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断念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叫断念中了跟阿奴一样的毒?”
月娘听到了深秋的话语,眼眸微凝。
阿奴中毒了吗?
月娘怎么没看出来。
“主子 , 先让我将他体内的毒素遏制住。”
深秋手忙的将断念上身的衣服撕掉 , 手指麻利的往下摁在了人中往下三指距离的地方,深秋这样一摁 , 有一条黑黢黢的如同蚯蚓一样的爆粗的血管立刻鼓了起来 , 最后鼓得几乎有两根手指合并起来那么粗。
“果真,寒毒已经要入脑了 , 主子 , 奴婢斗胆借你的俏月一用。”
深秋沉着 , 看着月娘。
俏月么。
好。
月娘赶紧走到床边将放在了枕头边上的寒光匕首递给了深秋。
深秋将匕首接过去之后,对准了断念脖子上鼓起来的那一条黑黑的血管,有要割下去的趋势。
“是要放毒血吗?”
月娘走到深秋身边蹲下,扶着断念的脑袋。
从他毒发到深秋摁住了他的脖子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 他的身体已经冰透了,双眸死死的闭着 , 牙关紧咬 , 像是犯了羊癫疯一样的整个身体都在摇晃,口里还有白沫冒出来。
“寒毒已经成蛊 , 奴婢要将它取出来。”
蛊。
月娘心尖儿一颤,再看的时候深秋已经用匕首划破了断念脖子上的皮肤。
俏月锋利,削铁如泥 , 切筋断骨自然是轻而易举。
倏地 , 就有黑稠如同泥浆的污血从伤口处喷溅了出来。
深秋毫不怜惜动刀的地方是断念的脖子 , 等着污血冒了一会儿,她便立起了俏月 , 对着伤口里面使劲的一绞。
月娘几乎都能听见锋利的刀子削断脖子上筋骨的声音了。
“深秋……”
“主子。”
一眨眼,深秋就用俏月从断念的伤口里撬出来了一条有手指粗的黑色蛊虫。
蛊虫被俏月刺穿了 , 正在剧烈挣扎,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 它的脑袋上长满了锯齿一样的触角,只有一根拇指长的大小,血盆大口张开却能吞噬下一个正常人的拳头 , 并且那张嘴里全是细细密密的牙齿。
好恶心!
月娘惯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盯着那蛊虫看了两眼之后别开了脑袋 , 额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这只蛊是母蛊,她会吞噬掉公蛊,然后产子。”
深秋寻了个匣子,将蛊虫放进匣子里锁好。
然后将俏月擦拭干净之后还回到了月娘的手中。
吞了人血的俏月,锋芒又利了几分 , 月娘轻轻抚摸着刀身 , 润了刀之后才将它放入刀鞘。
“这蛊虫分公母,你的意思是,断念的体内,不止一条?”
月娘之前背着阿爹偷偷的看过一些关于苗疆巫术的禁书的,上面就讲述过各种各样的蛊毒巫术。
并且阿爹说过,萧国在很久之前也盛兴了一时的巫蛊之风,这些玩意儿都是权贵们玩的变态东西,那个时候巫师在京都千金难求,据说还有巫师研究出了能结出金子的“摇钱树”。
摇钱树要用四种活物的血每日浇灌,有的富贵人家想要得到结果 , 开始用人血浇灌。
后来因得这件事,到处都有人失踪 , 有人被放血而死 , 弃尸荒野。朝中这才开始重视,严查下来 , 并且先帝还颁了圣旨 , 永远的封禁巫蛊之术,一旦有发现 , 杀无赦。
在月娘看来 , 巫蛊之术就是些穷凶恶极的东西。
她没想到断念体内竟然有蛊虫。
“不止一条。断念与阿奴主子之所中之毒不一样 , 他体内的毒叫散春花,春花之后就会结果,意思就是,毒液所至之处 , 就会生长处这样的蛊虫,一生双 , 一公一母 , 然后在她体内每月繁衍一次。”
深秋取来了药替断念敷在了脖子上的大血窟窿上,立马止了血。
然后指了她脖子上此刻清晰可见的一条黑线。
那是皮肤下面有东西被阻拦住了形成的。
“这些都是蛊虫幼虫 , 每月固定的时候都会浮在体表上往头上移动,如果刚刚我们发现不及时,断念被这些蛊虫侵蚀了大脑……”
深秋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
月娘赶紧追问会怎样。
如果这些蛊虫进入了断念的脑袋会怎样。
“断念就会成为人蛊。”
“所谓的炼人蛊 , 就是让蛊虫吃掉宿主 , 重塑宿主。”
深秋低头 , “如今能从毒转变成蛊,而后繁衍成人蛊的毒药已经不多了 , 散春花这种毒药,应当是他在阴门之中带出来的。”
阴门之中龙蛇混杂 , 天下各处的女子都有,这般狠厉的毒能存在也不足为奇。
月娘盯着断念脖子上那根还在不断鼓动蠕动的黑线 , 眼中有些难看之色。
“她这段时间行为失常,也是因为散春花的原因么?”
月娘想了想,抬头问深秋,“这种毒药无解,那可否有压制之法?”
“散春发毒发很慢 , 需要与人交合吸取对方的精气供蛊虫食用,并且毒发的时候他们会失去理智。若说压制之法 , 有是有,只是……”
深秋说到这里,不愿再说下去。
月娘站了起来:“只是什么?”
