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江湖没有传说 >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山巅伐木
    喝了半坛酒的魏尘睡得并不是很沉。

    三更时分,他披上白衫,走出屋外。

    现在的魏尘已然不再是个只为自己而活的人了。

    他无声地走进了灵儿的房间。

    他担心灵儿不能适应这样一个新的环境,他怕灵儿夜里又将被子给踢落。

    幸好,灵儿睡得很香,消瘦了的小脸上此刻还挂着恬静的笑。

    因为风行客给她准备的床柔软而温暖。

    魏尘望着灵儿安详的甜蜜笑容,似是被感染了般,同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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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一刻,星稀月冷,天边已有曙意。

    魏尘独自离开了木屋。

    他的一身打扮已然变了模样。

    粗衣麻布,肩背麻绳,腰系两柄柴刀。

    俨然一个农户的打扮,哪还有白衣侠士的风度。

    魏尘也是无奈,他也是刚刚得知,风行客所谓的磨砺,便是让他登临南峰之巅伐木砍柴。

    他虽有疑惑却无迟疑。

    因为风行客是他的师傅——一位明师。

    他相信师傅一定有着深意,也相信登巅伐木之行必然有着磨砺之效。

    魏尘并未急于上山,他绕行到了数百丈的“望岳”茶馆。

    此时天色已然微微亮。

    茶馆里这么早是不可能有客人的,但掌柜依旧起床开始煮茶了。

    “掌柜的,劳烦给我来坛好酒。”魏尘吆喝道。

    掌柜显然是认识魏尘的,纵然魏尘的一声打扮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他那张清秀刚毅的面孔却是换不掉的。

    掌柜目色之中有着浓浓的诧异:“是你?”

    “是我。”魏尘微笑回道。

    掌柜也笑了笑,将手上的水渍在裤腿上擦干,道:“请坐。”

    魏尘摇了摇头,道:“不坐了,我拿上酒便走。”

    “好,请稍等。”掌柜急忙下到酒窖。

    等待着的魏尘,虽是第二次来到茶馆,却直到此刻才有工夫打量起这间小茶馆。

    茶馆虽简陋,却显得精致。

    碗筷清洗得异常干净,木质桌案被擦拭得早已泛白,就连灶台上的抹布也是不油不污。

    很显然,这掌柜自己本就是个活得异常精致的人。

    魏尘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那曙光中迎风招展的“望岳”旌旗之上。

    酒很快被拿了上来,魏尘收回目光,从怀里取出十两纹银递给掌柜。

    掌柜拿着银两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客官这,小店实在是没法找零。”

    魏尘拿起酒坛,笑道:“不用找,我会经常来的。”

    言罢他便欲离去。

    可他却突似想起什么事来,转身问向未动的掌柜:“敢问掌柜,这茶馆落于山脚,何故取名‘望岳’二字?”

    掌柜既然是个活得精致的人,取这样的名必然有着他的深意。

    掌柜笑着摆了摆手:“这间茶馆本是无名的,名字是一位客人给取的。”

    “哦?”魏尘来了兴趣,“什么样的客人?”

    “便是昨日你出手解围所助之人。”掌柜目光凝视着旌旗道。

    竟然是风行客!

    山脚“望岳”,这样的谬之大论若是搁在风行客身上,便不再是是一种谬论了。

    魏尘的心中久久没有平复,因为他对自己的这个师傅终究还是低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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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太阳已然高悬。

    灵儿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木屋,她还是有些困,因为她已一个多月没有像昨夜那般睡得香甜了。

    她梦见二叔三叔和镖师叔叔们聚在一起纵酒狂欢。

    她梦见二叔终于舍得把酒给自己喝了。

    她梦见自己喝的那酒甜似琼浆,醇如玉液,比蜜还要美味。

    灵儿转悠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自己的三叔,不由喊道:“瘸子叔叔,我三叔上哪去了?”

    “练武去了。”风行客答道。

    “在哪练?”灵儿问道。

    “山上。”风行客指了指南峰的山巅。

    灵儿顺着风行客的手指望去,山峰直插云霄,壁立千仞。

    “我也要去。”灵儿睡意一扫而空,雀跃道。

    风行客撇撇嘴:“你去干吗?”

    “当然是去练武。”灵儿理所当然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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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华山一条道。

    华山的无限风光便在于奇险二字。

    魏尘正在登峰的途中,由于时间尚早,魏尘沿路没有鲜有看到游人或是华山弟子。

    他顺着澄明清澈的山泉而上,迈上突兀凌空的“千尺幢”,跨过危崖陡峭的“百丈峡”。

    直到这个时候,魏尘才体会到师傅所言的磨砺了。

    险峰究竟有多难登,看到魏尘手里提着的酒坛便知。

    满坛酒此时已然洒落一半。

    一流高手尚不能仗着轻功轻易登巅,普通人想要登巅无不是小心翼翼缓慢登行。

    抵达山巅的魏尘,望着酒坛,心中不免有些可惜。

    他叹了口气,酒剩一半,他已然不舍得再多喝了。

    因为他的磨砺才刚刚开始。

    风行客的任务其实简洁异常。

    登顶南峰,伐一木,劈成柴,困缚而归。

    登山砍柴,这本是一件没有必要的事。

    因为这样的柴,山脚之下遍地都是。

    但这已然不是一件事,这是一场磨砺。

    至少在魏尘看来是这样,因为光是登巅的那条坎坷山路便是极其磨砺人的。

    而魏尘这样的人,正是最需要磨砺的时候。

    五月天,正是木叶繁盛之季。

    山巅满目皆是难以下脚的灌木丛林。

    魏尘转悠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寻到一处事宜的松树林。

    他卸下肩上的麻绳,放下手里的酒坛,从腰间抽出两把柴刀。

    之所以是两把,也是风行客的意思,他十分严肃地要求魏尘必须使用两把柴刀同时伐木,同时劈柴,并且不准使用内力。

    对于这样的要求,魏尘上山之时也曾考虑过风行客的深意,可他却难以想出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合理缘由。

