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鸡叫凤鸣 >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同胞姐妹
    我在延庆有几个聊的来的朋友。前天我结婚的时候,他们都去了。他们的性格大多比较内向,话不多,但都很实诚。结婚的时候我给他们敬酒,他们连一句祝福的话也没有说。越是这样,我心里反而越觉得舒坦。人与人交往是凭感觉维持的,不是靠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维持的。

    我的那几个朋友当中,其中有一个在检察院上班。我想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些举报我姨夫的信息。同时我又担心给人家添麻烦,不问吧,老爸是否举报了姨夫这件事搅得我寝食难安。

    中午十一点,我到达延庆。我把车停在检察院不远的地方。下车,在一家餐馆门口给那个朋友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久,朋友才接。我感觉朋友不想给自己身上揽事儿。

    “夏焱,不是哥们不帮忙,你姨夫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谁想往出捞他都是不可能的事。”朋友说话直截了当,一点也不避讳我的感受。

    我没有想捞出姨夫的想法,姨夫触犯了国法,理应受到处罚。我对朋友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想知道是谁举报的他?”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次抓你姨夫不是因为举报,我们这儿早就有了他犯罪的证据。收网的时候,不止抓了你姨夫一个人,好几个呢。”

    “举报人全是匿名的吗?你那里真的一点举报人的信息也没有?”我仍不死心,继续盘问。

    “夏焱,你想报复举报人?哥们劝你千万别干傻事。你姨夫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搅和进来。”朋友猜不出我给他打电话的目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朋友沟通,我总不能说我怀疑我老爸就是举报人吧?我问朋友:“我绝不会报复举报人。我只是想知道举报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传言说应该是女的吧。昨天,我在街上听一些人议论,说好像是你姨夫的情人举报的他。”

    我大姨夫还有情人?他可是什么稀罕都不想落下。大街上的议论?大街上的话能有几句是真的?我老爸也可以去大街上乱说一通。我觉得自己有毛病了,为什么非要认定是老爸举报的呢?

    “我现在就在你们单位门口不远处,中午,我请你喝几杯?”我还想跟朋友聊聊。

    “夏焱,过几天吧。我现在跟当事人的亲戚见面,违反组织规定。过些日子,你姨夫的事盖棺定论了,我请你。”

    我不想为难朋友:“好吧,等过一段时间,我再请你。“

    “哎?对了,我今天听分局里的一个哥们说,你表姐也被抓起来了。在看守所里大喊大叫,说出去后要把谁谁谁杀了。跟她同屋的几个女犯人嫌她麻烦,把她暴揍了一顿。现在你表姐,表面上看着挺老实,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做傻事,你要是能见到她,劝劝她,让她想开点。“

    我知道表姐要杀的人是谁?肯定是我妈。我们一家人在她的眼里已经是忘恩负义的人渣了。其实,倘若,假如,真要花二十几万就能把姨夫从大牢里救出来,我都想劝我妈把那二十几万还给表姐。可问题是,那二十几万到了表姐手里,就是那几个地痞流氓吃喝嫖赌的预备金,表姐傻,我们一家人不可能跟她一起傻。但表姐那张嘴一定会在延庆城里把我们全家诋毁得体无完肤。

    当初我爸妈要是有舅舅一半的骨气,不去接受大姨夫家的恩惠,我们一家还生活在村子里,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忘恩负义这顶大帽子扣在谁的脑袋上,谁都顶不起。

    表姐无知,无知者无畏,她要是被放出来,我妈的生命还真是让人担忧。最好判她几年,让人民政府好好教育教育她,过上几年,再把她放出来,那个时候的她,或许会进化到人类,不会再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傻事情来。

    我和朋友挂断电话,老妈又给我打来电话,说大姨夫在家晕倒了,被街坊邻居送进医院。老妈想让我和她一起去医院看看大姨。

    我给舅舅打电话,说有点事晚点过去。舅舅说没关系,揭牌仪式已经结束了,就等着我去他那里聚餐了。舅舅叮嘱我千万不要在延庆吃午饭,说他那里给我准备好酒菜,中午要好好喝一顿。

    我和我妈走进医院的大厅,很多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有点异样,他们好像都认识我们,而我和老妈却不认识他们。一名医生走到我们近前,问我妈:“是来看你姐的吧?先去把住院费交了吧。”

    “多少钱?”我妈问。

    “你姐医疗卡上的钱不够,先预交十万吧。你姐得的是胃癌晚期,估计要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我妈有些为难,问医生:“我姐挣了那么多钱,难道连住院费都交不起?”

