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空山新雨 > 正文 207.怜香卷 第四十七回
    第四十七回

    见初雪亲友话家常观腊梅同僚叙往事

    却说小狐丸听了狮子王的话,道:“不用了,我四弟病着,五弟又不会伺候人,四弟晚上要人抱着才睡得着,得早早回去。”和泉守兼定就和他一起出了门,门外天色暗沉,零零星星飘着小雪,两人另选一条路从桥上走,却看见一大棵子腊梅,还是花儿似开未开的时候,却也可以见他将来檀心磐口,仙资佛性的模样,仔细看那枝干,却是弯曲丑陋不成样子,似乎是折断了再接上去似的,和泉守看了一会,道:“我记性倒也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们一大个腊梅。”小狐丸道:“腊梅是江雪和一期一振种的,那年我到江雪屋里去,发现江雪瞒着井上霜种了一棵腊梅,可那腊梅缺水,开残了,我就劝他试着栽在僻静地方,看看可否栽得活,不然让井上霜看见,这腊梅就死定了,江雪也得受气。”和泉守兼定道:“也是的,别人连有点爱好都不行,就得一门心思去打战。”小狐丸又道:“那天江雪扛着锄,一期捧着花,我们几个人来的,后来那个姓陶的审神者为了让江雪脱教,为了改造他,就把江雪拴在了腊梅树下面,江雪栓了几天就疯了,一口咬掉了树干上的一大块木头吃了下去,那树支持不住就断了。后来江雪就不光吃木头,还吃石头,水泥,洗衣液,玻璃,这几年才又开始吃粥。”和泉守道:“江雪近日的脾气倒是比往年好了,上次我到他们那屋去,他做了早课正睡觉呢,往常他不睡,绕着佛像经行。”小狐丸道:“看来他离忘事也不远了。”

    和泉守听了,道:“也是呢,我这会看新选组里的事,没有什么感觉,那些事对我来说就是看新鲜,图个乐子,国广说我之前想起土方的事还哭,可我现在不觉得这个叫土方的人和我有半点关系,我是他的谁,一点也不记得。”小狐丸道:“你以前是他的刀来着。”和泉守笑道:“怎么可能呢,叫和泉守兼定的多了,或许恰好土方的刀跟我重名呢,也是有的,我可能是昭和时期的军刀罢,假托了和泉守兼定的名头做出来的,不然怎么不记事情。”小狐丸听了这话,黯然道:“或许是,不过若你真的是那个和泉守兼定的话该如何呢?”和泉守道:“也不怎样。只能这们度日罢了。”小狐丸道:“不想治好么?”和泉守道:“纵然治好了,想起事情来没准儿是假的,自从今剑出了事之后,我都不相信我记得的东西了,既然不信了,想不起来也就罢了。”小狐丸道:“那们着,以后怎么打仗赚钱?”和泉守道:“哥哥又说差了,打仗和不记事有什么关系?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计划,直接打就是,反正咱们是区区一小卒,具体的事情就不用考虑了,再说了,历史对咱有什么意义呢,没什么用途,又不考的,就算考,咱也有钱,买场题背下来不成问题。”小狐丸笑道:“这倒也是。”

    话说小狐丸又想起一件事体,手就撑在栏杆上问和泉守:“那们着,你既然不想做土方的刀,也不承认,是不是就效忠现在的主子了?”和泉守听了,道:“还谈什么忠不忠的?活着本来就够累了,再加上三亲六眷,来个主子,岂不是更累?安定疯了,我可不能疯,我要是疯了,留国广一个人怎么办?”小狐丸道:“好些事你不记得了,他记得,也是煎熬。”和泉守道:“我不想要事事依着他,这段时日感觉脑子空荡荡的倒是受用,若想起来反倒不好。”小狐丸道:“那就别想了,你看过刮大风没?”

    和泉守道:“当然看过。”小狐丸道:“大风一来,那们多大树都会断,断了的也就长不起来了,长了几十年,一场暴风雨就全毁了,别信那些努力就有收获,痛苦是财富这些现代人的鬼话,人活着还不是跟树一样?被风刮倒了的长不回来,侥幸长回来的全是因为运气好,就算长了回来,也是七扭八歪不成样子,你看那腊梅不正是么?”和泉守道:“却也还活着。”

    小狐丸道:“活着就是了,想太多也无益,除了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能做什么,谁能让你说话呢?人们巴不得咱们像是哑巴一样活着给他们做事,咱们的喜怒哀乐,伤病劳苦,何曾有人过问?他们只顾禁了你喜欢的,让你按照他们的意思来,不然就是该死了,换了谁坐时之京的位置,都是一样的。”和泉守叹道:“却也自在不得。”小狐丸道:“活着不自在,可咱们若死了,灵魂不灭也更不自在,即便是封印起来,那也是有会出来的时候。”说罢抿嘴笑道:“还不如一门心思想着钱,有了钱就有吃的,种了地也有吃的,自己种,自己吃,没人管。”和泉守道:“你也有归去之意么?”小狐丸不置可否地道:“我在想我四弟,他成形太快,本体被锻出来之后也不过天就成型了,又因为试斩的时候没切断过东西,父亲不喜欢他,他就在家里做事,那时候身材还小,就像梅树的蕊儿似的,后来渐渐地大了,有个没王法的嘴叫他一声打铁西施,他抄着锤子把人家撵了八里地。后来再见的时候,他就在贵族老爷们家里,带上病了,就像那半开的腊梅,花儿开了,就被雀儿啄了,不然就是风儿霜儿地欺负着,没开出来就枯了,花儿落了明年还能再开,人病了伤了,纵然不死也不可能像花儿那样再开了。”

