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刺情 > 162 再无第二个你
    恍若隔世之感,我未曾想过,竟会和祖宗在这里偶遇 , 我下意识朝他迈步,骤然想到什么 , 仓促停了。

    习惯强大且可怕 , 即便熬出烈火焚身的一阵,当这人出现 , 踏着清风明月 , 逆着温柔灯火 , 照旧是放不下的。

    如何放下呢。

    情非蜡烛,一吹便灭。

    更非一场梦 , 醒了就忘了。

    那活生生两年光景,是任何男人无法复制给予 , 我最初拥有 , 依赖,渴望 , 全部交付他。

    在祖宗面前 , 我第一次动了索要婚姻的念头。

    情妇的大忌,我也糊涂犯了。

    或笑或哭 , 或喜或悲的往事 , 淬入骨髓 , 溶于血肉 , 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死灰复燃,我抵挡得住,又似乎抵挡不住。

    垂在身侧僵硬蜷缩的十指,紧了收 , 收了又紧 , 嘶哑的唤了声,“良州。”

    舌尖千回百转,吐露的霎那 , 悄然红了眼眶 , 一步步,一日日,我和他究竟因为什么 , 散在不同的阵营,甚至某一天 , 将拔枪相对。

    他不该以我为饵转送,我亦不该贪恋情欲刺激。

    风月是消磨人心的剧毒,从无人禁得起两段。

    “我记得你喜欢藕荷色,你没有来之前我在想 , 今天是否这样选择。过了这么久,你有没有改变。”

    他悄无声息逼近我,爱怜又不舍抚摸我眉眼,我的唇鼻,每一次掠过,停留,交缠,我心里的一根弦,便崩塌一厘 , 溃败一毫。

    “还想我吗。”

    我低头不吭声,我不敢看,一眼也不敢。

    我怕一眼 , 溃不成军。

    张世豪此刻的分量,远远不够匹敌祖宗。

    这份失去 , 仿佛一面破碎的镜 , 分明拼凑不起,它摊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 勾着 , 吊着 , 悬着,让人弃不掉。

    我清楚 , 终有一日,或许很快 , 那个土匪会牢牢地 , 死死地,驻扎我心上 , 但不是现在。

    “你瘦了。”

    我哽咽良久 , 只说了这一句。

    他淡淡嗯,后仰倚住墙壁 , 摸索出烟盒 , 点燃吸食了一大口 , 似笑非笑凝视我春光乍泄的雪白胸脯 , 方才的纠缠相贴,盘扣崩断了一粒,卡在嫣红之上,无比的慵懒风情。

    半支烟燃尽 , 重重的浓稠 , 祖宗眉目漾起一丝轻蔑的冷笑,“跟他过得好吗。”

    我死咬着嘴唇,听不得 , 闻不得 , 受不得。

    像一只钳子,长着犀利银钩的钳子,瞬间夹住我的五脏六腑 , 搅得血肉模糊,眼尾干涩的湿 , 苦辣的疼,一滴晶莹漫过盛开的红痣,火烧火燎灼痛我身体每一寸。

    我再未离开这尔虞我诈身不由己的纷争。

    再未资格享有,什么是安稳太平。

    我扮演着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 杀戮过后,才是似真似假的情意。

    我恍惚间,祖宗踩灭了烟蒂,他手臂忽然圈在我腰间,轻柔而霸道,蓄满坚硬胡茬的下巴抵在我头顶,参差不齐的摩挲,一如昔日,我伏在他胸膛 , 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

    突如其来的炙热拥抱,令我麻木错愕失神于他怀中,我忘了呼吸 , 忘了眨眼,忘了推开 , 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 , 凶猛吞噬了我,记忆裂开一道缺口 , 翻滚而出 , 在我想一探究竟时 , 又消融为茫茫空白。

    我听见他的心跳,听见他低低呓语般呢喃阿霖 , 无奈的,悲愤的 , 哀戚的 , 干涸的。

    他指尖卷起我乌黑的发丝,捧在鼻下深嗅 , 长长的叹息 , 寂静的回音,“你离开多久 , 我寻觅了多久 , 可天下女人那样多 , 没有第二个程霖。”

    祖宗微闭眼眸怅然若失的模样 , 激起我心口不由自主的涩痛。

    “半个月,我时常深夜清醒过来,旁边摸不到你,再也睡不着。”

