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了他一眼，说：“小伙子，你先系好安全带，否则这车我没法开。”
林天舒手忙脚乱地把安全带系好，司机一踩油门，出租车“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林天舒见车速慢了下来，催促道：“师傅，我去医院有急事，您能不能再快点，我可以给您加钱。”
司机语重心长道：“小伙子，我知道你心急，能快的地方我尽量快，不能快的地方，你给再多的钱也没用，人命关天，一旦出了事故，多少钱能换回一条人命？
就在昨天晚上，一辆宝马和人飙车，不该快的地方快，结果冲进了自行车道，撞倒了一大片人。我有个哥们儿刚好经过，他说那辆宝马哪里是跑的太快，分明是飞的太低，跟火箭似的，那么长一条马路，“唰”的一下就没影了，电影里的飙车都没它猛。”
林天舒问：“你哥儿们有没有看见被撞的人，他们怎么样了？”
司机叹了口气，说：“怎么没看见，他还给我们拍了视频，现场太惨烈了，地上躺的全是人，老人c妇女c儿童，还有刚出生几个月大的小娃娃，断胳膊断腿到处都是，血流了一地，有几个人当场就死了，送往医院的途中，又死了几个，听说还有好多人在抢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
林天舒问：“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市区飙车？”
司机愤愤不平道：“还能是谁，那些富二代们呗，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欺男霸女，坏事做尽。他们以前天天在外环飙车，变着花样玩，后来觉得不够刺激，这次直接在市区飙了起来。只可惜，造了这么大的孽，最后却屁事没有，‘人在做，天在看’，希望有朝一日老天爷能收拾了这帮畜生。”
林天舒不解地问：“交通肇事，造成重大伤亡，危害公共安全，判刑应该不会少吧，怎么会没事？”
司机冷笑道：“宝马撞了人后根本没停，直接开走了，过了一个小时，有个保镖开着它去警局自首，一看就是个顶包的。那种人出身社会底层，让他为了钱杀人，他敢，让他当街飙车，只是图个乐子，他真不敢，只有视普通人为草芥的上层人，才能干得出这种事。”
林天舒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说：“难道就这样让他们逍遥法外？”
司机摇头说：“那有什么办法？车玻璃是单向的，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就算有监控录像，也不知道司机到底是谁。只要有人愿意背锅，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开的车，你还真拿他没办法。
花两百万，找个人顶罪，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在外面累死累活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在里面蹲十年监狱，两百万轻轻松松到手，说实话，我都有些心动了。”
林天舒默然不语。
金钱的魔力，他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深刻地认识到，天堂与地狱，活着或死去，往往就取决于你有没有钱，你有多少的钱。如果有人出两百万让他去蹲十年监狱，他估计也会答应。
司机说的一点没错，很多人一辈子就算累死受死，也赚不上那么多，而在里面蹲监狱，比起在外面受苦受累，说不定还要舒坦许多。
正说话间，出租车已经到了吴江医院，林天舒不等车停稳，扔给司机五十元，直接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一位青春靓丽c英姿飒爽的女警官正站在大门口左顾右盼，他急忙跑过去问：“孟警官吗？我是林天舒，我妹妹在哪？”
孟茜看了他一眼，说：“你妹妹的手术还没结束，我们先到手术室外面等吧。”
林天舒跟着她进了急诊大楼，看见一楼大厅乱糟糟的，有人在叫喊，有人在痛哭，有人在吵闹，有人在怒骂，还有人在大声嘶吼，许多警察和保安在一旁维持秩序，医生和护士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一个个脚步匆匆，神色严峻。
电梯被占用，他们顺着楼梯来到五楼，手术室外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孟茜指了指走廊上的椅子，说：“先坐一会儿吧，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林天舒摇了摇头，背靠墙站着，眼睛直直盯着手术室的门。
孟茜站在他的旁边，温言安慰说：“给你妹妹做手术的，是东吴市最好的脑外科医生，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林天舒问：“孟警官，是不是有人在市区飙车，撞了我妹妹？”
孟茜点了点头：“是的。”
他又问：“那个人是谁？”
孟茜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负责联系家属，破案的事情不归我管。”
“听说他现场逃逸？”
“是的，不过一个小时后自首了。”
“我怎么听说，那是个顶包的，真正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
孟茜沉默了几秒钟，咬着嘴唇说：“我说了，破案的事不归我管。”
林天舒冷笑道：“你的任务是稳住我，让我不要像下面的人那样闹事，是吧？”
孟茜心里也来了火气，不冷不热地回应道：“林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如果你认为闹事可以解决问题，就可以让你妹妹安然无事，尽可以去闹，我的职责是帮助每一位公民，而不是稳住某一个人。”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走了出来，林天舒急忙迎上去问：“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愧欠地说：“病人脑部神经受损严重，我们没有办法让她苏醒过来，她可能一辈子都会是植物人。”
林天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医生的双腿，哭着哀求道：“医生，我求求你，你再想想办法，我妹妹才16岁，她刚刚考上大学，她的理想是当一名教书育人的教师，她不能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医生，我求求你，你再想想办法，她才16岁。”
说着说着，他已经瘫倒在地，趴在冰冷的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因为哭得太猛烈，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发抖。
孟茜刚才还生他的气，现在却极度同情他的遭遇，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急忙把脸扭向一旁，不忍再看他悲痛欲绝的模样。
医生纵然见惯了生死离别，此时也是眼眶发红，摘下眼镜，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语气沉重地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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