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浴血罗霄 > 第 19 章
    ;示之以西,而转向南。这样就可以把大量敌人由堵变为追,由前掉到后。后面多甩掉一个,前面就少一个。”

    黎苏立即接受郭楚松的意见,连声说:“好!好!敌人从后面追,无论多少,总比前面来堵好对付些。”

    “那就走向南的大道。”郭楚松又指着地图,“现在马上查明天向南大道上有多少条通到西面的道路。命令上要说明,如果前卫遇到大的敌人或得到上级临时通知,后卫就迅速向后转,改为前卫,前卫则改为后卫。前卫走到适当地点就转向西面,然后斟酌转向南面,这样就可以调动敌人,争取主动。”

    黎苏和参谋们忙到深夜,在紧张的工作中有时听到笑声。

    第十八章

    驻在修河下游的曾士虎将军,从罗霄军在秦山突围转到幽居苏区后,他认为他的指挥位置不适宜,就移到修河中游一个县城。连日来,他苦苦思索,寻找几次大围攻的经验与教训。他认为第一次对秦山的大围攻,由于没有在修河下游布置重兵,被红军钻了空子,向南突围走;第二次大围攻,由于预定在北面堵截的部队,没有及时到达目的地,红军又突围走了。所以这一次的围攻计划,就要努力克服这些缺点。他确定这一战役的作战目的,第一要把红军消灭在九宫山地区;第二,万一不能在这里消灭,也要把红军压到更北面,使红军陷入到战略形势更不利的地区,以便再来一次大围剿,达到消灭目的。万一又不能消灭,鄂南已属于剿共西路军另一集团的防区,这样也可以使自己的防区干净一点。

    曾士虎将军拟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迅速向所属各部队下达了命令,并同时报告了南昌行营和长沙何键将军的西路剿匪总司令部。他的参谋处长,把发出去的命令又检查了一下,用怀疑的眼色看着他说:“这一次计划要看各部队能不能好好执行。”

    “对,过去各部有两个很不好的习惯,一是执行命令不坚决;追剿部队没有坚决执行‘不分昼夜,跟踪猛进’的指示;堵截部从,没有坚决执行‘与阵地共存亡’的指示。还有一个是各部不是真正互相协同,而是有些互相观望。”

    “是,过去为此丧失过一些机会。”

    曾士虎这时回忆仙梅战役双方军队的态势,又回忆两次大围攻,按照正常的道理是应该成功的,却被红军突围出去了。这一次计划,虽然周密,但又有什么把握呢?他想到这里,把右肘在桌上竖起来,同时头放在右掌上,好久没有动。

    参谋处长看到他有点烦闷的样子,没有打扰他,坐了一会,才说:“这一战役,有决定意义的是从南向北的三个师,根据过去来看,这几个部队,毛病不少……”

    曾士虎将军还是沉默,忽然抬起头来,瞪着眼睛对参谋处长说:“上戎!我们明天向西,到修河上游去。”

    “恐怕不必吧,高级指挥机关少动点好。”

    曾士虎将军又沉默了,他想:少动一点固然好,但不动一下,命令就没有很大保证。他觉得他现在虽然指挥七个师和几个独立旅,还有好些保安团队,但这些队伍,论系统,有中央军,地方军,有嫡系,有杂牌;论军制,有的师六团,有的师四团,还有三团的;论待遇,同是一样编制的师,有的钱多,有的钱少;同是湖南军队,也有两个系统,一个是何键的,一个是鲁涤平的,他们虽然都宣誓服从蒋介石,消灭共产党,但真正干起来,又不那样一致。至于他自己,虽然是中央系,但指挥的队伍,大半是湖南军队,他们对于他,当面虽然没有什么,但背后又在议论,甚至阳奉yīn违,作假报告。他又回忆围攻秦山的时候,从东面和北面前进的中央军,执行命令好,从西面南面进攻的湖南军队就差些。他把过去到现在联系起来想,意识到这一次从南向北追击的三个师,有两个曾经执行命令不好,担心命令不能贯彻,因而又担心蒋介石的再次指责,认定非去前线不可。于是坚决地说:“明天行营向西移动,同进攻部队站在一条线上。”

    参谋处长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因为他也觉得除了这个办法而外再没有办法了,同时想到蒋介石之所以处分曾士虎,是说他“督剿不力”,现在同部队一起行动,万一还不能成功,也就不会再说他“督剿不力”了。因而他虽然觉得不需要去西线,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去。

    第二天晚上,曾士虎突然到了最前线,正准备行动的部队,看到他来,特别对于他准备随军前进,不免有些惊奇。他们觉得,这位统率十万大军的总指挥的指挥位置,很可能在修河下游或中游地区,何必跟部队走?于是都觉得要多卖点气力,以便在他面前表现一下,同时也不敢不这样。

