此往往容易被低放过,可,她们的心智,却远比男子更为坚韧。她们一旦做出了决断,为此所能付出的——那才是真正的不择手段。男子多以为女子无碍,可事实上,一个女子就极可能毁掉所有。她们的复仇,才最是可怕。而能够真正困住一个女子的,也只有爱情。为了爱情,她们能够奋不顾身,甚至,心甘情愿献上一切。”

    他敛眸,心下不由暗自苦笑起来。

    原身,若是活得下去,不亦会如此么。

    复仇到底。

    便是从前执行过的那么多世界,见得手段最狠绝的复仇者,也是女子。可同样的,困于爱情而不顾一切的女子,也实在,是极多的。

    “”见商沈仪沉默,似是在细细思虑他的话,陈容与敛了方才神情,轻笑起来,“你且慢慢思索罢,该记得的,便好生记着,不懂的,就去问商老,他见过的世事多,自然有的是那诸多的例子说予你听。尤是这关乎女子的例子。古书史册上,史官自是不会写就那等女子而就的覆灭,只是,我到底免不得多于你说几句。依你资质,日后定是会有那一番成就的。我曾于一书上闻说,这世上之人,确是有那等一见钟情的,而且,不止一个,只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遇不得见其中之一,所以,若是可以,便好好寻得一个喜欢的罢,你所将拥有的,当有让你这般决断的资格。一个人对着一堆人,哪里有那么多的感情可以分出去呢,被分割了那么多份的心,便不会再爱了。”

    “千机公子所言,是曾经得闻这般经历么?”明予轻声问道,似是于这话题颇有些兴致。“有啊,前者后者都有,”陈容与笑笑,敛眸,目光微深,娓娓话道,“我曾闻得一女子为了报幼年家门被灭之仇,忍辱负重,想方设法嫁予了仇人之子,让仇人之子爱自己至无法自拔的地步。随后,女子怀了身孕,在知晓这消息后,带着腹中孩子一并自杀了,死前,留了书信给自己的夫君,将往事一一述明,说自己爱上他,所以不忍下手,但终究无法释怀,便选择自尽以对惨死家人。其夫君大悲之下便疯魔了,亲手弑杀了父亲后,不多时也自尽而死了。于是,算到底,她也算是报了仇。至于后者,任何一个妻妾成群的府中,都是这般的情景。男子真正喜欢一个女子,哪里做得到同时接纳那么多旁人呢。换个角度说来,若是你深爱的女子告诉你,她喜欢你,却也喜欢着另外许许多多的男子,你可会允自己同那众多男子共处,相伴其旁?”

    她所附的原身到底死的太早,所接受到的世界主剧情,也是异常简略,又因任务对象主是容澈而非女主,除了最硬核的剧情主线,旁的,实在是不多,若不是为着她多次任务精神力大幅提升,有一定能力触发开更多剧情的缘故,只怕这任务会进行得更加艰难。今日这个问题,自然是早早有备而来的。

    “自然无法容得,”明予笃然答道,“便论我,我若当真喜欢一个女子,自会娶她后再不碰旁许女子。她若喜欢我,又如何能再喜欢旁人?便若是如此,我唯有放手。”

    或许,不见得呢。

    明予,亦是前世那诸多王夫之一。

    “那么,且记得你今日所言,”陈容与颔首,笑意略现于唇角,随着便看向商沈仪,笑道,“饮酒罢。”

    三人斟满酒,举杯,遥祝,一口饮尽。

    琉璃风铃被起得的湖上清风吹起吹落,轻晃撞间碎出悦耳声响。冰月玉昙芬芳香气飘开,弥散于清凉风中。

    三人吃酒说笑,一片光华璀璨。

    遥望,湖心三重亭,似暗夜中一处明月低悬,玉宫人影幢幢,妙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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