    正说着,一阵风吹过来,小狐丸便往和泉守身边挨着,也不说话。和泉守道:“听你这们说,人还是得过且过的好,日子一点盼头没有,只能过一天是一天,也不能想别的,信别的了。”小狐丸叹道:“谁说不是。”和泉守道:“其实你的话也不是坏话,我这会子为何不能为自己活着?什么土方的刀,审神者的刀,我全都不想做,我就想要凭自己力气去挣钱,世界上的事情,除了为自己着想,也别纠结他的是非对错。”小狐丸点头也没多说,和泉守送他回去后,推说疲惫,也早早睡下了。暂且不表。

    却说长谷部每年冬季必然犯起腰肢酸痛的毛病,今年冬季极冷,他却为筹备过节用的树钱多跑了几趟,又被乱藤四郎拉着游逛了几次,未免劳神,这日下雪,他从小辉处回来,却觉得小腹冷痛,腰肢也虚软,比往年症候重些似的,好在本丸里有两个长谷部,病症都让小的擎着,大的就不用病了,也能出去买药,但大的知道自己若出去受寒,小的会病更重,若打电话向小辉报告这件事,却又不方便开口。正为难间,却见萤丸和膝丸说着话从屋外过来,大长谷部便央求萤丸道:“好兄弟,你帮我向药研拿些药来,我这里不方便出去呢。”

    萤丸看他一眼,道:“你自己去罢,我有我的事情呢。”大长谷部道:“萤丸兄弟,你横竖是帮爱染拿药的,帮我顺便捎带些个,算什么呢?我若不是实在分不开身,绝不敢劳烦你的。”萤丸冷笑道:“我才不值得被劳烦呢,自己无事忙惯了的,倒是说别人:“横竖是帮人拿药。也不知道当年因为审神者嫌爱染嗓门大影响军规,把他嘴堵起来倒吊了四个时辰的西洋哈巴儿还活着没,我们反正是当炮灰的命,一辈子当个大头兵罢了,哪里像人家有造化的,去当审神者的近侍给主子端尿盆!”说着一摔帘子,拉着膝丸出去了。

    长谷部听了,不觉眼泪迸流,勉强忍住,想要央求莺丸去,却想起今日杨司空又来了,莺丸正和他说话,再说莺丸也说不清他要什么药,小长谷部只得挣扎自去。所幸手入室里还是开着门,他向药研拿了成药,药研见他这样子,皱眉道:“你今儿别回去了,在这里歇一夜罢,你那里经得起这些?你那父神赏了你东西,没赏你点灵药么?”小长谷部道:“戴罪之家,哪儿敢奢求父神赏赐!能赏了我礼服就是福气了。”药研道:“你吃我的药总不见效,不如请芈老军门的弟弟来瞧瞧,每年闹一冬,又不老又不小的,像什么话。”长谷部叹道:“要是刚伤了用药治起来却也能好,可是黑田家也不管,时间长了就不能好了,这会儿再也生不下孩子了,世间的道理偏偏不称心,我从小就想生孩子,可也就是生孩子的经脉被踢坏了,一把刀若不能给主子生孩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药研听了,道:“没听说过这个,你也别犯魔怔了,吃药不好多半是心里有事,情志损伤了就不受补,咱们这样的东西,若不是契约管着,伤病也是容易好的,若不容易好,就是心里生出个歪理来,拦着身子不让好了。”长谷部道:“也别说是歪理,好不得便是好不得,你看这们些子人,不过是以前的审神者和时之京不好,义辉公一来,他们面上有的不理不睬,有的笑嘻嘻打招呼,有的害怕,可背地里哪个不是言三语四地戳义辉公脊梁骨?我若是好了,不定多少人又把火气出他头上,说他轻狂了,义辉公受气,我还是遭人嫌,不如让义辉公不受气,我心里也好受,免得他们贫嘴薄舌地咒人。”

    药研听了,道:“你竟然也是好人,我也是多心的,原本只当你心里藏鬼,现在看来也不是这样,可见小时候境遇不好,是会记一辈子的,若是要做什么事情,记起过往种种来,就生出魔障了,生了魔障,好的也变坏,可是又改不了,若说是前生冤孽,记不得终归也是意难平,这们说来我却也跟你一样。”

    长谷部听了,道:“你怎地能跟我一样——?”要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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