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隐约，绿水幽幽。她顾了个车子回老家。乡间的公路还算平坦，她倚在车窗望着那熟悉的稻田，初春田里已经长满各色不知名的花，路两边的柳树抽出嫩黄的叶芽，呼吸着乡村的空气。她感觉心里涨满了感动，这就是归属感吧！
奶奶坐在阶边的石凳子上，头勾着打盹儿，银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两年前她买的碎花棉袄，干净但旧得有点发白了。她记得奶奶还有几件新的棉衣，唉，她肯定是不舍得穿。
她轻轻走近，扶上奶奶的膝头，眼睛湿润。
“奶奶，我是小墨，我回来了。”她轻喊。
“小墨，小墨，你放学了。”奶奶一向浅眠，有点动静她就醒了。
“奶奶，我回来了。”她扑到奶奶怀里，眼泪悄然落下。
“怎么了，小墨。是不是那几个小兔崽子又抢你东西了。”奶奶现在脑子里只记得她上小学时的事。
“没，他们不敢，你的小墨厉害着呢！”
“饿了吧！奶奶给你做饭去。”奶奶挣扎着要起来，没想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奶奶，奶奶，张婶，快来呀！”萧墨大喊。
“小墨回来了，啊！奶奶怎么了？快，我们把奶奶抬屋里去。”张婶一脸的着急。
“奶奶，你不能有事啊！我还没好好孝敬你呢！你这一辈子都没享过一天福呢！”萧墨握紧奶奶瘦骨嶙峋的手，自责的说。
“小墨，别着急。奶奶会没事的。你奶奶最疼你了，不会丟下你的。”
“谢谢你，张婶。”
“应该的，我叫你春生哥去请刘大夫了。”
“我春生哥不是在外头打工吗？”
“你嫂子快生了。”
“张婶，你要当奶奶了。我要当姑姑了，真好。”
“是啊！岁月不饶人，再不当奶奶，到时我做不动了，谁给他们带娃呀！”张婶也是辛苦了一辈子。
“妈，刘大夫来了。耶，小墨什么时候回来的？”春生瘦了，但精神很好。
“春生哥，谢谢你。”
“说什么话呢？刘大夫，你看看。”
“老奶奶老了，本来身体就不好，身上的器官老化了。可能就这一两个月的事。”
听到这，萧墨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奶奶，别丢下我。”
“刘大夫，要不要打针？”春生问道。
“不用，老人可能是太激动，暂时休克。一会儿就会醒的。”
送走了刘大夫，心情沉重的几个人围在奶奶床前。这时张叔和春生媳妇也过来了。
“小墨，别难过，奶奶不会怪你的。”张叔安慰道。
“我没事，张叔。这几年谢谢你们了，我太不孝了。”
“小墨，你看要不要给你爸个信儿。”张叔问道。
“给吧！奶奶心里总是想着他的。”虽然他不孝。
奶奶好像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越是这样，萧墨心里越是难过。
“奶奶，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别担心，奶奶没事。我只是困了，睡了一觉。小墨，你哭了？”
“没有，”
“那怎么眼睛红红的。”
“没事，刚刚帮张婶烧火，因为我想吃柴火饭，烟熏到了。”
“嗯，你张婶做的柴火饭真香。”
“奶奶，你想吃吗？我刚刚吃过，真香。我去给你盛。”
“好，半碗就行。”
“好。”只要奶奶吃，吃多少她都高兴。
奶奶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离开床，萧墨也没离开过奶奶，这也许就是她能尽的最后的孝。期间她爸爸回来看了一回，奶奶已经认不出他，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奶奶走得没有太多的牵挂。
面对那个已经变得很陌生的父亲，萧墨心情很复杂。那个她小时候常把她高高举过头顶的爸爸，那个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几颗糖的爸爸，已经不是眼前显出老态的中年男人，她爸爸再也回不来了。萧墨心里无尽的悲凉，她是不是就像人们说的天煞孤星，注定一辈子孤单，因为奶奶也要离开她了。
“小墨，奶奶知道你很坚强，你心里的苦奶奶都明白。奶奶走后，”
“奶奶，你说什么呢！你走到哪儿去，你不管我了？”萧墨想让脸上的笑自然一点，可她做不到，只好别过头去。
“奶奶也想多陪陪你，至少也要看到奶奶的小重孙。”
“奶奶，你摸摸，我怀孕了。我和阿樾的第一个孩子。”她把奶奶干枯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让她感觉里面的小生命。
“小墨，奶奶很高兴你有了孩子。阿樾是个好小伙子，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奶奶都希望你们能一直走下去。答应奶奶。”
“好。”萧墨任由泪流满面也不去擦，她双手紧紧握着奶奶往下垂的手。
“奶奶舍不得你，奶奶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奶奶的声音慢慢地微弱慢慢地消失，萧墨嚎啕大哭，好像一只绝望的小兽撕心裂肺的哀嚎，让听着的人心跟着揪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