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平，皇甫旻和顾宜之便依约去了西山，皇甫旻的母亲就葬在她从前住的西山别馆的后山，红枫林中，艳红的枫叶落满山间，皇甫旻和顾宜之在侍从摆好祭祀物品后二人上前磕了头，既简单的仪式，这样一个刚烈骄傲的年轻女子如今只剩这墓碑上的区区几字，‘先妣祝云珊之墓，子皇甫旻立。就这样结束了她的一生，后人或许不记得她年轻时的故事，或许不记得她的轰轰烈烈的死去，生死面前，人总是渺小，却是这样一个女人，生育了皇甫旻，给了他生命。带给她这样一个丈夫，她是感激的，虽然未曾谋面过，却是从心里认定了是亲人。恭敬的祭拜完了，众人才收拾的东西辞去，一路慢慢下山。
‘母亲的墓很是整洁，看来都是有人照料的。’她说。
‘嗯，那个----’他不安的看她一眼有些吞吐，最后觉得还是不应该瞒着她，说‘雨秋原来就是祝家的远亲，所以，一直都是她在打理，那个，宜之，我，我回去就和她说、、、、、、’
‘好了，好了，梁小姐一番好意，我晓得的，她替我们受累了这样久，以后这些事是不好麻烦她的了。’她不耐烦的说，哪里都有梁雨秋，为什么他的过往里处处都有她。
‘是是，你怎么样做就行。’
‘介怀，你怕我吗？我在你心中是那样不可理喻的人吗？’每次说到梁雨秋的事，皇甫旻总是那样颜色，顾宜之想着自己难道是母老虎不成，叫他吓成这样，她问道。皇甫旻笑笑，
‘不是，不是，你总要多想，我是不说了。那位梁小姐，以后就当是我妹妹，请你这个大嫂，就看在她是个难缠的小姑子，多多包涵了好吗？’
‘你这样怕做什么。’
‘我哪里怕，好太太，以后我再不管她的事了可好。’
‘哼，哪里都有她的事，你不管能行吗？’
‘你是怎么了，从湛州回来就一直心情不好，难道，她又找过你？又和你说了什么？’他担心的问，怕梁雨秋又和她说些乱七八糟的，今日的顾宜之显得有些无理取闹，而且自从湛州回来她就这样，心情不好，焦躁不安，他起初以为是舍不得顾家二老，就劝她实在想他们就回去，可她又说不是，只是日日有些闷闷不乐，叫他无法，干着急。今日这样不讲理全不像平日理性的她，
‘她还能跟我说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顾宜之被这样说的，更是觉得心里委屈，心里不安，为什么，为什么从前那样自信那样骄傲的自己现在这样害怕一个女人，不可理喻的闹着脾气，什么尊严，什么心胸都没了，总是害怕，那个曾经和他那样亲密的女人。她也觉得她变得神经了，
‘宜之，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和我说好吗？’
‘我，我、、、、、、’
‘我和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我做过的承诺你还记得吗？我再不要重复第二遍，那样重要的话不是像什么茶余饭后拿来笑话笑话的，说了又说，它是我慎重的承诺，说过了就是一辈子，你该信我的，就像我全心全意信着你一样。’
‘不，介怀，我信你，我信你，只是，只是，我没自信了，我没自信了、、、、、’
‘傻瓜，是不是什么人说什么了。不要憋在心里，告诉我，我与你一起分担。’
‘妈给了我一个求子符，她说她会日日替我祈求，让我有个孩子，我看着她那样殷切的眼神，我怎么能告诉她，我不能生孩子，她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啊，还有刚刚在墓前，母亲要是知道我不能生孩子，她心里也是不满意我的吧。介怀，你介意吗？介怀，皇甫家就只剩你一个，你要是没有孩子继承，将来会怎么样-----’