“主子,压制之法太过凶险,你莫要再问了。”
深秋说完,不肯在看月娘 , 只是埋着头退下去麻利的收拾这地板上的血迹。
既然深秋不肯说 , 月娘也不能强硬逼迫。
想了想,她走过去将断念拖到了软榻之上。
断念的身量很小,十分的小,跟个总角小儿一般,月娘将她弄到软榻上的时候也没费多少力气。
脸色苍白的小人儿十分憔悴,安静躺在床上的模样,不似她之前。
“他原本不叫断念。”
月娘绞干了手帕替断念擦拭脸上的血迹,“他原来叫小念,是女非女。我给他取名字叫断念的 , 一来是想要他不要忘记自己是男子身份,二来……”二来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 要断了对数九的念想。
数九乃是人间不值得。
若不断念 , 便是断送自己的前程,即便对于月娘来说 , 生死都在阴门种 , 哪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主子。”
深秋正蹲在地上擦拭着地板上的血迹,听到月娘的喃喃自语 , 手中动作停住。
“我入阴门 , 初遇阿奴 , 便以为阿奴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被云裳剥了胞宫,冰天雪地里,是阿奴将我拖了回去。她替我杀了当日将我推入无间地狱的那三人 , 我那时候以为,阿奴便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奴 , 直到我发现他竟然是男子身。后来 , 我随门主来了千岁府,断念待我平和,与我讲府中门道……”
“主子!”
深秋听到月娘还在说 , 赶紧走上前来,有些着急。
月娘却是淡淡挥手,叫深秋莫要打断自己。
“那一日断念引我去了千行宫 , 叫我知道了阿奴是男子 , 我其实是怪罪他的 , 怪罪他背叛了我,其实后来想想 , 知道真相总好过一辈子被蒙在鼓里,是么?”
月娘说完,抬眸看着深秋。
深秋眼中情绪沉沉:“阿奴主子无法选择 , 他日日受寒毒折磨,不男不女 , 比谁都煎熬。”
“阴门种的人,谁又不煎熬呢?”月娘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被姜聿压在身下肆意凌辱 , 煎熬过了,还是得活着呀 , 活着多好呀,我也想叫断念活着,想叫你们都活着。”她无用,无法复仇,无法手刃仇人 , 若是再连身边之人都保护不了了,那还有什么用?!
“主子 , 散春花的压制之法太过凶残,奴婢,奴婢不能告诉主子。”
深秋要紧嘴唇,终是不肯说。
而这时候,偏殿那边,传来了一声沉沉的坠地声。
重重的。
而后,一名小丫鬟慌张的跑了过来跪在了月娘面前:“主子,主子,珈尛要一头撞死 , 主子,请主子快去瞧瞧。”
丫鬟是深秋从千行宫带出来的 , 是个利落的。
听到珈尛这个名字 , 月娘眼中亮了一下。
叫那丫鬟照顾断念,月娘领着深秋来到了偏殿之中。
为了防止珈尛的身体腐烂 , 偏殿的门窗都是大敞着的 , 此刻走进去,寒风钻骨 , 深秋赶紧去拿了一件袍子披在了月娘的身上。
珈尛被安放在一块木板上 , 身上的血肉已经干了 , 黑红黑红的一团团的凝固成了坑坑洼洼的表皮。
如同一只被扒了皮的蟾蜍,恶心至极。
趴在地上的珈尛用唯一完好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月娘。
“怎的,不想活了?”
月娘言语轻快,一夜的蜕变,叫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唯唯诺诺 , 甚至当着生人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走到了珈尛的面前,伸出脚尖在她的身子上踢了一踢。
“啊!!!”痛 , 大概是很痛的。
珈尛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哀嚎。
“我告诉你散春花的压制之法!你,给我换皮!”
珈尛在哀嚎之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句话。
答应换皮了?
月娘的眼眸微微一挑。
一开始她可是抗拒得很呢。
一想到阿姐将能活过来 , 月娘的眼中里面绽放出了星星一样的光芒。
“主子,你不可……”
“深秋。”月娘打住了深秋的阻拦,挑了一下下巴让珈尛继续说下去。
散春花的压制之法。
她也很有兴趣知道呢。
“压制之法 , 很简单,那蛊虫喜好人的精气,便喂他食用世间最刚烈之人的精血。”
珈尛说完之后哈哈大笑 , “要说这世间最刚烈之人 , 非那些蒙古鞑子莫属了。杀人最多的 , 最为刚烈。”
“精血不能见阳,必须在他欲发的时候连根斩下 , 然后合着那蛊虫碾碎,喂断念喝下 , 可以保她半年不会毒发。”
珈尛说完,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冷笑。
嚣张的冷笑 , 似乎是在嘲讽月娘即便是听了这个办法也做不到。
然而月娘只是冷哼一声,表示明了。
“今夜好好歇着吧,明日给你换皮。”
月娘甩袖离开。
深秋站在原地怨怼的瞪了珈尛一眼 , 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跟上。
从偏殿回去 , 深秋多次想劝阻月娘不要去招惹蒙古鞑子,那些草原上的野蛮人,在萧国横行已经许多年了,便是朝廷都不敢招惹。
只是深秋跟在后面还未来得及开口,两人从偏殿出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 , 就看到一道清清冷冷的身影在院中驻立等着了。
身着月牙色长袍的男子肤白如雪 , 斯文妖冶却似院中那一树开谢了的红梅。
月娘在见到那抹身影的时候,脚步一瞬间的愣在了原地。
数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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