    不过既然师傅有要求,做徒弟的自然是言听计从。

    魏尘颠了颠左手的柴刀,说实在话,他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因为他从来都只是右手持剑,如今左手握刀,感觉生疏异常。

    一棵碗口粗的松树便成了他试刀的对象。

    与右手柴刀的快捷娴熟不同,魏尘左手的刀挥舞的很慢。

    左手只有挥得慢才能精准地将柴刀嵌入上一个刀口。

    倘若此时有人能够看到魏尘的动作,心中必然惊恐。

    因为很难有人能够做到双手以不同的节奏去挥刀。

    右手迅捷如飞无形无迹,左手却是慢如龟速轨迹了然。

    两手节奏的巨大差异却又丝毫不会给人勉强违和之感。

    这已绝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一心二用了。

    这需要超凡的资质才能做到。

    江湖之中不乏使用双刀双剑的名辈高手,可纵然是他们,也绝不可能做到如魏尘这般行云流水的左右开刀。

    魏尘自然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资质多高。

    他更不可能知道砍树也能看出一个人武学上的资质天赋。

    他此刻已然避让到了一旁,因为树已经倒了。

    遒劲的松树轰然倒地,顶端的针叶簌簌震动,惊起林间一片飞鸟。

    魏尘颠着自己手里的柴刀,眉头轻皱,表情似是不甚满意。

    或许是松树的断口过于参差,或许是柴刀使得并不顺手。

    他叹了口气,正欲上前将倒地的松树截断成木桩。

    “兄台在此何为?”魏尘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魏尘不由回身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白袍的持剑青年正迈步朝着魏尘走来,在其衣袍胸口处,绣着一个大雁落于高峰的图样。

    青年的目光正审视着魏尘。

    魏尘见状,料想此人该是华山落雁峰的弟子,于是急忙将柴刀别在腰间,拱手道:“见过师兄,在下正在此地伐木。”

    程宣闻言不由眉头轻皱:“你是我华山弟子?我怎从未见过你?”

    “禀师兄,我是昨日才拜入华山的。”魏尘苦笑道。

    “哦?”程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眼前青年虽是一袭粗布麻衣的打扮,可青年的神色又不似说假。

    按理说这伐木青年若是落雁峰的弟子,山峰上下早该知道有这样一个师弟。

    可青年若是其他诸峰弟子,又何故跑到落雁峰来伐木呢?

    “敢问师弟拜入了谁的门下?”程宣问道。

    “家师乃是风行客。”魏尘道。

    “谁?”程宣语气中有着讶异,他生怕自己听错了,不由再次询问。

    “风行客。”魏尘道。

    程宣讶异的脸不由笑了,那笑容并非嘲笑,也绝非冷笑。

    他只是被眼前这个粗衣麻布的小子给逗乐了。

    风客行师兄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师傅华三归最得意的一个弟子,没有之一。

    七年前,一怒为红颜,独上武当,折辱十数名武当成名高手。

    最后虽败于武当三大长老联手之下,可那份气魄胆识却是让无数江湖中人为之敬仰。

    纵然风行客如今已瘸,却依旧是一位顶尖高手。

    这些年有着近百的年轻人妄图拜其为师,却无一人入其法眼。

    此时这个平凡的青年竟然说自己是风行客的徒弟,这怎么能不让程宣觉得好笑?

    “你可知风行客乃是我的师兄?”程宣笑问道。

    “呃?”魏尘一怔,“什么?”

    “我与风行客师兄皆是这落雁峰弟子,你说他不是我师兄是什么?”程宣道。

    尽管他与风师兄的实力天差地远,可两人的辈分便是如此。

    “如此说来,我该称呼你为‘师叔’。”魏尘苦笑道,他怎知风行客的辈分竟如此小。

    不过也该是如此,风行客不过三十六七的年纪,怎么也不像个长老。

    程宣摆了摆手,“不敢当,你既是风师兄的前辈,怎会在这山巅伐木?”

    魏尘摊了摊手:“师傅让我来砍的。”

    让徒弟登临这万仞千壁的山巅,只为砍树,这种没有丝毫意义的事,会是风行客的作风吗?

    程宣望着魏尘一本正经的模样,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师弟请便吧。”

    程宣已然想明白了,魏尘定是欲拜风行客为师的江湖小辈,死皮赖脸地缠着不愿走。

    风行客师兄心中无奈又不愿出手赶人,便故意刁难,遣他登山伐木,好让这个小辈知难而退。

    这也是程宣能够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

    对于这样的人,程宣没有歧视。

    不仅是因为他有着良好的修养,更是因为他知道拜入华山是有多难。

    太多籍籍无名的小辈,皆是苦于没资格拜入大门派中,于那茫茫江湖之中沉浮。

    这样的辛酸,他少年之时也曾经历过。

    程宣叹了口气,便拱手告辞了。

    他朝着下山方向前行,他要去接人,今天将有贵客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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