    这一天晚上,曾士虎将军虽然亲手拟订了作战计划,并发出命令,但他生怕通信人员责任心不够,生怕电台出毛病,曾亲自打电话给电台,叫他们注意。命令虽然发了,但他又怕作战汁划有错误和缺点,不由他不反复深思。特别使他担心的是部下能不能认真坚决地执行他的作战命令。他想睡而不愿睡,躺在靠椅上经过好久,不知不觉地微闭起眼睛,但只要听到一点细小的响声又张开了,随即又闭起来。办公室中一切事务,完全呈现在眼前。他看着壁上悬挂各种颜色各种比例的地图,有无数曲线所构成的山脉连绵着;双线单线所构成的道路纵横着;单点双圈,星星点点地散布着;蛇体一般的双线单线,分成许多小枝,迂回曲折地平铺着。有时也可以看到敌人,看到自己的军队,都摆起整齐的队伍,在街头上,大路上,山头上,走来走去,一方面包围,一方面突围,有时看见打了胜仗,又连续打败仗,五光十色,好象电影一样,在眼前闪来闪去。

    他站起来,开了门,在门内外漫步散心,听到门外轻轻说话。细听是对门的一间厢房两个刚抄完作战命令的书记官在聊天。

    “今晚的命令可详细。老江。”

    “不只详细,而且很dú。”

    “哼!”声音拖长一下,“难说。”

    “难说?”

    “老刘,我抄写这样的命令,不知有多少了,我们的命就是写这样命令的命。”

    “你也是这样看吗?老江。”

    “你呢?”

    “我呵……”他又喝一口水,“老江,我们不是英雄,当然不能引用‘英雄所见略同’的话,但说一句良友所见略同是可以的。你看,我们过去抄写多少命令,哪个命令都有‘直捣匪巢’,‘犁扫庭室’,‘一网打尽’,‘灭此朝食’,‘歼灭之期,当在不远’,‘斩获甚众’,‘俘虏无算’,‘活捉某某’等等。总之,军事学上许多美妙的字句,都写在命令上了。可是结果不是‘匪巳远窜’,就是‘中匪狡计,微有损失’,或‘死灰复燃’,‘功亏一篑’等等公文呈式里巧妙的遁词所代替了。今天我们也写了‘直捣匪巢’和‘灭此朝食’的话,但过几天,恐怕又会被’功亏一篑’甚或‘中匪狡计,微有损失’所代替。”

    “是,你说的是真话。我想受令的人,接到这样命令,倒没有什么,至于我们抄命令的人,却难为情。明明知道是这样,却倒写成那样……”

    “唉,管他,混碗饭吃就是了。”

    “就是……我看上面尽是找漂亮话下命令,下面也尽是找巧妙的遁词来作报告。今天我在机要室看到十六师的电报,在这简单报告中,同一个时间同一件事,前面说什么‘正期大举迎战,将匪歼灭之际……’后面却说‘奈时机已失,功亏一篑’……”

    “这样的事,一晚也说不完,你只要留意一下,通报命令报章杂志,到处都是。我注意过湖南一家报纸,前后半年中,对共军罗霄纵队的记载,如果一天天去读,倒没什么,如果把这些消息连贯看一下,你就会知道。上个月我去萍乡,在图书馆看到一个消息,我觉得和前几个月的有矛盾,就费了半天工夫读半年的报,通通翻一下,我好好把它记了下来,简直叫你要笑死,现在读给你听:

    “‘去年九月初,四千五百人。经十五师在宁冈痛剿,毙俘匪二千三百以上。’

    “‘十月报载,匪区壮丁完全枯竭,即一兵一卒,亦无法补充。’

    “‘十月十五日,六十二师及萍乡保安团在萍乡又毙俘匪一千二百。’

    “‘十一月初,孙师在梅霞山毙俘匪约一千三百。’

    “‘十二月初,二十三师在吉安毙俘匪七百。’

    “‘十二月终,六十二师在安福又毙俘匪六百。’

    “到本年一月初,我以为他们已经被消灭干净了。可是不到几天,南昌行营通报说,该匪约四五千人,已北越袁水,逼近锦江,命令我们老总督率所率部队全部七个师及从南调来之孙师,猛烈追剿,这时我才吃一惊,我以为老共从天上飞下来了。把前后的报纸和通报查了一下,才知道在去年底,老共的四千五百人,在完全没有补充的情况下,已毙俘六千一百,他原有四千五百人,不仅不够消耗,而且要倒付一千六百,然而在倒付一千六的情况下,又钻出四五千人来。你说好不好笑。”

    “哎!就是这样一回事……”

    “你们在议论什么?”一声大吼,把两个书记官吓得连汗毛都竖起来了。抬头一看,曾士虎站在门口,双眼圆瞪,两眉倒竖,右手拿着手qiāng,黑洞洞的qiāng口正对着他俩。

    “身为军人,临阵动摇军心,知罪么?”

