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九哥笂良都没了踪影,罢了,先在这里等上一等。
百无聊赖间,她为自己添了杯茶。
“咦,热的?”
似乎是青竹调制的鲜竹沥,茶水甜润,温度又刚刚好。
有人来过?
涂山零于廊间心行走,四处打量周遭地形。
突然传来一声稚女的尖叫和什么跌落的声音。
紧接着有人骂道,“你这丫头,好生大胆!”
涂山零徇声看过去。
不远处有几只富丽堂皇的鸾车停下,拉车的红马皆膘肥体壮,肌肉匀称,为首的鸾车颜色是十分鲜妍独特,高纯度的朱漆面上,精细绘了争奇斗艳的百花和姿态各异的蝴蝶,鸾车顶部四角,分别悬了只硕大的七色琉璃蝴蝶,随着阳光的明灭而流光溢彩。
每一方琉璃蝴蝶挂饰上皆串了不同颜色的流苏,有翠绿,天青,水粉,明黄
而每一根丝线又叮叮当当坠着银细铃,就单这一鸾车,便可见来人贵不可言。
奇怪,公仪氏既邀了祝九翊来赏景,为何还带了贵女?涂山零暗忖,脑中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桃姑,把她拖出去打死,她是故意的!”
少女的尖锐声音稚嫩,可是年纪的居然能够说出如此刻薄寡义的话,涂山零还是微微怔了一怔。
“公主说的话听不见吗?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婆子声音浑厚。
涂山零猫着腰潜过去,看到地上跪伏着一个浑身颤抖的侍女,那女子背上是几只脚印。
趾高气扬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娃,白瓷娃娃一般可爱娇,头戴金蝶钗,那蝶翅随着她的动作而颤悠悠飞动,五彩斑斓如活的一般,原是工匠耗了数万只蝴蝶才制成这一支。
少女身着藕荷色彩蝶褂,鹅黄百涧罗裙,娇滴滴的正被一个婆子扶住。
如果没猜错,这位便是公仪氏女主人巫千泷的同父异母妹妹—千蝶姬。
巫氏老狐狸巫衍,原本靠着国难将女儿硬塞给了公仪氏联姻,自从巫千泷坐上公仪氏女主人之位,他们的腰杆真是越发的硬了。
靠着女儿一路飞黄腾达,肆意敛财,美女绕膝,妻妾成群,还生下了个可以做自己孙女的女儿巫千蝶。由于老来得子,巫衍自是对这个女儿万千宠爱,只要她想要,甚至连公仪氏都不放在眼里。
联姻二字终于从她脑中生了根。涂山零感到奇怪,公仪氏不是一直标榜禁止与妖族通婚,眼下是怎么了,突然打起这等主意。
“公主,公仪氏向来法纪严明,方才此女冲撞公主,自是该罚,但罪不至死,请公主三思。”一白衣女子上前,年纪看着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严整簪了白绢花,身形步态极有教养规矩,当是这里的管事之人。
“你是何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几句话便暴露了她的无礼任性且目中无人,十分惹人生厌。
那白衣女子岿然不动,眉眼冷淡,并无半分惧色。
旁边的婆子看这架势,到底露了怯,“公主,算了,算了,刚来这里,见血总是不吉利。”
公主撅了嘴。
“而且,你喜欢的郎君也在这里,我们千蝶要给他留一个好印象才是啊。”
“对,对!翊哥哥呢,翊哥哥在哪?”
众人松了口气,地上侍女被两个人拖了下去,白衣女子答道,“听闻殿下说是去打些野味,要给姑娘送个见面礼。”
“真的,”千蝶眼中迸出喜悦之色,毫不介意刚才和谁在剑拔弩张。
原本是来赤水找姐姐玩,偏巧看见了这个雄鹰似地草原男子,少女隐秘瑰丽的心事,犹如一江春水绵延不尽。
这个陌生英俊的男人不光骑马射箭样样厉害,而且十分温柔博学,更要紧的居然还是烛龙国未来的国主,和自己的姐姐相比,他样样都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可是千蝶想去见他,想去。”她拉长了尾音,撒娇道。
婆子倒是很有分寸,
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公主终于没再胡闹,顺从跟着她去了寝所。
涂山零悄悄溜回屋,刚进门,正迎面撞上一人。
那人身形佝偻,戴着皮革包银的面具,唯唯诺诺不停道歉,
“你是何人?”
涂山零见地上碎了一地的茶水茶叶和杯盏碎片。
“哦,原来是你添置茶水,快起来吧,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缓缓起身,涂山零见他十分吃力,便想上前扶一把,结果对方避开了,只鞠了一躬便走了。
茶水换了新的,这次是普通白水,喝过的茶盏也换了干净的,水温不沸不冷,不过多给了一盏鲜竹沥,青桔色的竹汁在烟灰的琉璃壶中十分诱人。
师傅曾指导过自己泡茶,镜缘居的姑娘们入门第一课也是泡茶,自己的茶艺不差,但这等鲜竹沥配白水的喝法,还是头一次见,这更像是时候自己胡闹,偏要将牛乳勾兑到红茶中一饮而尽
涂山零脑中似有电光闪过,牛乳红茶
在涂山,外公久卧病床,舅舅刻薄自己和娘,连饭食都是下人的标准,哪里还会喝过红茶,更不要提牛乳
可是她笃定,自己一定曾经这样做过!人的记忆虽然可能消失,可是习惯性的动作却很难再改变!
狂喜和恐惧在胸中剧烈翻滚,正想着,只听廊外响起咚咚咚的有力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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