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凌却不甚在意地笑了。
果然，即便过了万年，雪儿的医术还是没变。
他骗过了所有人。
却被她一搭脉就诊了出来。
“虽然你用了靠近脉搏的一处经脉伪装成了比较平稳的脉象，但是很显然，因为要时刻保持那条经脉的跳动，消耗了你极大的精气神。”
说到这，苏砚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维持你现在的样子的。”
颜凌望着她：
“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变动不居，周流注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曲要，唯变所适’这句话听过吗？
任何平衡都是不能被轻易打破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奇妙的平衡，你擅自改变了其中一条经脉的运行，自然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而你现在非但无事，白天甚至运功对我出手，你”
苏砚默了默。
下面的话，她有些说不下去。
“我如何？”
颜凌却依旧言笑晏晏。
似乎他们在谈论的是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看着她的眼神，甚至透着鼓励。
见他都这般无所谓，苏砚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按理说你现在应该躺在棺材里才对。”
棺材？
颜凌愣了愣。
随即失笑。
说起来，他死了万年，倒居然没进过棺材。
苏砚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
“但是你居然在这么混乱的身体素质下，还能这么淡定地站在我面前，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原因。”
“咳咳。”
颜凌轻咳两下。
脸色愈发苍白。
但是笑意未减：
“砚儿既知我是个死人，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一定意义上讲，我也算是个死人不是吗？”
“呵呵，咳咳，咳咳”
颜凌笑着，又突然咳了起来。
苏砚蹙了蹙眉：
“你没事吧？”
颜凌摆摆手。
“无碍。”
又缓了缓呼吸：
“你又怎知你是死亡，而不是获得新生？”
“但是好可惜，这样的新生不是我想要的。”
苏砚回得干脆。
颜凌垂了眸，眼底有些暗淡。
发现话题似乎偏得有些沉重，又拉了回来：
“砚儿一开始就诊出我没有脉搏，不应该立即断定我应该在棺材里躺着吗？怎么反倒先分析我的经脉？主次是不是错了？”
苏砚翻了翻白眼：
“谁告诉你没有脉搏就不能活蹦乱跳了？我说你应该在棺材里不是因为你没有脉搏，反而恰恰是因为你身体平衡被打破，不然我为什么跟你扯那么多。”
苏砚后面的话颜凌没有听进去，他只注意到了一个点。
“看砚儿的意思，你还见过其他活着却没有脉搏的人？”
不然怎么会那般一副很正常的模样？
颜凌的话，让苏砚一下子垂了头。
静了半晌，颜凌才听到苏砚闷闷的一声应答：
“嗯，见过。”
她见过的另一个没有脉搏人
是她的姑姑，韩棠。
有一次，姑姑突然在她的实验室里昏倒。
苏砚刚好在场，吓了一跳。
那个时候苏砚学医已经两年了，医学造诣极高。
很多国内的专家甚至都比不过她。
因此她毫不犹豫地上前，想先看看姑姑怎么了。
谁知道手刚探上去没一会儿，义父就匆匆赶了进来。
发现她搭在姑姑脉搏的手，眼神一闪，急忙将姑姑的手拉了开。
也没等她说话，便告诉她说姑姑是太劳累，休息一下就好了，然后迅速把姑姑抱走了。
苏砚当时看着义父匆匆离开的背影，好半天回不过神。
虽然时间极短，但是她还是发现了，姑姑没有脉搏！
原本她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想再仔细确认一下。
可是义父眼里闪躲和慌乱的背影，足以说明一切。
没有人知道当时苏砚内心受到怎样的震撼。
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亲人居然没有生命迹象，任谁也难以接受。
但是苏砚还是静静地消化了这个事实。
无论姑姑怎么样，都是她的姑姑。
再加上姑姑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她是巫女。
除了姑姑之外，苏砚不曾见过其他的巫女，也就对巫女没有更深的认识。
也许巫女天生就用了什么术法掩盖了自己的脉搏呢？
或者巫女本身就可以在没有脉搏的情况下生存呢？
无论如何，她和姑姑的关系不会有任何变化。
之后也一直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过后来她还是查到了一些端倪。
没多久后，义父给了她的一本名叫《八荒医律》的古书。
书的文字很奇怪，里面记载的东西却又相当离奇，不仅是很多药材从未听过，更是医疗的一些病症也古怪到让人不可思议。
而最让苏砚在意的是里面的这样一段文字：
“天地规则，每万年重定，重定之时，生混沌之眼，魂散之神，可借混沌之眼重塑身躯，借以重生。
然，此法只生实体，而非再聚生命，是以称之‘聚灵’。
聚灵者，非人非神，游离三界，不属五行，由其意志，存于当世。少则六载，多则六十载，无赦。“
这段话似乎是那本医书的人在哪本古书上摘的。
而这句话后面又加了一行字：
“以雪蝶心c白根辅以银露，再滴吾血，可解。“
苏砚当时便怀疑，姑姑会不会也是一个聚灵？
而后她又试图寻找有关巫女的资料记载。
不过最终无功而返。
巫女的记载很少。
苏砚查了很久，能查到的也不过三个字：
“擅占卜。”
无法，最后苏砚便放弃了追究。
毕竟她又不能直接去问姑姑。
或许巫女就是有些地方和聚灵很像呢？
不过
苏砚回忆着，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难道姑姑真的是聚灵？因为她的时间快要到了，不想让她知道了伤心，所以才把她送到了这里？
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不会。
如果仅仅是这样，义父有一万种瞒住她的方法，绝对不至于将她送到另一个时空。
而且，以姑姑的意志，如真的是聚灵，那她是绝对有能力让自己到六十岁的。
不会现在就将她送过来。
苏砚一下子又有些沮丧。
抓了抓头。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们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看着苏砚苦恼的样子，颜凌忍不住问道：
“你还见过谁？”
苏砚一下子僵了僵，随即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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