    曾士虎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出了这几个字,就象一字一刀。两书记官顿时懵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说:“司令,饶命。”

    “司令,念我跟随您多年,饶我这一次。”

    曾士虎觉得,对这样动摇军心的人必须严惩,特别是在司令部内部,不惩一儆百,将不堪设想。他额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在不太亮的灯光辉映下,发着青光。他手起qiāng响,两个书记官应声倒地,一命呜呼了。

    匆匆赶来的参谋处长,连忙派人抬起尸体运往屋外。曾士虎余怒未消,指着尸体对众人讲:“今后,在我的司令部里不许有人背后议论,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曾士虎把手qiāng放进qiāng套里,轻声地对参谋处长讲:“立即给他俩家里汇去抚恤金五百元,就说是战场阵亡的。”说完,迈着沉重的步履,回到他的卧室。

    第二天一早,曾士虎率队出发,两路纵队并行前进。曾士虎居左路,亲自掌握主要方向。

    突然,前卫来报:队伍与红军遭遇了。曾士虎倚仗兵多,一面指挥军队进攻,一方面用无线电告诉其他各路,迅速合围。他希望同红军拼一下,哪怕是鱼死网破,也心甘情愿。

    一会儿,前卫又报:刚遭遇的红军经他们一顿猛冲就退了。曾士虎很喜欢,认为红军被迫退却,加以山高路小,一时很难跑掉,这正是消灭的好机会。他对来人大声说:“猛追!猛追!快点追”……告诉你们师长旅长。”

    前面的队伍没有等到他的回示,早就追去了。曾士虎特别起劲,打起马走,过了沙栋桥,前面虽然前进得很快,但只看到自己的伤兵,却看不到一个俘虏,心里开始怀疑,为什么追击得这样快还抓不到一个俘虏?又猛追了一阵,还是一样。他认定从战场追击,已不可能消灭红军了;可是从战略上想一下,认为红军向北走,也不算坏,这样必然会碰上北面的堵击部队;万一碰不上,北面是条不能徒涉的富水,再北一点,是素称天堑的长江,东面是南浔路,是鄱阳湖,西面是粤汉路,是洞庭湖。红军向北,不过是自走死路。于是继续发出猛追的命令。

    中午过后,上了一个高山,前卫又来了报告,说红军到塘沟后,就转向西北方向上了。他这时不仅不能理解红军在和他遭遇后退得那样快,也不能理解红军为什么向西北去,他又想,向西北也在他的战略部署进攻之下,还是催促部队跟踪追击。

    前卫紧紧跟着敌人追,曾士虎也紧紧跟着前卫走。他看到路旁有三三两两的落伍兵,有的坐着,有的躺着,他鼓起眼睛问道:“怎么不走?”

    他们懒洋洋的,带理不理,不是说有病,就是说走不动,有些甚至不答话,还哼几声。他看到一个士兵背了一个大的包裹,便催马上前问道:“你的行李怎么这么多?”

    “不是我的,是我们团长的。”

    “什么东酉?”

    “把它打开!”

    卫兵们一拥而上,打开了包袱,一看,有香肠火腿,还有罐头。

    曾士虎对副官长说道:“赶快查明是哪位团长大人,军法从事!”说完,又对士兵们大喊一声:“快追!”

    太阳快下山了,他意识到是向着太阳走,叫道:“难道土匪已经向西走了?”

    “大概是吧,不然,为什么前面向西呢?”

    “糟了!糟了!”他急遽地说。

    这时候,他才明白红军向西北的原因。是为了欺骗他的。红军刚才由西北转向正西,明天或后天一定向南,这样他的大包围计划又落空了。他连声说:“糟了!”参谋处长向他提议说:“是不是叫部队停止?”

    “停止?现在还停什么!”

    参谋处长虽然没有完全懂得他的意思,但不好再问了。他觉得已经不可能走直路堵截红军向南,回头更慢,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跟踪猛追。

    黄昏,部队还在前进。前卫虽然紧紧跟着红军的后卫,但红军只甩少数部队,利用地形抵抗,等到敌人队伍展开后又退走了。不断地抵抗,不断地退却;他们不断地展开,不断地追击。曾士虎这时看到部队又饥又饿,就命令宿营。

    曾土虎从发现红军向西后,对于这一战役的信心已经动摇了。他想红军已经和他遭遇,为什么能退得这样快?退得这样有秩序?照道理来说,前卫既然确确实实和红军遭遇了,这就证明红军是要向南去。既然决心向南,那么一经遭遇,为什么能这样迅速定下改变行动方向的决心?就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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