    “这个你去问你姐,我们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交不起?“医生仍然是一张扑克牌的脸。

    这名医生从前跟大姨认识,她的女儿在大姨那里补过课。因为她是医生,大姨只跟她的女儿收取了半价补课费。有一次。我曾亲眼看到医生和大姨在超市见面,两个人又说又笑又楼又抱,亲密的像个姐妹。我妈也没有享受过大姨如此礼遇。眼前的医生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不是空穴来风,她想跟大姨保持距离,以至于跟大姨的亲戚也要保持距离。

    一个陌生人凑到我们近前说:“交什么交啊,你姐家的钱和房子都让法院冻结了。唉,人啊,做了损事总是要遭到报应的。我也不怕你们跟我急,你姐那个人太过分了。上课不给孩子们好好讲课,课下让家长掏钱给孩子们补课。她倒是挣了点钱,可有什么用?住院连住院费都掏不起。”

    我想起这个陌生人是谁了,他的孩子也在大姨那里补过课。补过课也没有考上大学,现在靠送外卖为生。他的儿子比我小两岁,今年二十六了。按说也该娶媳妇成家了。可这家人倒霉,陌生人的妻子得了尿毒症,每星期都要透析一次,他妻子没有工作,在社区上的医疗保险,具体怎么个报销法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透析的费用一定把这家人拖垮了。就是这样的家庭,大姨当年也没少挣人家的钱。我一直不理解,大姨当年优越和自豪的感觉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这些虚假的荣誉把大姨害了,也把一些无辜的人拖下了经济窘迫的深渊。大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唉,你大姨怎么就得了癌症了呢?”我妈心情慌乱地对我说。

    我安慰我妈:“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得了病,想办法治病不就得了。妈,我先去把大姨的住院费给交了。您要不先去看看大姨?”

    自从我和王丽娟结婚后,我的网银卡上终于达到了六位数字。二十万以内的消费,手机就能支付。另外我兜里还有一张二百万的银行卡,我不知道医院有没有p一s机,因为我有好几年没有光顾这个地方了。我爸妈虽然穷,但很少得病,即使有点小毛病都是自己在家吃点药完事。

    医院收费处什么设备都有,我给大姨一下子交了十五万的住院费。我上楼,找到大姨的病房,我听到大姨和我妈在病房里争吵。

    “早知道你们一家人这么没良心,当初就应该让你们一家人在农村呆一辈子。是我们好心,把你们一家人从农村弄到城里,可你们家的人是怎么对我们的?”

    “大姐,你有病,我不跟你争论,你说我们家人对不起你们家,你倒是说说,我们家怎么对不起你们家了?”

    “艳玲昨天去你们家要钱,你为什么不给她?你要是给了她,她今天何至于领着几个孩子跑到你们家去闹,现在艳玲也关押在看守所里,你让我怎么活?”

    “艳玲跟我要钱,我就得给她?那钱是咱爸咱妈给建东攒下的。建东不要,给的我们。艳玲去要,我们凭什么给她?”

    “那二十六万块钱,明明就是我给咱爸咱妈的。跟建东有什么关系?那些年不跟你们要,是因为你们家穷。现在你们家富了,还跟守财奴似的,拿着我的钱,死活不松手。“

    “大姐,你有病,我不跟你掰理,你也不想想,我和夏志国整整照顾了咱爸咱妈十年,这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呢?你照顾过咱爸咱妈一天没有?”

    “我不是给钱了吗?”

    “你给出去的钱,还是你的钱吗?”

    “我给出去的钱也是我的钱呀?这有什么错?”

    “大姐,你有病,我不跟你掰理,你只要承认那些钱不是你的,而是我们的,我现在就让夏焱把那些钱还给你们。”

    老妈连续好几次说大姨有病,估计大姨理解成神经病了。冲着我妈大吼:“你才有病呢?认为我有病,你就可以这么糊弄我?那些钱是我们的,你都不还给我们,我要是承认不是我们的,你还会还给我们?你把我当三岁的小孩了?”