    他那么倨傲 , 那么高不可攀 , 他是这片土地最贵重的男人,他放下一切尊严,贪恋这一时片刻的温柔 , 我痛恨自己 , 痛恨他,痛恨这变化莫测的人生,他只需一个拥抱 , 便可推翻他全部过错,全部利用。

    我恨不起。

    我怨不了。

    时间像笨重的沙漏 , 流逝得快,也慢,我不知过了多久,祖宗松开那一缕在指腹拴了死结的长发 , 未有道别,未有迟疑,干脆利落消失在冗长的走廊。

    他真情流露的话似是幻觉,根本不存在,更不曾从谁的口中说出,湮灭于这一晚陌生的流光溢彩中。

    我站在原地呆滞了好半晌,空气暗香拂动,被祖宗触碰的地方,余温尚存 , 终归再也回不去。

    世间多少风月,历经阴谋,历经颠簸 , 历经周折,破碎得一塌糊涂 , 满盘皆输。

    我低声嗤笑 , 重新系好盘扣,沿着过道的一边 , 抵达侍者指明的电话亭 , 我犹豫着拨通一个并不算熟悉的号码 , 幸好没有错,那边响了几下才接听 , 中气十足的一声哪位。

    我捏紧电话线,“关先生。是我。”

    我顿了顿 , 别有深意补充了一句 , “阿霖。”

    数秒的沉默,他像是起身去往一处僻静的角落 , 门扉吱扭晃动 , 随即止住,他绵长有力的喘息在唇齿间盘桓 , 先钻入耳膜 , “谁。”

    这回换我不发一语。

    他颇有深意回味 , “阿霖。”

    我压着体内奔涌的紧张说是。

    我几乎能想到 , 他如何含笑把玩听筒,昂扬笔挺的军姿与眉目戏弄的懒散,那般不相符,却出奇和谐 , 世人皆道 , 省军区参谋长关彦庭两袖清风,不恋红尘,他不也有私下不为所知的一面吗。

    正是他的真真假假 , 才具有捉摸不透的诱惑力。

    我耳畔传来丝丝拉拉的摩擦响 , “什么意思。”

    “关先生,是打算撤手了?”

    他语气毫无波澜,“我插手过吗。有些话,会葬送一个人的。”

    我了然闷笑 , “你我的关系,何必遮掩呢。我既然找关先生 , 必是有求于你,我岂会自断后路。”

    “哦?”他玩味之意更浓,“程小姐想和我发生关系。”

    我不语,他弯曲手指 , 骨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墙壁,“合适吗。我可没有强迫,程小姐自己提出,倘若真有什么,我也只是成人之美。”

    关彦庭偏生有如此本事,正经严肃时令人望而生畏,戏弄下流时那亦正亦邪的痞,不逊色生来骨头自带匪气的张世豪。

    他笑中的蛊和坏,没点道行的女人 , 还真是扛不住。

    我环顾四周,确定无人留意,正想说话 , 电话那端响起张猛的声音,模糊不清 , 但足够窥伺 , “参谋长,张世豪的头号马仔阿炳在林柏祥住所现身了。”

    关彦庭明显意料之中 , “狡兔三窟。张世豪最让我钦佩之处 ,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可以赢得光彩漂亮 , 也可以低下头颅屈就,险中求安身立命。林柏祥占据主动权 , 能给他痛快吗。”

    关彦庭命令下属暗中盯梢张世豪,在复兴7号合作刚结束的关头 , 这个信号很不好 , 我的猜测在一点点印证,露出它狰狞的轮廓 , 我猛地一激灵,“你要帮良州?”

    他平和反问不可以吗。

    孰是孰非 , 谁输谁赢,于我来说 , 都不值得喜悦 , 祖宗战败 , 官职不保 , 我不愿面对他失势的惨烈,我深知他的傲气,他的宏图,短短半年接连失去 , 任谁也会被击垮 , 变得面目全非,我承认他的拥抱软化了我,墙倒众人推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张世豪更不能输 , 否则他将赔尽性命 , 而不单是落魄那么简单,我也难逃干系,为利 , 为长远,为情意 , 都不如两方无恙。

    我竭力平复躁动的情绪,不让自己颤抖的太过分,“关先生,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 , 真正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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