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东风细细来。
一直以来很多东西是无需安排的,盐咸糖甜,锅大碗小,阳光灿烂温暖,秋雨薄衣受凉,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又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如环桌谈事,谁与谁同处一边高崖,位置,自然靠的近些。
李志安和赵富贵左膝盖挨着右膝盖,许宁自己坐在对面,他倒是对这种位置安排没什么反感,不仅心里没有丝毫讨厌,因为桌上桂花糕味美量多,吃的不亦乐乎,吃到口渴喝茶,喝完茶再把自己吃到口渴。
看着许宁狼吞虎咽的吃相,赵富贵满眼同情慈祥,李志安心里有点慌。
说的少些,求两大爷谁都说的少些。李志安心里不停瞎想自己编的奇葩故事被某个人的某一言某一语,刺啦,完美戳破。
说就易漏,一漏就错,越说越错,错就栽了。李志安不挨人的腿疯狂抖动,怕到控制不住。
“恩人,这两天怎么不见你身影,问府中左右也没人知道,犬子自从被您救出心续安抚之后十分想和您相见,可到如今,还未曾与您说上一句话。”赵富贵抬手示意,旁边丫鬟心领神会,端起桌上空盘出去盛糕点。
“赵员外你这话就见外了,我本就四海之士,性子散漫,呆不住闲不住,府中人不知我身行何处实为正常,至于令郎,您告诉他,无需相见,以后小心便是。”许宁自出岛来,第一次跟别人带点层次的客套。
“不与小儿相见,这是何缘何故?”
“江湖之大,一别此后难相聚,令郎要是跟我交好,怕是以后只爱刀枪棍棒不喜四书五经,赵员外必为家业交付于谁发愁,要是发起火来想打我,也找不到啊。”
赵员外笑,言道:“恩人真是性情中人,爱说笑,您是心怀大义者,犬子若能和您走为一路,怎会学坏,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商鞅张仪之辈呢。”
“赵员外过奖了过奖了!”
“哪有哪有!”
“过奖了过奖了!”
“哪有哪有!”
…
聊左聊右聊前聊后,言辞里都是我夸你,你夸我。
其实三个人心里都有事。
赵富贵听完李志安所说的许宁身世,满腹凄凉心生怜惜,盘算又盘算,想把许宁纳入赵府当差,一是可怜,二是仅凭他单枪匹马就毁了天画盘踞多年的黑风寨,说没本事,是傻子才会信的,有本事的人,最好在自己身边。
许宁心里藏的事,是一定会说的。
李志安就不用说了,此时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饭局,反正下午就走,赶起马车唱起歌,以后天画雨落雪雨阴晴都跟自己没关系。
赵富贵先开口。
“听李镖头说。”
李志安心“腾”一下子堵到嗓子眼,一跳一跳顶的难受。
“恩人你的双亲,很早,就不在了。”
老天爷啊老天爷,如果你真知道一切就在几十年前把许宁爸妈全带走吧求你了求你了。李志安很不道德的在心里祈求。
许宁看看李志安,回道:“嗯,很久之前。”
吁~,活了。
“许老弟有二十岁了吧,看样子也位婚娶,几十年自己一个漂泊于世,孤身行走江湖,到那都是陌生之地,这些年来,不好过吧。”
许宁听完赵富贵一番言语,想了想。
“也没有啊。”许宁说。
“咳咳,”赵富贵故意咳两声掩饰尴尬,“老弟你这还是年轻,心里还有股劲,等再过上两年,对这世间没什么新鲜劲,你才能明白在这世上,在自己心里,没个牵挂的地方牵挂的人,是很不好受的。”
“哦,赵员外说的可真?”许宁不懂对面老头要说些什么。
“半句话话都不假,像我跟你这般大的年月也什么念想也没有,可在外呆了几年后,我开始在半夜给掌柜算完账回房睡觉时,看着天上月,那叫一个想家啊。”
赵富贵闭眼,回味往昔滋味。
“赵员外年轻时也是离家之人哪。”
“可不是吗,做背井离乡之人,成异地他乡之客啊,”赵员外拿起茶壶给许宁倒满茶杯,“许老弟,留在我这里吧。”
“赵员外你…”
“天画不说地灵天佑,也称的上山青水秀,我赵家在这也能算富甲一方,你留我府中,我定不会亏待你,以后就在这娶妻生子,成个小家,相比四处流浪,举目无亲,不好吗。”
“赵员外,不必,谢谢好意,但我不会留在这里。”许宁立马回答,干脆利落。
“为什么?”赵富贵怨结眉心,不甘心的问。
“问缘由就是要劝,我心意已决,不想留便就是不想留,比起告诉您,还不如不说。”
赵富贵看着许宁,良久,叹口气。
李志安一看时候到了,急忙站起说道:“话至此也就别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你我都会为难,不如就此打住,各忙各去,下午就要启程,许宁,咱们去收拾收拾行李。”
“等等。”许宁说。
赵富贵眼一亮,以为有转机。
“赵员外,我想要你府里一丫鬟,可行吗?”
“许老弟你…”
“赵员外是怎么认识赵夫人的?”
“年轻时去淮阳进货,遇见农家姑娘在路边洗衣服,我看上她,在淮阳耽搁了两天,就把她带回来,做了我的夫人。”
“我也遇上这么个人,求您成全。”
赵富贵捋捋胡子。
“如雪?”
“不是。”
“那是,如雨?”
“…也不是。”
“难不成是如荨?”
“停,打住,”许宁受不了赵富贵突然年轻起来的心,“先别管是谁,您答应就好。”
“答应你是了,不过她是谁呢,我府中丫鬟众多,总要知道名字看看她干什么找人顶替她吧。”
“员外,她叫,蒋童语。”
赵府某处。
树荫一片,鸟叫几声,有朵野花掉了几瓣,石凳有的发烫有的发凉,云不慌不忙的从东到西,说变了模样也没变模样,天说蓝像蓝,说青又青些,幸好这世间没人纠结这个问题,不会把留给发呆时才想的事弄得别扭不已。
蒋童语在树荫下靠着树想天是蓝是青这个问题想的昏昏欲睡。
“哎,”许宁来到蒋童语身边揉她头发,手里的冰糖葫芦没拆纸袋,“醒醒,下午可要动身了。”
“嗯…嗯,嗯!”蒋童语晃晃脑袋跳起来,“真的可以走吗,真的可以走吗!”
“还能骗你这个笨蛋。”
蒋童语踮脚,在许宁左脸啄一下。
“你,手里什么东西的干活。”
“冰糖葫芦。”
“给我。”
“给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