    “你只要承认,那些钱不属于你们,我说话算话,我现在就让夏焱回家给你取存折去。”

    “好好好,就算不属于我们,艳玲跟你们去要钱,你也应该给她呀?你们家现在缺钱吗?难道,这些年我们一家对你们一家一直都这么好,还抵不过那二十几万块钱?”

    “大姐,说话要凭良心,你们家对我们家好?你闺女在外面到处乱说,说夏焱的夏利车是姐夫给他买的,单位的人笑话我儿子,我儿子气不过打了他的领导。我儿子被开除了,骗我们说他要去北京的旅游公司上班,我和夏志国当时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我儿子在北京生活的那么苦,住地下室,去大排档给人家。我和夏志国远远地看着,心里刀剜似的难受,你知道吗?”我妈说着说着泪如雨下。

    大姨反应迟钝,似乎看不到我妈的眼泪,像是抓住理似的对我妈说:“这事你得感谢我们家艳玲,夏焱要不是被开除,不去旅游公司上班,能追上富婆吗?“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家丽娟”

    “妈,大姨,我已经把住院费交了。”我赶忙进屋,我怕我妈管不住自己的嘴,大姨若是知道王丽娟的身世,表姐出狱后肯定知道,表姐知道后,全延庆的人都会知道。

    我站在病房外一直偷听,没有进屋,原因是希望她们老姐俩把事情说开,系了十几年的疙瘩,总应该有解开的一天。看来我错了,大姨是数学天才,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比表姐也好不到哪去。我正要推门进去,意外地发现,原来我爸和我妈早就知道我撒谎骗他们。他们还去北京跟踪我?我突然想起了半个多月前我妈对我的关怀备至:“夏焱啊,吃午饭没有?吃点好的,别总抠算自己。啊?这个月别给我和你爸打钱了,你留着,自己吃点好的,穿点好的,啊?”

    一般的情况下,我妈不会说一些酸不溜溜的话。我当时觉得纳闷,老妈怎么变得和蔼了?原来她们在跟踪我?她既然亲眼目睹我沿街卖艺,心跟刀剜似的难受,为什么不同意我去偏远山区支教?或许我去偏远山区支教他们的心里比刀剜还要难受,毕竟我沿街卖艺他们还能时常看到我。

    “交了多少?”我妈问我。

    我说:“交了十五万。大姨,您放心,以后的医疗费用我也会负责的。”

    “夏焱,大姨求求你,你去看守所把艳玲救出来吧。你就说,是你们家欠了我们家的钱,艳玲才叫了几个人去你们家要钱的。你这么说,警察一定会放了艳玲。”

    我哪儿敢把表姐救出来?她出来了,我妈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我和颜悦色地对大姨说:“大姨,您放心,警察会搞清楚的。人民警察绝不会放走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在我和我妈来之前,大姨给派出所她认识的几个警察都打过电话。那几个警察的孩子都曾经是她的学生。大姨自认为那几个警察会帮她的忙。没想到人家连电话都不接。之前,那些警察见了大姨的面总是刘老师长刘老师短地叫着,现在已经跟大姨形同陌路。本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利益绑架的,一旦没有了利益,甚至会损害到某些利益,关系自然而然地就会迅速解套。大姨这个靠教书育人罗织下的关系网,瞬间土崩瓦解。大姨的自豪感和优越感也随之荡然无存。

    与大姨同病房的几个病友,都用鄙视厌恶的目光看着大姨。他们的孩子或许也让大姨骗过钱,当初这些人求着,撵着,上赶着让大姨给他们大脑缺氧的孩子补课,现在那些孩子站柜台的站柜台,送快递的送快递,都没有考上大学,没有满足他们的心愿,他们对大姨的怨恨可想而知?

    我和我妈走出医院的大门,我妈一路上埋怨我:“人家医院要十万的住院费,你脑子进水了?谁让你一下子交了十五万?你还说以后的费用你也要负责,那是一个无底洞,你负责的起吗?”

    “妈,毕竟那是我大姨,是您的亲姐姐。”

    “我没有这样的姐姐,整个一混蛋。夏焱,我跟你说,以后你大姨这儿你不许再来。我要跟她划清界限。“

    “妈,大姨现在是最难的时候,姨夫和表姐都被关着,您应该去多看看大姨,让她感觉的家庭的温暖。”

    我的话看来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我妈凶狠地用眼睛瞪着我:“我去看她?做她的美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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