‘好了，闭嘴。’皇甫旻气恼的打断她的话，他盯着她，眼神里既气恼又心疼，看着那样骄傲高贵的顾宜之这样患得患失，这样不自信，他心底是又悔又痛，当初那件事既是她的伤也是他的痛，每一次提起，他也是惋惜心疼，却不想这成了顾宜之的心病了，每当有人要提起一次，她总是要忧虑好久，每说起这件事，都像是扒开她伤口又割了几刀，他气愤难当，将后头跟随的侍从远远的骂了几句，将他们赶到更远处去，韩云飞和侍从们跟在身后远，不曾听到他们对话，只是瞧他和夫人的气氛样子像是两个人拌嘴了，才惹得皇甫旻这样发火，他带着侍从们退开些，最后不安的瞧一眼夫人，只是看她默默流泪，那样无助的夫人是少见的，心中不免揣测到底他们两是怎么了。等一众侍从骂远了，皇甫旻又对着顾宜之道‘顾宜之，你，你、、、、、’他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一时气恼急了，说重了怕惹得她更加伤心，不说又不能将他现在心中的感觉说出来，筹措了半日，就是说不出来，
‘介怀，我总是想，有一天，你老了，你就犹豫了，你就要后悔的，还有，这江山，这家业，将来你膝下无子，都要给谁，有一天，你不再那么爱我了，那时，我的缺点就会成了你的痛，你就会后悔你曾说-----我甚至都想过是不是该给你找别的女人----’她脱口而出道。
‘住嘴，顾宜之，你这个，你这个笨蛋，再多说一句，老子，老子就、、、、、、’他气愤的走来走去，却始终说不不出重话，看着她嘤嘤哭泣，只觉得无比无奈，烦躁将他淹没，现在心中压着一团火发泄不出来，他此刻却又后悔将侍从赶远了，就是找个人骂也找不着。不知是气急了还是心疼极了，他忽然慢慢平静下来，看着她瘦弱的肩膀因为抽泣的颤抖着，心下一软，走过去抱住她，顾宜之被这一抱瞬间委屈不安都爆发，俯在他怀里痛哭，他只好抱着她耐心的哄着她，等着她慢慢平静下来，全天下恐怕也只有顾宜之能让他有那么好的耐心了，这个心结，他今日势必要解开的，不然，这辈子，他们全然都不会快活。待顾宜之渐渐平静下来了，皇甫旻才轻声开导道‘傻丫头，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女人。’他轻轻抚上她的脸，替她擦掉滚滚滑落的泪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照顾好你，我没保护好你，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那时，如果我没让你来战地，我没那么忙的顾不上你，这事或许就不会发生，都是我的错，所以，宜之，不要自己憋在心里一味的痛苦，那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伤疤，一个痛，绝不比你轻。’
‘介怀，我，我从没想过你的感受，我、、、、、、’
‘孩子，是上天赐的，它赐给我们，我们就感恩，没有，我们也不强求，你说将来我们的家业天下没人继承，你是英国留洋回来的，怎么也说这样的话，你是知道的，将来的天下怎么会再以‘一姓之余治天下’，哪一个文明的国度，是家天下，父传子的，天下是人民的，我现在努力的就是创造一个好的天下，以便日后好传给天下其他千千万万的孩子，让他们有个美好的未来，宜之，你说等我老了，我没再那么爱你了，就会厌恶你了，你这是对我感情的亵渎，我就是这样不堪的，那我还值得你爱吗？我会因为时间消磨对你的感情，你这是看不起我，也看不起你自己。我告诉你，我皇甫旻，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说过这样多的爱，做过这样多我认为我是爱你至深的事，你却还感觉不到，那我就太失败了。’
‘不是的，介怀，是我不好，是我、、、、、、’
‘宜之，我说过，我只要你就够了，我也只有你，将来我们老了，我们还有昕岚，我们好好抚养她，老了还有昕岚陪伴我们的，从今后再也不要陷在这个事里挣脱不出来了，好吗？’
‘嗯，嗯、、、、、、’顾宜之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用力的点头，皇甫旻这才抱紧她安慰，顾宜之这才平静下来，也心生后悔，
‘介怀，对不起，对不起，我----’
‘好了，都过去了，答应我，从此以后，我们就顺应天命，记得上次为你主治的英国大夫说‘你只是怀孕的几率很低，却没说你没几率的，所以，我们就顺其自然吧，好吗？’
她只当他是安慰她，点点头，两人才慢慢下山来，今晚，侍从收拾了西山别院，他们在此休息一晚才回南平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